11 第二次嘗試
晚上睡覺前,舒望北洗漱後,就發現周犀竟然在書房聽歌,他趴門玻璃上看了看,就見他仰靠在椅子上,閉着眼睛,音樂聲隐隐約約從門縫裏透出來。
他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發現是鄧麗君的《小城故事》,是首前些年的老歌了,沒想到周犀還挺懷舊。
聽了一會兒,舒望北的注意力就被周犀好看的臉吸引過去了,他看了又看,怎麽都看不夠,這人怎麽就能長得這麽好呢,他父母也不知道是怎樣的人,能生出這麽完美的孩子。
興許是舒望北的視線太過灼熱,周犀緩緩睜開眼睛,眼神裏有些茫然和懷念,又在下一瞬間徹底清醒過來,銳利逼人。
等看清門玻璃上貼着的那張臉屬于誰,他又放松下來,對着舒望北招了招手。
舒望北頓時就樂開了花,屁颠屁颠的開門進去,一屁股坐到周犀旁邊停放的輪椅上,又被周犀一把給拽起來了。
“別坐這個。”周犀說。
舒望北不大情願的站起來,腹诽他真是小氣。
“好好的人,坐這個不吉利。”周犀見他表情不大高興,遂解釋道。
舒望北立刻笑嘻嘻,“那我坐哪?”眼睛往周犀腿上瞄。
周犀彎腰從書桌底下拉出一把矮凳來,“是我疏忽了,回頭再準備一把椅子放書房,以後我辦公的時候,你就在這裏背字典寫字。”
舒望北只好委委屈屈的坐到矮凳上去,但是便宜該占還得占,于是把矮凳搬近了周犀的椅子,大着膽子上半身趴到人家腿上,已經趴上去了還去問人家,“我這樣你腿會疼嗎?”
周犀搖了搖頭,神色有些隐忍,到底是沒把他趕下去。
兩個人默默聽歌,《小城故事》足足聽了有三四遍,周犀按下了暫停的按鈕。
“會用這種錄音機嗎?”周犀問。
舒望北擡頭看了一眼,看标志大概明白哪個是播放哪個是暫停,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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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犀很有耐心的挨個兒按鍵解釋,“還有這兩個按鍵一起按是洗掉磁帶上的錄音,小心些別誤操作了。”
舒望北心思沒在這上面,但還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想不到你會喜歡聽歌?而且是這種軟綿綿的歌。”
周犀不由得彎起嘴角笑了一下,“教師是我的職業,工作以外我也是個普通人。”
舒望北正被這個笑容迷的七葷八素呢,周犀拍了拍他頭頂,“走吧,該睡覺了。”
舒望北幫周犀挪到輪椅上,推着他往卧室走。
經過客廳時,舒望北試探的問道,“我還睡沙發啊?”
周犀好像是笑了一聲,舒望北沒聽清。
“上床睡吧。”周犀說。
舒望北立刻歡欣鼓舞,協助着周犀上床躺好,跟小喜打了個招呼,就關了燈,鑽進被窩躺好了。
躺了一會兒,舒望北開始渾身發熱,今天羊肉吃多了,火特別大,他翻來覆去的怎麽躺都不舒服。
“周老師,你睡着了嗎?”他輕聲問。
周犀好半天沒回答,在舒望北以為他已經睡着的時候,周犀開口了,“你現在不是我的學生了,沒必要這麽叫我,以後叫我名字就好。”
舒望北心想,上一世我是四十歲的人了,比你大得多,叫名字你也不算吃虧,于是從善如流,叫了聲,“周犀?”
周犀輕輕“嗯”了一聲,“什麽事?”在溫柔的夜色裏,他的聲音聽起來也柔軟了很多。
舒望北扭捏了一會兒,在內心裏劇烈的鬥争,到底是怕折騰的時間長了周犀睡着了,于是鼓足了勇氣趴到他耳邊說,“你要是不舉,我是舉的,讓我來也行。”
周犀開始時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後來反應過來時,快被他氣笑了,深呼吸了一口氣才說道,“你年紀小小的每天都在想什麽?”
舒望北沒吱聲,心裏想我都四十了不想這些才奇怪呢。
“就這麽想做這種事嗎?”周犀接着問。
舒望北臉皮都不要了,還怕什麽,立刻猛點頭,後來想到燈關了,對方未必看得見,于是大聲回答道,“我每天都在想這事,而且是特別特別想。”
周犀沉默了半晌,拽了拽身上的被子,一直蓋到自己脖子,感覺到嚴嚴實實的了,才說道,“櫃子裏的被子多拿兩床,天氣冷,別凍到。”
舒望北還沒弄明白他啥意思,周犀接着說,“去吧,睡沙發去。”
舒望北知道這事是沒戲了,黯然的嘆了口氣,又在床上磨蹭了一會兒,才無精打采的開燈拿了被子往出走,臨走到門口了,又一下子沖回來,趁周犀還沒反應過來,一口啃在他唇上,由于沒控制好力度,撞的連牙床子都疼。
周犀也被他撞得夠嗆,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皺眉看他。
舒望北也捂着嘴,怨氣逼人的抱怨道,“什麽都不行,親一下總行了吧,每天就親一次行不行?”
周犀不語,只用銳利的眼神看他。
舒望北梗着脖子,“那一周親一次總行吧?”
周犀還是不說話。
舒望北急了,“你要是一周都不讓我親一次,我就跟你離婚!”
周犀終于說話了,極其隐忍道,“就一周一次。”
舒望北喜出望外,抱着被子竄回去,“那咱們定一下時間!”
周犀擡頭就見舒望北眼睛锃亮,讓他想起帶學生春游時在山裏見過的饑餓的黃鼠狼。
“望北,你知不知道什麽叫情之所至?”周犀忍不住問。
舒望北眼睛快冒綠光了,使勁點頭,“知道,我現在就是情之所至。”
周犀表情凝固了一瞬,似乎是怔住了,過了會兒,他表情漸漸轉為釋然,推開被子,示意舒望北扶他坐起來。
在舒望北想直起身的時候抓住他胳膊不讓他離開,仰着頭湊過去,在他唇上輕輕一碰,立刻又離開。
舒望北愣愣的,只覺得嘴唇上軟軟的熱熱的,一觸即離。
媽蛋,他還沒做好準備,時間也太短了啊。
“就每周一了,”周犀說道,“走吧,去睡覺,我累了。”
舒望北懵着呢,就抱着被子出了屋,躺在客廳沙發上時腦袋裏還翻江倒海的呢。
等反應過來時,只覺得又高興又懊悔,不過,其實想來想去還是賺到了啊,本來他沒抱希望周犀能答應,他本以為自己會被周犀拎着扔出去呢,別看周犀腿腳不行,胳膊力氣大着呢,沒想到他真的答應了。
簡直是大驚喜!舒望北嘿嘿傻樂。
看來謝建業說的沒錯,周犀這人真的是很好相處。他給人的第一印象是銳利冷硬的,但是相處時間長了,或者更準确的說是他願意對對方好的時候,是真的非常有耐心有包容心的一個人。
還有周犀作為老師的理想和願望,舒望北并不是很能理解,人活兩世,他覺得自己活得好最重要,別的他并不在乎。但是只要不危害到周犀的身體健康,舒望北願意無條件支持他。
何況,正是這樣的周犀,才是這個有魅力讓他朝思暮想、抓心撓肝、日夜惦記的周犀啊。
所以,雖然說舒望北懷疑這輩子又要終日與自己的五指姑娘相伴,但想想上一世的孤苦伶仃,現在已經幸福得不得了了。而且他也不能太貪心,就算老公不舉,他也不是不能為自己争取一些福利,說不定哪天周犀一高興,就願意跟他互助一下了呢。
想到這裏,舒望北又覺得心酸了,他輕輕呢喃,“周犀,你一定要活下去,我們一起挺過那一關。”
......
第二天一早,舒望北早早就起床了,和好面醒上,剁好的肉餡裏拌上白菜餡,白菜不能把水分擠得太幹,要留些水分在裏面,這樣煮熟了餃子裏面有湯汁才好吃。餡子弄好了,面也醒好了。
看舒望北擀餃子皮是種享受,他能一下子擀三個,速度相當的快,可惜現在沒人欣賞,但是他仍然幹得很起勁,不大會兒就包了百十來個餃子,鍋裏水燒上,他聽見屋裏有動靜,探頭一看,是周犀起來了,洗完臉正在挂毛巾。
家裏頭毛巾架、門把手之類的,都特意做的很低,方便周犀自己使用。
“周犀,準備吃飯了,今早我們吃餃子。”舒望北打開門探頭喊了一嗓子。
周犀轉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嘴角微彎,露出點兒笑意來,陽光正好從窗外照進來,給周犀周身鑲了道金邊,簡直好看的就像是天仙下凡。
舒望北蹭的一下收回腦袋,被那個笑容電得心髒跳的砰砰的,不知道說什麽好,既然不讓做,幹嘛還撩他,真是要了老命了!
餃子煮好了,周犁也到了,舒望北把昨天剩的盤底熱了一下,又拌了個涼菜,一頓豐盛的早餐就好了。
這回吃飯沒人敢吱聲了,都悶頭苦吃,到最後,舒望北看餃子不夠吃了,幹脆就着沒用完的面做了個面片湯,湯裏下了蛋花和紫菜,還放了些蝦米蔥花調味,吃了一肚子餃子,正好喝面片湯溜溜縫。
刷碗的時候,周犁嘴唇油汪汪的又跟舒望北豎大拇指。
舒望北看了他一眼,有了個想法。
他稍微大聲的說道,“走,周犁,跟我去地窖裏再拿幾個土豆上來,晚上我給你們做麻辣三絲。”
周犁剛想說,那土豆菜簍子裏不還有嗎,就見舒望北給他使了個眼色,于是很機靈的把到了嘴邊的話又憋回去了。
到了後院菜窖,兩人在旁邊站好。
“哥夫,你有啥事要背着我哥跟我說?”周犁笑的一臉暧昧,拿肩頭撞舒望北一下,“死鬼,你要是有什麽過分的要求我可不能答應,我哥知道了會打死我的。”
舒望北啪的一下拍了他後脖子一下,“皮什麽皮,給我正經點兒!”
他想了想,自己還有求于他,于是緩和了态度,賊眉鼠眼壓低聲音道,“不是說了別叫哥夫了嗎,叫名字就行,都是自家兄弟。”
周犁趕忙拒絕,“那可不行,我要是真叫你名字,我哥那個老教條能把我剔了。”
舒望北也沒真指望他改了稱呼,不再糾結于這個問題,“周犁,我有個事想問你,你知道你哥的腿是怎麽傷的嗎?”
周犁一臉驚訝,“你不知道嗎?就在焦化廠傷的啊。”
“我當然知道他是在哪傷的,我是問具體怎麽傷的,傷到哪了,嚴重不嚴重?”舒望北問道。
他沒好意思直接說,其實他想問的是周犀是不是傷到那裏了,雖然他做好了一輩子清心寡欲的準備了,但是這種事不弄清楚他總覺得抓心撓肺的。
“就是奮鬥中學有個初三的學生,成績還不錯,很有希望考高中,眼看着今年夏天就要中考了,結果辍學跑焦化廠上班去了,我哥跑了好幾趟去找他,他不肯回去,這不那天又過去找,也是我哥倒黴,正趕上車間出事,就把他連累了。”
舒望北聽了心裏不大舒服,不僅為他感到不值,但是沒忘記自己關注的重點,眯縫着眼睛問道,“那他傷哪了?”
“腿啊。”周犁神情奇怪的問道,“這不顯而易見嗎?”
舒望北“啧”了一聲,更湊近他說道,“哎呀,你怎麽不明白呢,”他想了一下,咬牙道,“好吧,我直接問好了,你哥他是不是不舉了?”
周犁用震驚到極點不可思議的眼神看他,“你認真的嗎?”
舒望北點頭,“認真到不能再認真了。”
周犁上下打量他,“你們難道沒有......?”
舒望北憋了憋嘴,“沒有。”
周犁仰頭哈哈大笑,笑了好半天,眼淚都出來了,他狠狠拍了舒望北肩膀一巴掌,“太好笑了,不行了,我要去告訴我姨和我姨夫去。”
“千萬別啊,我認真找你幫忙,你怎麽這麽八卦啊?”舒望北氣極,“以後還想不想吃我做的飯了?”
周犁猶豫了一下,轉身就跑,“你不讓我吃飯我也得告訴他們,這簡直太好笑了,不告訴別人我得憋死啊。”
舒望北氣的臉都紫了,眼看着周犁尥蹶子跑遠了,他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啥都沒問出來還搭上人家笑話他。
舒望北特別不忿,大喊道,“周犁你個大壞蛋,你還沒告訴我你哥到底舉不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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