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書簽
周犀有些無奈的擡頭看他, 訓斥道,“又胡鬧。”
舒望北居高臨下,自認為非常有氣勢,眼角微眯,“還不承認?我都看見了,就是你們學校的女老師,右臉頰上有顆痣, 長得還挺好看的。”
舒望北的語氣酸溜溜的,雖然他不喜歡女孩子,可是對女孩的基本審美還是有的, 那女老師長相比舒麗還出挑,更別說氣質上要好得多。
周犀皺着眉頭想了想,過了好半晌眉頭一松,“你說的是喻芬老師?”
舒望北這回真不高興了, “還玉芬老師?叫的那麽肉麻幹嘛,人家沒姓啊?”
周犀嘆了口氣, “喻老師就是姓喻。”
舒望北愣了一下,大喘了兩口氣才接着問道,“我管她姓什麽,你跟我說, 為什麽她手裏有你的字?”
“什麽字?”周犀問。
“寫在書簽上的,還什麽“紅酥手,黃藤酒”,”舒望北“啊呸”一聲, “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沒想到你們文化人撩起騷來這麽浪!”
周犀明白怎麽回事了,面無表情道,“我要是真出軌了,你怎麽辦?”
舒望北起身把房門鎖好,撸着袖子往回走,“你敢出牆,我硬掰也得把你給掰回來!”
說着就去扒周老師衣服,兇狠道,“這就是我的田我的地,就得我自己來種,我自己還沒享受到呢,憑什麽讓別人捷足先登。”
周犀被他把領口都扒開了,忙抓住他胳膊把他按在自己腿上,沉聲道,“好了,別鬧了,是不是誰手裏有我寫的書簽,你都要這麽鬧上一回?那全校的老師手裏都有,你怎麽辦?”
舒望北手上動作停了,愣愣的問,“啥意思?”
“我以前給學生寫過字帖,後來有老師見了就讓我幫忙寫書簽,其他老師見了也來找我幫忙,詞句都是他們自己挑的,基本上每個人都有。”周犀解釋道。
舒望北沉思了一會兒,想起剛才撞到喻芬時,對方慌亂的反應,當時他們結婚時,在宴席上就沒見過這位喻老師,後來在學校偶爾見過,對方也是見了他就遠遠繞道走了,以前他并沒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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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好的詩詞那麽多,為什麽非要寫紅酥手,你說實話,她是不是喜歡你?”
周犀沉默着沒說話,舒望北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張大了嘴巴“啊哈”了一聲,“原來還真的是這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沒什麽可說的,我們婚前的事了,我當時就拒絕了。”周犀答道。
舒望北眉毛顫動了幾下,周老師雖然性格古板了些,但臉長得好啊,長期相處下來就知道他其實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心軟的就像豆腐渣,有人喜歡他并不奇怪,只是舒望北以前沒想過這茬,總覺得再次與周犀見面時,這人就歸自己了,別人沒有可能性了。
原來還有其他人在惦記着他們家周老師,舒望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雖然明知道這事不怪周犀,但就是心裏不舒坦。
他兩手扒住周犀臉頰,上下揉了揉,氣憤道,“就怪你每天花枝招展的出去招人!”
周犀覺得自從結婚後,自己的脾氣被新婚夫人磨得越來越好,對于這種無端的指責他竟然并不生氣,反倒心裏覺得很受用。
“說吧,怎麽能不氣了?”周老師語氣雖然不熱絡,但其實心裏被自己的小夫人弄得軟踏踏的,決定今天對他徹底妥協。
舒望北得理不饒人,氣哼哼道,“我也要你給我寫書簽,我那些教科書裏一本一個。”
周犀點頭,“行。”
于是舒望北颠颠的跑去書房拿了空白書簽和鋼筆過來,就在旁邊看着周犀打開筆蓋準備落筆。
“想寫什麽?”周犀問。
舒望北臉上還酸唧唧的,“十個書簽全寫紅酥手。”
周犀默默把心裏想好的夫妻間情趣的詩詞放下了,正要擡筆,就見舒望北伸手到自己面前,“我天天都在抹雪花膏,你覺得咋樣?”
周犀看了他一眼,踟蹰了一下,到底是順了夫人的心思,抓住他的手在指尖上親了一口,輕輕說了聲,“挺好。”
......
第二天,周犀早上有課,還有個教師的研讨會要參加,上午要先去學校下午才去療養院,舒望北的危機感還沒過去,非要跟着去,周犀擰不過他,只好讓他跟着。
到了學校,周犀上課,舒望北不想在教室裏受折磨,正趕上隔壁教室的學生上體育課,教室都空了,就跑過去找了個看起來沒學生坐的位置自己看書。
剛看了不大會兒,就見學生們一個個又都垂頭喪氣的回來了,嘟囔着天天補課還沒夠,體育課都不讓上了,學生後面跟着的正是昨天撞見的喻老師,舒望北心裏想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學生們剛進教室亂哄哄的,喻芬一時沒注意到舒望北,站在講臺上敲了敲黑板,“馬上升初三了,以後還想不想考學了,都收收心好好學習。”
舒望北再呆下去就不合适了,他趕緊收拾了書本站起身走到講臺邊上跟她打招呼,“不好意思啊,喻老師,剛才想找個地方看書,就自己進來了。”
喻芬見了他表情很驚訝,夏天天氣熱,門窗都開着,在這邊能隐約聽到隔壁教室周犀講課的聲音。
她臉色不大好看,點了點頭,打了聲招呼。
“那我先出去了,喻老師你忙。”說着舒望北就往外走。
剛走了沒兩步,地上不知道哪個學生掉了只鉛筆,舒望北下意識彎腰撿起來,懷裏的教科書書頁嘩的一下翻開,一張書簽掉在講臺邊緣,上面的字清清楚楚映入講臺上的人的眼簾。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下面的署名是“夫:周犀。”這是昨天周犀給舒望北額外多寫的一張。
喻芬神色一變,面露哀戚。
舒望北發誓自己不是故意的,他還不至于這麽沒氣度跟個女孩子過不去,可現在說什麽都不如不說,他趕緊把書簽撿起來,道了聲再見灰溜溜跑了。
等他走遠了,透過教室前門,還能看見喻芬呆呆站在講臺上,好半晌都沒什麽反應。
舒望北想了想,覺得這樣也好,徹底斷了心思省的天長日久的難過。
教室不能用了,他找了棵綠葉成蔭的大樹,底下正好有供人休息的長椅,北方的夏天偶爾有涼風,在太陽照不到的地方還挺舒服。
前一晚睡得不太好,看了一會兒他就忍不住犯困,眼皮直往下耷拉,耷拉了幾次到底是撐不住,靠在椅子背上睡着了。
這個姿勢很是不舒服,他睡得并不安穩,幾秒鐘就是一個夢,一會兒是他爸渾身是血的躺在醫院急救床上,一會兒是他媽渾身青紫的吊在家裏房梁上,後來渾身是血的人又變成了周犀,他知道自己在做夢,心裏還是吓的砰砰直跳,想睜開眼睛卻像是被魇住了,怎麽也睜不開。
“望北,望北,你醒醒。”
像是隔了千裏之外有人在叫他,聲音朦朦胧胧的聽着很急切。
那人抓住了他的肩膀晃了晃,“你怎麽了,快醒醒。”
舒望北一下子被那人激烈的動作瞬間抽離出夢境,他睜開眼睛胸口大幅度起伏喘息了幾次,才看清眼前的人。
“蕭然?”舒望北才想起來這裏是學校,是很可能遇到他的。
“你剛才的樣子看起來不大舒服,一直在輕聲哼哼,我就把你叫醒了。”蕭然解釋道。
舒望北坐直身體,晃了晃頭才覺得自己回到現實世界了。
上次他們是不歡而散的,舒望北見了他多少覺得有些尴尬。
蕭然的樣子倒是很正常,他大夏天的還穿着長袖長褲,扣子一直系到領口,看着有點兒悶,他态度随意的坐到舒望北旁邊,“做噩夢了?”
舒望北點點頭,“可能是睡眠姿勢不好鬧的。”
蕭然看了眼他放在手邊的書,“聽說你準備自學高中課程考大學?”
舒望北看了他一眼,這事他沒特意瞞過誰,蕭然知道并不奇怪,只是他沒想到自己和蕭然還有這樣平和的坐在一起聊天的時候,興許是剛才的噩夢讓舒望北倍感疲勞,內心的防線不像以前那樣堅實。
“是這樣想的。”舒望北回答。
蕭然點點頭,“挺好。”
兩人間沉默了一會兒。
“婚禮定在什麽時候?”舒望北問。
蕭然神色平靜道,“還有半個月。”
舒望北也回了句,“挺好。”
之後兩人間沉默了好一段時間,蕭然不說話,也不離開。
下課鈴聲響了,學生們魚貫而出。
周犀坐在輪椅上的身影格外明顯,遠遠的能看見他在找人,四處看了看,不久後就發現了這邊舒望北的身影,轉着輪椅快速過來了。
蕭然站起身,沖着舒望北笑了笑,“周老師的警告我不敢忘,我得走了。”
蕭然走了幾步又回頭沖舒望北笑了笑,說:“再見,舒望北。”
舒望北遲疑了一下,也說了聲“再見。”
蕭然點點頭,向學校門口走去。
周犀過來了,從舒望北手裏接過他的教科書,一本本放到輪椅下面的儲物袋裏。
放完了,他擡頭見舒望北還愣愣的看着蕭然離去的方向,周犀皺了皺眉,“他說什麽了?”
舒望北搖搖頭,“沒說什麽。”也皺着眉頭道,“我就是覺得他不大對勁。”
“周犀,鎮裏我認識的人不多,你知道跟蕭然結婚的是什麽樣的人嗎?”舒望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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