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日常

周昇剛來那些天舒望北是操碎了心, 有時候他想這孩子要是不那麽懂事就好了，心裏難過就鬧一場，鬧出來起碼是個發洩的渠道，就怕他是為了讓大人安心表面看着還好，心裏頭默默難過。

每周一到周五孩子就歸沈傑照看，老頭兒每天早上領着小孩出去遛彎，小區裏綠化好, 走在路上也不覺得單調，還有一些小孩子的滑梯秋千這類的娛樂設施可以玩，小區中心是個小型的廣場, 每天都有很多孩子在那裏玩，但是周昇并不參與進去，每次只遠遠看着。

沈傑跟舒望北說過一次，舒望北就惦記上這事兒了, 周末放假時小心翼翼的找周昇談心，他本以為是孩子在陌生環境害怕, 又加上性子內斂，所以跟別人玩不到一起去，等問明白了才知道，這孩子從小就在英語環境長大, 漢語基本只在家裏用，日常用語肯定是沒問題的，但是小孩子們說話天南地北的，有些詞他聽不太懂, 所以每次都只是遠遠聽着，不敢過去一起玩。

舒望北這才發現自己疏忽了什麽，教育方面的問題周犀是專家，他跟周犀商量了一下，兩人在使館區給周昇找了個培訓班，那個班裏大多數是外國小孩兒，随父母工作遷移到中國的，為了融入本地環境，多少會學些漢語，周昇的漢語水平完全可以上高級班了，他們問了周昇的意願後，給他報了名。

使館區離家挺遠的，沈傑年紀大覺少，就自己主動要求每天接送周昇，這麽一周下來，舒望北很是心疼孩子起得早睡不好，周昇臉上反倒多了幾分光彩，周末都有小朋友打電話到家裏來約他一起玩了，當時是舒望北接的電話，拿起電話對面就是一串英語，舒望北都上大學了，竟然每個詞都聽懂了就是連起來不知道啥意思，他尴尬的說了聲哈喽，然後又崩出句“wait 一下，soon  就來。”

坐在沙發上的沈傑扭頭看了他一眼，頗為看不起的冷哼了一聲。

舒望北被臊得滿臉通紅，拿着電話遞過去，“你行你來！”

沈傑二話不說把電話接過去，叽裏呱啦一串流利的英語，說完了扭頭喊了一嗓子，“小昇，找你的。”

周昇從房間裏跑出來，拿起電話，叽裏咕嚕的聊天。

舒望北用可憐巴巴的眼神滿屋子的人看了一圈，發現這間房子裏，只有他一個語言廢材。

當天下午，一大家子人全出動陪周昇去了游泳館，他和班上的小朋友約了在游泳館一起玩。

舒望北給周昇買的是一身連體泳裝，手臂和腿都包着一半，身上是黑色和藍色的花紋，屁股上還印了個熊貓臉的圖案，看起來特別萌。

等周昇班上的小朋友來了，周昇更是差點兒被萌化了，那個小朋友看着比周昇小一些，白皮膚，金色頭發，臉蛋肉嘟嘟的，身上有點兒小肥，下半身穿着個小泳褲，跑起來渾身的肉肉都在顫。

那小孩兒颠颠的跑過來，到周昇面前就給了他一個抱抱，周昇像個大哥哥一樣攬着他肩膀拍了拍，兩人叽裏咕嚕了幾句，就一起手拉着手下兒童池玩去了。

這小孩的父母也都來了，看着他們善意的笑了笑，眼看着沈傑和周犀都能熟練的跟人家聊天打招呼，舒望北暗自咬牙一定得把口語學明白了。

周昇在這邊有了朋友，舒望北就放心了不少，然後他又開始為周昇上小學的事操心，眼看着過完年三月份就該開學了，他和周犀商量來商量去，還是決定讓他上國際學校，照周昇的情況，還是上國際學校更适合他，而且如果現在讓他進去完全漢語的環境，孩子還小，說不定将來就把英語都忘光了，那就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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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犀還特意給周昇父親打了電話，那邊也表示同意，這才把這事定了下來，舒望北跑了幾趟才報了名把手續全都辦好。

國際學校的學費并不便宜，好在周犀的工資還比較高，在外面還有些股票和投資也能有不少的收入，舒望北上的師範學校，每月都有補助，花費也不多，而且他在鐘晴那裏還有股份，年底還有分紅，他還讓鐘晴幫忙把深圳的房子租了出去，每月的租金雖然不算太多，但也是個固定的進項，總的來說負擔起來不成問題。

不過周昇父母知道這事以後，每個月的彙款除了生活費以外又加上了學費，周犀和舒望北本來不打算要，但是周昇父母都很堅持，為了讓他們安心，也就收下了。

多了一個孩子多了很多事，就算有沈傑在幫忙，好多事還得周犀和舒望北親自跑，好在舒望北大一的課程并不重，專業課只開了兩門基礎的，其他都是馬哲這類的公共課，學校裏的社團之類的他也沒有參加，周犀鼓勵了他好幾次，他才報名參加了個辯論社，這個社團還挺适合他，沒進去多久舒望北就成了骨幹，經常去參加辯論比賽。

有一場在校外舉辦的比賽，家裏三口人都來現場看了，舒望北以前就是因為周犀總勸他，才報了這個社團玩玩，所以心态特別的好，每次上場都一點兒不緊張，結果這次家裏人都來了，他倒緊張的不行，社長是個女孩子，就怕他臨上場掉鏈子，幹脆去前面觀衆席上把周犀找了來。以前社團搞活動放學晚了，都是周犀來接的，周犀來接人的時候還偶爾給這些學生們帶些零食夜宵什麽的，大家跟他都熟。

周犀到了後臺，找了個沒人的休息室進去，他讓舒望北坐到椅子上，剝了塊口香糖塞進他嘴裏，“吃東西有助于緩解緊張。”周犀輕聲在他耳邊說。

周老師讓他仰頭靠在椅背上，伸手在他肩膀上慢慢揉捏，過了好半晌，舒望北慢慢放松下來，他把嘴裏的口香糖吐出來放進糖紙裏包好扔進垃圾桶，然後站起身攬住周犀的脖子親了上去。

兩人親了好一會兒，舒望北往後退了一下，眼睛微微眯着仰頭看周犀，伸手指在他濕潤的唇上刮了一下，輕聲問道，“口香糖的味道怎麽樣？”

周犀笑着在他手指上親了親，“不錯，是哈密瓜味道的。”

兩人出來時，社長已經在門口等着急了，見人出來了抓了舒望北胳膊就走，“快點兒吧，馬上該上場了。”

兩人走了幾步，社長又回頭看了舒望北一眼，“你嘴怎麽了？怎麽這麽紅？”問完了她就反應過來怎麽回事，趕緊放開舒望北胳膊快走了幾步，自己臉都紅了。

被人撞破了，舒望北多少也有些窘迫，他回頭看了還站在休息室門外的周犀一眼，周犀笑着跟他擺了擺手，說，“我就在後臺看着你，加油！”

這次的辯論賽，師範大學大獲全勝，完事兒以後全社一起去飯店猛吃了一頓，舒望北這個大功臣卻沒參加，悄悄的跟社長請了假，跟着家人一起走了。

一家人也找了個飯店坐下了，菜都上好了以後，周犀要了瓶白酒，給沈傑和舒望北都倒上了，他自己開車就和周昇一起喝汽水。

舒望北贏了比賽，心裏得意不已，摸着周昇軟軟的頭發絲問道，“小叔叔厲害不？”

周昇毫不吝啬的給他豎大拇指，舒望北得意忘形，捧着周昇的臉就吧嗒親了一口周昇已經快八歲了，父母都很久沒和他這麽親密了，頓時白白的小臉蛋就紅了。

沈傑在旁邊冷哼了一聲，拿了紙巾給周昇擦臉，責備道，“還沒喝呢，就多了，給人蹭一臉口水，讨厭不讨厭！”

舒望北笑嘻嘻的也不生氣，看着眼前這一桌人，幸福的嘆了一口氣，人活兩世，他終于又有了屬于自己的家人，原來上有老下有小的感覺是這麽的好。

一月中旬時，謝建業夫婦兩回了北京，他們來過周犀家裏一趟，帶了不少奮鬥中學的學生托他們帶過來的禮物，大多數是賀卡和信，還有幾個手工制作的小玩意和一些當地特産，周犀每個都仔細看了，舒望北幫他都收好了，那些小玩意擺到書架上，看着還挺好看。

周犀走了以後，奮鬥中學的獎學金還在繼續運行，除了繼續向教育局申請資金，張校長自己也在四處想辦法籌集，周犀也在持續為這事奔跑，之前做過的投資也都有了分紅，現在獎學金已經積累了不少，獎學金讓覓水鎮及周圍鄉村的孩子能上的起學，改變命運，整個學校的學生還有他們的家長都很感激作為發起人的周老師。

今年的春節來的早，一月底前，學校放假才不到兩周，就到了除夕了。

過年前，舒望北發動全家老小一起徹底打掃了房間，大人就不用說了，小小的周昇也很管用，他戴了個報紙做的帽子，把自己的玩具和書本都收拾好以後，就拿了抹布認認真真的擦牆圍，擦得又幹淨又快，給舒望北幫了不少忙。

房子收拾完了，全家人又一起出去補年貨，大多數過年要吃要用的東西舒望北都買好了，剩下的都是不好存放的，要在過年前一兩天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