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偶遇

這麽多年以來, 周犀已經習慣了舒望北對自己無時無刻的目光侵蝕，說是“侵蝕”一點兒都不誇張。

舒望北看他的目光，讓周犀覺得自己是塊特別美味的糕點，随時都可能會被舔上幾口，甚至有被饑渴的伴侶一口吞掉的危險。

周犀習慣了這樣的目光，并且享受着伴侶對自己的渴求，在舒望北離開的一年裏, 這種目光不再如影随形，他總覺得心裏缺少了什麽，等到舒望北回到他身邊, 他就發現自己的心被填滿了，其實他之前缺少的就是那種被愛人全心全意愛慕并且依賴的滿足感。

舒望北上大學以後，時間漸漸緊張起來，兩人相處的時間直線減少, 等到鐘晴在北京建廠以後，舒望北更是忙得沒日沒夜的, 明明愛人就在身邊，卻把注意力都給了工作，周犀發現自己的心眼兒其實很小，小到會跟愛人的工作吃醋。

好在舒望北很快從廠子裏退了出來, 然後一個風和日麗的周末，舒望北撇下一家老小，拉着他出來單獨約會了。

周犀獨自一人等在電影院門口，他身上穿着件卡其色中長款風衣, 風衣下擺一直到他膝蓋上方，下面露出兩條又長又直的大長腿，腳上皮鞋黑亮，黑褲子白襯衫，整個人看着英俊、精致又利落，他身邊走過的人都假裝不刻意的回頭看他，他自己卻好像毫無所覺，只皺着眉頭看着小賣店的方向，渾身的氣質冷硬，讓人不敢靠近。

又過了幾分鐘，在周犀想過去找人時，就見舒望北從人群裏擠出來，手裏拿着爆米花和汽水，眼睛锃亮得盯着自己朝着這邊走過來。

“周老師，你沒發現別人都在看你嗎？這件風衣你穿簡直太帥，”舒望北把手裏的汽水塞給周犀一瓶，然後沖他豎大拇指，接着道，“應該說我們家周老師每天都超帥，今天是尤其特別的帥！”

周犀順手把他手裏的爆米花也接了過來環在身側，目光比剛才獨自一人時緩和了太多，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剛才身上套着的那種冷硬的外殼好像一下子就散開了，露出了柔軟的內心，整個人都溫柔的像是春風，他笑着拍了拍舒望北頭頂，“進去吧，馬上到時間了。”

舒望北四處看了看，見有年輕的情侶大膽的牽着手，就悄沒聲息的往周犀身邊靠，好像不經意似的，小拇指碰了碰他垂在身側的手，擡頭看了看周老師沒什麽表情變化，就一邊走，一邊又碰了碰人家的手，如此幾次，舒望北那只揩油的手就被周犀反手抓住了。

周老師一眼都沒看他，只淡淡說了句，“別總盯着我看，走路要看路，小心摔跤。”

舒望北達到目的，心情特好，笑眯眯的和周犀十指交握，看這會兒沒人注意他們，就墊了腳跟趴在他耳朵邊上說，“那咋辦，我怎麽看都看不夠啊。”

周犀這回轉頭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翹了起來，“想看回家給你好好看，”說完這句話，周犀略微低下頭，湊近他耳邊，低聲道，“想怎麽看都行。”

舒望北呆了一下，等緩過神來立刻把汽水瓶貼到自己臉上降溫，周老師一個大招放出來，舒望北心跳的飛快，都想不看電影立刻開車回家大戰三百回合了。

這次他們看的電影名字叫《北京故事》，這片子不算熱門兒，舒望北上一世沒看過，這也是頭一次看，出乎意料的還挺有趣，片子裏的北京風貌很真實樸素，中西文化巨大差異的碰撞，改革進行中的大時代的親情，小人物的人生大戲，趣味其中，回味無窮。

電影最後一幕放完，影院裏的燈光亮起來的時候，觀衆們都離席往外走，舒望北和周犀還坐在原位聊剛才的電影情節，打算等大波人群先走以後再出去，就在這時候有人叫了一聲，“周老師，師母，太巧了，居然碰到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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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犀和舒望北擡頭看過去，就着影院裏模糊的光線發現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正手拉着手站在他們面前，表情都很激動。

周犀剛覺得這兩人很眼熟，舒望北已經叫出了他們的名字，“王麗娜，還有姜林，是你們！”

兩個學生看着個子都長高了不少，身材也不像初中時代那麽細瘦，都發育的很好，看起來是大人的樣子了。

舒望北還記得當年第一次替周老師蹲學校牆角時，抓到他們跳圍牆跑出去談戀愛的情形，現在想想還覺得可愛又好笑，還有他們的“戀愛暫停”理論對舒望北的影響很大，當時他只覺得王麗娜和姜林是小孩子過家家，等到他離開周犀那一年裏，他才知道做出這個“暫停”的決定有多麽不容易，現如今能堅持下來最終達成目标走到一起是更加的不容易。

王麗娜激動的抓住舒望北手臂，“師母，早就聽說你們搬來北京了，我還想着找人打聽你們的地址去看看你們呢，沒想到今天就在這裏碰上了。”

舒望北也很激動，“真是太巧了，”他低頭看了眼王麗娜和姜林緊緊握在一起的手，“看樣子你們是達成所願，修成正果了？”

王麗娜點頭，“我和姜林都考進同一所大學了，雖然專業不同，但是每天除了上課都在一起。”

姜林在旁邊有點兒怯的看了周犀一眼，補充了一句，“晚上不在一起的，都在自己宿舍住。”

聞言，王麗娜打了姜林肩膀一下，舒望北忍不住笑了。

周犀拽了下舒望北被王麗娜抓着的胳膊，站起身道，“這裏不方便說話，咱們先出去。”

舒望北也站起來，“也好，到中午了，咱們出去找個地方邊吃邊聊。”

四個人找了個附近的飯館坐下，點完了菜就開始聊，周犀和姜林話都不多，舒望北和王麗娜是聊天的主力，不大會兒就把彼此近些年的經歷都聊完了，又開始說大學生活，王麗娜他們今年下半年才入學沒多久，舒望北都大二了，給他們傳授了不少大學的生活經驗。”

說着說着，姜林就拿出本書來讓周老師幫忙簽名，舒望北仔細一看，發現是周犀出的那本品德教育書，頓時忍不住笑開了，“你這麽大的人了，還需要看這樣的書嗎？”

姜林偷眼看了周犀一眼，吭吭哧哧說道，“周老師一直是我偶......偶像，我在書店看見這本書就買了，希望老師能幫我簽名，其實我和麗娜本來是想跟周老師一樣畢業了當一名偉大的人民教師，但是考首都師範分數不夠......。”

姜林的神情有些委頓，周犀伸手接過他的書，從包裏拿出鋼筆，翻開書的扉頁，在上面龍飛鳳舞寫上“祝不斷進步！”下面寫上自己的署名，簡單明了，典型的周犀風格。

“不論你上的是什麽學校，學習的是什麽專業，如果你有想實現的目标，就奔着那個方向努力，不要自怨自艾，不要止步不前。”周犀說道。

姜林接過書，愣愣的看了他一會兒，之後重重的點點頭，“我明白了。”

這頓飯吃的很是輕松惬意，舒望北喜歡年輕人的朝氣蓬勃，周犀對自己的學生的發展也是非常關心，一頓飯吃完喝完了好幾杯茶，互相留了電話號碼才戀戀不舍的告辭。

下午，舒望北拉着周犀去室內冰場滑冰，舒望北是頭一次發現他家周老師原來也有短板，周老師他怕摔跤，所以根本不會滑冰刀。

對于這個發現，舒望北簡直不能再開心，周犀在冰場上戰戰兢兢的慢慢溜邊兒時，舒望北就滿場亂飛，滑到周犀附近時，就壞心的在他腰上摸一把，或者在人家手上捏一下，等幾次三番下來周犀快要生氣了的時候，他就拉着他家周老師的手一起慢慢滑，他先是用雙手拉住周犀的手，自己倒着滑帶着周犀正着滑，舒望北還特意四周看了看，發現這麽滑的都是男孩帶着女孩，兩人還不時眉目傳情不好意思的笑笑什麽的，舒望北看了看正對面臉上隐忍着緊張表情的周老師，就更覺的滑冰太有意思了。

等周犀熟悉了一些以後，舒望北就單手帶着他滑，在他要摔倒之前拉住他，這麽練習了一會兒，周犀終于敢松手自己慢慢向前出溜了，舒望北就跟個大蝴蝶一樣在他四周滑動，還湊到周犀跟前笑嘻嘻的說，“周犀公主，不要害怕，大膽的滑吧，你的王子會随時準備營救你。”

周犀很無奈的看了他一眼，低頭指了指自己的冰鞋，“鞋帶松了。”

舒望北立刻滑過去單膝跪地，幫犀公主系好鞋帶，然後擡頭看他，“公主還有什麽吩咐？”

周犀說，“你再這樣，我回家了。”

舒望北笑得賊兮兮，“呦，周犀公主着急回家幹什麽啊？”

周犀抓着他胸前衣襟讓他站起身，靠近他的臉，低聲冷冰冰道，“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