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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生在明白了自己任越的情感之後, 他就一直琢磨着接下來該做些什麽。他并沒有談過戀愛,這是他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還能如此喜歡一個人。突如其來的戀愛之情讓他有驚有喜,仿佛初生的嬰兒, 對這陌生的新世界有着天然的喜愛和茫然。

他應該向任越表白。

白先生翻找了無數的書籍, 查閱了無數的資料,所有的信息都告訴他, 他需要将自己的情感告知對方——即,向對方表白。無論結局如何, 只要實施了這一個舉動, 那麽他和任越之間的關系必然會發生變化。

追求者和被追求者。

在這一樣一個層面上之後, 白先生就有了和任越在一起成為戀人的資格。他們可以發展成一種超越家人,并且十分甜蜜親昵的關系,他們可以做一切密不可分的事情, 可以水.乳.相融。

原本,應該是這樣發展。

只是現在橫在白先生面前的問題有點嚴重了,因為此前他誤以為自己對任越的情感是“家人”,他想要收養任越當自己的“兒子”, 實際上他也已經這麽做了。在任越答應成為他的“兒子”的那一天,在任越喊他“爸爸”的那一天,他已經在任越的頭銜上加上了“白先生之子”之類的标簽了。

雖然這事情白先生并未大肆宣揚, 但是他在上層人士心底裏實在是太過耀眼了,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着上面的神經,因此他這冷不丁的多出來了一個“兒子”的事情,幾乎人人皆知了。盡管別人的看法對白先生來說并不重要, 但很顯然被禁锢在這一身份中的任越對此耿耿于懷,并且……洋洋得意。

現在他們是父與子的關系,想要成為戀人關系的話,就必須要把前者完全否定掉。白先生這個做事從不後悔的男人,在這一刻終于後悔了。如果他早點知道自己的感情,那麽他肯定不會浪費中間這麽多的時間,也不會走上了這樣子的彎路了。

房間內靜悄悄的。

之前嘩啦的一聲巨響,擺放在床頭櫃上的花瓶掉落在地上碎裂了。這動靜吸引了任越和白先生的注意,他們原本對峙着的視線不約而同的都從彼此身上移開,然後落在了地上碎裂的花瓶上了。

氣氛陡然變得寂靜起來了。

任越盯着地上碎成塊的花瓶,然後他擡眼目測了一下那床頭櫃的面積,最後他轉頭看向白先生,他開口說道:“剛才花瓶的聲音挺大的,都把聲音給遮過去了……你剛才說什麽了?”

白先生的目光定在了任越的臉上,不過輕輕一眼,就足以讓他将任越的所有神情收進眼底。不過下一秒,白先生就将自己如獵人般的視線完全掩藏起來了——現在還不是時機。

還,不是時機。

于是他若無其事地笑了笑,說道:“我沒說什麽。”

任越從白先生的身上抽離出來了,他臉上還有幾分因為之前情緒激動而泛紅的顏色,但是較之之前的模樣,已經平靜了很多了。他聽得白先生的回答之後,揚了揚眉頭說道:“那關于我之前的提議,你有什麽想法呢?”

白先生認真的思索了一會兒,然後他說道:“這不太好辦。”

任越直白的問道:“所以你是拒絕了我?”

白先生并不直面回答,他說道:“請你給我一點時間。”

任越自然而然的就将這解讀為,白先生答應了當他的親生父親但是需要一些時間進行操作。這個理解并沒有任何的問題,他考慮了一下之後,并沒有就這樣輕輕放過,而是追問:“大概要多久?”

“兩個月左右。”

任越有些意外的揚揚眉頭,他感覺到白先生在這方面并不積極,也不真心,但是卻能夠給出還算精确的日期。任越記性不錯的想到了,距離他當初約定的百天期限也還剩六十多天左右,合着差不多也是兩個月……雖然目前任越還不知道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系,但是他想了想點頭答應了:“好,一言為定。”

白先生又笑了笑,然後他問道:“剛才他們讓你受委屈了?”

任越對白先生這樣的直球并不是特別的讨厭,他這個人雖然有時候喜歡把事情藏在心裏,但是那也是要分對象的。比如說林河,他擔心自家多愁善感的發小會想太多,把自己給繞進去了,所以一般太過複雜和麻煩的事情,他是不會去說的。因為不僅僅林河心疼他,他也會心疼自家的發小,他才不想林河為了他家那點破事煩惱。

但是到了白先生這裏,任越就沒有這樣的标準了。面對白先生的時候,他當然還是有着不少的小算盤,也經常什麽都不跟對方說,但是那些事情對他來說其實都是可說可不說,不需要刻意的隐瞞。畢竟一來白先生太厲害了,就算他隐瞞了對方也能調查到;二來就是白先生的性格也太厲害了,這樣的小麻煩根本不至于影響對方的生活。所以對着白先生,他完全可以高興說就說,不高興就不就說,愛怎麽來就怎麽了。

于是任越就沒有什麽避諱,帶着點冷漠的說道:“我只是在那一瞬間解密了媽媽離開的原因,所以有點沖動了。”

“嗯?”

“你說我爸爸那樣的人是怎麽當上人民的教師,還被評為全國最優秀的教師質疑了?就他那樣的人渣,在資格審核的時候就應該被刷下去。”任越冷冷的說道,“賣妻賣兒,這人放在現代也是要被槍.斃才對。”

“你并沒有被賣。”白先生的關注點在此。

任越淡淡的看了白先生一眼,然後說道:“你以為套上‘建議’兩個字,就能掩蓋下那段肮.髒的交易了嗎?我爸沒錢缺錢,你幫他出錢填補了他的窟窿,于是他把我推出來給你了——這怎麽就不是賣兒子了?”

白先生心平氣和的回答道:“我認為這并不是買賣,而我也并沒有把你當成商品。”

任越依舊冷着一張臉的看着白先生,雖然他察覺到他們之間的話題似乎跑偏了很多,但是這并不影響他将自己剛才未能發.洩完全的怒會盡數倒出來。“無論你現在如何否認,但是你也無法改變你曾經以‘錢’作為了我的等價交換物,使得我成為了你的‘兒子’,簡而言之,你就是花錢買了一個兒子。”任越的任性再一次的上線了,他不講究事情的邏輯,而是簡單的把自己所認為的事情全部的陳述出來了。

氣氛仿佛一點就要爆炸了。

白先生安靜的看着任越,聽着他說完話之後,他才靜靜的說道:“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将你當成等價交換而來的商品,對我而言你是無價的。當時确實是我出于私心,想要收養你當我的兒子,但在這期間我充分尊重你的意思,并且咨詢了你的意見。”

“那又如何?”

白先生冷靜的說道:“我不希望你如此的輕視自己,你并不是我交易回來的商品,而你的父親也并沒有把你賣出去……”

“哦?你這是開始在幫那個人.渣說話了?”任越任性起來就有點失去分寸了,尤其是當他聽到白先生提起了他的爸爸之後,那種壓抑着的反胃厭惡與惡心全都湧上心頭了。任越勾着唇的冷嘲道:“也許我并不是一個商品,畢竟我那麽厲害。我爸沒錢吃飯了,只要帶着我上街走一趟,就有男人自動自覺的貼上來想要請我們吃飯——這麽說來,我确實不同于一般的商品,确實無價。”

白先生站了起來。

白先生抓住了任越的手,并且在他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将他整個人都壓在了柔軟的床上了。白先生欺身上前,他雙眸不再是一片單一的溫柔色,他的黑眸仿佛是地獄的深淵,裏面蓄滿了不可思議的魅惑。他直勾勾的盯着任越,他的額雙手明明已經松開了,但是任越卻已經被他固定在了床上。

“你并不是商品。”白先生再一次重複道,只是這一次的重複不再是溫柔的勸導式的敘述。他的聲音沙啞,如大提琴奏響的呢喃。他輕輕的來到了任越的面前,熱烈的氣息落在了他的面上,仿佛将他整個人完全捕獲了。

白先生來到了任越的耳邊,他伸出舌頭舔了舔任越的耳垂,像是含着的說道:“如果你是一個商品的話,那麽你現在已經被我毫不猶豫的吞進了肚子裏,直接享用了。”

任越的脊背緊繃,渾身一顫。

“但我現在只想要追求你。”白先生将任越完全攏在了身下,他說道,“你覺得我是一個會追求‘商品’的人嗎?我會想要跟一個商品談戀愛,想要跟他親吻,想要跟他永遠在一起嗎?”

“任越,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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