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離開前,沈香君想起了什麽,兩手扒着門框,将臉一伸。
“對了,劉彥走了沒兩天,趙家主母便來鬧了,跟下處的幾個姑娘對罵起來,非要讓她們把劉彥賠進來的嫁妝還回去。掀桌摔碗,毀了好幾間下處,我将她告到了縣衙,如今她正四處花銀子周旋。”
溫良良煮水的手微微一縮,沉吟片刻,定了主意。
“沈老板不妨跟縣衙通告一聲,趙家使多少銀子,他如數接着,左右是條財路,不能斷了。與此同時,我會拿雙倍的銀子回報。”
既能讓趙家人看到事有轉機,源源不斷的給縣衙送銀子,又能不費吹灰之力,昧下另外兩份,這差事喜聞樂見,焉能不接。
說話間,外頭傳來輕微的走路聲,鞋底踏在精致的楠木階上,發出篤篤的聲響。
沈香君撇了撇嘴,啪嗒一聲合上門後,轉過頭便滿面笑意的斜靠在廊柱上,不偏不倚的堵住了那人去路。
她撩起裙擺,右腿橫出,媚眼輕挑,淡淡的話音裏摻雜了些許嬌柔,“公子,容我再說一遍,蒹葭閣的阿蕪姑娘,只陪你烹茶煮酒,彈琴畫畫,可不許動手動腳。
尤其是那白紗下的美人面,便是再好奇,也不許揭開,否則…”
她頓了頓,拇指與食指撚開一朵玫紅色的牡丹花,兀的一旋,花枝成泥,花瓣慘淡。她收回腿來,抱臂站在樓上,虛挑的眉眼暗暗将來人逡巡一遍。
雪白的披風從頭遮到腳踝,兜帽下的那張臉掩在陰影當中,金質面具做的華美細致,一雙陰冷的眸子此時正定定的與她對望。
沈香君只覺後背唰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由摩挲着胳膊退到門側。
那人拾級而上,拂起的風仿佛來自冰窖,入骨寒涼。
他探出手搭在門框上,側顏能看出鼻梁挺拔,睫毛如扇。
沈香君的目光順着面具滑到下方,皙白如玉脖頸上喉結一動,骨節分明的手指敲了敲門框,冷笑乍然傳出。
“沈老板,看夠了麽。”
Advertisement
饒是沈香君見慣風月場面,卻還是被勾走了魂魄一般,故作赧顏的揚帕笑道,“公子這般天人之姿,我怎會看夠。我這便找個地方躲起來,不打擾兩位的清淨。”
一面往下走,一面給幾個小厮使了眼色,他們得令,便如往常一般,守在蒹葭閣四周,以防不備之需。
寬大的落地彩屏隔開前廳與內間,溫良良聽到聲響,複又聞到一股濃烈的檀香味,不由蹙了蹙眉,将牆角香爐裏的沉水香滅掉,移至窗外。
“公子從寺廟來?”
溫良良展開四聯屏風,手指撫在檀木邊緣,微微彎腰,一縷烏黑的發絲順着藕粉色的衣裳滑到半空,絹紗空無一字,書案旁歸置了筆墨紙硯。
未聽到回應,溫良良虛搭着檀木架子,猶疑的探出頭去,沈香君雖與她打過招呼,眼下還是吃了一驚。
春光日暖,面前那人裹着一襲白袍,兜帽低垂,金質面具下的那雙眼睛被長睫蓋住,水青色春衫下束着一條碧色腰帶,腰間并無飾物。
他的手垂在身側,因為用力而顯出細微的青筋。
溫良良籲了口氣,從四聯屏風處走到茶案前,點好的茶水白沫久久未散,兔毫盞中畫的是清風雅月,她端起茶水盈盈一拜,小心翼翼的捧到他跟前。
“公子畏寒?請先吃盞熱茶暖暖身子,琴棋書畫,不知公子想先從何物開始?”
他雖接了茶水,卻立時放到案上,撞得白沫飄開,景色頹敗。
纖長的手背在身後,覆于披風下頭,身形一晃,他徑直走到軟塌跟前,十分惬意的坐下,就着憑幾靠了上去。
溫良良想,大約是個有隐疾的啞巴。
顧紹祯右手撐着額頭,透過面具睜開狹長的眼睛,溫良良從書案上取了紙筆,又找來紙鎮,行至塌前,顧紹祯連忙垂下眼皮,一顆心撲通撲通跳的厲害,仿佛躍到了嗓子眼,後脊竄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他口幹舌燥,心慌如麻。
軟塌旁立着一方黃梨木矮幾,周遭刻着祥雲紋路,桌面光滑如洗。
溫良良彎下身子,藕粉色的衣角滑了下去,腰間的中衣順着窩起一片,露出皎白肌膚,溫良良一擡,衣角順勢展開,将那片美好重新蓋住,她微微咬着唇,将矮幾橫到身前。
顧紹祯沒來得及合眼,陰涼的眸子還盯在溫良良腰間,面上卻如同火燒火燎,按在腦後的右手慢慢收成拳頭,雙唇緊閉,氣息漸漸急促起來。
他不知旁人是否如他一般,窺探過此間美好。卻知道自己只要想到溫良良被人惦記,便覺得妒火叢生,難以消減。
“公子,煩你收一下腿。”
溫良良抱着矮幾,額上因為用力沁出幾顆汗珠,顧紹祯将兩條腿往旁邊一斜,她立時抱着矮幾壓到榻上。
躬身橫起紙鎮刮過宣紙,衣裳邊角跟着蹭了上去,腰間如玉般滑膩的皮膚霎時露了出來。
顧紹祯耳根一熱,目光沿着那片潔白落到貼着矮幾的小腹,溫良良并未覺察出異樣,她将紙鎮壓住上角之後,方直起身子,喘了口氣。
“公子,你若是不便開口,亦可寫下來。”
雪白披風尚未解開,虛汗卻已發了一茬又一茬,溫良良當他懼寒,便去體貼的合上窗戶,只留了一條通氣的縫隙。
“咳…”
顧紹祯沒能忍住,握成拳的手掩在嘴邊,一連咳了幾聲,幹啞酸麻的喉嚨方好受許多。
他伸出右手,忽然頓在半空,改換左手握筆。
溫良良納悶的瞥了一眼,繼而不動聲色的撿起團扇,微微轉着扇柄,看他很是別扭的以中鋒運筆,氣力蓄入毫中,邊鋒轉折,筆筆寫來,意氣不絕,神韻自然。
“不冷,替我解下披風。”
溫良良以團扇戳了戳紙面,笑道,“阿蕪不替客人更衣。”
顧紹祯雖左手生澀,落筆卻十分勁拔有力,他一撩衣袖,寫道。
“領口是死結,勞你費心。”
溫良良明眸一轉,見他脖頸處的帶子果真綁了個死結,纏的硬實。面具下的雙目不躲不避,很是坦誠的望着自己,倒也不像故意找茬的主。
她放下團扇,走到他身側,顧紹祯從榻上站了起來,一手捏着毛筆,一手微微握拳藏于身後。
“公子,你略微低一下身子。”溫良良翹起腳尖,兩手扥着帶子,往下一拽,顧紹祯便駝了腰,俯面對上那張粉嫩的俊臉。
帶子系的着實太緊,溫良良舉得久了,胳膊又酸又麻。好容易弄松一點,剛要去解,顧紹祯脖頸往上一擎,帶子嗖的一下拽的更緊了一些。
溫良良氣急,便狠狠剜了他一眼,面紗下的紅唇嘟的老高,她暗暗籲了口氣,耐着性子重新整理。
薄薄的面紗吹來陣陣暖香,随着她淺淡的呼吸一下一下送入顧紹祯的鼻間。
她的眼睛專注的盯着帶子,柔荑似雪,顧紹祯側過臉,舉起的手尚未落下,便聽那人半是調侃半是警告。
“公子,可別亂動。”
明明眼睛沒有擡起,卻像是有了先知一般。
顧紹祯改了主意,左手往身前一擺,一按,電光火石間,眉心一涼,墨香味立時暈染開來。
溫良良往後退了兩步,蹙眉要摸,顧紹祯上前一步站到她身後,右手拽住胳膊,提筆又是幾下勾畫,冰涼的觸感惹急了溫良良,她擡起腳,猛然一跺。
顧紹祯伶俐避開,反手握住她的掌心,輕輕一拽,兩人雙雙站到銅鏡前。
昏黃的鏡面裏,兩人站得很是親密,白紗被微風吹得蕩起,拂過那人水青色春衫,金質面具下的眼睛,燦若星辰,濃烈如火。
“你是誰?”溫良良扭頭,秀氣的鼻梁擦着下颌劃過,溫熱的氣息愈發滾燙焦灼,顧紹祯眸中烈火似要焚了閣內一切。
一聲砰的撞擊自樓下傳來,接着便是一陣喧嚣吵鬧,溫良良恍然清醒,幾步來到窗前,素手一推,清風徐來。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