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禍起

中秋佳節出了諸多不順心的事, 本來應該由大臣跪拜的拜月儀式，便由皇上接了過去。

禦膳房制作的月餅早就送到了各位大臣的家裏。因着前兩天的大火, 宮中并沒有像往年一樣, 燈火通明, 挂着許多燈。只是微微裝飾了一番，湊着點節日的氣氛。

酉時, 雲淡風輕, 皓月升空，披着月亮的清輝，皇上着正裝, 帶着一群妃嫔皇子來到月臺祭拜。

前兩拜是由皇上單獨完成, 祈求國家風調雨順，黎民平安, 天佑皇朝。這最後一拜，卻是要皇上同皇後娘娘共同跪拜才是。以祈求內宮安定團結，子孫興旺。

可是這如今卻是出了個大問題。這皇後和太子都被幽禁，誰來完成這最後一拜呢。

皇上起身，看着跪在下面的妃嫔們皇子。

“懿皇妃, 此間你資歷最高，便由你來完成這最後一拜。”皇上威嚴的發話, 不容拒絕。

臺下的懿皇妃卻是白了臉。雖然這是無上的榮耀，可是也夾雜着陰謀算計。

自己一旦行使了皇後的權利，這以後必定會招來禍患。

“是。”懿皇妃，輕聲應道。雖然危險, 可也是機遇挑戰。她被皇後壓了十幾年，好不容易有個出頭之日，叫她怎麽能不暗自竊喜。

她緩步上臺，臉上露出得體大方的笑容來，開始完成本應由皇後祭拜的一切。微微低下的頭，得意肆略的笑容殘忍的現了出來。

玉妃跪在衆妃嫔之中，自從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她便很少出現衆人的眼前。今日亦是着裝中庸，不顯得過分的突出。

可是她天生麗質，即使在萬千人中，還是很紮眼的。那出塵的氣質，在月輝之下。竟然有一種交相輝映的感覺。

很快祭拜儀式就完成了。懿皇妃也跟在皇上的身旁，臉上那明顯的笑容，卻是怎麽也掩飾不了的。

“玉妃，有孕在身，你們可得細細照看。”皇上伸出單手扶起了玉妃，臉上全是關懷，吩咐着旁邊的宮人們。

他的舉動倒讓旁邊一直跪着的妃嫔們，醋意翻飛，平白為玉妃樹了不少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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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皇上關懷，臣妾自會小心。”還是那一抹淡淡的微笑，卻像是聖潔的光照在皇上的身上，令他覺得異常的舒服。

剛好的距離，不遠不近，惹人心動，又讓妃嫔們的醋意消減了不少。

皇上贊賞的看着眼前絕美的女人:真是個聰明的女人，不動心都不行。

照例，中秋之夜皇上要同後宮諸位妃嫔皇子一同宴飲，共渡中秋。

這邊，宋義卻是在中秋之夜帶着媳婦回到了國公府。

熟車熟路的他自然不用下人們的帶領，就擁着玉煙來到了賞月的金桂樹下。

楊夫人不太喜歡熱鬧，所以那唱戲的班子，也沒有請來。

一家人就着月色，在靜谧中，吃着閑食聊天。

桌子上，有一金秋送喜的月餅，楊夫人已經分了卻是還剩着兩塊。大家都知道，這是為玉煙兩姐妹留的。

卻不曾想，這月都升空了，這宋義不在府中，好好過他的中秋，卻帶着夫人回到了娘家。

當楊修義夫婦看到女兒女婿來到了面前，一時又是好笑，又是無奈。怎麽得了這麽個活寶的女婿。

“岳父岳母，阿義來陪你們過節，祝願二老青春常在，笑口常開！”人才來到面前，宋義就急着給他二位行禮，倒是把他二人吓了一跳。

“父親，母親，你們就受着吧，哪有那麽拘禮。”但見二老，臉色不自然，玉煙倒是覺得沒什麽，便開口勸了一下。

“好，阿義快快起來，不必多禮。”聽女兒的口氣，這新姑爺倒是和自家女兒情意綿綿。自己為人父，受他一禮還是行的。于是，楊修義也就沒有那麽拘謹，笑呵呵的叫了他的名。

“是啊，地上涼，”楊夫人也自然的笑開了，女兒幸福，她做娘的自然歡喜。

“呵呵，謝岳父岳母。”宋義聽見他們這樣叫自己倒是很高興，他父母去得早，這北平侯府也就他一個人，着實沒有趣。

這好不容易多了家人，他心裏十分歡喜。恨不得告訴天下人，他也有妻子家人，以後還會有更多。

“快過來坐吧。”楊修義照呼着。

玉煙卻是繞到了娘親與宛宛的中間去，好叫夫君嘗嘗看得見摸不着的苦楚。

“是。”宋義恭敬的行了一禮，卻是要坐下來。

“哎呦！”宋義突然一下子跳了起來。捂着屁股，一臉憤恨的看着罪魁禍手。

“龍汲，你怎麽在這？”宋義睜大了不可置信的雙眼。

他剛才一來，盡想着怎麽逗二老開心，可是一點旁邊的情況都沒有注意到，現下這是什麽情況？

宋義欲哭無淚的向着自家娘子求救，可是玉煙顧着和親人們談話，瞥了他一眼，才沒有時間理他。

瞬間，宋義怎麽有一種被打入冷宮的感覺。

“怎麽什麽地方都少不了你？”龍汲轉動着手裏的酒杯。略帶好笑的看着傻呼呼站在那裏的宋義，真不知道他是怎麽平安的長到這麽大的，實在是奇跡。

“你？”宋義一下就發覺了龍汲身上的不同之處:這家夥剛才是有認真在笑耶！

“不跟你計較。”

丫鬟早已換了幹淨的椅子上來。

宋義瞥開了目光，卻是偷瞄了一下對面的楊小宛，難怪龍汲笑得比以前真實了不少，八成是對面的那位功勞。

沒想到，這鐵漢也有繞指柔的一天，待會得好好收拾他一番。宋義心裏偷偷地打着主意。卻不知，每次同龍汲對上，受傷的總是他啊！

“這中秋團圓夜，大将軍不回去陪陪各位嫂夫……當我沒說。”

宋義正想将龍汲一軍，把氣氛拉臭，可是那如實質的威脅目光，卻是讓宋義硬生生的住了口。

他怎麽忘了自己還是有案底在龍汲那裏的。他不找自己麻煩已經算是好的了，自己居然往槍口上撞，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呢！

“宛宛，姐夫不是有意的。”宋義不敢看龍汲吃人的目光，僵硬的把頭，轉向了楊小宛，希望可以得到這小姨子的救助。好歹，他們現在才是一家人來着。

“對哦，阿汲，今天你怎麽不回去陪她們？”被宋義這麽一提醒，楊小宛倒是想起來，他屋裏還有一大家子，瞬間冷汗就冒了出來。

怎麽把這忘了，真是色迷心竅，他龍汲可是栽在一群花裏的草。就算前不久他跟自己及家人說過緣由。可是她才不會傻到全部信。

“他們有人陪着，我這時候回去，豈不是驚擾？”龍汲并不在意，而是定定的看着她，似乎她要是不相信，就要這麽一直看下去。

不過，此時的将軍府裏，的确是姨娘們都有人陪着，不過不是活人，而是亡魂。

他們圍在一起，燒着成堆的紙錢，其間還夾帶着低低的哭泣聲。

誰也想不到，就在這美好的節日之內，邊境，卻在上演着一場慘無人道的屠殺。

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

一個老兵，拿了壺熱酒，雖然現在才八月，可是北方已經開始冷了，尤其是這樣的晚上。

天上的圓月從來沒有過的圓啊，仿佛就在手邊一樣，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捧到懷裏來一樣。

“來，喝口酒吧。”老兵将酒壺扔到了一個新兵的懷裏。

“師父，不是說不讓喝酒嗎？”新兵猶豫着，可是喉結卻在上下滾動着，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卻還是沒有打開酒壺。

“今天是中秋，不能回家和家人團圓，賞個酒，上面還是允許的。”老兵嘆了口氣，望着近在眼前的月亮，雙眼流露出柔和的目光，似乎想起了什麽似的。

殊不知，城牆下早已有敵兵悄悄的潛了過來。正神不知鬼不覺的順着城牆往上爬。而他們二人暢游在自己對家鄉的回憶中，卻是什麽也沒有發覺。

突然老兵覺得今天晚上似乎有些不太對頭，一切都太過安靜，靜谧得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小子，我去看看先。”

“師父！”

驚恐的聲音還未完全發出，一只袖箭已經射穿了他的喉嚨。

新兵，睜大了雙眼，眼裏充滿了驚恐。

“去你媽犢……”

老兵還沒有拔出兵器，一把匕首已經深深的插入了他身體的要害。

同樣不甘心的睜着血紅的雙眼。

“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