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李才哲看着南妩, 臉上的怒意已經遏制不住了：“男配？”

南妩沒有理會李才哲，反而看向了他的經紀人。她臉上帶着笑意, 看起來無害又溫和：“你們恐怕忘了, 這個公司是誰的了。”

李才哲被無視了個徹底，整個臉都青了。經紀人也沒有想到南妩竟然這麽硬點子, 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麽接話。他們所有的依仗都在于李才哲的人氣, 李才哲的粉絲, 可當這一切在南妩眼裏毫無價值的時候，他們不知道, 自己還有什麽能當做籌碼。

南妩也不指望他說什麽, 對于這兩個蠢貨，南妩心底只有不耐煩——原來的班底, 果然是沒有一個好玩意。原本還想要便宜他的好事, 他竟然這麽不識相。

“不想接, 就找我好好說，沒人求着你。”南妩冷笑了一聲, 看着經紀人的眼裏帶着嫌惡，“可你不該在背地裏動作惡心人。銳達影視，我才是那個說話算話的人，你們算什麽東西, 也敢這樣要挾？”

自從李才哲當了準一線的流量男星以後，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麽當着他的面說話了，那種被貶低和看清的屈辱，讓他忍不住怒火中燒。

南妩看着李才哲這壓不住半點脾氣的模樣, 笑了起來：“你不是說我逼你麽？那我現在就如你所願。你不想要男主，那就乖乖的去做電影的男配。再作妖，我保證你連男配都沒得當。我告訴你，你就是腿斷了，腰折了，也必須要在這個電影裏給我亮個相！勉強你，我告訴你，之前的不叫勉強，我現在說的話，才叫勉強你。”

李才哲整個臉都鐵青着，看着面前的女人，他咬牙切齒：“游元的電影……”

“游元的電影怎麽樣，我比你清楚。”南妩打斷了李才哲的話，臉色淡然，“說句難聽的，只要我想要你出演，哪怕你死了，我也要搬個遺像出鏡。李才哲，你們要做人事，說人話。背地裏搞小動作，那就是逼着我整治你們。”

“嗤。”李才哲看着面前的女人，冷笑了起來，“別說的那麽冠冕堂皇的，你不就是想要拿着我給遲默墊腳麽？我差他遲默哪裏了？論長相，我不遜色，論成績，我也是流量小生，論出道，我資歷比他更長，你這麽護着遲默是為了什麽？”

李才哲突然收斂了他的不滿，對着南妩笑了起來。這一笑，充滿了陽光男孩的初戀氣息。

南妩元終于明白，這麽一個自大的蠢貨，是怎麽在當初那麽混亂的銳達影視熬出頭的。他也不是全然沒有可取之處。

李才哲勾了勾唇，走到了南妩的面前，彎下了腰，雙手撐着南妩身前的桌子，整個頭幾乎都湊到了南妩的面前。他凝視着南妩，臉上的笑意溫暖陽光，一點也看不出之前的怒意和不甘。

南妩眨了眨眼，意識到了什麽。

果不其然，下一秒，李才哲帶着十足暗示的聲音響了起來：“遲默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甚至能犧牲更多，更能讓你滿意。南小姐，你不考慮試一試新的口味麽？”

“……”南妩覺得，最近自己的狐貍精尊嚴是要被打擊的滴點不剩了。

Advertisement

就連這麽個男人都比自己會勾引人。她生為一個狐貍精，基本上是沒臉活下去了。

“叩叩”的敲門聲響起，而後，就是開門的聲音。

遲默看到的，就是李才哲和南妩頭幾乎要貼到一起的親密模樣。

他愣了愣，上前去，一把把李才哲揮到了不遠處的沙發上，冷眼看了南妩一眼，這才說道：“豔福不淺啊。”

“……”南妩看着遲默，又看了看李才哲，她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就……就很絕望。

===*===

“男主？”遲默忍不住皺了皺眉，他看向了被自己甩在沙發上後若無其事一般的李才哲。這些日子，公司裏對于游元的點電影和這個電影的男主的扮演者早有傳聞，南妩突然說出讓自己出演男主角的話，實在是讓人有些意外。

李才哲看着遲默驚訝的模樣，冷嗤了一聲。他就不信，遲默肯為了讨好南妩，放棄自己的職業生涯！這個片子這麽毒，就是李才哲再不甘心，也要承認現在的遲默正在事業上升期，上升期接這種片子，那就是自尋死路！

垂着頭，冷眼看着，李才哲是一言不發。他倒是要看看，南妩怎麽收場。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聽到遲默毫不猶豫的說了一聲“好”。

李才哲猛地擡起頭來，看着遲默，他有些不敢置信：“你瘋了，那是游元的片子！”

遲默看着李才哲一臉冷漠：“那，你來？”

李才哲瞬間閉上了嘴。

遲默看着，冷笑了一聲。他和李才哲不一樣，南妩一路走來，他已經看到了這個女人的獨到之處，無論是投資，還是眼光，這個圈子裏能和她比拟的不過寥寥。就這樣的一個人，定下的合約，竟然會因為所謂的“毒餅”言論而受到所有人的嫌棄。

遲默心疼南妩，也憤怒那些人的狗眼看人低。

李才哲看着遲默這小人得志的模樣，幾乎是恨毒了。可他想起南妩剛才的說一不二，想起她行事的果斷和雷厲風行，卻始終還是沒能敢說出什麽話來，也不過是暗地裏罵上遲默幾句而已。

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

所以，在李才哲的粉絲看到南妩的VB突然發布了一條消息的時候，幾乎要樂瘋了。

——游元電影的男主角是遲默。

在那些粉絲眼裏看來，簡單的一句話，簡直就是昭告了天下，她南妩向李才哲的粉絲認輸了！

他們的抗争是有意義的！是有着完美的結局的！

看着南妩那短短幾個字的VB，那些粉絲幾乎腦補出自己鏖戰南妩的艱辛來——即使他們做的，也不過就是在有心人的鼓動下，對南妩辱罵指責而已。

還沒等他們慶祝。南妩的下一條VB就出來了——至于李才哲，暫定男配。

暫定，還是男配？

粉絲炸毛了。

之前流出來的說法還是當男主呢！

這麽一鬧，就成了男配了？

南妩你怎麽就那麽肛？怎麽就不能服個軟呢？

粉絲們不高興了，不樂意了。之前辭演男主，那是自家哥哥看不上這個電影，可現在突然換成了男配，誰看不出其中的貓膩？簡直就是打臉李才哲的粉絲，嘲諷他們自視甚高，更甚者，她這是在告訴李才哲的粉絲——鬧一次，就失去了男主，再鬧一次，就連男配都沒得當！

這時候，這些粉絲終于意識到，南妩和那些被他們随意辱罵的明星藝人是完全不同的。

即使她有着不輸于頂尖藝人的相貌，有着公關人物專屬的VB，可是，她依舊是那個銳達影視的最大股東，現行的執行總裁，掌控着李才哲的命運和未來。

他們的鬧騰，對于南妩而言，不過是圍着大象撕咬的螞蟻，不堪其擾，卻毫無傷害。

可南妩若是發怒，卻猶如大象跺腳，于螞蟻而言傷亡慘重。

粉絲們看着南妩的那條VB。都陷入了沉默。

南妩的VB沒有道歉，也沒有解釋，甚至連斥責都沒有。她只是宣告了一個結局，一個事實，一個所有人都無法改變，由她決定的結局。

粉絲們，安靜了下去。

再多的不滿又能如何呢？

再多的憤怒又能如何呢？

他們找南妩的麻煩，就是找他們喜歡的李才哲的麻煩。只要李才哲還是銳達影視一天，他們就受制一天，不敢輕易惹惱南妩一天。

意識到這一點，他們只能壓抑住自己的不滿和不甘，逼着自己安靜下去。

===*===

解決了李才哲的事情，南妩手頭上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南妩突然意識到，身為一個想要做網紅的女人，她已經很久沒有做一個網紅應該做的事情了。

熟練的打開了VB，原本被李才哲的粉絲辱罵的VB已經被那些粉絲們勤勤懇懇的壓到了最底下，再也看不到一絲一毫的辱罵痕跡。

南妩忍不住心虛了一瞬，只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負心漢，把家裏那個勤勤懇懇的正妻抛之腦後出去風流快活，只留老妻在家相夫教子，渣到極致。

略帶幾分心虛的打開了直播，南妩看着那些粉絲毫無怨言開心舔着屏幕的模樣，越發的愧疚了——你看看，都把這些粉絲逼成什麽佛系樣了。她本來還以為這些粉絲會指責，會憤怒，可是，她沒想到的是，迎接她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和喜愛。

吸了口氣，南妩看着鏡頭：“今天，我帶大家去探班吧！”

身為一個影視公司的大佬，南妩發現，自己手上最多的資源，就是那些深受觀衆喜愛的藝人。直播探班，既能夠滿足自己粉絲的需求，還能順便給自己手下的藝人打廣告，對于南妩而言，何樂而不為。

——好呀好呀！看哪個小哥哥小姐姐！

——我要看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就行啦！

——要好看的！

南妩看着這些彈幕，對于自己這些長情的粉的性質有了深刻的認識——這些人，就是些顏粉吧！還能不能忠貞不二了？比如說幾句什麽“我不要看小姐姐我只要看你”之類的土味情話不行麽！還是不是真愛粉了！

恨鐵不成鋼，南妩看着鏡頭重重的嘆了口氣，回答道：“全是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

得到這個回答的粉絲們滿意了，很快就在彈幕上刷起來——探探探！去看小哥哥小姐姐！！

南妩：……行叭，你們是粉你們說了算。

南妩要去探班的，就是之前的《鎖宮牆》，砸了五千萬注資搶來女主演的那個電視。這段時間，已經開始開拍了。而南妩要探班的，是兩個人，一個，是郁如凡，演的女主。另一個，就是遲默，演的男主。

想了想郁如凡和遲默的臉，南妩毫不猶豫的把他們劃入了“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範疇，毫無負擔的前往探班之路。

陳制片這些日子可以說是風光得意，得知南妩要直播探班，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了。這個電視的班底和劇情大概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之前的搶女主事件，更是為這個電視預熱了一番，南妩再來直播，對于陳制片不痛不癢的。要是直播有水花，那就是意外之喜，要是直播沒水花，那答應了大金主的要求，也沒有什麽不妥當的。

很快的，南妩就到了片場。

打開了直播，就迎來了一陣短暫的沉默，而後，就是瘋狂的彈幕。

——窩草！！這是《鎖宮牆》的片場麽！求看小哥哥！

——《鎖宮牆》的片場！！求看遲默小哥哥！！

——遲默小哥哥！！！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死啦！！！！

南妩看着那些叛變的極為迅速的“真愛粉”一時間有些唏噓——原來，我們之間的感情，還抵不過遲默的一張臉。

南妩直播《鎖宮牆》片場的消息飛快的就傳播了出去，《鎖宮牆》的參演演員的粉絲，以極快的速度沖進了直播間內，試圖從南妩的直播之中看到哪怕一星半點屬于他們喜歡的人的痕跡。

而其中，隊伍最龐大的，自然就是遲默的那些粉。

南妩看着自己的直播空間，從“啊啊啊！南妩小姐姐求嫁”的畫風，突變成了“啊啊啊！遲默小哥哥求娶”，一時間有些不适應。略帶着幾分哀怨，看着手機對着衆人說道：“我不好看麽，為什麽一個個都要看遲默。”

彈幕停滞了一瞬間。

遲默的粉絲很快的就僞裝成了南妩的死忠粉，違心的開始了她們的表演：“啊啊！！小姐姐好好看！求嫁！”

一開始，她們只是想要用“虛僞的愛”哄着南妩繼續直播，可等到她們把誇贊的話說出口，看着南妩笑到彎起的眼，和眼睛裏那璀璨的星辰時，她們就再也說不出敷衍的言論了。

南妩的長相……實在是好看又無害。

美麗往往是具有攻擊性的。可南妩的美麗，只會讓人愛護憐惜。

不少粉絲看着臉上帶着笑意的南妩，突然察覺到她們的萬年少女心，彎了那麽一彎，彎成了個直不回來的曲別針——啊啊！小姐姐求嫁！！！

南妩這才滿意了。

整個人嘀嘀咕咕的，動作卻是半點不猶豫的轉向了不遠處正在拍戲的遲默：“本來是想要帶你們看看我的女主角的，不過既然你們想要先看遲默，那麽我就滿足你們的請求把。”

想起郁如凡在直播間的待遇，南妩忍不住搖了搖頭——十八線果然沒有人權，也難怪這個圈子裏流量為王了。

捏着手機，南妩是第一次看到遲默身穿古裝的模樣。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無雙。遲默一身白衣，在鼓風機的吹拂之下，長發散落白綢之上，纖長如玉的手指緊握着一柄秀麗又帶血的刀，手指間漸漸地滲出血來，一滴滴的，從銀白的刀身滑落。他微微擡起頭，眉眼清淡卻仿佛帶着絲絲愁緒，薄唇冰冷，眼角帶恨，一眼萬年，也不過如此了。

南妩都忍不住吸了一口氣，就別提直播間的那些粉了。

——腿……腿軟。

——求……求艹。

——樓上你克制點，我……我先來的。

彈幕上發生的一切，南妩一無所知。她看着遲默，倒是有些明白為什麽那些粉絲會對一個演員如此癡迷，這樣的人，就應該生活在屏幕之中。就是稍稍靠近些許，都容易破壞了其中的神秘和美感。

這是一段打戲，反複拍了幾段出場之後，好戲終于上演了。

古裝的打戲對于演員的要求是極高的，要好看的身段，要漂亮的動作，同時也要到位的力度。而不巧，這三者，遲默都有。

南妩看着和遲默對戲的演員，總覺得有些眼熟。她看着那人，眼底帶着幾分同情——和誰對戲不好，偏偏和遲默，要是說遲默的那些武打動作做出來就像是仙人的話，那麽那個和遲默對戲的，就像是穿着大人鞋子的小孩，遲鈍，又畏縮，半點都做不到點子上。

導演已經快要炸了。

“這個動作做了幾遍了你還TM給老子做成這樣！劈叉都不會你怎麽畢業的？”

彈幕上也已經開始心疼遲默了。穿着這麽厚的古裝，帶着這麽重的假發，卻因為對方的錯誤，一次又一次的cut，一次又一次的重新拍攝。明明不是遲默的錯，可他卻也不得不陪着那個人重複。

——窩草，盛浩是廢物吧？他不會武打接什麽武打戲？害人呢！

——難怪萬年男配！能不能敬業一點！我看着都會了！

——遲默粉能不能閉嘴？誰沒有第一次，遲默都沒抱怨，你們抱怨什麽？

一時間，盛浩的粉絲和遲默的粉絲戰成一團，彈幕上一團糟。一心一意感受着片場氛圍的南妩，卻是絲毫都沒有發現。

“水，南小姐喝一杯吧。”

南妩聽到有個女生甜甜的這麽說着，臉上帶着笑意，她雙手捧着杯子遞給了南妩。

南妩下意識的接過了水杯，對着女生道了謝：“謝謝。”

女生愣了愣，臉上羞紅一片：“不用謝，我該做的。南小姐，今天怎麽想到來片場了？”

南妩的直播動作算不上幅度大，不過是捏着手機，連互動都沒有。在別人看起來，南妩就像是拿着手機在玩而已，這個女生自然也看不出來，難得遇到了和南妩相處的時間，極為積極地尋找着話題。

南妩對于別人的熱情總是不愛拒絕的，她對着女生笑了笑：“我來探班。”

“探班啊。”女生眼底閃過一絲不知名的情緒來。她轉過頭，無視了鏡頭前正在拍攝的兩個流量小生，指着不遠處的化妝間說道：“郁如凡姐姐還在化妝，很快就出來了。”

南妩有些好奇，倒是沒想到這個女生竟然在遲默和郁如凡之中，毫不猶豫的認定自己是來探班郁如凡的。笑了笑，沒有否認，南妩點了點頭就當是了解了。

見到南妩沒有說話的意思，那女生臉色微微變了變，而後，竟然從包裏掏出一張卡片來。南妩看着手中這張熟悉的卡片，愣了愣，就聽到那個女生說道：“這是我的名片，南小姐如果……可以打我電話。”

這女生似乎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說完了話，就漲紅着臉離開了。

南妩發着呆，看着手中的名片，腦子裏閃過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南小姐看起來，真是萬人迷了。”郁如凡帶着笑意的聲音在南妩的耳邊響起。

南妩如遭雷劈：“你是說……”

郁如凡的眼睛彎彎的，臉上全是遮掩不住的笑。她點了點頭，肯定了南妩的猜測。

南妩只覺得手裏的卡片發着燙，都快要着火。這算怎麽個回事啊，男的色|誘自己也就算了，連女的都來了？她看起來就那麽男女通吃麽？

郁如凡卻笑了起來：“別忘了我的女主演是怎麽來的。這種事情，你要早點習慣。”

“……”

南妩看着郁如凡，臉色絕望：“你說我現在去換女主演還來得及麽？”

郁如凡第一次看到南妩這樣失了方寸的模樣，忍不住輕笑了起來。正要回答，就聽到片場裏突然嘈雜了起來，而後，就是一陣陣的驚呼：“快打120！”

120？

南妩猛地轉過頭去，看到的就是遲默和盛浩所在的地方，被重重人影包圍着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南妩：每天都在被人圍着求潛規則。就很大佬。

小叔叔：你當我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