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聖人之下皆蝼蟻（三更）

“喂， 既然是你姐姐，你知不知道她的能力是什麽？”

doll2軍團的克隆人開始向前走， 窮奇的眼睛盯着她們看， 嘴上卻開口向蘇敏問話。

“我怎麽知道。”

蘇敏道：“剛才就說了， 雖然我們是雙胞胎， 但我和她真的不熟。”

“我上一次見她還是在十多年前。”

葉遙聽了想，那蘇敏可以将她姐姐認出來，某種意義上也挺厲害的。

窮奇道：“我在高雄遇見過她。”

他這回也不在乎蘇妲己知道自己去高雄的事情了， 也不在乎自己被一個人類暫時壓制的醜事被其他人知道，現在更重要的是找到最快打倒蘇嘉的方法。

對窮奇來說， 面子雖然重要卻不是最重要的。

他不情不願道：“也不知道她用什麽方法， 突然攻擊力大增，身上還冒出了第三代的味道。”

蘇敏睜大眼睛：“什麽？”

所以，她竟然在高雄同蘇嘉錯身而過？

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了窮奇一眼，怎麽不早說！

不過，說到身上穿出的，第三代的氣息……

蘇敏沉聲道：“淬神。”

和聽了淬神二字依舊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衆人不同，蘇妲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哎呀， 原來淬神真的存在？”

聽她說話， 總有一股子妖豔賤貨的味道。

還挺浮誇的。

“安心吧。”

蘇敏皺眉頭：“克隆人掌握不了這種技術， 我們所面對的，只是擁有一般攻擊力的蘇嘉。”

她一錘定音：“反正不會比我更厲害。”

葉遙：……

恕我直言， 你已經夠厲害了好嗎， 姑奶奶。

然而， 聽見蘇敏的話，窮奇的眉頭卻松開了。

“那就好。”

他非常高興。

蘇敏：＝ ＝

你他媽什麽意思？

“她沒什麽弱點。”

蘇敏道：“但也沒有什麽優點。”

幾乎是她話音剛落，克隆人大軍就動了起來，奔跑時如同矯健的獵豹，身軀幾乎化為殘影。

窮奇一馬當先，伸手格擋，一個克隆人狠狠地揣在了他的胳膊上。

以肉眼可見，窮奇的腳陷入了石板地中。

蘇敏口中的沒有什麽優點，可以說是非常有水分了。

別的不說，這肉體力量就很厲害。

不過，對窮奇來說也就這樣。

他嘴角一扯，露出猙獰笑，對克隆人道：“這點小力氣，比上次差遠了！”

不遠處，領頭人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他們真的以為，克隆人軍團的作用就是拖住他們？

那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

要知道，蘇嘉的克隆人，可都是為了那一位準備的。

完美的一次性消耗品。

在混亂的戰鬥中，窮奇和葉遙的手機同時震動了幾下。

很顯然，忙着打怪的他們并沒有發現手機傳來的異動。  。

在短暫的暈厥之後，畢方睜開了眼睛。

在他身邊，小麒麟身上散發出了溫潤的光。

麒麟畢竟是瑞獸，而且還自帶生生不息的自然之力，雖然小麒麟的年紀還很小，既不會化形也不會說話，吃飯時還嬌氣地要葉遙或者窮奇來喂，但是對他來說，散發自然之力真的是本能。

這種力量經過二次轉化，便能用來治愈傷口，甚至是吊命。

當年讓方雪婷一夜之間奇跡一般恢複的，不正是自然的結晶，鷹之石？

畢方猛地從沙發上起來。

放在前廳的沙發在暴風驟雨般的戰鬥中被損毀，只剩下一張柔軟的沙發墊子還能看，剛才畢方的生命體征持續下落，衆人急着給他吊命，直接将人給擡到了沙發墊子上。

還好畢方本人有強烈的求生意識，心頭惦記着方雪婷，就算是在昏迷之中眉頭都不曾舒展，有了外來的自然之力輔助，清醒的速度比在場所有人想的都要快。

華表道：“你怎麽樣了？”

畢方沒有回答，爬起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方雪婷！她被帶走了！”

華表道：“我們知道。”

但是下一句話卻充分表現出了自己的不解。

“為什麽要帶走她？”

難道是因為聆聽萬物之聲？

但是，為什麽來人會知道方雪婷的能力？

這難道不是他們共同的秘密？

“不。”

畢方在說話的時候幾乎要一口血吐出來。

“不是。”

“他們要的，是方雪婷身體中的鷹之石。”

“哈？”

忽然聽見驚天大秘密的華表也傻了。

“快點找窮奇他們！”

畢方的眼中燃燒着火焰。

“得把她給救回來！”

小麒麟翹起尾巴，歪歪頭。

“ma～”

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這時候叫喚一聲，總是沒錯的。  。

戴着安全帽的張平從航廈中走出來，他的身後跟着龍六。

現在的張平看上去鎮定自如，誰都猜不到剛剛他在看過蘇敏上傳的一段視頻之後，心頭産生了多大的震蕩。

上古神器，九州鼎。

透過視頻，看見它的紋路，看見它在昏暗燈光下折射出來的金屬色澤冷光，便能感覺到從遠古傳來的危險氣息。

這是人類的本能。

人類對更高層次文明的向往，以及敬畏。

雖然現在什麽都沒有發生，但光是看見九州鼎，他就能感受到神器背後所蘊含的巨大力量，僅僅是視頻，就能讓他心神震蕩，天知道直面九鼎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他會不會直接臣服，會不會直接跪在九鼎之下？

張平拒絕想象這個答案。

然而，當從被巨大力量湮滅的恐懼中清醒，感受到粘在額頭上的黏答答的頭發，以及被汗濕的襯衫，他的眼中，卻燃燒起了微弱但是生生不息的火焰。

不行。

細小的聲音埋藏在靈魂深處。

不能讓九州鼎的封印解開。

“準備好了嗎？”

龍六再一次對張平問道。

他深吸一口氣，劃動平板電腦界面。

燃油填充、真言轉化、機組人員……

所有的項目後面都打上了綠色的小鈎。

張平最後确定一遍，他的手指懸空在平板電腦的上面。

“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龍六揚起了他可愛過分的臉道：“什麽？”

張平道：“您不是人類吧？”

龍六沒有說話，但是他的表情分明在問，為什麽這麽說。

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點燃了張平，讓鹽王直面現實，又或者是，他只是想在并不确定的未來開啓之前，給自己增加一點信心。

“如果不是人類的話，為什麽要幫助我們？”

他的真的不解。

“聖人出來的話，應該會對非人類有好處？”

張平是真的這麽認為的。

然而，讓他想不到的是，聽見他過于天真的問題，龍六竟然笑了。

“你是真的這麽認為的？”

他問道。

張平回答道：“難道不是？”

已經從龍六的笑容中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當然不是。”

龍六聳聳肩：“從你的視角看來，我是在幫你們，但是從我的視角看來，我是在幫助我自己。”

“是在幫助任何想要活下來的生靈。”

張平有點疑惑，他不知道龍六何出此言。

“你看洪荒小說嗎？”

張平道：“從來不看。”

他看的只有文獻，洪荒小說是什麽，對他這樣超級聰明的科研苗子來說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好吧。”

龍六沒有辦法：“既然你沒有看過洪荒小說，那就由我來告訴你好了。”

“大多數的洪荒小說中都會出現這樣一句話。”

“聖人之下皆蝼蟻。”

他眨眨眼睛：“說實話，這可能是那麽多小說中，唯一一句大實話了。”

“你和我，和這世界上生存的每一種生物。”

“對聖人來說，不過都是蝼蟻罷了。”

聖人和除聖人以外的生命，關系可以類比人類與螞蟻。

走在路上，誰會擔心自己每跨一步會不會踩死螞蟻？

同理，聖人為什麽會在意他們一不小心，就把蝼蟻給捏死了？

當然不會。

“明白了嗎？”

龍六笑道。

“所以，我也只是為了活下來而戰鬥啊。”

而人類亦然。

張平的表情沒有什麽變化，他只不過是将自己的大拇指按在了平板電腦的home鍵上。

0.1秒，指紋讀取完畢。

“準備完畢。”

他端着一張波瀾不驚的工科男臉，對龍六道。

“龍，啓動！”  。

白澤載着葉遙在半空中盤旋。

穹頂很高，能夠讓白澤盡力施展。

石壁上沒有出現人工痕跡，自然也不可能像上次在揚州一樣，從牆壁中冒出許多的機關槍。

在對決中占據制高點，似乎并不是一個糟糕的決定，特別是他們的敵人，好像沒有在半空中翺翔的能力。

葉遙向下看，兜帽人穩穩當當地站在九州鼎附近。

他們好像并不準備動彈，只是看着窮奇他們。

奇怪。

葉遙的心頭忽然蒙上一層陰影。

非常奇怪。

他想，為什麽這群人，會如此淡定？

明明現在占據優勢的是他們不是嗎？

但看他們的态度，就好像還不曾使出百分之一的力量。

實在是太奇怪了。

忽然，領頭人好像受到了感召，他在兜帽下的身體猛地顫動。

口中念念有詞。

“聖人來了！”

而與窮奇對峙的克隆人，忽然面色一變。

就好像玩偶，忽然被注入了靈魂。

“啊，原來是你啊。”

少女露出了一個溫婉的笑容。

“好久不見了，窮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