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看不見
盛夏之夜面臨有史以來的最大危機,一場浪漫宴會竟然成了驚恐宴會,鬧得人心惶惶。
乾顧失去聯系,林泉的信號沉入海底。停電那會兒,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乾顧為何失蹤,林泉是不小心跌落大海,還是有人故意推他下去,原因不得而知。
周其然拔腿就往外跑,恨不得馬上找到林泉。于何太胖,他跑得沒有周其然快,跟在後面累得氣喘籲籲,焦慮萬分。
林天業得知消息的瞬間,他腦中一片空白,整個人僵在原地,手腳冰冷。林如徐喊了林天業好幾聲,林天業依舊表情呆滞,回不過神。
這會兒,林如徐的臉色同樣不好看,全身的氣息冷到了極點。林如徐問道:“我過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
林天業極力壓住那些不祥的念頭,他腳步有些不穩的跟着林如徐走出去,急匆匆的趕往信號顯示的地點。
周其然剛跑到信號區域附近,他聽見“撲通”一聲,有人比他先跳進海水,那是季商。
下一秒,周其然也毫不遲疑的跳進海裏。
大量的船只出動了,專業的潛水人員出動了,他們不斷地擴大範圍尋找林泉。
古堡地底,林泉收起手機,改用袖珍手電筒。每次出事,不是手機沒電就是手機沒信號,手機不給力的劇情萬年不變,論随身攜帶袖珍手電筒的必要。
林泉:通訊器丢海裏,他們會不會以為我跳海了?
系統:那東西必須丢遠點兒,留在身邊定位是巨大的隐患。
無論是丢掉通訊器,還是更換房間,全都是出于林泉的安全考慮。用林泉在古堡內一路走走停停的痕跡,掩蓋林泉的真實位置。
系統:宿主,前面是大兇。
林泉果斷停下腳步,趕緊藏起來。
沒多久,林泉聽到雜亂的腳步聲和幾個人的說話聲。聲音不耳熟,不是林泉認識的人,但對方的目的與林泉一致,他們都在找乾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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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居然被他逃了。”
“他的警覺很高,利用通訊器給出假位置,我們現在怎麽辦?”
“他受了傷,跑不遠,抓緊時間找。”
“外面現在是什麽情況?”
“非常混亂,據說那個姓林的,停電時掉進海裏,許多人在那附近找他。”
“不用管這事,姓林的不是我們的目标,盡快找到乾顧,其他人随時可能找過來。這次再失敗,我們以後很難有機會下手。”
那些人走後,林泉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周圍黑漆漆的,空氣都夾雜着腐朽陳舊的味道。
林泉:小統統,我們往哪兒走?
系統:你先往前,接着右轉。不用保留體力,宿主,你可以開始跑了。
林泉沿着系統的指引一路狂奔,期間遭遇幾次大兇,他差點迎面撞到那些兇徒。某次,林泉與對方近在咫尺,他簡直不敢呼吸,要是他運氣稍微差那麽一點點,他真要無聲無息的死在地底。
漸漸的,林泉越走越偏僻,他越走越不知道方向。好在有系統陪着他,否則,他早就淹沒在沒聲音又沒光線的黑暗深處。
又過了會兒,系統冷不丁叫住林泉。
系統:到了。
系統:你別急着過去,先喊幾聲。你不提前表明身份,你會有危險。
林泉:抹汗,保命大吉該不會連我也打,見誰打誰?他的情緒還穩定嗎?
林泉放慢腳步,再三确定附近沒有其他威脅,他小聲喊道:“有人在嗎?有沒有人在啊?”
沒人回答,林泉繼續小小聲地喊:“喂,有沒有人啊?這裏有人嗎?有沒有人能幫幫我?”
林泉慢慢地走,低聲地喊,他一點一點的向着系統給出的正确方向挪動。
突然,有人從後方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修長的手指狠狠地掐住林泉,林泉若是奮力掙紮,對方會毫不遲疑的大力扭斷他的脖子。
林泉:“……”
他懷疑自己身後站着一頭被激怒的猛獸,尖牙死死的咬住了他,他動都不敢動。
林泉:小統統,怎麽回事?
系統:瀕臨狂化的反派,你千萬不要刺激他,越是柔弱無害,你越安全。
林泉:……
保命大吉兇起來霸氣十足,如果不是對他兇,那就更好了。
林泉咬緊牙關沒有回頭,他問道:“你是誰?我迷路了,你能幫幫我嗎?”
掐在他後頸的手指逐漸收攏,力度加大,林泉深感小命堪憂。他心底不斷祈禱乾顧不要黑化,第一次躲過了乾老爺子的危機,第二次躲過了半夜山路的兇險,第三次肯定也能順利解決。
他相信自己,他也相信乾顧。
林泉沒說話,對方也沒有說話,好一會兒,對方的力道稍微減弱,只是傳到林泉耳邊的話語依然寒冷陌生:“林泉。”
林泉的心猛地一跳,乾顧究竟受了什麽刺激,狀态變化這麽劇烈。
他關心乾顧的傷勢,可偏偏他不能輕舉妄動。乾顧此刻的信任度極低,低到林泉認識乾顧至今,他沒見過如此具有威脅的乾顧,稍不留神,乾顧就會朝着黑化傾斜。
“乾顧,是你嗎?”林泉輕聲問道,“之前忽然停電,我房間有一扇暗門打開了,我順着石階走下來,聽到一些人在說話,他們要對付你。我避着他們走,想要早點找到你,誰知道越走越偏,走迷路了。”
他盡可能的說實話,乾顧不信任他,他真的要完。
片刻,乾顧松開手。林泉緩緩的轉過身,他雖然有心理準備,他仍然吓得不輕。
乾顧受了傷,臉上還有血跡,而乾顧的眼睛不太對勁,好像是……看不見?
林泉不由記起宴會現場的燈光,乾顧的眼睛貌似有某些不可說的問題。眼下,林泉不會問,他問了乾顧也不可能回答,反而加劇乾顧的暴躁情緒。
他和平時一樣抱住乾顧,臉埋在對方懷中:“我很害怕,但看到你,就不害怕了。”
一樣的話,卻具有不一樣的意義。林泉是真的有點怕,怕這樣的黑暗,怕失去乾顧。
乾顧的身體緊繃,極度警惕,他随時可能推開林泉,只不過他沒有這麽做。
當他身邊有人需要他的照顧時,他不自覺的收起尖銳鋒芒。林泉的信任和依賴,一定程度的減緩了乾顧的狂躁,擁抱的體溫,好似驅散了四處彌漫的濃郁黑暗。
林泉見乾顧的情緒有所放松,他拎起小水果和小糕點:“你嘗嘗,水果很甜。”
說着,他把一瓣水果花遞到乾顧的嘴邊。宴會的食物格外精致,唯獨不夠實在,水果花的雕刻美是美,奈何份量少得可憐。
林泉累了,他急需補充水分,他相信乾顧同樣如此,有水果總比沒有好。他帶着小糕點,烤肉和魚蝦也沒放過。
別人笑話林泉是觀光旅游,他只是習慣的攜帶食物,心裏多幾分安全感。他拎着食物走進活動區域時,小學生郊游似的畫面美得不敢看,而如今,林泉後悔自己拿得太少。
乾顧沒有拒絕林泉的好意,兩人默默地吃了水果和食物,填飽肚子。
林泉暗暗思考如何詢問乾顧,他們接下來往哪兒走。他雖有系統占蔔,還是應當征求乾顧的意見。
他沒來得及開口,意外的聽到乾顧問他:“你小時候種了紫色的牽牛花?”
林泉聞言笑了:“是啊,很容易養活。”
“為什麽種這個?”乾顧又問。
林泉頓了頓,無奈的回答:“我不記得原因了。小時候經常生病,經常吃藥,導致記憶越來越差。”
他絕不承認是系統沒給他準确答案,他不敢胡亂說。他對原主的相關記憶近乎空白,他只能當作不知道,蒙混過關。
乾顧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思索小會兒:“我們已經出了古堡開放的活動區域,再往外的路,負責人沒給我看過圖紙。如果往回走,我們很有可能遇到那些人。”
言下之意,他們的當前位置不在已知的活動範圍,并且往回走的風險非常大。而往其他方向走,哪個方向有安全的出路,全憑運氣。
林泉清了清嗓子,他說:“我帶着紫檀骰子,要不,我們搖骰子選路線?”
本質是由系統指路,林泉給自己一個看似合理的借口,他相信乾顧懶得揭穿他。但凡乾顧還對他有一絲信任,不和他反方向走,他們一定能走出困境。
林泉顧全他家保命大吉的面子,他一路挽着乾顧。表面是他虛弱無力倚靠乾顧,實際是他擔心乾顧看不見路,又不敢明說,他只好一邊碎碎念,一邊貼近乾顧。
莫名的,僅剩手電筒光亮的壓抑地底,林泉似曾相識。行走在漫長的黑暗,他累得走不動的時候,有人背着他,告訴他不要放棄。
林泉和乾顧越走越遠,後來,林泉開始乏力,也開始犯困。
他困倦地晃了晃,乾顧忽然用力的抓緊林泉的手,就像是怕在黑暗裏弄丢了林泉。相比眼睛看不見,乾顧更怕林泉不見了。
林泉握緊乾顧的手,他笑道:“我沒事,稍微有點困了,我還堅持得住。”
他們走了很久,他們的運氣不錯,這條路不是絕望的死路。道路的盡頭,是通往海岸的出口。
林泉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海面的朝陽升起,他笑道:“真美啊。”
他剛說完,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不對,他扭頭觀察乾顧眼睛的傷勢。
這一刻,乾顧也微微地眯了眯眼睛,看向初升的太陽:“确實很美。”
視線仍有些許模糊,短暫的失明随着他走出黑暗慢慢減輕,他不再是沉在永無止境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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