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風月
期引有條不紊地進入細節實施階段,臨近年尾,八大商賈一百萬兩保金已收入國庫。
在梁檢、岳修民的組織下,朝廷終于一掃多年不幹人事,專門鬧事的不良風氣。
戶部牽頭下設專司負責對接地方,以備來年調撥物資,工部輔助設計套版彩印“票引”以絕仿造,梁檢還與商賈代表商議了之後“票引”的轉讓事宜,以備朝廷随時回收。
這頭忙得七上八下,葉翀那邊也沒好到哪裏去。
仰阿莎在木邦北部多次接觸,終于引出幕後黑手,緬邦大王子莽達率象軍浩浩蕩蕩開入木邦領土,直沖北部防線。
東南防線雲南提督麾下兵士空額巨大,多年仰靠木邦、雷苗,只知道種煙葉吃空饷,是個徒有其表的花架子,隔着喳理江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兵部會同西北軍已呈報永寧帝,分兵兩路,一路自西寧南下過四川進雲南與仰阿莎彙合,一路是新訓才半年的浙兵,由京城西進過貴州進雲南布防喳理江。
皇上的旨意雖未下,但葉翀等人心中有數,年節過後怕是就得啓程。
臘月十七是臨江郡王的壽辰,梁檢他老人家忙得是腳打後腦勺,正跟工部掰扯期引套印的問題。
宮中賞賜和各部大人的壽禮已經快把王府埋了,王府別說女主人,連只母蛐蛐兒都沒有,只能難為洛常跑前忙後,點頭哈腰照應進出的大小官員。
直到傍晚,梁檢智鬥完工部的倔老頭,這才不緊不慢地往回走,非常湊巧碰到了同樣剛從兵部茬架出來的陸澤。
葉翀和他那些西北大狼狗們各個都是甩手掌櫃,只管抄家夥幹仗,人車馬位、補給調配全部壓在倒黴的陸老母雞身上。
陸澤揣着手,滿面愁容,頭頂滾滾黑煙,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差點撞到郡王殿下。
“陸将軍,你慢點啊!”梁檢被他吓一跳,身邊親衛一擁而上。
“臣魯莽,沖撞殿下,請殿下恕罪。”陸澤連忙長揖行禮。
梁檢示意親衛退後,與陸澤同行,笑着問道:“怎麽,又被兵部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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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澤與他算是大熟人,說話也就鮮少有顧忌,直接抱怨道:“殿下,先行糧草正好撞上年節物資上京,漕運不足,兵部不肯花錢征調民間運力,真是,比我都摳門!”
兩路大軍糧草布調,可不是一件容易事,陸澤翰林出身,被逼投筆從戎,未經沙場練就文武雙全,倒是整天被鍋碗瓢盆砸得一腦門子包,也是不容易。
“陸将軍莫急,這兩日戶部就會将八大商賈的保金劃入兵部,保證此次出征物資調集,你過兩日再去趟兵部,保準辦得成。”梁檢難得沒坑陸澤,認真地解釋道。
“多謝陛下!”陸澤臉上陰霾一掃而空。
兩人瞎聊閑侃地走到王府街口,梁檢說道:“陸将軍不如就去我府上用晚飯吧。”
陸澤當然知道今日是殿下壽辰,也已差人上門送禮,想着葉翀這只色狼肯定會來,兵部的許多事還得跟他合計一二,便說道:“殿下壽辰,臣自當上門恭賀。”
果不其然,加緊操練浙兵的葉将軍早就不務正業地在王府裏喝上茶了。
梁檢前腳出門去換衣服,葉翀就老大不高興地問陸澤:“你怎麽也來了?”
陸将軍在他這艘八面漏風、四處淌水的破船上任勞任怨,好不容易蹭頓飯還礙了人眼,頓時氣懵了,咬牙說道:“來捉奸啊!”
“噗——”葉翀一口水噴在地上,差點被嗆死,擡腿就是一腳,怒喝道:“滾!”
讀書人耍起流氓來,怕是老兵痞子都沒治,陸老光棍三兩步躲開,缺德地說道:“世子爺,幹點人事兒吧,成天往殿下後院跑,咋就沒把你腿跑折呢?”
葉翀此時手裏要是有火器,八成得把陸澤直接打成篩子,正當他惡向膽邊生準備滅口時,洛常進來了。
“世子、陸将軍,殿下請你們過前廳用飯。”洛常笑着看掐成一團的兩人,淡定如常。
葉翀從桌上拿起個蜜桔,直接掰開掏出好幾瓣,轉身勾住陸澤的肩膀,硬塞進他嘴裏,小聲說道:“一會你可別給我胡說八道。”
***
郡王府上既無美眷也無嬌娥,葉翀的親兵就護在院外,暖廳裏三條光棍圍桌而坐,實在太過奇葩。
梁檢索性叫人在外間也擺了桌席,把府內護衛和葉翀的親兵都叫進來,算是圖個喜慶吉利。
吃過壽面,梁檢叫人開了幾壇西域紫燒,酒香滿屋,一屋子人舉杯給他祝壽。
“願殿下福壽不盡如江水,總入今朝祝新杯。”陸澤知道葉翀嘴笨得很,自作主張代他張羅句祝詞。
梁檢眉目溫和,含笑舉杯,還未說話就被葉翀攔下來,“殿下還不宜飲酒。”
“少飲些無礙。”梁檢在他手背上輕點一下,繞過他的胳膊與衆人同幹一杯。
“世子爺,您可真賢惠啊!”剛一落座,陸澤便皮笑肉不笑地湊過來誇獎他。
葉翀趕緊從暖鍋裏夾了一筷子酥肉給他,咬牙切齒地說道:“少說多吃,吃完抓緊滾蛋!”
“啧,葉平雲,我就吃你們家殿下一口飯,你至于恨成這模樣嗎?”陸澤不愧是成精的萬年老光棍,一點都不明白自己有多礙眼。
葉翀無奈捂臉,覺得自己有點想動手。
他扭頭叫來外間的玉平,嘀嘀咕咕地耳語幾句,就見一幫大牲口們連推帶拽地把陸将軍架起來就跑,拉過去開始喝酒。
梁檢見他賊賊地笑出了那顆小虎牙,低笑搖頭,“你就不怕哪天把陸将軍欺負跑了?”
葉翀舔舔嘴,從桌邊蹭過來,一瞬不瞬盯着他瞧,“殿下,臣想跟你單獨過生辰。”
梁檢靜谧的心湖微微起了一圈漣漪,偷偷在桌下捉住他的手,兩人悄無聲息地離席而去,可憐被灌得七葷八素的陸将軍已經開始說書了。
梁檢更衣時,早就從宮裏賞賜的壽禮中,挑出一枚油脂光澤的昌化印石準備送給葉翀。
雖說葉翀與他往來精細的很,對自己卻是個粗人,身上揣的私印只是枚普通的壽山石,也磨損的厲害,都不知道用了多久。
“平雲過來。”梁檢拿着螺钿漆盒喚他過來。
葉翀手裏不知攥着什麽東西,興沖沖地搖着尾巴就過去了。
梁檢拿出那枚還未篆名的印石,遞給他說道:“你的私印有些舊了,篆一枚新的用。”
葉翀掂着手中印石,知其精貴,有些窘迫地說道:“殿下壽辰怎麽反倒送臣禮物。”
郡王賀壽,朝廷有禮制,臣屬皆不可越制送禮,葉翀也一早照章辦事派人送到王府,但他與殿下又豈是臣屬就說得清的關系,自然會想送個私禮,卻沒想被壽星劫胡一把。
梁檢深情的雙眼從他面上掃過去,含笑問道:“葉将軍難道就沒給我準備私禮?”
“不如殿下送臣的貴重。”葉翀舉到他面前的手張開,掌心裏是一只和田白玉雕成的玉兔,瑩白溫潤、可憐可愛。
梁檢忍着笑,我的天,他的将軍到底是有多喜歡兔子啊?
“将軍錯了,這只玉兔貴重無比。”梁檢接過帶着葉翀體溫的玉兔說道。
“哈?”葉翀覺得不可能,那麽大個兒一塊質地上乘的昌化雞血印石,京城裏置鋪面都綽綽有餘,自己這只兔子怎麽比得上。
梁檢覺得自家将軍腦子有點軸,只好湊過去在他嘴角親一口,低聲說道:“送玉兔搭嫦娥,天宮送禮,吾心甚愛。”
郡王殿下的情話太過纏綿,葉翀瞳仁微微一縮,心都跟着飄走了。
梁檢攬他入懷,手指靈巧地從衣帶上滑過,将軍的腰帶應聲落地。
“殿,殿下……”反應有點遲鈍的葉翀,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每次想動腦子都會先被梁檢親得五迷三道,一會就給忘了。
梁檢退下兩人散成一團的外袍,挑開他的衣襟,順着葉翀的下巴親吻到喉結,輕輕吮吸,在上面留下一點紅痕。
葉翀身體裏好似做了一鍋開水,翻滾的熱氣從小腹一路燒到頭頂,感覺下一秒自己就要化煙而去。
梁檢帶着他向後退,一路親吻退到床邊,圈住葉翀的脖子順勢一躺。
葉翀倏得清明過來,一手攏住他的腰,單手撐在床上,居高臨下地望着他,“殿下,臣想要你。”
梁檢是徹底沒治了,他家将軍親嘴要打報告,上床得列條陳,專職破壞氣氛還一點都不知悔改。
他伸手拉下床帳,将一室暖光擋在外面,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驚人,一雙手在葉翀的腰側背心肆無忌憚地點火,然後氣息微顫地說了句,“你給我閉嘴!”
葉翀果然聽話,一本正經地俯身吻住他。
郡王殿下被細密溫柔的親吻堵住聲響,不服氣地伸手挑開葉翀的束發,一個翻身居然輕而易舉地将他壓在身下。
葉翀怕壓着他,也只是虛撐在上面,被他借力推倒沒來及羞惱,便被壓了個結結實實。
梁檢的手順着他的腰線向下,葉翀終于掙開唇舌壓制,一把按住他的手,磕磕巴巴地說道:“阿,阿越……”
“乖,你不說想要我嗎?嗯?怎麽又不想了?”梁檢含着他的耳垂,溫熱的氣息噴在頸側,手底下一刻未停,清晰地感覺到葉翀的顫栗。
在情愛之事上,梁檢絕對是祖師爺級別的,葉翀這種剛還俗的和尚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被溫柔愛撫包圍的葉将軍,幾乎放棄抵抗,雖然心裏有點委屈,但與殿下肌膚相親的幸福感太過巨大,不一會就占了上風,什麽上下左右統統都抛去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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