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淩晨五點左右,宋不羁讓哈士奇走回了籠子裏,重新把籠子鎖好。然後,他的身體,重新出現在了電閘旁。電閘的旁邊,就是後門。。

——只要距離被附物的十米範圍內,宋不羁可随意選擇一個地點恢複身體。

門旁躺着那個裝着一系列罪證的黑色行李箱。

——剛才還附身在哈士奇身上的時候,宋不羁把行李箱重新關上,并推到了這。

拿起放在行李箱上一同被推過來的白色手套和口罩,宋不羁戴上後,打開了後門。

接着,他提起行李箱,避過後門的攝像頭,走了出去。

---

二十分鐘後,市公安局。

“紀隊,有人送來一個行李箱,外面貼着一張紙條,指名給您的。”門口保安大哥打了個電話給紀律。

行李箱?

腦內敏銳的神經一觸動,紀律立即往外走。

“我過來。”

天還沒亮,大街上還是一片靜谧,路燈忠實地伫立在自己的崗位,照亮了市公安局門口吵吵嚷嚷的倆人。

“哥們,這箱子你就收了吧,讓我走成吧?”出租車車主被保安攔着,走也走不成,只能發揮嘴上功夫了。

保安瞥了一眼地上的行李箱,那黑色的箱子上,還貼着一張紙條,紙條不知什麽人寫的,字跡歪歪扭扭,寫着“市公安局刑偵大隊隊長紀律收”。

“這箱子來路不明,肯定不能随便收啊……紀隊馬上就下來了,您等等呗。”保安說道,“耽誤不了您幾分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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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車主嘆了口氣,“我不就是接了個單子嘛,我也是看那人給的錢多嘛……”

“誰給的錢?”

車主被這突然出現的聲音吓了一跳,“哎喲”了一聲。保安立即轉過身,叫了聲“紀隊”、“夏副隊”。

“誰讓你送來這個箱子的?”紀律又問道。

車主忙說:“您就是紀隊吧?是這樣的——我開了一晚上的車,正準備回家呢,突然看到路邊有人攔車,就過去了。我問他去哪,他說市公安局。我一聽這剛好順路嘛,就讓他上來。結果他把箱子搬到後備箱後,說他不去,讓我把箱子送到這兒就行,還說跟您說好了,您知道的。本來我覺得奇怪,不想接了嘛,但是……嘿嘿,那人給了我三張紅的……”

說罷,車主做了個數字3的手勢,晃了晃。

“那人長什麽樣?哪裏的路邊?”紀律問道。

車主撓了撓頭:“雙景路後邊有條小巷知道不,就是那小巷口。不過那人長什麽樣……天黑嘛,那兒剛好路燈照不到,我沒看清……哦對了,就是有路燈也不行啊,那人臉上戴着口罩呢!”

紀律皺眉:“男性?一米八左右?”

“好像是吧……”車主回想道,“個頭好像是挺高的……”

“好像?”紀律眉頭皺得更深。

“警官,大晚上的,我真沒注意這麽多啊……”車主沒想到自己送個箱子而已就會被警察盤問,悲從中來,“那人頭發好像有點長,也可能是女人吧……”

夏霁拍了拍紀律的肩,又對車主問了幾句,然後問了他的姓名和聯系方式,讓他走了。

黑色行李箱被搬回了辦公室。

紀律嗅覺敏銳,尤其當了警察之後,對于某種味道更是熟悉。箱子還沒打開,他就沉着臉說:“有血味。”

夏霁點了下頭,戴上手套後打開了行李箱。

血腥味飄散出來,箱中的物品一覽無遺。

夏霁擡頭,和紀律對視了一眼。

“立即叫人去檢測吧。”夏霁說,“這怕就是用來切割屍體的工具了。”

整個行李箱都被送去了化驗檢測,指紋、DNA……甚至是紙上的字跡,一絲一毫都沒放過。

“這個箱子……”辦公室內,夏霁問,“你怎麽想?”

“已經去調那個巷口的監控了,等等再說。”紀律揉了揉眉心。

“即使調出了這個監控,恐怕也沒什麽用。”夏霁說,“不說天黑清晰度差的問題,就說那的監控有幾個是能用的,有一個就很好了吧——你心裏也有懷疑對象吧?”

紀律看向他,冷靜地說:“有。”

“宋先生?”夏霁了然一笑,“從你的表情我就能看出一二了。”

紀律沒說話,沉着臉不知在想什麽。

“不過這個宋先生……”夏霁頭疼似的按了按太陽穴,沒說下去。

宋不羁大概是趁寵物診所沒人偷偷潛進去的。紀律明白夏霁的意思。哪怕是為了尋找命案的證據,這也是違法行為。

外面天還沒亮,市局內的衆人都像陀螺似的忙碌着。

而自從收到這個黑色行李箱,就像突然轉運了似的,一切都開始朝好的方向發展。

短短半小時之內,紀律接到了好幾通電話。

“紀隊,高彬本科學的确實是臨床醫學,但是同時他輔修了獸醫學,研究生時學的也是臨床醫學。他本科和研究生時的同學都說他為人友善,脾氣溫和,他專業技能學得好,其他同學有什麽不懂的問他,他都會耐心講解。但是其中有個同學想起一件事,說他曾經半夜看到高彬出現在解剖室,活生生掐死了一只小白鼠。”

“高彬的畢業實習就在花城醫院,畢業後順利進入。當年和他一起工作的醫生護士都說高彬挺好的,只是有個很奇怪的現象——那段時間,只要是高彬接手的病情重大的患者,十有八九,都是死亡。有個老醫生說雖然有些患者确實生還可能性不大,但是當時死亡率确實太高。而自從高彬離職後,死亡率就下降了。”

“紀隊,我找了下裏村的幾個老人,那些老人家都算是看着高彬長大的。他們說高彬小時候人緣不錯,無論是與同齡人,還是與長輩,或是比他小的,都相處得挺好。因為他父親當年在大賣鞋廠工作的關系,高彬放學後經常去大賣鞋廠,等他父親下班再一起回家。這一來二往,就認識了當年大賣鞋廠老板的弟弟李盛。有個當年在大賣鞋廠做工的人反應,當年高彬寫完作業後,經常會與李盛一起下軍棋。”

“紀隊,聯系上高彬的生母了。她說當年她和高羅離婚,是因為她發現高羅是個同性戀,有個喜歡的男人……質問之下她才知道原來高羅娶她只是因為違抗不了父母之命,傳宗接代……”

“紀隊,雙景路上一個奶茶店的店員反應2月4日傍晚5點40分左右,她看到高彬推着一個黑色的行李箱……”

“紀隊,找到一個有用的行車記錄儀了,上面剛好拍到案發後高彬推着一個行李箱往小區外走。”

“紀隊……”

紀律一一接完這些彙報調查走訪進展的電話後,與夏霁對視一眼。

夏霁了然:“走吧,咱們一起去會會那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兇手。”

---

高彬被帶入審訊室,已經有好幾個小時。

然而他仍舊維持着進入審訊室時的姿勢,背脊筆直,雙手交握于桌上,面色平靜,只是閉上了眼,仿佛在閉目養神。

聽到開門的動靜,高彬睜開了眼,對着進來的紀律和夏霁笑了笑。

紀律沒有任何廢話,“啪”的一下就把幾張照片扔到了高彬面前。

“看看,認識嗎?”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響起,紀律拉開椅子,坐了下去。

夏霁坐在他旁邊,貼心地把照片往高彬的方向移了移,說:“仔細看看。”

高彬看到最上方的那張黑色行李箱的照片時,就倏地猛縮了一下瞳孔。他戴着金色手表的那只手,捏住了照片一角,看向下一張。下一張黑色行李箱被打開,裏面的東西一覽無遺。

再下一張,是一把帶血的菜刀的特寫。再下一張,一塊攤開的布……高彬一張一張地看過去,他已經從最初乍看到的震驚中恢複了過來。看到最後,他的嘴角甚至往上揚了揚。

看完後,他擡起頭,看向了紀律和夏霁。

夏霁溫和地說:“這是剛才有人匿名送過來的,上面的血跡、指紋等都還在檢測中,但我想,沒有意外,這血跡是死者簡為源的,而這些所有東西上面,恐怕都能檢測出你的指紋。”

“考慮交代一下犯罪過程嗎,高醫生?”夏霁朝他笑了笑,只是笑意絲毫不達眼底。

高彬慢條斯理地把照片一張一張整理好,推回給紀律,說:“匿名送來?兩位警官,這真不是你們違法闖入我的診所拿來的?”

——這是承認了這些是他的東西。

“我們倒是也想就這麽闖入你的診所呢。”夏霁說,“這匿名人平白無故搶了我們的功勞,等我們查到了是誰,肯定得好好教育一番。”

紀律冷着臉坐着——許多時候,都是他扮演冷面閻羅的角色,而由夏霁負責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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