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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川不經意問了句，“黎首領可是信教？”

顧管家雙手垂直貼在大腿側邊，那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一如本人的性格，“我們首領只信自己。”

言外之意，那就是黎光根本不信教。

“你們這浮雕畫的挺好，誰設計的？”

顧管家道：“大概是底下哪怕貪玩的小孩弄的吧，向先生若想知道，我稍後替您問一問。”

向南川笑了笑，“不必了，我也是随口一問。”

這城主府還真是藏龍卧虎，就連個管家也不簡單，口風太嚴了，連一個有用的信息都問不出來。

走到長廊盡頭，顧管家做了個“請”的手勢，“首領就在裏面，兩位裏邊請。”

長廊外，是一個露天花廳，花草樹木，蔥蔥郁郁、春意盎然。

還未走近，就聽見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向南川心道，黎光是真的身體不好，還是裝出來的？普通人進化成異能者之後，身體素質随之增強，一般的小病不會輕易感染上。

走過鵝卵石小道，只見豔紅色的海棠花團團簇簇，黎光跪坐在團蒲上，他捂着唇，彎腰咳嗽着。他面前置了一張茶幾，清一色的茶壺、茶杯。杯口冒着袅袅熱氣，而另一個茶杯被黎光的動作帶倒，茶水濕了一桌。這茶水應當是剛泡好，可惜黎光這一咳嗽，壞了剛泡好的茶。

黎光見有人進來，他指了指茶幾，示意顧管家，“泡一壺茶進來。”

顧管家微微鞠躬，語氣恭敬道：“是。”

“讓你們見笑了。”黎光從胸前口袋拿出一塊手帕，擦了擦嘴，“兩位請坐。”

向南川施施然跪坐在團蒲上，他臉上關切狀，“黎首領身子似乎不太好，我認識一位有名的醫生，要不請他為你看看。”

黎光拒絕的意味很明顯，“老毛病了，不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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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俨微笑，“黎首領還是不要炜疾忌醫的好。”

黎光捂着嘴咳了兩聲，沙啞的笑聲從他指縫洩出來，“難不成這是池先生的經驗之談？”

氣氛頓時凝滞，池俨和黎光對視着，片刻後，顧管家的進來打斷了這詭異的沉默，顧管家為兩人斟上茶，而黎光面前則擺着一碗黑乎乎的藥，“首領，喝藥的時間到了。”

黎光端起藥，仰頭喝完一碗藥，眉頭不曾皺一下。

向南川鼻尖微動，在心裏敲了敲系統，“大佬，你能不能檢測出這碗藥的成分？”

系統：“你當我是萬能的，憑空檢測一碗藥的成分？你覺得可能嗎！”

向南川摸摸鼻翼，他張望着周圍的海棠花，花香清淡。海棠花的花期不是四月份嗎？如今才二月出頭，這海棠花似乎開得有點早了。

“黎首領，你這花開得不錯。”

黎光臉上浮現淡淡的懷念，“海棠花是我妻子最愛的花。”

妻子？向南川恍然想起，在未婚妻臨終前不久，黎光求得未婚妻同意，和她領了證，并在醫務人員的見證下，舉行了婚禮。

向南川感嘆道：“黎首領真是情深意重。”

黎光伸手撫過一朵海棠花，他唇邊的笑很淺很淺，然而，向南川卻從黎光身上感受到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傷。

和至愛的人生死相隔，或許對黎光來說，這是永遠都無法解脫的痛。

黎光放開海棠花的花枝，淡淡看了向南川一眼，“兩位今日前來，該不是想和黎某談話家常的吧。”

想到今天的目的，向南川略顯尴尬，上一次見面，他們拒接了黎光的救助，這會又裝作無事發生過，大大咧咧找上門來，實在尴尬。他瞥了瞥池俨，就見池俨開口道：“黎首領可知道朱麗麗是什麽人？”

黎光眼神一冷，“不知池隊長是何意思？”

池俨無視了黎光冰冷的眼神，一派從容自若地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慢悠悠地道：“想必黎首領已經查出朱麗麗的來歷，我和南川也在追查她背後的聖安教，敢問黎首領有意合作嗎？”

向南川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們來之前可不是這麽商量的，向南川的意思是抛出超市這個誘餌，引魚兒上鈎，誰知池俨一開口就拿朱麗麗下刀。

黎光垂眼深思，“池隊長是從哪聽說朱麗麗的事的？朱麗麗和聖安教有聯系嗎？”

“朱麗麗的死，恐怕沒有這麽簡單吧？”向南川忍不住道。

黎光面色不變，“據我所知，朱麗麗已經被拍賣出去了，她的死與我何關。”

向南川淡定地直視着黎光，“黎首領此言差矣，我們可沒說朱麗麗的死與你有關，我們只想知道朱麗麗究竟是怎麽死的。”

黎光微眯起眼，像是盤算着該如何回答。

就在三人隐隐形成對峙之勢時，一道清朗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有客人來了？”

進來的男子帶着一副黑色墨鏡，上身圓領羊毛衫，下面穿着休閑褲，閑庭信步的姿态，如逛自家後花園一樣，他雙手插兜，走了過來，似笑非笑道：“喲，這不是店長大人，和池隊長嗎？兩位貴人事忙，今日怎的有空過來了？”

這話諷刺意味太明顯，向南川想裝聽不懂都不想，只得厚着臉皮受下了。

黎光低聲斥道：“雲凱！”

雲凱舉手投降，“得，您是老大，您說了算，我這就閉嘴行了吧。”說着，他随手撸了一把海棠花，掐了朵花瓣塞進嘴裏，嚼了幾下，“味道不錯，改天我再弄幾個木系異能者過來，把你這城主府上種滿了。”

黎光一副頭疼不已的模樣，“你過來有什麽事？”

“沒什麽事。”雲凱笑了一下，“我這不是聽說你府上來客人了嗎？我來瞅瞅究竟是何方神聖。”

向南川隐晦地和池俨交換了個眼神，果然這兩人的關系不像外面傳得那麽僵，看來是做戲的成分偏多。

“店長大人，您什麽時候也來我們基地開家超市咧。”雲凱偏頭看向向南川，眼睛危險的眯起，嘴角的笑意冷然，“你在東南基地、北城基地都開了超市，偏偏跳過我們天龍基地，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天龍基地啊？”

有池俨在，向南川才不畏懼雲凱那點威脅，他毫不客氣地怼了回去，“這話如何說起？上次不過急于趕路，在天龍基地停留的時間太短，才未在基地開分店，怎麽傳成了我看不起天龍基地了？”一邊說着，向南川還一臉驚訝的表情，相比之下，倒是雲凱成了咄咄逼人的那一位。

雲凱冷笑連連，“好你個伶牙俐齒……”

話還未說話，便被黎光打斷，“雲凱，夠了！”

雲凱這一攪和，之前的話題也沒法進行下去了，向南川和池俨起身告辭，“剛才的提議，希望黎首領好好考慮一下。”

黎光眼神微閃了下，沒有接話。

雲凱微楞，問道：“什麽提議？”

沒人搭理他，向南川剛走了兩步，回頭，狀似無意地道：“不知長廊那邊的浮雕是哪位大師所作？”

雲凱古怪地看了看向南川，“你說那浮雕，是我堂弟弄的，想不到這麽醜也有人說好看。”

堂弟啊！

“你堂弟是不是叫雲宴？”

雲凱忽然警惕起來，“你怎麽知道的？！”

向南川微微一笑，“我和雲宴曾有過幾面之緣，希望你能別跟他說我來過，我想給他個驚喜。”

黎光這時候插話道：“兩位慢走，我就不送了。”

走出城主府，就見老沈在門外候着了。

車上不方便說話，兩人選擇了沉默，回到出租屋，向南川憋了一肚子的話，終于有處宣洩了，“那雲凱看着毫無心機的樣子。”

池俨順手拿起一個橘子，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剝着橘子皮，聞言，池俨搖頭笑了下，“若你以為他性格單純，那就錯了。”

向南川斜眼看過去，“你當我傻啊。”能把一個拍賣行經營得紅紅火火、并且光明正大地販賣人口的人，又怎麽會是一個三觀正的好人，放回和平時代那會，雲凱犯下的罪，估計能槍斃好幾回了。

縱使在末世前，雲凱的三觀也有點歪的，要不然就不會去跑做傳銷了。

“你說他們知不知道雲宴是聖安教的？”

“黎光應該有所察覺……”

向南川自動補完了池俨未說完的話，“雲凱大概是真不知道。”

若不是親眼所見，向南川也不會相信，雲凱是這種性子，向南川從他眼中看不到一絲道德觀念，他搞傳銷也好、販賣人口也罷，就算壞事做盡，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好玩而已。這樣的人，如果沒人能牽制得住，恐怕危險程度一點都不低于那些個非法穿越者。

池俨将剝好的橘子送到向南川嘴邊，橘子的品種是砂糖橘，小小一個，非常甜，向南川張嘴吃下，“我在想，要不要在天龍基地開間超市。”

“你高興就好。”池俨擡手拭去他唇角的汁水，眼眸微暗，“如果不喜歡這裏，不用勉強。”如今他的勢力，足以讓向南川不為任何事物妥協。

“我再想想吧。”向南川擡頭掃了眼，撞見池俨眼底濃重的欲.望，他仰起頭，往池俨嘴唇啾了口，“乖，去忙吧，晚上見。”

看着向南川隐約抗拒的神色，池俨無奈，眼底的渴望如潮水般褪去。雖然兩人字挑明關系，兩人做過的最親密的事也就親吻而已，即使每晚睡同一張床，也始終沒有逾越一步。池俨有的是耐心，他會等到向南川願意的那一天。

打發了池俨後，向南川松了口氣，他不是不想和池俨有更進一步發展，只是他有點害怕，他沒和同性做過，聽說做下邊那個挺痛的，池俨看上去又沒什麽經驗的樣子，一想到慘烈的過程，向南川不由得退怯了。還是緩緩吧，要不哄的池俨做下邊那個也行……

兩天時間轉眼即逝，戰隊的新老隊員們被迫适應了每天的高強度訓練，再沒有功夫瞎折騰。

而雲晏的事，仍沒有任何進展，向南川忍不住焦慮，距離雲晏虛弱期結束還剩三天了。

向南川差點想派幾個人摸進城主府，直接暗殺雲晏得了。

今晚的夕陽格外的瑰麗，天與地的交界處，一片通紅。向南川擡手，遮了遮這不詳的血紅色殘陽。

時間将近六點，池俨他們還未回來，今天他們要去附近一個鎮子實踐訓練，有池俨帶隊，應該不會有什麽意外才對。

夜幕覆蓋了最後一片晚霞，向南川保持着僵立的姿勢，不知過去了多久。直到他在小區門口發現那道熟悉的身影，同時樓下響起驚呼的聲音，“隊長他們回來了！”

向南川飛快開了門，等了幾分鐘後，池俨一身疲憊走進來，他衣服上沾染了血跡，暗紅的顏色讓人觸目驚心。

“你受傷了？”向南川心髒揪起。

“不是我的血，別人的。”池俨遇上沉重，“我們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波喪屍潮，大概有上萬個。”

向南川震驚，“這麽多喪屍……牧九”

池俨預感不太好，“恐怕接下來還會更多。”

向南川登時想到一個詞，“喪屍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