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末世爆發三個月後,北城就向縣城發起了收複之戰,過程慘烈,大炮轟炸過後的縣城再也恢複不了原本的樣子,想要重建太難了,要耗費人力物力,還得派兵駐守,北城不得不放棄将縣城打造成衛星城的設想。

殘檐斷壁,入眼之處一片廢墟,倒在地上廣告牌在日曬雨淋中褪去了鮮豔的色彩,只剩下暗淡、模糊的字體,借着皎潔的月光,勉強辨認出,這是一塊飯店的招牌。

忽然向南川腳步一頓,他移開腳,彎下腰,拾起一片樹葉,葉子翠綠,像剛從樹上摘下來一樣,可這周圍一片荒蕪,幾乎寸草不生,這新鮮的葉子是從哪裏來的?

向南川用指尖摩挲着葉片的脈絡,突然他眯起了眼睛,露出了然于胸般的神色,他将葉子塞進上衣口袋裏,起身環顧了眼四周,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這一晚注定無功而返。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朝晨的陽光柔和,生機勃勃,然而此時在縣城外焦急等候的衆人們,完全沒有心思去欣賞這一輪美輪美奂朝陽,就在衆人耐心即将告罄時,斷垣殘壁中出現了一道颀長的身影,是店長!

程白宇等人急忙圍了上去,“怎麽樣店長,有找到他們嗎?”

向南川搖搖頭。

衆人臉上難掩失望,卻打起精神說:“店長累了,先休息一下吧,我去準備早飯。”

向南川回到帳篷,閉着眼睛憩息。

大約半個小時後,帳篷外面少年小聲呼喚,“店長您睡了嗎?我給您送早飯。”

向南川睜了睜眼,懶洋洋道:“進來。”

少年小心翼翼地托着托盤,上面是一碗清湯面,配着雞蛋火腿,末世前不過是一碗普通的面,而且現在堪比山珍佳肴。

少年垂涎的吸了吸鼻子,不敢去托盤上的面,恐怕自己不小心流口水,讓店長笑話。

“我記得你,你是叫鐘幺吧?”晚了幾天來到縣城,僥幸躲過一劫的三個人之一,這鐘幺看上去年紀不大,只有十一二歲的樣子。

向南川含笑着看着少年,“你吃了嗎?我分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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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幺連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經吃過了。”

向南川也不勉強他,他端起碗,拿筷子攪拌了下面條,頗為遺憾道:“那好吧,謝謝你下的面,我很喜歡。”

鐘幺撓了撓後腦勺,羞澀一笑,“我先出去了,你有事就叫我。”

“對了,你出去的時候,見到程白宇,就叫他過來一趟,說我有事要跟他商量。”

鐘幺連忙點頭,“好,好的。”

鐘幺走後,向南川仿佛自言自語道:“果然。”

他左手一揮,托盤上還冒着熱氣的面,随即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個空碗。

再轉眼,向南川手上多了個打扮精致的娃娃,他把玩着手上栩栩如生的傀儡娃娃,捂臉,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用上,當初立下的flag,跪着都得實現。

向南川嘆氣,随手一抛,手上的傀儡娃娃眨眼間長成成人高度,臉上的五官漸漸雕琢出來。

“去吧。”向南川擡手朝外面一指,傀儡娃娃乖巧地從窗外溜了出去。

程白宇掀起門簾進來的時候,向南川正盤坐在草席上,他左手托着下巴,右手舉着一片嫩綠的葉片,對着窗外的晨光研究着。

程白宇不明所以,“店長,您叫我來?”

向南川将那片葉子遞給程白宇,“你看一下。”

程白宇仔細摸了摸葉片上的脈絡,似乎不明白向南川想表達什麽,他正想開口問,向南川卻先開口,“你不是跟胡滿關系很好嗎?他喜歡在葉子上做标記,我記得戰隊裏的木系異能者跟他學過這一招,你摸一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

經向南川這麽一說,程白宇想起,胡滿好像是有一段時間經常玩葉子,他仔細摸了摸葉子上的脈絡,不大确定道:“似乎是一張地圖。”上面的地圖并不複雜,而且非常有規劃。

向南川坐下來,揉了揉太陽穴,“縣城內每條路我都找過了,和上面并不相符。”

程白宇愣了下,四個小時不到,将整個縣城的路走一遍,其中的艱難,可想而知,他由衷道:“辛苦您了。”

向南川正色道:“我在想有沒有可能,這不是縣城的地圖?”

“那會是哪裏的?”

向南川道:“有沒有可能他們是在地下城?”

如果這座地下城真是聖安教的一處基地,那這座地下城是什麽時候建造的?竟然瞞過了暮和蓮女士。雖然說聖安教的人都是一群瘋子,但不得不說這群瘋子非常聰明,聰明的可怕。

“我們假設一下,如果這個縣城地下真有一座地下城,那麽它的入口是在哪裏?”

向南川忽然笑了起來。

“店長您知道入口在哪裏?”

程白宇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面傳來鐘幺焦急的呼喚,“店長,店長,你在嗎?”

向南川霍然站了起來,與程白宇先後走出帳篷,“什麽事?”

鐘幺惶然無措地說:“劉三和周一陽、他們……他們不見了。”

向南川用眼神示意了下程白宇,對方即刻領悟了向南川的一聲,走過去拍拍鐘幺的肩膀,安撫他道:“怎麽不見的?你慢慢說,不要急。”

鐘幺慢慢鎮定下來,一邊回憶一邊說:“剛才店長讓我們回去休息,我跟劉三他們便回了帳篷輪流休息,還商量好一人輪一個小時,我剛好不困,就提議他們先休息,一個鐘後我回去帳篷,準備叫醒劉三,等我打開帳篷一看,發現劉三跟周一陽都不見了。”

“他們有沒有可能去其他人那裏了?”程白宇問。

鐘幺篤定道:“不可能,我看見帳篷裏撕開了一個大洞,像是被人從外面撕開了的一樣。”

向南川皺了皺眉,“我們去把其他人叫醒,然後分開一起去找劉三他們。”

“好好。”鐘幺慌慌張張跑去其他帳篷叫人。

發生這樣的事,程白宇心頭沉重,他轉頭便向隔壁的帳篷走去。

向南川叫住了他,“不用去了,他們都不在。”

程白宇驚愕,店長這話是什麽意思?

向南川沒時間跟他解釋,拿出兩瓶隐身藥劑,丢給他一瓶,說了句“他們沒事,你跟我來”,便快步跟在鐘幺後面。

程白宇對向南川自然是信任的,兩人喝下一瓶隐身藥劑,悄然無聲地跟着鐘幺走進縣城。

大約10多分鐘路程後,幾人走進一家農居裏,一路走到後院,整個過程鐘幺保持着強烈的警惕,後院有一水井,他用力移開水井上蓋着的水泥板,只見深不見底的水井中有一條軟梯,鐘幺順着軟梯爬下井,進入井中還不忘了把水泥板挪回去。

為了不被發現,向南川使用異能,确定幾分鐘內沒有任何人從井裏出來,他才和程白宇合力,将水泥板移開。

向南川率先下去,程白宇也毫不猶豫的跟了下去。

軟梯很長,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的腳才落到實地上。

井底下潮濕陰暗,還伴随着微微的缺氧,等适應了井底下黑暗的環境後,向南川環顧四周,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條很長的隧道,微弱的光從隧道中透了出來。

兩人走進隧道,隧道大概有100多米,盡頭是一扇半打開的木門,兩人愣是在不移動門半分的情況下,從門縫裏擠了進去。

走進門中,才發現,門裏門外是兩個世界。

門裏面燈火通明,人聲喧嚷,讓向南川有種回到末世前,燈紅柳綠、紙醉金迷的奢靡生活。

這時程白宇嘴唇動了動,他指着右邊,無聲說道:“鐘幺在那!”

兩人小心翼翼地避開行人,無奈這座地下城人太多,他們好幾次差點跟丢了對方。

走出了鬧市區,地下城的路錯綜複雜,若不是他們一路跟着鐘幺,來到一扇厚重的大門前。

四人牢牢把守着大門,繞是鐘幺進入,也需要檢查一番,确定沒問題才放人進去。

幾人合力才将這扇笨重的大門,打開至可容納一個人進出的寬度。

向南川摸了摸下巴,他倒是可以在不驚動門衛的情況下順利進入,但是程白宇……

程白宇比手劃腳地表示,自己要去找失蹤的隊友們,就不拖後腿了,他在自己臉上塗塗抹抹,瞬間變成了另一個人,他佝偻着腰,混入人群裏,等隐身藥劑的時效一過,除非有孫大聖的金睛火眼,不然誰都甭想揪出他來。

向南川緊跟在鐘幺後面進入大門,後腳剛進入,大門便重重關閉。大門之後,長長的階梯延伸至腳下。

“吼”!猛獸的巨吼聲,如一滴清水落在滾燙的熱油中,門裏的世界沸騰起來。

還未接近,便聽到一陣陣歡呼聲、吶喊聲,所有人陷入狂熱之中。

順着臺階上去,兩邊的人看到鐘幺,紛紛恭敬地避讓。

而臺階之上,金光燦燦的椅子,如同那金銮殿上的龍椅上,披着鬥篷的男子正用悲天憫人的神色,看着下面人獸厮殺的一幕。

血肉撕開,鮮血飛濺,男人因劇痛發出嘶吼,猛獸赤紅的雙瞳帶着嗜血的殺意。

臺階之上的觀衆神情亢奮,臉色漲紅,他們拼勁全身力氣嘶喊道:“上啊!咬他!”

“快撕碎他!吃了他!”

這些一個個看客們,用最殘忍冷漠的語言,決定了一個人的命運。

男人被咬斷脖子那瞬間,向南川不忍心地別過頭去,便見臺階之上的鬥篷男子側臉看了過來,隔着遙遠的距離,朝他微微一笑。

蘇安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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