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不是在做夢，阿青回來了，師兄沒有騙他！

卓星河的目光太過直接，以至于即便隔的不近，沐長歌依舊能感覺到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熱眼神。

藏在袖子裏的手不自覺的攥緊，愣了許久，卓星河猛地沖了過去，死死的将人攬在懷裏，恨不得将人揉進骨血。

将黑着臉想過去的飲溪拎起來帶走，炎昀悄悄打了個手勢，然後迅速消失在了這兒。

撇了撇嘴，步臨塵面上不顯，卻也拎着穆棱帶着湘汜離開了，至于還坐在那兒的穆老……算了，老樹爺走不走他還管不了。

看在那小子這些年那麽慘的份上，他就大度的不在這兒礙眼了。

被緊緊的禁锢住身體，沐長歌也沒有反抗，靜靜的任由這人抱着他平複情緒。

步臨塵道，沐青一生除卻師門中人，唯有兩個摯友，一為他，另一人便是南銘山劍宗弟子卓星河。

這些沐長歌都不知道，《生存指南》中對沐青只有那麽寥寥幾筆，他能知曉的也不多，但是，看到這人的時候，他腦子裏直接就蹦出來了這人的身份。

看來他們以前的感情真的很好，可惜，自己都不記得了。

猶豫的伸出手在那人背上拍了拍，沐長歌有些艱難的擡起頭，“能不能……先放開？”

大兄弟，知道你激動，都抱了這麽長時間了，激動勁兒也該過去了，再不放手你就要再次失去你家好不容易活過來的摯友了。

手臂上的力道加大，過了好長一會兒，卓星河悶悶的聲音才傳出來。

“不放，我等不了下一個兩百年了。”

愣了一下，沐長歌仔細回想了一下關于卓星河的劇情，早早入魔的劍修……有這麽粘人嗎？

還是說，這人只是和劇情人物同名？

悶咳了兩聲，沐長歌不得不用力将人推開，“你先放開，我難受。”

一聽沐長歌說不舒服，卓星河愣了一下，稍稍放松了手上的力道，阿青的身體不對勁。

退後兩步将血量拉上去，沐長歌終于能好好的和人說話了，還好身為沐青的時候只有兩個好友，不然他只認親就要認到雙眼發黑。

咦？人都哪兒去了？

退後了幾步，沐長歌這才發現方才還在旁邊的人走的一幹二淨，就連他們家沒事兒絕對不肯離開半步的小飲溪都不在。

老樹爺也不想打擾小年青的重逢，步臨塵走了之後便笑呵呵的回本體上曬太陽去了。

靈主身上為何帶着天道的懲罰，若是真是沐青的話，他大概能猜出一二。

生怕傷着懷中人一點半點，直到沐長歌的臉色因為琴音而好轉，卓星河才再次走過去。

眼眶微紅，眉目淩厲不茍言笑的劍修這個樣子，卻是讓沐長歌說不出半句嘲笑的話。

這人和之前的他感情真好。

指了指旁邊的板凳，沐長歌率先坐下，“吾名沐長歌……”

“阿青！”

一句話沒有說完，卓星河就再次站了起來，阿青這是怨他來遲了，所以不準備認他了嗎？

已經走遠的步臨塵忽然打了個噴嚏，摸了摸鼻子，忽然想起來自己忘了點什麽，他們好像都沒來得及告訴星河長歌現在什麽都不記得的事情。

算了，老樹爺還在那兒，應該會告訴他。

曬太陽曬的正舒服的老樹爺：年輕人的事情啊，老頭子他就不插手了。

于是，顫抖着不敢說話的卓星河看着沐長歌，幾乎要把手底下的木桌按碎。

“我是沐青，不過那都是以前了。”柔和的琴聲響起，不似技能音“铮铮”刺耳，和緩的琴音似是能撫平所有的煩惱，“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青年低着頭撫琴，言語如同涓涓細流劃過，不見一絲負面情緒，卓星河只看得見那墨發上的幾朵桃花，和以前一樣，又有什麽不一樣。

心髒仿佛被緊緊的攥住，聽着這人雲淡風輕的語氣，卓星河甚至都不敢想當年那人在天罰之下是如何的絕望。

絕望到即便獲得新生，也不願記起之前的一點一滴。

深吸了一口氣，走過去半蹲在沐長歌面前微仰着看着他的眼睛，卓星河祭祀般鄭重的說，“吾名卓星河，以前沒有什麽事情，忘了就忘了，我們還有以後。”

怔愣了片刻，沐長歌彎起唇角，“好。”

一人如出鞘的劍，鋒利淩人。

一人如山間清泉，和緩溫潤。

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站在一處卻不顯突兀，劍還是那般鋒利，卻在靠近那人的時候，悄悄收起了鋒芒。

雖然知道自己就是沐青，但是沐長歌并沒有打算以沐青的身份生活下去。

這兩個摯友似乎都不太想讓他多想做任務時的他，正好，他也沒那個心情去挖掘之前的事情。

誰知道做任務的時候做出了多少蠢事，身邊跟了個007那樣的蠢系統，想也能想出來到底做了多少辣眼睛的事情。

還好，他只是沐長歌。

眼角餘光看到老樹爺回來了，沐長歌站起身來，“穆老。”

在距離二人還有幾步處停了下來，老樹爺依舊一副慈祥的樣子，“靈主，可否容老朽和這娃娃單獨說兩句？”

娃娃？

嘴角抽了抽，沐長歌果斷帶上盈缺準備離開，看卓星河抿緊了唇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是個負心漢一般，沐長歌頓了一下，朝他笑笑轉身走人。

老樹爺都開口了，星河小娃娃還是自己在這兒吧，他去找他們家可愛的小飲溪去。

被沐長歌一笑晃了神，直到人走遠，卓星河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反應。

“回神，靈主已經走遠了。”示意卓星河跟在他後面，老樹爺邊走邊問，“老朽幾百年不問世事，兩百年前究竟是何情況，你且說說吧。”

世上之人如此之多，被天道眷顧者甚多，而被天道排斥的卻寥寥無幾，尤其是沒有作惡卻被天道排斥，還是他們的靈主，這簡直聞所未聞。

不是自身的原因，那只能是其他了。

聽到老樹爺口中“靈主”二字，卓星河愣了愣，好像在什麽地方聽過這兩個字，在什麽地方呢？

靈光閃現，卓星河跟在老樹爺身後，終于想到了什麽時候聽過“靈主”這兩個字。

掌門師兄為阿青占最後一卦的時候，好像說過“靈主即将出世”，難道掌門師兄口中的靈主就是阿青？

“當年，阿青渡劫之時出了意外，導致劫雷并非尋常天雷，而是——天罰！”

知道老樹爺想知道的不是那些流傳在外面的版本，卓星河整理了一下措辭，只挑重點的說了出來。

天罰？

老樹爺眼中閃過一抹了然，既是天罰，那這就說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