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06 貪犬

徐程足足睡了三天才醒。

看着在床邊忙碌的白發少年，他傻眼了，猶豫了很久才開口：“你，你是？”

“小程程！”少年猛地回頭，面容極其出衆，一下子就撲到了徐程身上，還拼命去蹭他，“我阿白啊！”

“！”徐程震驚。

記憶瞬間回籠，他想起那天被關在密室裏，看了一場白貓大戰雜毛犬的戲碼，後來因為心神承受不住暈了過去。再醒來，便是在自己家中。他狐疑地看了看少年的臉，莫名有些舍不得把人推開，視線不自覺落在了對方身後——

一瞬間，八條尾巴随着他的目光顯露出來，也不知道怎麽就突然出現，摸起來很軟很蓬松……

忽然意識到自己像在耍流氓，徐程掩飾一般收回手，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眼鏡戴上：“你到底是什麽？不對，怎麽少了一條尾巴？”

少年臉頰微紅，似乎有些害羞，趴在他身上進行自我介紹。原來，白貓的名字不是阿白，而是白玖，雖然聽起來很像人類喝的白酒，但意義深重，是九尾一族的長輩給他起的。本來還需要過些時日才能長出第九條尾巴，可是為了救徐程，他激發了體內積存的所有靈力，不僅蛻變為真正的九尾，還能夠變成人形。至于那一條最粗最大的尾巴，現在留在了徐程的脖子上。

被這些話弄得目瞪口呆，下意識翻出鏡子，徐程發現自己的脖子上果然有了一小塊銀白的紋路，不怎麽起眼，卻很美。他暫時想不起要控訴以前這家夥求喂蹭床的惡劣行為，繼續詢問：“那妖怪是狼嗎？付泳怎麽樣了？”

白玖習慣性地舔舔手，見他眼神專注地看向自己，沒忍住彎彎嘴角，湊上去親了一口。

徐程頓時僵住了，耳根的變化比斥責的話還要快，就在對方眼前紅了起來：“你，你幹什麽！”

“舔小程程啊！”白玖顯得不谙世事，語氣特別正直。不過，看在徐程窘迫的樣子也很可愛的份上，他在心裏喟嘆一聲，轉移了話題，“那東西叫貪犬，才不是狼，就是天狗和其他兇獸的雜種，雌雄同體。古時候所說的天狗食月其實有兩個版本，一個是真正的月食，另一個指的就是貪犬吞月。并且，古文字裏‘月’和‘肉’是一樣形狀的，月能影響人的身體，與肉有莫大關系，所以貪犬嗜人肉，而不是月亮。”

“……卧槽。”徐程忍不住幹嘔幾聲，趕緊捂住了嘴巴。

這傳說也太吓人了！

“付泳應該是被引誘嘗了人肉，慢慢陷進去，變成只知道人肉滋味的怪物。也許聚會那天她神智恢複了一些，但後來被你的血肉吸引。貪犬畢竟是被玄界深惡痛絕的兇獸，想必不敢妄動，只好通過付泳找合适的肉食，其中自然包括你。主人一死，被控制的付泳也活不下去……不過很奇怪，貪犬應該已經在千年前死絕了，竟然又重新出世，我也只是聽——咳咳，聽我幹爹說過。”白玖很機靈地換了稱呼。

“幹爹？”

白玖理直氣壯：“就是萬事皆的老板啦！我是他幹兒子！”

總不能說自己是寵物，萬一小程程因為他被別人撸過毛而難過怎麽辦！被有養育之恩的“幹爹”摸毛總比被“把我撿回來的人”摸毛好接受些……

徐程的世界觀已經徹底崩塌了，原來自己周圍有這些個非人類存在，連白貓也能變成人。還有那什麽貪犬，吞月就是吃人肉，實在太兇殘了。

“不過付泳也不無辜，那些屍體裏，不少是和她有一段的模特，還有那個與她鬧得不愉快的設計師，幸虧一息尚存……反正有佛社和警方的特殊部門處理，幹爹和那誰也快回來了，不會牽連到我們的。”白玖牽着他的手安慰道。盡管他也沒搞懂那天貪犬所說的侮辱之類的是什麽意思，但直覺告訴他，他就應該和徐程永遠在一起！

“哦，哦……”徐程呆呆地回答一句，竟沒有察覺自己一直抱着居心不良的小少年。

看來是抱貓的時候太習慣了，換成人也一樣。

……

成萬事興盡而歸，還帶上了一大堆小饕餮夫婦給他的美食。當然缺不了蔣風白的那一份，他跟在成萬事身後，眉眼間有淡淡喜意。這次赴宴，不僅讓蔣風白了解到了自己體質的一些事情，還拉近了與身旁人的距離。

說不出為什麽，反正他很愉悅。

早早在機場等着的白玖先行一步，對着成萬事大喊一聲：“幹爹！”聽到這話，成萬事的身子猛地一震，又捕捉到對方略帶哀求的眼神，應下了這個稱呼。看着少年頓時亮起來的眼，他心裏百味雜陳，一種老父親嫁女兒的惆悵油然而生。

徐程倒是有些尴尬，畢竟他只是助理，按理說不應該在沒得到允許的情況下擅自來接機，可白玖硬是拉上了他，還強吻了他幾回。這幾天，他要是冷着臉，白玖就擺出泫然欲泣的模樣，本來外表只有十來歲，一哭更楚楚可憐；當他無奈地嘆氣，這家夥就趁虛而入，不僅和他同吃同睡，還占盡便宜。

想到這，徐程的臉又紅了，只能慶幸自己戴着眼鏡。

成萬事怎麽會感覺不出面前兩人的氣場變化，笑容古怪，拍了拍白玖的肩：“好，以後萬事皆沒你睡覺的地方了，愛去哪去哪。”見白玖興奮地點點頭，他轉過話頭，提起了貪犬一事，“我看了新聞，貪犬可真是厲害，這下人類眼中的無頭公案又要多一宗了。”

“嘿嘿，是我把他弄死的！還拿到了碎片！”白玖挺起胸脯邀功。

“碎片？果然……也罷，總之你現在修煉有成，也是大喜事。對了，尾巴應該有九條了吧……哦，你送了出去啊？”成萬事掃了一眼，發現徐程領口下的一小塊皮膚上有淡淡紋路，語氣中多了幾分指責的意味，“那我的呢？”

白玖委屈：“回去給你咯。”

“還有？”

剛想發飙，又顧忌着蔣風白在一旁，還是自家媳婦的頂頭上司……白玖的聲音愈發小了：“給給給，我就當禿尾巴貓得了。”

成萬事掰手指：“你媳婦一條，我一條，風白一條，你還剩六條，嫌多啊？以前要不是怕你靈力不夠用，我早就自己上手拔了！”

白玖：“……”

被稱呼為“媳婦”的徐程臉紅得像被火燒，就差冒煙了。

一直沉默的蔣風白上前幾步，對他們說道：“先回去吧，你不是暈機嗎？”

聞言，成萬事連連點頭，一揮手，讓白玖和徐程也跟上：“去萬事皆，以後你們白天也能來，不受限制，有什麽就在那裏聊！”又忽然想到什麽，他轉過頭，低聲對蔣風白說道：“徐程家裏還有誰？”

“他本來是孤兒，後來被收養，但他養父那邊……不會給壓力。”非常了解得力下屬的蔣風白如是說。

“那可好。對了，我家這只蠢貓要拐走你助理，沒關系吧？”成萬事調侃道。

蔣風白投來意味深長的一眼：“沒關系。畢竟誰拐走誰，還不一定。”

稍微聽到了一些的白玖登時露出燦爛的笑容。

至于被迫與蠢貓十指緊扣的徐程一臉震驚，差點同手同腳走路：怎麽就沒關系呢！難道不是和我關系最大嗎？我還沒同意呢！

察覺到身旁人的情緒變化，白玖笑了笑，更加用力握緊了他的手，擡頭說道：“小程程，你要負責呀，我還是未成年呢。”

“……”徐程憋屈得想罵人，最後還是閉緊了嘴巴，只敢在心底吐槽。

裝什麽純啊老妖怪！

作者有話要說：

成萬事：我什麽時候養了個這麽大的幹兒子？？？

第六卷 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