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劍道過往
飛過天塹,來到劍冢,一個守陵人上前行禮,40多歲的年紀,練氣三層的修為,長的與金家老太爺有五六分相似,不知道這個守陵人算不算在金門12英之中。
那守靈人唯唯諾諾,見到韓凝霜連話也不敢好好說,問不出什麽來,到是綿綿,證實了之前炎的說法,韓凝霜之前不僅來過劍冢,而且是經常過來,至于赤尊,韓凝霜詢問之後,赤尊沒有給予任何答複,赤尊不說的東西,別的劍靈也不敢多說。
韓凝霜不知道,他在這裏打聽金潔,天池裏的劍靈們,都鬧翻天了!
器靈歲月悠長,長夜漫漫,這些器靈在劍冢,雖然能修煉,但沒有主人帶着東奔西跑,難免孤單寂寞,互相聊天?千萬年下來,再多的話題也聊完了,突然來了一個能通靈的小家夥,那絕對是重磅□□級的熱鬧事。
金潔能和他們聊天吹牛,還請他們喝酒,再加上他資質品性都不錯,大家都挺喜歡他的,特別是幾個嗜酒貪杯的家夥,真是把金潔當成了主人的兒子看,青鋒就是其中一個。
千萬年來,守陵人換了一個又一個,但能讓器靈們記住的,只有金潔一人,金潔走後,劍冢又回到了從前的沉悶,如今,又來了一個小家夥,要打聽金潔的事,無異于在死水之中,丢下了一塊大石頭。
通過冰的轉述,韓凝霜了解了不少金潔的往事。
十三歲來到劍冢,二十歲成為精英弟子後離開,二十八歲築基,三十歲離開劍道門,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愛吃餃子愛吃魚,最愛的果子是桃子,會哼江南的小曲兒,釀的最好的酒是高粱和甜糯酒,靈根極差,還不用功,不過天性樂觀開朗,陪着一幫老古董,也從不叫苦叫累,二十歲離開的時候,帶走了青鋒。
因為之前已經猜到了金潔與赤尊或有所關聯,所以韓凝霜一上來就向赤尊問好行禮,可赤尊并未理會于他,可就在他準備離去之時,忽然,腦中卻想起一個蒼老的聲音:
“千魂萬魄幡可曾作亂?”
千魂萬魄幡?
韓凝霜猛的轉身,看着天池中間那把丈許長的血色巨劍——至尊!韓凝霜肯定,這聲音就是赤尊發出來的。
千魂萬魄幡!果然是千魂萬魄幡!那塊黑色的手帕果然是千魂萬魄幡,信息量太大來不及細細思索,韓凝霜只得恭敬的回答:
“未曾聽過任何與千魂萬魄幡相關的消息。”
韓凝霜還想聆聽下文,回應他的卻是一個長長的嘆息!
離開的路上,韓凝霜有些魂不守舍,他一直在想千魂萬魄幡的事。
千魂萬魄幡是陰鬼王的成名法寶,陰鬼王數千年前作亂,欲以一己之力征服整個大陸,事實上,他也做得七七八八了,順他者昌,逆他者亡,千魂萬魄幡下,無一活口,收割生靈無數,對于千魂萬魄幡人人談之色變。
後來,陰鬼王被各大門派聯手擊敗,魂飛魄散,那場大戰驚天動地,十餘個煉虛期的修士圍攻一個元嬰期的陰鬼王才勉強成功,那一戰,死傷無數,也直接讓出力最多,當時的第一大派昆侖派元氣大傷,花了千年時間才勉強緩過氣來。
自那以後,陰鬼王一脈的鬼修,便成了邪惡的代名詞,人人喊打喊殺的過街老鼠,韓凝霜以為,随着陰鬼王的魂飛魄散,他那殺人無數的千魂萬魄幡也一并被毀掉了,卻不知怎麽的,居然到了金潔那裏,而且,赤尊明顯是知情的,若非如此,他來劍冢打聽金潔,而赤尊卻向他詢問千魂萬魄幡,擺明了赤尊是知道千魂萬魄幡就在金潔手中,并且擔心金潔利用千魂萬魄幡作亂。
金潔——劍冢——千魂萬魄幡——赤尊
韓凝霜腦中漸漸連成一條線,難道說千魂萬魄幡這些年來一直在劍冢?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說得通了。
可問題又來了,至尊不是一般的劍靈,他的劍靈早已化形,本領極高,與修士無異,據說已有煉虛期的修為,如果未經他的允許,沒有一件法寶可以離開劍冢,金潔又是如何拿到千魂萬魄幡的?必定是得了赤尊的默許,別說30歲的金潔,就是現在的金潔,在赤尊面前也是渣,可赤尊為什麽要讓金潔拿走這樣的邪物呢?難道是和他的通靈天賦有關?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一次劍冢之行肯定了幾件事:
一:自己認識金潔,且關系很好。
二: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原因尚且不明。
三:千魂萬魄幡在金潔手上,赤尊知情。
四:金潔的配劍叫青鋒,也是從劍冢出來的。
只是金潔離開劍道門的原因,器靈們一個個諱莫如深,恐怕要到問劍峰去問一問了。
韓凝霜來到了問劍峰,那是劍道門的主峰,他的舅舅駱葉泊就住在那兒,來一趟姥爺家,一個招呼也不打就走了,的确不好。
到了問劍峰才知道,舅舅跟着姥爺去參加一個法會,能讓姥爺這種煉虛期修士也參加的法會,自然不是韓凝霜這種級別的人能夠了解的,既然姥爺舅舅都沒見着,那就見見表哥吧。
韓凝霜的表哥叫駱皓,長了韓凝霜整整百歲,如今已是金丹後期修士,說是表兄弟,但實則共同語言并不多,更像是長輩與晚輩的關系。
“表哥!”在自家表哥面前,韓凝霜自是不用端着冰霜真人的架子。
駱皓替韓凝霜沏了一杯茶:“剛才就有弟子來報,說你來了,我特意拿了好茶來等你,左等右等,水都煮了好幾開,這才過來,去哪兒了?”
“去了劍冢。”
“唉!”駱皓嘆了口氣:“若是祖母尚在,見到你這麽個孝順的外孫子,該有多高興呀!”
韓凝霜不語,慢慢喝茶:“表哥,你知道鬼面燈籠嗎?”
韓凝霜把這兩次遇見鬼面燈籠的事,大致和表哥說了一下。
駱皓道:“若是巧合,倒也罷了,若不是巧合,那就得出大事了!這樣,我會通知弟子們當心的,看看有沒有在其他地方發現類似的事情?希望魔族能夠老老實實的,依照舊約,安安分分的守在異界。”
混沌初開,天地萬物共存,妖魔鬼怪,人神精靈,大家和平共處,神族最先得道飛升而去,鬼族開辟異界,自成一派,只剩下妖魔精怪人共處一世,後來,不知為何,魔族挑起了戰争,人族,妖族,精靈,怪物,一起聯手方将其鎮壓,把剩餘的魔族全部發配到了一個荒涼的異界空間,并立下契約,永世不得再踏入世間一步。
但不管契約怎麽立,總會有些零碎的魔物跑出來,另外,天地之間,靈氣充盈,魔氣也不少,天生天長的也能出現一些魔物,因此,魔物雖不常見,但也并非沒有,只是,同一品種的魔物在不同的地方同時出現,這事情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上古的時候,人族弱小,打仗的時候主要是靠妖族和怪物們打頭陣,而現在,怪物幾乎滅絕,精靈一族又一向不善打仗,戰力強大的妖族和人類撕破了臉,見面就是你死我活,倘若真是魔族來襲,那還真是一場硬仗。
兩商量了一會兒鬼面燈籠的事,韓凝霜逮個機會問表哥:
“表哥,你可知金潔此人?”
駱皓心中突的一跳,臉上卻是不顯,畢竟是活了三百多歲的人了,做戲十分擅長,他的腰背一挺,探身問道:
“怎麽?你找到他了?”
駱皓的這個反應有點出乎韓凝霜的意料之外,他本以為,表哥的反應無外乎是兩種,一種是裝聾作啞,假裝什麽都不知道,一種是感慨深沉,把他們的往事徐徐道來,卻不曾想,表哥卻是這麽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模樣,似乎,還挺期盼韓凝霜能夠找到他。
駱皓活了三百年會做戲,韓凝霜活了二百年,也會做戲:
“表哥,此話何意?”
韓凝霜的反應顯然也不在駱皓的意料之內,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笑了,韓凝霜撒了個小謊:
“在江南殺鬼面燈籠的時候,遇到了兩個人,到他們家歇了一晚,他們提起有個子弟在劍道門做精英弟子,叫金潔,我便順口一問。”
“唉!我還以為你找到他了呢!”對着韓凝霜疑問的眼光,駱皓道:“你也不是外人,說與你聽也無妨,只是說起來,這是我們劍道門的醜事。”
駱皓給韓凝霜又倒了杯茶,慢悠悠的說:
“那個金潔,表面上看,資質平平,修為極差,可他的精神力之強,父親生平所未見,父親惜才,生怕他被別的門派挖走,便把他當寶貝似的藏着掖着,誰也不知道,我劍道門還藏着如此奇人,就連我們門派內部也不知道,還搞得有些人頗有微詞,覺得父親這個掌門人偏心,對他的偏愛過分了,有一天,那些嫉妒她的人,趁着父親不在,說他修習魔功,廢了他的丹田,将他趕出了劍道門。”
“啊?!”韓凝霜心旌震蕩,一時失手,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凝霜,你這孩子……”駱皓連忙幫他擦去手中的碎瓷,對他的行為只是埋怨,而無質疑。
韓凝霜心中明了幾分:“表哥,你接着說。”殊不知,自己的聲音卻在發抖。
駱皓盯着表弟看了一會兒,還是接着說了下去:
“父親回來之後,知道此事,大發雷霆,後經查證,那些說他練魔攻的證據,多為子虛烏有,純粹是幾個弟子心術不正搞出來的事情,父親覺得既愧對金潔,又愧對劍道門,好好的一個人才,毀在了他的手裏,他想把金潔找回來,即便丹田不能修複,但劍道門也可保他一世榮華,但這畢竟是門派內鬥的醜聞,涉及的弟子又多,不能大張旗鼓的尋找,所以……說來也怪,一個小小的築基修士,又傷了丹田,照理是走不遠的,可為什麽偏偏那麽難找呢?這麽多年了,就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駱皓定定的盯着韓凝霜,韓凝霜不語,臉色陰沉,手中的熱茶早已成冰。
駱皓:“凝霜,你若是找到金潔,能不能把他帶回來,給劍道門一個贖罪的機會,也讓你舅舅的心裏好過一些。”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韓凝霜問。
“有一百五十多年了吧!”
一百五十多年前,自己那會兒還在築基後期,聽師兄們說自己那時煉功走火入魔,病了好一陣子,頭發就是在那個時候全白的,不知道這兩件事有沒有聯系,仔細想想,自己走火入魔那段時間的事情,真的是一點也不記得。
“丹田己毀,就算無病無災,也大限将至,贖罪?有意義嗎?”韓凝霜不自覺的口氣變得十分嚴厲。
這回輪到駱皓沉默了。
駱皓的講述中絲毫未提及金潔能夠通靈的事,只是說他精神力強大,韓凝霜不确定,表哥是真的不知情,還是故意隐瞞,還有舅舅,他究竟知不知道金潔的天賦?金潔明明修的是鬼道,卻為何說是魔功?千魂萬魄幡在金潔手上,舅舅與表哥知道嗎?丹田已毀,如何修煉?難道鬼道可以不用丹田?
還有自己與金潔相識,表哥到底知不知道?看他的神情,韓凝霜覺得駱皓應該是知曉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自己的記憶有問題,他們也是應該知道的,可是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向自己提過,這又說明什麽?
難道,他們當真不知道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
這怎麽可能?
所以,這只有一種解釋,他的記憶是被人洗去的,而非走火入魔那麽簡單。
他們為何要洗去自己的記憶?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充斥着韓凝霜的大腦,再多的疑問,抵不過兩個字——心疼!
不是心疼自己,而是心疼金潔,他竟被人生生地毀去了丹田,毀去了修仙大道,毀去了他的人生,毀掉他的人,竟然是他的同門,而起因,不過是幾個肖小的嫉妒,一場莫名的栽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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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