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秘境救人

二百年後，韓凝霜再進天都勝境，當年游山玩水的無上景致現在變得殘破不堪，難以想象。

火山噴發，大湖傾洩，山巒颠倒，死亡沙漠的沙子形成一股股的龍卷風，四處飛旋，入目可見，上下左右到處是殘破的土地，每塊殘碎的土地之間，是深不見底的深淵裂縫，不知通往何處？

救人？談何容易？

好在弱水一瓢小巧靈活，在各個碎片之中穿梭，倒也游刃有餘，金丹修士靈識強大，搜救速度遠非築基修士能比，一會兒功夫，弱水一瓢已經滿載，韓凝霜把人送了出去，又再次進來。

直到第三次進來的時候，靈識範圍內，各派弟子已所剩無幾，估摸着，這天都勝境還能支撐一兩個時辰，便又更深入了一些，果然，又救了三人。

到了密境深處，人已不多了，妖獸倒是不少，三階以上的妖獸大多開了靈智，知道此地不保，見到空中一只飛船正在救人，便想搭一搭順風車，空間有限，哪裏有他們的位置？時間緊張，韓凝霜對他們只是驅趕為主，但仍有幾只飛禽不死心的跟着，入口之處，設有封印，如果沒有人類帶領，這些妖獸們是出不去的，倘若他們能一直跟到入口，韓凝霜也不介意把他們帶出去。

一條飛蛇沖着弱水一瓢飛來，會飛的蛇倒是不多見，韓凝霜正想驅趕，卻看見它身上螺旋型的彩虹花紋，心中一動，便由着那蛇纏在了他雪白無痕的袖子上，似是一條指頭粗細的彩虹彩帶。

“怎麽越活越回去了？進了五階，反而越來越小了？”這條蛇真是當初他們遇到的那一條。

不同于當初的水桶粗細，現在這蛇比普通的蛇還要細一些，模樣也大不一樣，頭頂的肉馕變成了鈍角，鮮紅似血，兩頰那原本充滿喜感的肉囊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從頰旁生長出的翼膜，直至七寸處，正是這翼膜給了它短暫的飛行能力。

“嘶！……”彩虹大蛇“嘶”了好一陣子，奈何韓凝霜聽不懂！

“別嘶了，出去再說！”

人話他倒聽得懂，老老實實閉上了嘴，老實說，它挺怕韓凝霜的，冰晶劍給它的威懾力挺大，要不是為了逃命，它也不會抱他胳膊。

轉了大半個時辰，又救了兩人，再轉也找不到人了，回程的路上，順手撈了不少妖獸，既有空座，救一個是一個，用金潔的話說，衆生平等，修行不易，誰又比誰高貴？

那些妖獸開了靈智，十分懂事，乖乖的在船上或坐或趴，一個個安安靜靜的，那可不是？五階的妖王都老實聽話，它們這些低階的小妖獸誰敢造次？

當韓凝霜最後一次從秘境中出來的時候，船上一船的妖獸不說，身後呼啦啦跟了百多只飛禽，那場面極為壯觀！

飛禽們一出秘境就四散飛去，大家死裏逃生也沒什麽興趣去管這些低階妖獸，倒是有幾只三四階的妖獸留了下來，其中還有一對據說有上古血脈的金頂蒼鷹。

天都勝境果然有四階妖獸，當衆人的目光轉到韓凝霜袖子上那條彩虹蛇時，震驚更大，五階妖獸？！

一直以來，衆人都以為天都勝境內最多也就四階妖獸，真沒想到，韓凝霜竟然帶出一只五階妖獸！

這一次救了五個人，就在大家悲喜交加的時候，伴随着炸裂的聲響，秘境的入口消失了，天都勝境徹底坍塌！

清點人數，最好的是碧英宮和幻影閣，各有三十人出來，最慘的是萬法門，僅有一十二人，其他各派各自多少，這裏暫且不提。

元瑤派其實也還好，進去五十人出來二十七個，算是第三，但是失蹤掉一個築基修士，損失不可謂不大。

至于那些妖獸，元瑤派的人帶出來的，自然是元瑤派的私産。

一名築基期的執士，立即用靈獸袋來安置這些妖獸，這些妖獸倒也聽話，誰也不鬧，在那個修士去收一只懷孕的母猴子時，韓凝霜叮囑了一句：“小心他脖子後面的是噬靈蟻！”

那只母猴子做了一個十分人性化的表情：你怎麽知道噠？

韓凝霜哪有心情去理一只母猴子，那築基修士小心翼翼的從它脖子後面的長毛中翻出了十幾只噬靈蟻，其中還有一只蟻後，只要控制好蟻後，那就能培養出一群噬靈蟻大軍，殺傷力極大，這一船的妖獸，就數這次蟻後的價值最高。

其他門派見此情景，也有眼饞的，可眼饞又有什麽用呢？進秘境的時候，瞻前顧後，見別人有利益卻又眼紅不已，不過元瑤派從來都不是好惹的，除了偷偷的咽口水，也沒有別的辦法。

別的不說，就憑韓凝霜今日以一己之力就出四十八人的功勞，就沒有人敢對他有任何意見。

安置好那些妖獸，還剩一只最厲害的五階妖獸，正纏在韓凝霜的袖子上，韓凝霜一擡手，示意那人不必理會，見各派已經修整的差不多了，這才朗聲道：

“可有懂蛇語的修士？”

只聽得叮叮當當一陣脆響，從萬法門中走出一個全身穿滿銀飾的赤足少女，也不怯生，大大方方的說：

“回前輩，弟子懂蛇語！”

萬法門的旁門左道最多，那少女又是一副苗疆巫蠱打扮，說懂蛇語倒也不意外。

韓凝霜抖抖胳膊，對彩虹蛇說：

“你把你知道的情況說一說！”

“嘶！……”

彩虹蛇一邊說，那萬法門的小姑娘就在旁邊翻譯，聲音清脆響亮，頗有氣度，如有機緣，此女必成大器。

“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突然之間就山崩地裂了，這段時間地震很頻繁，但怎麽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大的動靜？”

韓凝霜問：“最近地震頻繁，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彩虹蛇：“你們人類上次來走後沒多久，就經常地震了，也就抖抖，動靜不大。”

“還有別的異樣嗎？”

“有！用你們人類的算法，大概在十年前，鏡湖上方出現一道口子，剛開始呢，口子很小，誰也沒當回事，有一次地震，把口子撐大了，鏡湖的水從那口子裏灌了進去，湖水都差點幹了，自那以後，就有小妖看見有東西在那口子裏進出，不是我們裏面的東西，我遠遠的瞧過幾次，沒看到什麽特別的，只見裏面的氣息與我們這裏的不一樣，不是人氣，妖氣，也不是鬼氣，我沒見過那種氣息，怪吓人的，就遠遠的躲着了。”

打過交道，韓凝霜清楚的知道，這條看似級別挺高的彩虹蛇，其實是個慫貨，也正是因為他慫，這才能安安穩穩的修煉到五階，最終成為秘境的最終霸主。

“那氣息是什麽顏色的？”

彩虹蛇有點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直到韓凝霜在它腦袋上敲了一下，這才輕輕的“嘶！”了一聲，害得那個萬法門的小姑娘差點沒聽清。

“它說它色盲。”萬法門的小姑娘強忍着笑翻譯着。

韓凝霜真是被這個慫貨打敗了，長這麽大就沒見過比它更花騷的蛇，身上顏色那麽多，回頭它倒來了一句，自己色盲？

伴随着大家的輕笑，韓凝霜大聲的問道：

“有誰去過鏡湖？”

無人應答，天都勝境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五百人同時進入，随機傳送，理論上說總有人會到鏡湖附近的，可今日險境逃生的近一半，竟無一人去過鏡湖，看來那鏡湖真的有問題，可能就是經過鏡湖的弟子都出了意外，而非死于最後的塌坍。

再問也問不出什麽了，別的門派也有修士問了幾個問題，但沒有特別的答案。

彩虹蛇不認識的氣息推測起來也不難，不是人，不是妖，不是鬼，難不成是神？是神倒好了，精靈氣息純淨，斷不會讓彩虹蛇說出“忙吓人的”，怪物多半獨來獨往，進進出出的機率不大，那剩下的只有魔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地震震開了的一條通往魔界的空間裂縫，起初只是意外，自從鏡湖的水漏進魔界後，引起了魔界的注意，便有了魔物的進出。

天都勝境的結構本就不穩定，不能承受高階靈氣，魔氣也一樣，單獨少量的異界氣息進入秘境無礙，但氣息一多，結構就出現了紊亂，魔界那邊進進出出，人類這邊開放之後又進入了大量的修士，人、魔共同存在，一下子爆表，這才造成了秘境坍塌。

也許不是真正的原因，但從有限的的消息來看，這個可能性非常大。

有人提議再問問那只很人性化的母猴子，和那對看着就很聰明的金頂蒼鷹，奈何無人再懂獸語的，只得回去再說。

要是金潔在就好了！

韓凝霜突然冒出了這個念頭，不期然的就是心下一痛。

他明明笑得那麽好看，卻偏偏總是黑霧蒙面，還裝作一副不認識自己的樣子。

金潔！

金潔！

金潔……

強烈的頭痛不期而至，韓凝霜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