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你瘋啦！”

在第一期錄制結束的末尾, 池舒暫停了時栖這一組的拍攝，不敢置信地問她。

“你這也太高調, 太随性了吧！”

這節目讓明星體驗小職員的生活, 說白了就是想看明星掉下神壇，體會一下平凡人的生活, 尋求一下共鳴和平衡感。

但時栖這個——

一上來就是“好無聊”“不想幹”“放棄吧”三連絕殺。

這擱誰誰不會挨罵？

“很高調嗎？”時栖一臉無辜，“可是你看我這手, 這樣子, 也不适合在格子間天天對着電腦敲鍵盤呀。”

池舒：“……這段你千萬別在鏡頭前說，連我都想揍你了。”

時栖莞爾一笑。

“你可不能揍我, 等節目播出之後, 你還得感謝我呢。”

池舒扶額：“我知道你這肯定能引起話題度, 但我們導演是那種藝術家性格, 做事特別認真，他以前拍的綜藝雖然沒有大火，但豆瓣評分高達8.9……”

她沒說出的後半句話是, 總導演這是沒在時栖這組拍，要是見時栖這麽肆意妄為，他把時栖請出攝制組都不是不可能的。

“誰說我只有話題度了？”時栖好笑地解釋，“我不想當項目組的實習生, 不是因為我沒有能力做好, 而是我在有選擇的情況下，不想做我沒有興趣的事情。”

第一，這是在錄綜藝, 不是真的在這家公司工作。

第二，兢兢業業的格子間實習生角色，陸梨完全可以勝任，時栖沒有必要和她比誰ppt做得更漂亮。

Advertisement

池舒對時栖的工作能力略有懷疑。

秘書這個工作事無巨細，且對綜合能力的要求很高，對于領導而言就是一個全能高級保姆。

時栖比她還十指不沾陽春水呢，她真能做好？

後來收看第二期播出的節目時，幾乎所有觀衆也都是這麽認為的。

秘書嘛，不就是個花瓶嗎？

時栖這樣的，也就只能當當花瓶了。

大部分人反而都被陸梨圈粉。

因為只看在第一期裏的表現，陸梨雖然并不像另兩位藝人一樣學歷優秀，但她做事認真又勤勉，會和每一個普通人一樣犯錯，也會在回家的地鐵上暗暗給自己打氣。

總導演很喜歡拍陸梨。

這類大都市裏來來往往、努力在城市裏立足的普通人，會給鏡頭帶來更煽情的氛圍，和更有煙火氣的味道。

然而——

拍時栖那邊的鏡頭，呈現出的風格則和陸梨這邊大不一樣。

第二期開始，八名實習生第一天正式入職工作。

其他七人穿着性冷淡色調的職業裝，陸梨等人更是完全收斂了明星氣質，以最貼合實際的形象成為高斯資本的實習生。

——除了時栖。

剪裁貼身的明黃色連衣裙，淺色細跟高跟鞋，烏發紅唇，笑意盈盈，時栖踏進公司大廈的時候，幾乎沒有人會不回頭看她。

就這氣場，走紅毯也不過如此了。

播出時這一段更是炸出一大片彈幕。

【……雖然很不職場但這姐是真好看啊】

【栖姐美貌殺我！！我活了！】

【啊啊啊我辦公室裏要能遇到這樣的姐姐我可以再加三個小時的班！！！】

【我酸了我酸了我酸了，我也想和美女當同事！！！】

【要是美貌能換錢這姐姐肯定是全國女首富！】

【不懂那些吹美貌的，好好一個有情懷的綜藝時栖一出來全毀了】

【+1時栖真是格格不入】

【大家都在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只有時栖在努力豔壓，我服了】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時栖豔俗嗎？陸梨明明清秀耐看多了啊】

【罵別的就算了，豔俗？眼瞎就趕緊去治靴靴】

不管之後的彈幕吵得如何激烈，此時明豔照人的時栖，款款步入了秘書室。

——裏面清一色的男人齊刷刷擡頭。

時栖：……？

我他媽是進了和尚廟？？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秘書室新來的實習生小時。”

執行董事的第一秘書這樣介紹道。

秘書室裏除了她還有四個秘書助理，其中一個帶着時栖去領了一些辦公用品，時栖這才找機會偷偷問：

“你們秘書室……男女比例有點失調啊。”

對方習以為常答：“投行工作壓力大，還要經常出差，能堅持下來的确實男性居多。”

不過他又補充。

“但是我們第二秘書姚姐也很厲害的，她請了半個月産假，回來之後你就能見到她了。”

時栖點點頭，又一愣：

“……半個月産假？”

對方也露出了十分敬佩的神色：“姚姐生完孩子沒過十分鐘就回複了工作郵件，牛吧？”

不，她倒是覺得這公司能給在生孩子的員工發工作郵件，也是挺牛的。

但顯然大家都已經習慣了投行的苦逼社畜生活，給時栖倒騰了一個工位之後，第一秘書給時栖遞來了她的第一個任務。

“——下周A公司和B公司的高層來我們這邊談融資項目，待會兒我會給你我們公司項目組的名單和對方兩家高層的名單，你列一個商務安排給我，沒問題吧？”

時栖笑眯眯答：“沒問題。”

看到這裏的觀衆紛紛表示質疑。

【我覺得她看起來連什麽是商務安排都不一定知道】

【不知道有什麽重要的人家長得美就好了啊（白眼】

【長得漂亮跟周圍男同事撒個嬌不就應有盡有咯】

【……哪來那麽多酸雞？】

【這些人開天眼了嗎什麽都知道？】

【二刷的表示前方高能】

不只是看到這裏的觀衆，就連當時在現場的其餘同事，也對時栖的能力持保留意見。

有人開口想給時栖解圍：

“楊秘書比較嚴格，你一來就直接做一個完整安排确實不太容易。”

“對對對，有什麽不知道的問我們就好。”

時栖也很謙虛地點頭：

“好的，那能麻煩你們給我看看以前的商務安排嗎？我想借來參考一下。”

衆人有些意外。

雖然這對于普通實習生而言确實是常規操作，但由于大家對時栖的期待值實在是太低，所以她能提出這個想法，已經算令人驚喜的了。

看樣子還是有頭腦的。

同事給她找來了以往的參考方案，楊秘書的名單也送了過來。

商務安排并不難，基本就是安排機票、酒店、餐飲，規劃路線和各種瑣碎小事。

但正因為看似瑣碎，所以想要做到事無巨細，有求必應，反而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時栖很快開始着手安排了起來。

這一段，由于時長限制，攝制組并沒有全都剪入成片之中，但顯然，從攝制組到辦公室的同事，都親眼目睹了時栖的準備有多細致。

而她的細致，從第二天高層與會時準備飲品開始慢慢顯現出來。

“您的咖啡。”

放在A公司執行董事面前的，是一杯手沖瑰夏咖啡。

盡管呈現在正式的成片中只有下半張臉，但觀衆仍能看出這位執行董事明顯看了時栖一眼。

大家原以為他是在看時栖的臉。

“瑰夏？”

只聞了聞就咖啡品種，肯定是懂行的。

但時栖并沒有過多炫耀自己的知識，只解釋了一句：“埃塞俄比亞的瑰夏。”

說完就禮貌颔首，退出了辦公室。

臨走前還聽對方誇：

“你們公司品位不錯啊。”

叮——

公司好評度+1

中午午飯時，用餐的餐廳也是時栖預定的。

“午餐訂在了城東的一家私家菜，樓下接送的司機已經安排好了。”

個子高挑的實習秘書站在第一秘書身邊，微笑着幫忙按下電梯。

通常為了照顧大多數人的口味，以及保險起見，這種商務用餐都以粵菜和淮揚菜為主，但時栖預定的卻是一家偏川湘菜口味的。

一衆談融資的大佬們商議公事之餘，順帶點評了這頓午飯：

“……這家味道還挺不錯的。”

“沒想到上京市還有這麽地道的川湘菜。”

叮——

客戶滿意度+1

而到了晚上，各位高層下榻的酒店內，時栖也貼心的留了便簽。

需要每天健身的，預約好了最近的健身房和接送車輛。

經常熬夜加班的，下榻的酒店有送宵夜的客房服務，并列出了推薦菜品。

甚至于當日有一張簽字頁需要加急送，時栖二話沒說就訂了機票直接飛去國外再趕回來。

來回經濟艙沒睡一個好覺，幾乎熬了兩個通宵的時栖，一落地是白天，竟然又精心裝扮神采奕奕地坐在了自己的工位上。

別說是觀衆，攝制組都驚呆了。

以至于到後來，在另一個組拍陸梨的總導演，也聽說了攝制組跟着時栖兩天內高強度運轉，橫跨兩個國家，攝制組都輪了個班時栖竟然還不困的驚人事跡。

時栖的跟拍導演臨走前問出了大家的心聲：

“……她是機器人嗎？”

彈幕也驚得一片問號：

【這是剪輯效果還是真的？？？？】

【她做的每件事分開我都不奇怪，怎麽合在一起看這麽震撼？？？】

【查人家高層朋友圈看喜好就算了，為了确認口味把人家大學時黑歷史扒出來也太絕了吧？】

【當什麽秘書去當情報員行不？有沒有諜戰劇給這姐拍？？】

【親身經驗，熬兩個夜打游戲沒問題，熬夜加班外加趕紅眼航班是真的會減壽的】

【為什麽我熬夜趕飛機就是睡成豬，這姐還能卸個妝敷面膜再化個全妝？？】

如果不是看了時栖背後做的這一系列工作，只看她穿得光鮮亮麗踩着高跟穿梭在摩登大廈，任誰都想酸她一句花瓶美人。

可這攝制組拍別的不行，拍社畜辛勤工作的煽動力一絕。

第二期播出的時候，原本罵時栖捧陸梨的網友們紛紛打臉，口碑直接戲劇性翻轉！

其他嘉賓謹小慎微，比真正的實習生還像實習生。

時栖就偏不！

不想幹枯燥的文書工作，直接換崗位！

別人都穿西裝靠近職場精英，她偏要穿明黃小裙子！

所有人都懷疑她的工作能力，她不聲不響把所有問題處理得滴水不漏，誰都抓不到她的把柄！

這真是明晃晃的把“老娘就是任性工作還比你做得好”寫在了臉上。

平心而論，就連池舒看到了成片之後，也覺得過瘾又刺激。

不過這點興奮等她看到總導演的時候，又消退了幾分。

她有些忐忑。

“導演，栖栖這部分……”

意料之外的，總導演頗為認可的點點頭：

“沒問題，這邊這組就保持這個感覺往下拍吧。”

池舒：！！

仿佛是知道她在想什麽，導演解釋：“我清楚該拍什麽，不該拍什麽。”

雖然這個綜藝主要是拍當代都市職場的縮影，但職場之中，除了像陸梨這樣平凡而努力的小姑娘，還應該有時栖這樣意氣風發能力過人的存在。

人都是慕強的。

看到了自己，也要看看高處。

《朝九晚五》很快在年輕人之中有了不小的熱度。

陸梨的朋友激動地打電話給她：

“梨梨你火了啊！！！你漲了好多粉絲啊！！！”

然而電話那頭的陸梨翻着時栖的熱搜，有點出神地哦了一聲。

“也不是很火啊，最火的還是時栖吧。”

她的朋友很不以為然地随口道：“那當然跟時栖比不得了，但是這也很厲害了好不好！”

說者無心，聽在陸梨的耳朵裏，卻不怎麽動聽。

她緊緊盯着屏幕上那個顧盼神飛，讓人挪不開眼的明豔女孩，久久沒有挪開視線。

……為什麽比不得？

……怎麽就……比不得了？

時栖她……

明明不該是這樣的啊。

而第二期播出之後的時栖，也在奶活了一個本不會有這麽大播放量的冷門綜藝之後，擁有了正式坐在季遇的經紀人面前的資本。

“現在，我們可以談談《風暴眼》這個劇本了吧？”

季遇的經紀人陳杭望着眼前的女孩。

平心而論，時栖确實沒有長一副腦子很好使的模樣。

比如這一身不合季節只能在空調屋裏待着的毛衣短裙，比如雖然帶着墨鏡但也足夠招搖的精致妝容。

這配置，怎麽看都像是九年義務教育都夠嗆的花瓶美人。

但坐在他面前讨價還價的這個勁頭，卻完全和她給人的第一印象不同。

于是陳杭想殺殺她的銳氣。

“時小姐說笑了，之前我們不已經談過了嗎？”陳杭仿佛不知道她在暗示什麽，裝傻道，“您的意向約我已經收到了。”

時栖皮笑肉不笑：

“那陳先生有收到我寄給你的《朝九晚五》收視率報告嗎？”

陳杭一愣：“你有寄這個給我？”

時栖平靜解釋：“你要想看，我回去就給你寄，不過，也不用寄，熱搜上到處都是，陳先生可以随便挑一條看。”

沒想到被時栖反将一軍，陳杭啞然失笑。

雖然他确實挺鐘意時栖，也覺得這個角色應該交到她的手上，但他也不打算表露得過于殷切。

“我承認，你或許能演好一個職場精英，但你确定你能演好前期那個戀愛腦又笨手笨腳的顧見青？”

陳杭還笑着氣人：

“時小姐太漂亮了，恕我直言，我倒是覺得跟你同一個綜藝的那個新人，還挺合适的。”

時栖忍住想拍桌子的沖動，磨着後槽牙：

“那要不要我給你卸個妝證明一下，我的素顏也很能打啊？”

陳杭剛想說“不您素顏也過于驚豔”了時，忽然收到了一條置頂聯系人的消息。

季遇：【《風暴眼》就是我給時栖量身定做的劇本你要不給她演等我回來就@￥%#……%#￥@】

陳杭：……

“是的，您素顏就十分合适了。”一個成熟的職場人陳杭瞬間調轉風向，恭恭敬敬道，“您看您什麽時候有空？合約明天就準備好，片酬好說，可以再提，我們盡快簽約吧。”

合格的社畜，就是要有這樣轉頭就自打臉的覺悟。

時栖：……？？？

作者有話要說：  1/2

今天的季貓貓還是季貓貓嗎？

你猜←←

二更都會晚一點，建議大家都早上看更新不要熬夜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