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現在的氣氛相當尴尬。

穿着睡袍的季遇冷眼望着裴宴, 眼中的敵意幾乎不加遮掩。

而裴宴一手攬着時栖,一手插兜, 面上依然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從容鎮定, 甚至連唇邊的弧度也不動分毫。

兩人僵持着。

身處修羅場中央的時栖絲毫不慌,她甚至還在出神地想——

咦。

這怎麽有點像正室抓奸出軌的丈夫和小三?

這應該是她的錯覺吧?

但季遇就是小咪這件事, 顯然是他的隐私,時栖不能告訴別人。

更何況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一般除非親眼看見, 否則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

所以——

要如何解釋季遇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她家,顯然成了時栖最頭疼的問題。

“那個……”時栖掙紮着要從裴宴的懷裏出來, “先、先進去說, 進去說……”

“你為什麽會知道密碼?”季遇語氣微冷, □□味瞬間濃烈起來, 可他一轉頭,對時栖又溫柔得判若兩人,“栖栖你可要改改密碼了, 不然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都能進來,多不安全。”

“是是是……”

這個密碼就是上次時栖家裏進了粉絲後,她告訴裴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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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栖原想把這個問題敷衍過去,但又忽然察覺到裴宴攬着他的手臂微微收攏, 立馬改口。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你們,真的要站在門口說話?”

被勒得手臂微痛的時栖終于有了一絲絲危機感。

不是,這是我家啊!

你們随随便便就battle起來了, 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門終于合上。

在尴尬得近乎詭異的氛圍之中,時栖給兩位大哥一人端了杯茶。

季遇穿着居家的睡袍,腳踩和時栖同一個款式的拖鞋,對這個家裏的每一處都無比熟悉,往沙發主位一坐,俨然一副男主人的姿态。

“謝謝栖栖。”他揚起笑臉,接過杯子,“待會兒我能洗個澡再走嗎?”

裴宴擡眸。

時栖毫無察覺,畢竟季遇剛從貓變成人,想洗個澡也很正常。

她點點頭:“好啊,待會兒我去給你找毛巾。”

裴宴搭在膝蓋的手背指節微微泛白,等時栖的茶遞到手邊,他擡頭掃了她一眼。

那雙眼冷如刀鋒,刮得人一哆嗦。

時栖嘴邊那句“喝點茶降降火”差點就順嘴禿嚕了出去。

裴宴放下茶杯,忽然又神色微松,溫柔地對時栖道:

“上次跟你說,你有房貸少花錢,你沒聽進去?”

……這人每次用溫柔的面容說這種可怕的話,兇殘度都是成倍上漲。

“我、我聽進去了啊……”時栖茫然。

他仍笑着說:“那你還帶人回家?”

???

他這意思該不會是誤會了季遇是那什麽……?

“昨晚的賬是多少錢?”裴宴望着季遇,漫不經心地說出了殺傷力相當大的臺詞,“她最近手頭緊,你可以把賬單給我,我幫她付。”

……什、什麽賬?

季遇一時愣住,半天腦海裏才浮現出一個絕不可能的答案。

裴宴該不會把他當成了被包養的小白臉吧!??

季遇變了臉色:“你什麽意思?”

“不不不——”時栖連忙解釋,“你誤會了!我沒有!我不是!我冤枉啊!”

雖然她在會所那天玩兒得很嗨,但讓她真包個小哥哥回家,時栖有賊心也沒賊膽啊!

小哥哥又沒睡到,要是背了這鍋那她血虧啊!

“不是?”裴宴像是猜到了這個回答,“不是的話,又是什麽?你說,我聽。”

時栖:“……”

那還不如是呢。

見識了裴宴口蜜腹劍的腹黑勁,季遇也不敢再輕舉妄動,于是他只冷哼一聲:

“所以在你心裏,栖栖就是這樣一個貪圖享樂的人?”

裴宴笑而不語。

時栖沉痛捂面。

對不起,她确實是。

見這兩人一開口就沒什麽好話,時栖決定換個話題。

“裴宴,你家有沒穿過的衣服嗎?”時栖望着他,“能不能借我呀?”

裴宴笑眯眯道:“好啊。”

“真的呀!那我……”

“你穿可以。”裴宴垂眸輕輕吹開茶中碎末,“別人不行。”

時栖:……那你說個屁!

時栖還試圖勸說:“我現在出去買又太麻煩……”主要還是怕他倆在家打起來,“你衣服那麽多,肯定有一兩件不用的,就借給季遇暫時穿穿……”

裴宴漫不經心地問:“他的衣服呢?”

季遇笑眼彎彎地托着腮答:“誰知道呢?或許我該去栖栖的房間找找?”

裴宴唇邊笑意一滞,藏在眼底的銳意如刀鋒出鞘,鋒利而冰冷。

……你找個屁!

我撿你回來的時候你就沒穿衣服!

夾在中間的時栖感到頭痛。

一說起頭痛,時栖的靈感就來了。

“哎呀——”

跟碰瓷一樣,時栖說暈就暈。

“是不是我昨天的燒還沒全退,怎麽感覺身上提不起力氣……”

季遇知道昨天時栖是真發燒了,雖然她自己號稱是“每次生病吃顆藥睡一覺就能痊愈”的健康體質,但他還是擔憂地伸手摸了摸時栖的頭。

“……确實好像還有點燙。”他略略蹙眉,“要不是我昨晚攔着你,你早點睡覺說不定今天就全好了。”

眼看轉移了一個的注意力,時栖稍稍放心了點。

至少裴宴并不是個愛挑事的人,就這麽糊弄一下,應該可以讓這兩人稍微消停……

“昨晚你發給我的消息,我看到了。”裴宴雙手交疊,微微後仰,“原本我沒打算真讓你出這筆錢,但看你還有養男人的餘錢,付這點房貸,想必難不倒你,對吧?”

剛裝上“虛弱無力病美人”的時栖一聽房貸,頓時垂死病中驚坐起,立刻回答:

“不,我沒有餘錢,他不是我養的男人,他是盛躍傳媒的小少爺,他比我有錢多了我養不起他的!”

“哦,這樣。”

順利得知季遇身份的裴宴心裏有譜多了。

“我知道盛躍傳媒。”

季遇嗤笑一聲,別開了臉。

“盛躍收購藍莓視頻的時候,我們青禾資本也出了點力。”

時栖記得這個項目。

是在錄制《朝九晚五》大結局時的一個劇情點,表面上是他們所在的公司完成的收購方案,事實上操控的還是青禾資本。

季遇神色更不屑了:

“所以呢?我得謝謝你裴總了?”

裴宴略一挑眉:“知道我的名字,看來你也不像我了解中的那個季家小少爺,只專心自己的劇作家事業。”

……季遇沒法解釋自己知道他名字,完全是因為他時常偷聽他和時栖的對話。

“但我提這個,并不是為了讓你謝我。”

他語氣淡淡,面上帶着令人如沐春風的得體微笑。

“我想說的是,上次我幫盛躍收購藍莓視頻是有條件的。”裴宴漫不經心地抛出了一個重磅炸彈,“加上你父親允諾給我的,我名下的全資公司已經控制了盛躍百分之十七的股份。”

季遇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的回答。

“也就是說,我現在是盛躍的第二大股東。”

季遇:……

時栖:……

給、給大佬遞煙?

“放輕松。”裴宴輕描淡寫道,“我對娛樂圈這種高風險低收益的行業興趣不大,之所以投資,也只是拓展一下裴氏的業務而已。”

季遇神色凝重了幾分。

他聽說過裴氏集團。

雖然在富豪榜上從未出現過裴氏的名字,但裴氏的生意在國外一直做得很大。

近些年有想要将重心重新放回國內的意思,但誰也不知道裴氏那位年紀輕輕的掌權者會有怎樣的行動。

這些對季遇而言,只是日常取材聽說的一些瑣碎八卦而已,他從未放在心上過。

但他沒想到,眼前這個就是那個裴氏集團的掌權人。

那個極其年輕的名利場新貴。

但很快,季遇的神色又松了松。

“那有如何?”他笑道,“既然你調查過我,也知道我和家裏本來就不和,我有我自己的事業,盛躍是否在我爸的手裏,對我而言沒有任何影響。”

仿佛意料之中,裴宴含笑點頭:

“我知道。”

“我只是想告訴你……很多事情,我沒有做,但并不代表,我做不到。”

這與威脅無異。

眼看兩人放完狠話即将進入撕逼環節,時栖又适時躺倒:

“哎呀——我這個頭……怎麽就這麽暈呢……”

裴宴不為所動,還笑着輕聲道:

“我把房貸給你一筆勾銷了,你會不會好點?”

時栖心頭一緊:

“看、看你說的,怎麽說得我故意裝病賴賬一樣?雖然這本來就是你送出去的東西,但我也不是白拿別人東西的人啊……”

時栖說得義正言辭,然而畫風又一轉。

“……不過你要是真覺得不好意思,良心不安,非要給我一筆勾銷了……”

“那倒是沒有。”裴宴擡手試了試她的額頭,溫度并不算熱,于是溫聲道,“我良心很安,不必擔憂。”

……我看你這個狗男人就沒有良心。

最後時栖到底還是從裴宴手裏騙出了一套沒穿過的新衣服。

款式休閑,季遇穿上也毫無違和感。

就是被迫穿了仇人的衣服這點讓他心裏十分不爽。

“我還是喜歡栖栖你的衣服。”季遇表情乖巧,神色真摯,“你真的不能跟我走嗎?”

時栖剛要回答,就聽客廳裏傳來裴宴的聲音。

“時栖。”他嗓音淡淡,“出來打錢。”

時栖:……我真是上輩子欠他的。

再度被裴宴打斷,季遇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他譏諷道:

“想不到裴總堂堂裴氏集團高層,竟然連送出去的禮物也要人還,真是聞所未聞。”

裴宴不為所動,冷靜回答:

“過獎,那是你見識太少。”

“……”

不是。

人家的修羅場都是愛慘了女主角要為女主角掏心掏肺。

怎麽到了她這裏,不僅得還錢,還得為他們忙前忙後!?

老娘不伺候了!

“栖栖。”見時栖朝衣帽間去,季遇疑惑問,“你要出門?”

痛失巨額財産的時栖無精打采地回答:

“對啊,我沒告訴你嗎——”

“我今晚要作為顧老師的女伴,去參加一個宴會,他等會兒就來接我。”

季遇:……???

裴宴:…………?

所以他們在這裏battle了半天,結果不知道從哪裏出來的顧斐然,就這麽要把人帶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2/3

快樂是你們的,我只有被掏空的腦子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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