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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遇的劇本在圈內是出了名的地位非凡。

普通小編劇的劇本, 能根據導演和演員的意見随意更改,不用告知編劇本人, 甚至有些演員還會自帶編劇進組修改劇本, 可見地位之低。

但季遇不同。

這與他家庭背景無關,市場決定地位, 他的劇本一出,所有制片人和導演都趨之若鹜, 就等着能靠季遇的劇本讓事業上個臺階。

再加上季遇脾氣古怪, 心情好的時候很好說話,心情差的時候誰的面子也不給, 誰都不知道擅自修改他的劇本會有什麽後果。

——因為沒有人試過。

所以當嚴隽一跟周導演商量劇情, 提出把結尾的擁抱改成擁吻時, 周導演也有些遲疑。

“……周導, 您真的不覺得這部分的劇情不太合适嗎?男女主角的情緒張力已經拉扯到這種程度了,男主角與女主角重逢,難道就這樣輕輕抱一下?”

周導:“你是說……”

“我是覺得, 如果我是觀衆,劇情到這裏,希望看到的絕對不是這麽輕輕落下的情節,不說是一場床戲, 再怎麽擁吻也是起碼的……”

說到這裏, 嚴隽一又捏着劇本發散了幾句。

“要我說,這劇本雖然商戰部分精彩,但感情線實在是清湯寡水, 了無趣味,搞什麽精神共鳴?成年人的戀愛不就是要上……”

“上什麽?”

清越的少年音在嚴隽一身後響起。

他有些意外的回頭,穿着一件黑色羽絨服的少年笑眼彎彎站在他身後,脖子上挂着一個倒扣着看不清姓名的工作牌。

周導臉色驟變,嚴隽一卻沒意識到他眼前站着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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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隽一淡淡掃了他一眼:

“實習生?大學還沒畢業吧,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知輕重……”

“像你這樣随随便便對別人的劇本指手畫腳,又叫什麽呢?”少年笑眯眯地說出極其不留情的話,“不知好歹?沒有逼數?”

周導神色尴尬,想要打斷又欲言又止。

嚴隽一則愕然瞪着他,被他這話怼得一時有些不知如何反應。

“這部劇的感情線原本就是可有可無的,張口就想把你自己的肮髒私心往我的劇本裏塞,很好,我已經很久沒看到膽子這麽大的演員了。”

周導讪讪開口:“……季少,這不是大家在探讨劇情……”

“探讨?”季遇笑意漸冷,“既然這麽會探讨劇情,要不要筆給你,你來寫啊?”

這一來一回的,嚴隽一這才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眼前這個看上去樣貌年輕的少年,似乎就是那個,年紀輕輕的天才劇作家……

“季少……”嚴隽一也聽說過這位少爺脾氣古怪的名聲,剛想找補幾句,就見季遇已經拿起了凳子上的劇本。

完了。

這是修改過的劇本。

“……加了三場吻戲……還有浴室濕身戲……”

季遇是真沒想到,嚴隽一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這麽光明正大地給自己加和時栖的親熱戲。

一想到時栖如此信任他,歡歡喜喜接下了這個劇,卻要被這麽一個中年老男人惡心,他簡直氣炸了肺。

嚴隽一:“季少是吧,我這麽做是有理由的,你看這個劇本這裏……”

嘶——

嚴隽一的手指還沒碰到劇本,面無表情的季遇直接撕爛了被他們修改過的劇本。

“看什麽?”他将被撕爛的劇本往地上一扔,“我的劇本,我就是道理。”

……夠、夠嚣張的。

匆匆趕來的時栖也正好撞見這一幕。

片場人多眼雜,在這衆目睽睽之下季遇如此不給面子,嚴隽一也冷了臉。

“季少,有名的編劇不止您一個,年紀輕輕的脾氣就這麽大,您真當沒了你,娛樂圈就找不出好劇本了?”

季遇笑了笑:“這麽有骨氣,當初就別舔着臉跪求來演我的劇啊。”

“……”

別說嚴隽一,時栖都被季遇的嚣張驚呆了。

周導見勢不妙,連忙在中間和稀泥,說什麽那就還是沿用原劇本,隽一也都是為了這個劇好之類的。

季遇對此毫無興趣,見時栖來了,立刻綻開笑容朝時栖跑去。

“栖栖!”

前後态度簡直判若兩人。

他笑容明朗地問時栖:

“嚴隽一有沒有做什麽讓你不開心的事情?有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哦。”

時栖看了看他身後臉色陰沉的嚴隽一,扯了扯嘴角。

“告訴你,你要……做什麽?”

唇紅齒白的陽光少年輕快道:

“那當然是砍他的戲份,把他的閃光點分給其他男配啊。”

時栖:“……”

嚴隽一費了好大的力才搶到了這個男主角,可就指着這部劇沖視帝呢。

季遇這麽一搞,豈不是斷人生路?

“那倒也不必……”

“啊栖栖你們下場戲是不是要去山裏拍了?我跟你們一起吧,正好到山裏待幾天我也可以專心趕稿……”

顯然他并不想讓時栖管這件事。

片場衆人議論紛紛。

“……哎你們說季少是不是在追時栖啊……”

“那肯定啊!據說時栖是季少欽定的女主角,之前季少的劇那都要在圈內層層遴選女主角,只有時栖是個例外!”

“嚴哥這次可真是踢了鐵板了,季少這脾氣,惹不得惹不得……”

身後嚴隽一的眼神陰毒,儒雅皮囊下,仿佛淬了毒般的狠戾。

進組之後,季遇徹底将他的雙标展現到了極致。

“……這一段女主來茶山創業,其實我覺得還可以寫得細致一點的,畢竟沒有過程直接就茶葉暢銷公司上市……總感覺有點開挂過頭了……”

片場間隙,時栖翻看原版劇本的時候,這樣嘀咕了幾句。

嚴隽一也在一旁,冷哼一聲,剛想說她懂什麽,就聽不知何時湊過來的季遇蹲在時栖身後,拿下巴枕在她肩上,瞥了眼劇本就說:

“好啊,栖栖你覺得再加點什麽矛盾比較合理?”

嚴隽一:“???”

昨天他不過就是加了幾個對劇情主線無關痛癢的小動作,連臺詞都沒改幾句,都被季遇罵得狗血淋頭。

今天時栖随口一句開挂過頭,直接主線劇情都能改了???

艹!

有沒有天理啊!!

時栖倒是沒想這麽多,她還在入戲的階段,通過對劇情的讨論更加有助于她理解人物性格,然而讨論着讨論着……

“季遇。”

靠在她肩上的季遇一歪腦袋,眨眨眼,明亮杏眼宛如一只乖覺的貓。

“怎麽了?”

時栖伸出一根手指,艱難地将他的腦袋瓜從她肩上支起來。

“你已經不是一只小貓咪了。”時栖神色嚴肅,“在片場要注意一點影響。”

季遇微怔,又十分驚喜地綻開笑容:

“那你的意思是,不在片場就可以了?”

時栖:……我看你就是在耍賴。

“不可以哦。”

要換成別人,時栖倒是能狠下心讓他麻溜滾。

但是季遇這人臉太占便宜了,白淨純良,跟誰家的乖弟弟一樣,除了黏人一點沒任何毛病,就連靠在時栖肩上,他都乖得跟一只小貓咪一樣,完全不帶任何欲念。

季遇不接話,笑眯眯道:

“我回去改劇本,你有什麽想和我讨論的,随時來找我,我可以随時給你寫。”

路過的嚴隽一聽到這話,簡直氣到吐血。

等着吧。

等他抓到機會,他絕不會放過這兩人。

嚴隽一臉色難看地走遠了,正要順着一條小道回住所的時候,不知從哪兒竄出了一只黃狗,髒兮兮的,圍着他腳邊搖尾巴。

“哪兒來的小畜生!滾!”

時栖餘光一直注意着嚴隽一的動作,卻沒料到他把氣撒在一條野狗身上,不僅惡狠狠地罵得那條小黃狗縮脖子,甚至還直接踢了一腳——

“嗷嗚!”

小狗被踢得在地上打了個滾,灰頭土臉地站起來撲騰了一下,竟然也沒有對嚴隽一龇牙咧嘴,只是痛得嗷嗚了幾聲。

嚴隽一似乎還嫌髒了自己的腳,極其嫌惡地走了。

“神經病!”

時栖皺起眉,連忙朝地上那只小黃狗跑過去,小黃狗剛被人踢了一腳,雖然沒有發怒,卻還是極警惕地盯着時栖。

時栖蹲在地上哄它。

“乖乖,別怕,剛剛疼不疼啊。”

她聲音溫柔,蹲在地上的姿勢降低了小黃狗的防備。

時栖摸了摸口袋,裏面還有一包牛肉幹,拆開了放在手心裏遞給它。

“乖乖餓沒餓啊,過來姐姐看看,看看你有沒有哪裏受傷了……”

小黃狗顯然記吃不記打,一見了牛肉幹就忘了剛被人踢過的事了,搖着尾巴就朝時栖慢慢挪了過來。

看來還是被踢疼了。

時栖對動物一向比對人有耐心,喂完牛肉幹又給他弄了碗水,小黃狗沒多久就緩過勁來,很興奮地圍着時栖蹦蹦跳跳。

第二天小黃狗也來找她。

第三天也是。

片場監制見這小狗天天來找時栖,開玩笑說:

“這小狗有靈性,知道來報恩,不然留在片場給我們看門算了。”

時栖卻敏銳感覺到小黃狗比前幾日幹淨了些。

“看它活蹦亂跳的,說不定不是流浪狗,是村子裏別人家養的狗呢?”

而季遇看到小黃狗特別親人的圍着時栖搖尾巴,嫉妒地磨着後槽牙道:

“這寒冬臘月的,正好是吃狗肉火鍋的季節啊。”

一無所知的小黃狗望着季遇,歪歪腦袋,蠢萌蠢萌地跟着汪汪了幾聲。

年關将近,看天氣預報說近幾日初雪将近,時栖沒事就在外面轉悠,等着看新年的第一場初雪。

神出鬼沒的小黃狗也跟着她轉悠,不過路過村子裏的某個路口的時候,小黃狗忽然汪汪汪地高聲叫了起來。

“……怎麽了?”

小黃狗扯着她的褲腳,拉着她往那條小路上走。

小路兩旁都是村民聚集的地方,路的盡頭遠遠可以望見一所學校,時栖猜測或許是養着小黃狗的人家就在這附近,所以才拉她過去看看。

反正也是閑來無事,時栖便也就跟着小黃狗過去,就當早上散步了。

然後——

她就看見小黃狗一溜煙的竄出去,停在一個男人的腳邊歡快地搖尾巴,兩個髒兮兮的爪子也往男人熨燙妥帖、面料昂貴的褲子上搭。

時栖停下了腳步。

那男人側頭,目光穿過重重翠色,遙遙望了過來。

他忽然扯了扯嘴角,溫柔地摸了摸小黃狗的腦袋。

“乖,待會兒獎勵你一根大骨頭。”

作者有話要說:  1/3

大家新年快樂!!1

甜甜的劇情給大家安排上了!今天三更!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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