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45 ...

臨近新年的小村莊, 街頭巷尾都是放假回家撒了歡滿街跑的小朋友。

裴宴說有事要和她商量,可叫她出來轉了半天也沒切入正題, 時栖有點迷惑。

然而一回神, 見路邊站在好幾個小朋友面朝她這個方向,齊齊捂住耳朵, 屏息仿佛等待着什麽。

!!!

“草草草——!!”

時栖跟踩了電門一樣亂蹦,滿地找這幫小兔崽子把鞭炮扔哪兒了。

裴宴聽到時栖尖叫也猛地回頭, 下一秒就聽一聲鞭炮在時栖腳邊炸響, 被驚到的時栖下意識就一跳——

然後裴宴也下意識地接住了她。

時栖:“……”

裴宴:“……”

尴尬是此時的兩人。

時栖雙臂撐着他的肩,腰被裴宴緊緊攬住, 兩腳懸空, 幾乎整個身子都壓在他身上。

她低頭, 從肩頭滑落的頭發落在他臉頰。

裴宴定定地望着她。

時栖咽了口口水:

“……那個……我最近吃得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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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宴沒說話。

懷裏的女孩輕飄飄地, 和風中吹來的雪花一樣,仿佛穿過漫漫長夜,簌簌落入他懷中。

但他開口卻答非所問:

“今年過年的前一天, 要不要跟我回家?”

時栖:…………???

“大過年的,這可能不太合……”

“免你一年房貸。”

“……大過年的是該去串串門,要我演什麽角色?女朋友還是未婚妻?我演技賊好你放心!”

時栖為錢折腰,向來折得非常快。

裴宴眼底染了幾分笑意。

新年的初雪紛紛揚揚從頭頂落下, 擁抱整個寂靜大地。

然而這浪漫的初雪氛圍沒有持續太久, 下一秒,對視的兩人就被腳步再次炸開的鞭炮聲驚醒。

“裴宴!把手給我松開!”

“汪汪汪!”

帶着小黃狗一路殺過來的季遇氣喘籲籲,手裏拿着剛從路邊小朋友手裏搶來的擦炮, 剛剛炸響的鞭炮顯然就是他扔的。

擦炮落地就炸,聲響不大,卻足夠有存在感。

裴宴将時栖放回了地上,手沒有松。

時栖:“……你去哪兒?”

裴宴牽着時栖往旁邊的爆竹攤走,然後随手抓了一個比那個小擦炮響十倍的。

付款,點燃。

季遇瞪大了眼:“你你你你幹什麽——!!!”

裴宴一聲沒吭,直接往季遇腳邊一扔——

砰!

時栖看着被吓跳起來的季遇,扶額感嘆:“……他幼稚你怎麽也跟着幼稚……”

“替社會教育沒禮貌的小少爺罷了。”

裴宴随手撣了撣大衣上的火/藥味。

季遇也不是輕易罷休的人,抓了一把小擦炮就往裴宴的腳邊砸,噼裏啪啦響成一串。

裴宴更是冷哼一聲,整整一盒都給點了,火炮響得驚天動地,季遇想過來掐死他都要先慫一波。

時栖抱着被吓壞的小黃狗蹲在路邊看兩個小學雞掐架。

“怎麽以前沒發現裴宴這麽幼稚呢?”

無辜被吓的小黃狗吐着舌頭,茫然地搖搖尾巴。

時栖撓撓小黃狗的下巴,笑眼彎彎地嘀咕:

“不過倒還挺可愛的。”

這一晚鞭炮噼裏啪啦,跨年倒是跨出了除夕的氛圍。

就連送時栖回去的路上,這兩人的明争暗鬥也沒有停止,季遇拽拽時栖的袖子抱怨剛剛被裴宴炸到手背了,時栖還沒開口,就被人提溜去了旁邊。

“炸哪兒了?”裴宴微微笑着,口吻關切,“我現在給季少叫個救護車?”

季遇:……我給你叫個靈車行不?

臨近年關,圈內諸多盛典層出不窮,時栖雖然身在劇組,也不能完全不參與這些露臉刷存在感的活動。

“……就這個,到時候你給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你時尚資源不好,得多參加參加這些活動,和那些時尚雜志的主編啊時尚品牌的公關啊搞好關系……”

給時栖坐着造型,Lisa還感嘆。

“就你這形象,這臉蛋,配什麽奢侈品牌配不上呢?要不是你以前為了祁野放了人家鴿子,也不至于……”

Lisa想到這個就想罵祁野一句害人精!

要不是她,以時栖當年的勢頭,現在哪裏輪到梁丹露陸梨之流來威脅她的地位?

“以前是以前。”時栖淡淡打斷她的懊惱,“以前我能做到的,現在也能做到。”

Lisa兩眼泛起淚光,一臉躊躇滿志,恨不得明天就要看到時栖的代言鋪滿整個時代廣場的巨幕上!

然而——

她想得太美好了。

到了這個所謂的時尚盛典,時栖才意識到,她在時尚圈的地位究竟是有多麽邊緣。

和她一起演過《烈焰城池》的女二許芽,簽了圈內的大經紀公司,時尚資源不錯,也認識不少時尚品牌的公關。

“……趙小姐,好久不見……這位是我的朋友時栖,栖栖,這位是Ferra□□的公關顧問……”

對方端着香槟,言笑晏晏,只對着許芽笑道:

“聽說你最近的新劇播得不錯。”

許芽猛勁點頭:“是播得不錯,趙小姐你看了那部劇嗎?正好,給你介紹一下,我們栖栖……”

對方又岔開話題:“明年上半年還需要我們給你推封嗎?時裝周的名額我們給你留着,到時候宣傳照也會安排……”

許芽怎麽想辦法把話題引到時栖身上都不管用,急得她滿頭大汗。

直到這位公關經理離開,她也沒有多看時栖一眼。

許芽:“對不起啊時姐……我……”

“不用急,我差不多明白了。”

時栖懶懶靠在一邊,她手腕白皙,端着香槟杯輕晃,拿眼神示意那邊。

“看見沒,那位趙小姐,和梁丹露是一頭的。”

許芽順着時栖的視線望去,果然,剛剛對着時栖還板着臉十分高冷的趙小姐立馬笑逐顏開,和梁丹露還有陸梨那一撥人打成一片。

隔着重重衣香鬓影,梁丹露遠遠飄來一個挑釁的眼神。

“……看見沒,同一個咖位的女星,禮服再怎麽都是六位數起步,只有她借了件兩萬多的禮服。”

“時栖最近不是挺火的嗎?怎麽時尚資源這麽差?”

“火怎麽了?喏,梁丹露跟各家奢侈品牌的公關經理都關系不錯,看樣子是要跟時栖杠上了……”

許芽聽着這些風言風語,她都替時栖生氣:

“那怎麽辦!梁丹露的時尚資源可是出了名的好!她要是從中作梗……”

時尚圈說起來好像只是給人鍍金的圈子,但實際上想要混入娛樂圈的上層,就必須打入這個圈子才行。

時栖倒也不是圖個出人頭地光宗耀祖,主要是她這個人,天生就不大喜歡被人壓一頭。

“使手段也可以,大家就各憑本事,願賭服輸。”

時栖說得雲淡風輕。

她的想法很簡單。

硬幹幹得過就幹,要是幹不過,她就調頭回去混她的名媛圈。

到時候時裝周秀場第一排見,她一個vip客戶對上她區區一個代言人,對于一貫注重vip客戶意見的奢侈品品牌來說,她的合約長不長久,也不過是她幾句話的事。

時栖這邊不為周圍流言所動,但其餘看熱鬧的人也只多不少。

一位是近年風頭正盛的當紅一線小花,一位是最近才再度翻紅的過氣影後。

兩人原本就是同一路線,競争在所難免。

但似乎在競争之餘,又有不少私怨。

尤其是在梁丹露私底下搞了不少小動作的情況下,大家看時栖的眼神,或多或少都有幾分同情和幸災樂禍。

陸梨看向時栖的眼神也十分微妙。

“怎麽?同情她?”

陸梨小聲道:“我就是覺得……你讓時尚圈的人孤立時栖,會不會太過分了?”

梁丹露上下掃視陸梨一圈,無情地扯了扯嘴角:

“我發現你這人有些毛病,人家得勢的時候嫉妒得藏都藏不住,人家稍顯落魄一點,又要假惺惺地演善良,你這演給誰看呢?”

明明她拉攏圈裏人孤立時栖的時候,陸梨也都看在眼裏,然而做完這事情,陸梨卻在一旁假模假樣說閑話。

梁丹露翻了個白眼。

這還不如時栖呢,至少人家撕逼也都當面撕個痛快。

陸梨被她直白戳穿,神色尴尬,想要辯解卻又說不出話。

“梁小姐,好久不見。”

朝他們走來的嚴隽一揚着笑容,顯然和梁丹露熟識。

“和影後一起拍戲的感覺如何?”梁丹露挑眉。

提到這個,嚴隽一的臉色一沉。

“她後臺不小,季遇都可以為她當場改劇本,你真敢和她對着幹?”

梁丹露看着遠處的時栖。

盡管穿着價格并不高昂的禮服,但女孩身材一流,氣質舒展,顧盼回眸間足矣給款式普通的衣服增色。

想到原本和她關系密切的那些合作代言等等,在《烈焰成池》播出之後竟然隐隐有和時栖合作的打算,她便咬緊了牙。

“圈裏資源就這麽多,要是不把她搞下去,就是我被她搞下去,我沒得選擇。”

于是次日,時栖曾放某時尚雜志鴿子的事情被舊事重提,營銷號甚至還盤點了時栖每一次紅毯所穿禮服的價格,幾乎都在五位數左右。

這價格幾乎就只夠其他藝人的一只耳環錢。

要知道,商務代言對于一個藝人不僅僅是提升逼格,更重要的是,它是一個藝人商業價值的體現。

有了商業價值,才會被品牌選擇,被品牌選擇,你才能上雜志、上海報,你代言的廣告才會鋪天蓋地布滿廣場地鐵,虛無缥缈的人氣才能轉換成實實在在的金錢。

而就目前看來,營銷號根據時栖各種活動圖總結出她的時尚資源,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時栖已經被時尚圈放逐了。

黑粉瞬間一擁而上:

【某過氣影後真是水軍買得飛起,我還真當她要翻紅了呢】

【我就說她一個男主戲的鑲邊女主怎麽就爆紅了,一看商務資源火不火一目了然】

【人家簽代言的公司也不是傻的,現在數據化時代,某影後的人氣是真是假騙得了路人騙不了人家公司】

【約好了拍雜志能當天放人家鴿子,這麽沒職業道德,也不怪被時尚圈拉黑了2333】

【過氣影後的粉絲醒醒吧!你蒸煮真要像你們說的這麽火,怎麽到現在一個正經的雜志封面都沒有?】

梁丹露手裏的營銷號炒作話題炒得飛起,Lisa人單力薄,有八只手都忙不過來。

“……這個梁丹露跟我們是有什麽深仇大恨要這麽下黑手?我剛和一個奢侈品品牌搭上線,說讓你進入考察期看看,這麽一攪和不又要重頭再來了!?”

重回劇組拍戲的時栖十分冷靜。

“別着急啊姐。”時栖笑眼彎彎道,“我剛剛打電話回家跟我爸哭去了,應該很快就有好消息的。”

Lisa一陣頭疼:“你回家哭有什麽用啊……”

“說不定有用呢。”時栖無辜地眨眨眼,“能哭來一個國內最大化妝品品牌的代言,總比沒有好吧?”

“…………?”

Lisa這才想起了。

好像似乎大概……時栖這個看起來并不怎麽名門閨秀的小狐貍精,确實是個家世不俗的千金小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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