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工作

最後也沒決定做什麽工作，越望夕哎了一聲，幹脆不想了，超幹脆道：“找不找工作無所謂，你就在家好好歇着。”又挺大氣揉了揉蘇雲眠的腦袋，對着身邊儒雅的先生眨眼笑，毫不猶豫道：“你爸養你！”

蘇步月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得到的是妻子俏皮明媚的微笑。

蘇雲眠唇角也抑制不住的向上揚了揚，這世間唯一能全然包容溫柔，毫不猶豫說出養你的大概只有家人了吧。

工作……老了老了，沒有那份雄心壯志了，也就沒什麽想做出大事業的心了，相比成為了不起的人物他更想找一個閑适不需要動手動腦、用不着和人交流的工作。

比如……倉庫保管員？世界五百強公司的清潔工？這樣的工作不必說太多的話，目前他是打算找這樣的工作。蘇雲眠輕啜果汁，此時天色已深，深藍的天幕點綴着點點星光，讓人心也跟着恬靜溫和起來。

他們家長輩的想法挺開明，就算聽到他的想法會懵逼不解，但最後還是會讓孩子自己拿決定——自己的選擇，只要自己不要後悔就好。

至于金錢，這些年他存了不少，不說多，最起碼後半生的衣食無憂是有了。

所以先在家休息一段時間好了，蘇雲眠有了決定。

姥爺姥姥和爺爺奶奶都已經退休，他們的日常大概是修剪花草、打打太極、聽聽戲曲，以前身為赤腳醫生的木工姥爺除了會做些小玩意還種植了草藥，小病小痛在家自己就治好了。

蘇雲眠吸得煙卷就是姥爺特意用草藥為他做的，這件事還要追溯到蘇雲眠初中。那時候的蘇雲眠就是校園一霸，咳咳，其實蘇雲眠也覺得奇怪，他明明誰都沒欺負過，總是獨來獨往從不拉幫結派、稱王稱霸，但愣是被冠以了恐怖之名。

就在那時候蘇雲眠學會了吸煙，生平第一次嘗試，也就在那時候被來找他的姥爺看的清楚。

蘇雲眠第一次明白了被班主任偷窺的恐怖，他穩了穩手，一臉的波瀾不驚。

他姥爺沒有直接發難，只是沉默了片刻，還是那麽慈祥和藹：“今天早上打電話聽你聲音不對，是感冒了吧？一會乖乖把藥吃了。”

蘇雲眠初中學校離家有些距離，所以中午并不回家。

蘇雲眠沉默了片刻，嗯了一聲。

等晚上有些緊張不安的回家就看到他姥爺坐在院子裏磨着草藥，看見他就笑眯眯讓他坐下，蘇雲眠也不敢問就怕是暴風雨前的平靜，于是乖乖坐在他姥爺身邊。

蘇姥爺還帶着笑，白花花的胡子微微顫着，和蘇雲眠設想的截然不同：“我們中國有醫書叫本草備要，其中有一句話說的是‘煙草治風寒濕痹，滞氣停痰，山岚瘴霧’所以有說法為煙草可以扶陽。”

蘇雲眠一時不明白他姥爺為什麽會這麽說，不明白就等着解答，于是垂眸安安靜靜接過搗臼替他磨藥。

蘇姥爺樂得清閑，悠哉悠哉喝茶接着道：“古人還說其氣入口，不循常度，頃刻而周一身，令人通體俱快，醒能使醉，醉能使醒，饑能使飽，飽能使饑。肺怕寒邪，煙草可以使肺經經脈相對通暢，調節情志。”

“本草正也記載着煙草用以治表，善逐一切陰邪寒毒，山岚瘴氣，風濕邪閉腠理，筋骨疼痛；用以治裏，善壯胃氣，祛陰濁寒滞，消膨脹宿食，止嘔哕霍亂，除積聚諸蟲，解郁結，止疼痛，行氣停血瘀，舉下陷後墜，通達三焦。”

這是蘇雲眠第一次聽到有關煙草的記載一時聽得出神，見他姥爺頓了頓沒有再說于是不免追問道：“還有什麽用處？”

蘇姥爺敲了敲他的額頭，笑着賣關子：“你若想知道更多，不如自己去翻看醫書，我那些書随你看。”

蘇雲眠孩子氣的撇了撇嘴，“若是煙草有這麽多好處，怎麽現在會有各類癌症與吸煙者有關。”

不可不提的肺癌、胰腺癌、腎癌以及膀胱癌。

蘇姥爺頓時表情一沉：“知道你還抽？”

那時候的蘇雲眠還有着孩子氣的腼腆，被他姥爺這麽一說，頓時低着頭不吭聲了。

蘇姥爺又摸了摸蘇雲眠的頭發，他太愛孩子了，即便是犯了錯的孩子也還是心軟的冷不下臉，只是溫聲道：“古時的煙草和現在的大不相同，古時的制煙技術和現在更是截然不同。”

“古人的智慧可是我們這些後世子孫所不能想象到的。”

古時的制煙方法蘇姥爺曾無意看得過一種，後來又進行了改良，從那以後蘇雲眠……省了一大筆煙錢。

所以現在除了和姥爺做做木工活，蘇雲眠沒事也跟着姥爺料理草藥，順便聽姥爺講各種草藥的習性特點、主治療效、毒副作用以及他行醫問診這麽多年所遇到的各種稀奇古怪的病症。

再陪着爺爺去湖邊下棋，不經意半個多月就過去了。

直到偶爾一次被奶奶和姥姥拉去拍廣場舞說是要報名參加比賽，悠閑自得的日子算是一去不複返了。

蘇雲眠今年二十五。

二十五，在年輕人眼中是風華正茂的年紀，但在……早婚早育的長輩眼中顯然……

“哎呀，二十五了該結婚了！”

“小夥子長的真俊，要不要大娘給你說個媒？”

“成家立業成家立業，先成家後立業嘛！”

“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啊？”

“對了最近有個相親大會，要不要去看看？”

……

蘇雲眠：……我不喜歡人類，而且我不打算結婚。

對于可以拒絕的蘇雲眠自然可以幹脆利落拒絕，對于那些和姥姥奶奶走的近的，沒事在一起組織活動的。正在蘇雲眠決定要不要委婉一些表示拒絕時，姥姥奶奶已經替他拒絕了所有人。

“二十五還是半大孩子呢，再過幾年再說，再說緣分要順其自然，不能着急的。”

蘇姥姥和蘇奶奶想法很統一：眠眠很明顯不想結婚，既然不想幹嘛要強迫自家孩子。

他們也都看的很開了，孩子覺得開心就好，結不結婚不是什麽事了。

後來被拒絕得多了，也就免了很多紅娘。

蘇雲眠這才覺得輕松。

然而沒了老太太當紅娘尋找桃花，不代表沒了桃花，因為桃花自己來了。

蘇雲眠是僅憑着臉就能引得一大波男男女女為之傾倒的人，身材修長，脊背挺拔，脖頸漂亮的像是脂玉所化。

總是慵慵懶懶，什麽都不在意的樣子，平添着清冷疏離，遙遙映照在冰雪的月光。

偶爾會看見他在湖邊陪着自己爺爺下棋，執着黑棋的手指漂亮的不真切。

而且聽說是軍人，剛剛回來，每個人大概都是有些軍人情節，尤其是這樣的軍人更讓人按耐不住了好嗎？

相貌、身材、氣質無可挑剔，職業軍人也是非常厲害了。

總是被各種偶遇的蘇雲眠：……

在又看到有人扭了腳，蘇雲眠垂眸擡腳離開，心裏只有一個想法：大概又需要補鈣了。

完全無視了姑娘的蘇雲眠再次得到了評價：果然冷酷無情。

休息夠了，蘇雲眠開始思考工作了，工資多少不重要。

要求大概是工作輕松不用動手動腦，這些年他動手太多了，不需要和人交流，他一向不喜歡說話。離家近。

先從網上看起，客服？主播？網絡編程？或者家教？

蘇雲眠一邊喝茶一邊翻看着網上的招聘信息，終于有了決定。

川彙路，可以說是這個城市最繁華的街道之一，因其接連着四周的古街老巷，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安小路和朋友們不是本地人，在來之前他們做好了旅游攻略，這個古玩和小吃融合的地方是不可不去的旅游勝地之一。

但是別管街裏怎麽漂亮怎麽讓人喜歡，這街外的人頭還真是……算了算了，想想十月一、想想各種假期，這點人數還是不值一提的。

姑娘有些百無聊賴的趴在窗口一邊吹風一邊看過街道兩旁的行人。

下一刻突然坐直了身體，腦袋碰到車窗發出咣當一聲，引來朋友們的目光和帶笑的關心調笑：

“傻了沒？”

“怎麽了？看見什麽稀罕事了？”

姑娘指着遠處，頭都沒回，半晌似乎是在壓抑着尖叫：“你們快看！”

幾個人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目光一恍，突然想到了以前看過的故事：鋪人皮于榻上，執彩筆而繪之；已而擲筆，舉皮，如振衣狀，披于身，遂化為女子。

容貌昳麗，心相愛樂。

這個人……就像是鬼怪故事中魅惑人心的妖魅。

是畫道大師本打算一點一點細細描繪出的足以傾倒天地的容貌，是要令天地感其慚的相貌，然而最終只留了想象。亦或是作家想了一遍又一遍本打算用全天下最美的詞彙形容最終也只有沉默。

……開車的青年也不知怎麽突然拐進了綠化帶，但目光卻還忍不住看向某處。

那個青年像是感受到了什麽，擡眸看了過來，然後邁開長腿走了過來，眉目沉凝着冰雪。

此時別說姑娘們了漢子們都莫名緊張起來。

那個人走得近了，他們聽到他的聲音，清清冷冷：“二百。”

他們這才注意到對方居然是一身輔警制服。

……哎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