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讀書

蘇憶錦和林朝宗他們昨天晚上睡的晚了，蘇雲眠走的時候瞥了一眼, 偌大的房間四個少年睡的東倒西歪, 一個在這裏一個在那裏, 就沒一個是老老實實睡在床上、将被子蓋好。

他随手将沒有關好的房門關上又攏了攏已經很長的頭發, 剪頭發的想法再度浮現, 但算了算時間又打消了這個想法, 而且天現在越來越冷, 長發似乎有些作用。

突然感覺這樣的想法……似乎有點奇葩啊。

蘇雲眠咳了一聲, 轉換想法：啧, 最近懶得修理, 等過段時間再說。

蘇雲眠回校時天還蒙蒙亮着加上又是休息日學生們大多沒有起床，偌大的校園靜到有了恐怖片的效果。

讓蘇雲眠在某一刻想到怕不是真在拍鬼片的原因是坐在他門前的人，曲着一條長腿，因為低着頭黑色長發擋住了他的相貌神情。

弓着脊背一動不動, 夜深露重像是已化成了雕像。

沈千衣。

他為什麽會在這裏蘇雲眠并不好奇，全當沒看見, 唯一所感概的是對方終于不是紅裙旗袍了，紅裙旗袍當然還是女子穿上賞心悅目。

然而原本低着頭一動不動的青年突然擡頭看了過來，精致妝容不在, 蒼白而俊美的容貌, 在那一刻他的目中有了奪目的光華：“雲……”像是想到了什麽，又轉口喊道：“蘇先生。”

——他們不熟。

蘇雲眠無動于衷, 沈千衣目中的灼灼光華他曾見過數次, 第一次見面異色雙瞳的少年便是如此、往後也常常如此。

就像是終于看到了朝思暮念的人從時光深處走了過來。

在他的印象中并沒有沈千衣這樣的人, 異色雙瞳不是那麽容易忘的的東西吧。

所以這個人是認錯人了？蘇雲眠不确定，但也并不在意。

因為他已明确說過并不認識、并無印象。

對于他的冷漠沈千衣也已習慣，他動了動因為冰冷而有些僵硬的手指，目光一錯不錯的看着身穿黑色風衣的青年。

那目光太專注，卻又赤忱的宛如赤子，滿心滿眼都是一個人。

明明是滿手鮮血、如惡鬼修羅般的人物卻有這樣的目光……蘇雲眠垂眸淡淡瞧他，還真是讓人覺得違和。

為何會對着初次見面的人有這樣的神情？

蘇雲眠以前從來沒好奇過，因為神經病的想法不必過問。但現在……大概是因為無事可做，訓練、任務、實驗……以前有太多事要做，現在倒清閑了不少，又因為其職業——女生宿舍的老師。

女生之間難免會談論些八卦趣事，諸如那個色號的口紅漂亮、那種碎花清新好看、那個電視劇感人肺腑……

于是聽到了許多狗血雷人，能讓人雞皮疙瘩起一身的劇情：替身梗，因為有很像喜歡的人的地方所以格外關注。

如果是因為這樣，蘇雲眠有些随意散漫着想，大概他會直接動手把沈千衣扔進明心湖。

他誰也不像，也沒人像他。

蘇雲眠腳步一頓，停下淡淡問他：“我們以前認識？”

像是沒想到他會問這麽一句，長發青年顯然一怔，然後立刻點頭：“我們……”又像是想到了什麽，有些遲疑着道：“不……”不算認識。

蘇雲眠又問了一個問題：“我像你以前見過的人？”

沈千衣不明白他為何這麽問，但還是乖乖回答：“不……”他的目中又多出令人無法理解的光芒：“您是世間最獨一無二的存在，沒有任何人能有一分像您。”

在那一刻蘇雲眠很想說一句：不必稱您，你比我大。

但只是頓了頓，從沈千衣身邊掠過，毫不猶豫關上了房門，再沒有一句話，是這樣的冷酷而不近人情。

能一直喜歡這樣的他的人大概也只有沈千衣和辭生了，也只有他們能這麽不管多少次都如同最初，當然，蘇雲眠對其他人也是沒有這樣的無視。

就像是最開始他也有好好聽別人的心意，直到一件事發生，讓他再次轉變了想法——這是麻煩，與其會有那樣的可能，不如從一開始就杜絕。

那樣的話對別人對他自己都好。

蘇雲眠倚着房門，點了一支煙，微微垂着眼睫，神情淡淡着想，不明白為何會渴求他人之愛，最愛自己的除了父母家人也就只有自己。

深愛着自己，便已經得到愛了吧。

不懂沈千衣和辭生他們，太過執着于他人卻不曾看過自己，用那份愛愛着自己不好嗎。

他翹了翹嘴角，只能說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他不會如此，自私也好冷血也罷，随得別人評價。

而別人如何，他也不會過問，別人的幼稚愚蠢為何要他承受？即便是因為自己，這麽一想，蘇雲眠更确定了一件事：自己果然是小說中的冷血渣攻啊。

感概過後，蘇雲眠日常看書，別想太高大上以為是什麽四書五經歷史傳記，蘇雲眠只是在看一本鬼怪神異書籍，子不語。

他從小就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山海經、搜神記更是他最喜歡的書籍。

至于國外的小說他較為喜歡的大概是托爾金的魔戒三部曲以及霍比特人，那是另一個龐大浩瀚的世界。

正看的有趣，房門突然被人輕輕敲了三下，随即一個清脆婉轉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好，你在裏面嗎？”

是以色列的姑娘阿芙羅拉。

這時候她來做什麽？拍攝應該還沒開始吧。

打開門卻不只是阿芙羅拉，另外還有三個男人，正是參與節目的明星們，至于名字和相貌，蘇雲眠覺得外國人似乎都長的差不多，名字也太過繞口，他沒記住。

他們四個來做什麽？蘇雲眠向着他們身後看了看，只有他們四個，經紀人、助理之類的工作人員居然也沒有跟來。

既然不是為了工作，蘇雲眠偏了偏頭決定還是回屋看書，再一想他們四個畢竟算是自己的任務對象，他也并不反感他們于是多問了句：“你們有事？”有事說事，沒事好走不送。

言外之意縱然是阿芙羅拉都能明白。

四個人表情：……嗯，說好的中國人都很委婉內斂呢？

貝蒂組織着語言，沉吟着該怎麽開口，但在看到青年冷淡的表情後心裏微微一急說出了來意。

——總感覺這個人會在下一刻毫不猶豫關門。

四個人不是第一次來中國，更不是第一次來崇華，但以前基本是為了工作，匆匆忙忙而來匆匆忙忙而去，這個國家、這個城市沒有時間好好看過。

這次想要好好看過這個國家的首都——崇華，如果可以希望有當地人可以做他們的導游。

就是如此。

嗯……不只如此，如果只是想要好好看過這個國家的首都大可和經紀人或者助理一起，再不然可以和廬硯秋。

青年斯文得體，待人處事彬彬有禮，最起碼不會冷臉對人。

至于特意來找這個人，阿芙羅拉的主意，小姑娘直接坦然，“很喜歡這個人的長相，而且性格也覺得很特別。”

在聽到這樣的理由後，蘇雲眠一句問話差點噎死四個人：“全世界的人是死光了嗎？”

蘇雲眠知道自己是什麽性格，正是因為了解才覺得四個人怕不是腦子抽了，就算因為是客戶、工作的原因有了少許溫和，但也只是有了少許，他不保證不會冷場、不會讓人不覺得尴尬。

但在看到四個人脊背挺直、仿佛面對教導主任的中學生，莫名覺得有趣。

似乎和粉絲口中的不是一個人。

——高嶺之花阿諾蘭。

——優雅溫柔的英國紳士。

——處女座都挑不出錯的嚴謹德國演員。

也就以色列的小姑娘沒什麽差別。

突然想到了林朝宗，不止一次的表白過阿芙羅拉。

因為算是客戶的原因，蘇雲眠沉默片刻，同意了導游的請求。

去的是附近的小花園，風景說得上秀麗但也沒什麽出挑的，之所以選擇這裏原因有二：一是因為這裏奇怪的每到休息日都十分寂靜空曠，二是這裏有家小書店。

書店老板因為老家在山裏，帶來的野茶大概是他自誇的那樣集天地精華、吸日月靈氣，格外清新怡口。

想要了解一個國家的文化，當然是先從書籍開始。

這是導游蘇雲眠所選擇的最好的去處。

四個人看得懂漢字。

他端着青花瓷杯，垂着眼睫繼續翻看神鬼故事，将其他人視作空氣。

——？？？難道不是應該去各種名勝古跡嗎？或者不是品嘗各種中國特色美食？他們已經做好了品嘗麻辣兔頭和傳說中存放了一千年的蛋。

雖然他們知道只是翻譯的問題，但是似乎每個中國人都很好奇這個問題。

怎麽也沒想到……居然不是吃喝也不是玩樂，而是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