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黑暗深淵5

這是進入這個詭異世界的第二天。

胖臉男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情中有些凝重。

前桌的兩個女生正在打鬧,右邊的女生不知道是說了些什麽,兩個人都捂着嘴笑開了。

青春期的少女往往都是鮮活明媚的,小腿纖細,腰肢柔軟,胸脯像含苞待放的花朵一樣,美的叫人心顫。

胖臉男人曾經有過很多個那樣的玩偶,玩膩之後,都被他銷毀掉了,只是現在坐在這個鬼氣森森的教室裏,看着面前兩個指甲都泛着青灰色的女生說笑,他實在是沒辦法産生任何生理悸動,更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胖臉男人皺起眉來,扭頭去看趴在課桌上,就跟丢了魂兒一樣的呂瑩瑩,眼底不禁透出幾分微光來。

跟她在一起的那個男人死了,她沒了依靠,還不是任他搓圓搓扁?

他有些得意的笑了,順眼去看第二排最後邊兒的16號女生,卻見那位置上仍然是空的,跟她一起的24號位置上也同樣沒人。

胖臉男人臉上的笑容慢慢收起來了。

他走到班長座位那兒去,問:“16號跟24號一直沒有回來,這算不算是曠課?”

戴着黑框眼鏡的男生擡起頭,用他幽深的眸子看了胖臉男人一會兒,咧開嘴,露出一個有些扭曲的笑容:“今天晚上,我很期待哦。”

冷汗逐漸爬上了胖臉男人的額頭。

他擡起衣袖,有些狼狽的擦了擦腦門:“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男生臉上再沒有一絲笑容,他說:“要上課了。”

胖臉男人神情畏懼的看他一眼,小心翼翼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被燕琅教育過的那個桀骜少年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嘲笑,其餘參與者臉上也全是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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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臉男人不禁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多管閑事,後悔完了,又開始安慰自己那句話只是那個小鬼說出來吓唬自己的。

提心吊膽的結束了下午的最後一節課,廣播像昨天一樣的響了起來:“請插班來的學生到一號教學樓下集合!請插班來的學生到一號教學樓下集合!”

衆人背上書包,動作迅速的往昨天吃飯的餐廳奔去,等到了地方之後才發現,這裏仍然有九把椅子,卻只有六份餐盤。

男人們很快占據了位置,開始大快朵頤,呂瑩瑩已經兩頓飯沒吃了,走路都覺得沒力氣,她走進餐廳,聞着裏邊兒的飯香味兒,不自覺的咽了一下口水。

“可以,可以分給我一點吃的嗎?”她哀求着所有人。

沒有人理會她,連今天早晨曾經對她起過色心的胖臉男人,都因為班長的那句話,而暫時對她沒了心思。

呂瑩瑩是做記者的,見過人也多,之前跟傅朝南在一起時也曾經聽他提起過,說這群人都不是什麽善茬,她體力又不足以抗衡任何人,這會兒也不敢去搶。

她咬緊了自己的嘴唇,走到胖臉男人身邊去,哀求道:“大哥,求你分我點吃的,好嗎?”

胖臉男人有幾天沒沾女人了,聞到她身上的淡淡香水味兒,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他嘿嘿的笑,伸手去摸呂瑩瑩的臉,呂瑩瑩吓了一跳,避之不及的後退一步。

胖臉男人變了臉色:“臭婊/子,你過來問我要吃的,不就是那個意思?裝什麽三貞九烈!”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他罵的這麽難聽,呂瑩瑩哪裏受過這種委屈,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好歹知道這不是能發脾氣的地方,又迫于生存壓力,就強忍着走回去,央求說:“大哥,別在這兒,人這麽多……”

胖臉男人伸手在她臉頰上揉了一把,又摟住她腰,湊過去在她臉上親了口,其餘幾個男人吹起了口哨,還有人解開褲子,就在這兒開始上下撸動。

經過了一天一夜的過渡,人性中最醜陋的那一面逐漸開始暴露。

38號拿牙簽剔牙,說:“16號和24號沒來吃飯,但椅子還在。”

兩頰凹陷,面容有些陰鸷的20號說:“人還活着,但不知道哪兒去了。”

“24號受傷了,16號帶着他去看醫生,他們請了兩節課的假,”挨打的桀骜少年說:“但直到下午的課結束,他們也沒回來。”

“不明不白的。”20號低聲自語了一句,忽然扭頭去看呂瑩瑩:“喂!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小子,到底是怎麽死的?!”

呂瑩瑩想起傅朝南的死狀,身體就情不自禁的開始戰栗,她搖搖頭,說:“我不想提這個。”

“不想提?”20號有些扭曲的笑了笑,然後冷下臉,說:“那你想死嗎?”

“朋友,說話客氣點,”胖臉男人揉着呂瑩瑩的屁股,呵呵笑着說:“好歹給我留點面子啊。”

20號冷笑一聲,抓起剔牙用的牙簽,閃身撲到了胖臉男人身邊,胖臉男人吃了一驚,下意識想要躲避,卻是為時已晚。

虎口處一陣劇痛,他慘叫出聲,跌下座椅。

兩根牙簽插入他的虎口,尖端從掌心那一面刺了出來,尤且往下滴血。

呂瑩瑩被這慘叫聲吓得發抖,其餘人也是默然,20號掄起座椅,狠狠砸到了胖臉男人背上,後者劇烈的咳嗽幾聲,嘴邊已經出現了血沫。

呂瑩瑩吓呆了,其餘人也是暗自警惕,20號扯過她的頭發将她踹倒,擡腳踩在她的後腦勺上,用力的碾了幾下,獰笑着說:“我不知道殺人會有什麽結果,所以不下死手,但你們要明白,叫一個人生不如死,也很簡單。”

他扯着呂瑩瑩的頭發,将滿臉血的她從地上拽起來,上下打量幾眼,撚着兩根牙簽,笑容滿面道:“你說,把它們插進你的眼珠裏會怎麽樣?”

“不要,不要!”呂瑩瑩驚聲尖叫,毛骨悚然道:“我什麽都告訴你!”

“你可以說了。”20號松開手,呂瑩瑩就跟一袋濕水泥一樣,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她顧不得擦自己臉上的血,半跪在地上,把昨晚的經歷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然後就蜷縮到餐廳一角,小心而畏懼的防範着所有人。

“被知道名字,會死?還以為你們發現了什麽呢。”

20號有些不屑的笑了笑,兩手插兜,走出了餐廳。

其餘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也不打算繼續留下,紛紛站起身,到餐廳外的布告欄那兒去。

胖臉男人艱難的坐起身,低頭看着自己虎口處的兩根牙簽,咬緊牙根,伸手抽了出來。

又是一陣劇痛出來,他臉上的肉都為之一顫,呂瑩瑩戰戰兢兢的走過去,關懷說:“大哥,你沒事兒吧?”

胖臉男人陰着臉,一巴掌扇在她臉上:“我看起來像是沒事兒嗎?要不是因為你——”

呂瑩瑩低着頭不敢吭聲。

胖臉男人看她這麽溫順,臉色稍微好看了點,被她攙扶着站起來,快步到顯示屏前邊兒去,等待今晚的預告。

大概是因為察覺到所有人都到齊了,顯示屏開始出現鮮紅色的字樣。

你們重溫了愉快的校園生活,但宿舍仍然沒有得到妥善安排,現在你們選擇:

A:去廢棄的宿舍裏尋找丢失的繩索,然後帶回宿舍睡覺

B:去三樓廁所的第五個隔間裏抄錄牆上的歌詞,然後帶回宿舍睡覺

C:去數教學樓的樓梯一共有多少級臺階,然後回去睡覺

衆人靜靜将三個選項看完,不約而同的陰下臉去,罵了聲艹。

這顯示屏是瘋了嗎?給出的選項一次比一次瘋狂。

廢棄的那棟宿舍樓有六層高,鬼知道繩索會在哪兒。

再說,只說是繩索,到底是粗繩、細繩還是尼龍繩?

到廁所去抄錄歌詞這事兒就更他媽的扯了,它又沒說是去男廁所抄還是女廁所抄,豈不是要分別進一次?

深更半夜進鬧鬼的廁所,聽聽就覺得刺激。

至于最後一個數臺階,作者個小茍日的寫的時候都冒冷汗,誰要去數這個!

別的地方幹這事兒是可能撞鬼,這種地方這麽幹,是百分之百撞鬼!

衆人臉色閃爍不定,顯示屏卻沒有再顯示出別的內容,幾個選項在屏幕上停留了幾分鐘,然後慢慢消失淡去。

沒有人說出自己的選擇,畢竟除去傅朝南和呂瑩瑩、燕琅和系統,其餘人都是單打獨鬥,壓根兒就信不過其餘人。

胖臉男人對着那幾個選項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選定了第一個。

深更半夜,他不想去狹窄的廁所隔間碰運氣,不然想跑都跑不掉,而去數樓梯,同樣也是耗費體力和精力的事情。

他轉身朝廢棄宿舍走,呂瑩瑩慌忙跟上。

這裏的夜晚沒有一絲聲音,寂靜的有些可怕,只有人的腳步聲沙沙作響,在耳膜邊敲動。

胖臉男人深吸口氣,走進了這座地獄一般的廢棄宿舍,從一樓開始,尋找類似于繩索的東西。

呂瑩瑩不敢出聲,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後。

第一間宿舍的門是鎖着的,胖臉男人找了根鐵絲,伸進去攪弄一會兒,那把鎖就“咔吧”一聲打開了。

宿舍裏積了一層灰,儲物櫃半開着,看不清裏邊兒有什麽東西。

胖臉男人把呂瑩瑩推過去:“你,去打開看看。”

呂瑩瑩面孔一陣扭曲,看起來是想要罵娘,只是看着胖臉男人無情的模樣,最後還是慢慢的走了過去。

“快點!”胖臉男人有些不耐煩的催促。

呂瑩瑩狠了狠心,一把将儲物櫃的門拉開,卻見裏邊兒空空如也。

她松了口氣,剛打算離開,卻發覺什麽東西掉到了地上,撿起來一看,卻是一張紙條。

我看見你們了哦。

短短七個字,卻叫呂瑩瑩渾身發毛,頭皮一炸,胖臉男人看她臉色不對,抓過來一看,低聲罵了句艹。

兩人把門關上,開始搜索第二間宿舍。

樓道裏空空蕩蕩的,其餘人好像都沒有選擇到這兒來找繩索,最開始的時候,呂瑩瑩還有些怕,接連找了六七間都沒發生什麽異樣後,卻漸漸平靜了一點。

推開下一扇房門之後,她照舊先朝裏張望,忽然發覺有什麽東西軟軟的拂在了自己脖頸上,身體驟然僵住了。

呂瑩瑩慢慢的擡起頭,就見房門上吊着一顆女人的頭顱,滿臉血色,長發散開,垂到了她脖頸上。

她發出一聲尖叫,推開身後的胖臉男人,發瘋似的逃離這間宿舍。

“艹,你瘋了啊!”

胖臉男人擡頭去看,卻什麽都沒發現,咒罵呂瑩瑩一句,自己則按照之前的順序繼續搜索。

這間宿舍是空的,他關上房門,再度回到樓道,看清前方之後,臉色霎時間一白。

前方的必經之路上橫擺着三把凳子,像是有人坐在上邊,靜靜的凝視着他一樣。

胖臉男人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飛速的回過神,想要往相反方向逃竄。

那是空空蕩蕩的樓道,他奪命狂奔,快了,快了,馬上就到樓道口了,往外拐一點,就是宿舍門。

胖臉男人看見了勝利的曙光,臉上甚至露出了些微笑容,他拼盡全力,沖到了樓道處,大步一躍,忽然發現下邊黑洞洞一片,像是不見底的深淵。

“不!”胖臉男人驚恐至極,這時候卻已經不能停下,身體的慣性使然,他像一只肥胖的斷翅鳥,掙紮無效之後,迅速的跌落下去。

底下全是破碎的石頭,還摻雜有裸露在外的鋼筋,磨破了他的皮膚,沁出血來;刺穿了他的腹腔,帶着血肉脂膜從肚子裏探出一根冷硬的剛頭。

胖臉男人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像是被串起來的老鼠一樣,艱難的在地上掙紮着,抽搐着。

他曾經有過一只漂亮的玩偶,那小姑娘有着蝶一般輕盈的舞步,只是太不聽話,總想着逃走。

他鋸斷了她的小腿,然後把她做成标本,珍而重之的放進了收藏室。

那時候她是怎麽樣的?

哭了,叫喊,還是神情麻木?

胖臉男人忽然間發現,自己居然有些想不起來了。

痛楚麻痹了一切,他顫抖着咳嗽了幾聲,喉嚨一陣癢意,情不自禁的吐出一口血水。

胖臉男人掙紮着坐起身,不小心觸動了刺入體內的鋼筋,又是一聲慘叫。

這東西在裏邊雖然痛苦,但拔出來會更加痛苦,或許還會把腸子帶出來。

疼痛帶來了滿頭冷汗,他艱難的喘了幾口氣,想着應該如何從這困境中解脫,卻聽見細微的腳步聲正向這邊走來。

簡直是地獄來客。

鋼筋是固定在地上的,胖臉男人無力躲閃,滿懷恐懼的回過頭去,就見一個滿臉血污的少女腳步輕盈的走過來,手裏提着與她身形截然不符的巨大電鋸。

她笑了,雪白的牙齒閃爍着森冷的光芒。

胖臉男人的靈魂都在叫嚣着恐懼,兩腿拼命用力,想要站起來,卻面條一樣的軟了下去。

“饒,饒了我吧!”

電鋸聲轟鳴作響,他發出了一聲慘叫,涕淚模糊的求饒:“求你了!求你了!”

電鋸轟鳴着靠近了他的腿,遲疑一下,卻又收起。

胖臉男人的心還沒來得及落下,就見那把電鋸靠近了他的腳後跟,像是打穿一層A4紙一樣,輕而易舉的将那地方鋸穿。

胖臉男人發出幾聲不似人類的慘叫聲,夜色中凄厲至極,那少女笑嘻嘻的看着他,忽然想到什麽似的,拿起電鋸,将刺穿他的鋼筋鋸斷了。

胖臉男人帶着那根折斷的鋼筋恢複了自由,他滿臉眼淚,扭曲着因恐懼和痛楚而變形的面孔,想要站起來逃走。

可是他的腳後跟已經被鋸開了,再也無法發力,剛一站起來,就慘叫着倒在地上,哀鳴不止。

少女開心的笑出了聲,提着那把可怖的電鋸打量他,像是在思考應該從哪裏下手。

過了一會兒,她終于敲定了主意,從胖臉男人的腿開始,一環一環的鋸了下去。

呂瑩瑩慌不擇路,一直跑到最頂層的六樓,才大口喘息着停住。

她倚着牆,緩和自己因恐懼和劇烈運動而難以支撐的肺部,忽然聽見胖臉男人凄慘至極的呼聲在外響起。

呂瑩瑩吓呆了,顫抖着向窗外看,卻看見了叫她毛骨悚然的一幕。

胖臉男人已經看不出人形,一環一環,像是砧板上被剁開的魚。

這麽遠的距離,她不應該看清楚的,可她偏偏就是看見了。

呂瑩瑩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跌跌撞撞的後退幾步,只是兩天,她就完全崩潰了。

身後的樓道裏傳來輕微的拍打聲,她滿心驚懼的回頭,身體忽然間僵住了。

她想,她大概發現了任務中提及的繩索。

樓道頂部的管道上垂下了一根繩索,打成結之後,吊死了一個男人。

他的屍體随風搖晃,輕輕的撞在牆壁上。

呂瑩瑩看清了他的面孔,是傅朝南。

但是再一回神,那裏什麽都沒有,沒有屍體,更沒有傅朝南。

只有那個繩圈,孤零零的懸挂在那裏。

她忽然間痛哭出聲,挪動腳步,慢慢的走了過去。

呂瑩瑩把自己的脖子套在上面,結束了這場恐懼的夢境。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照常抽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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