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當男女位置颠倒6

蔣文淵的日子不好過,蔣家其餘人也好不到哪兒去,蔣母摔斷了腿,這就夠倒黴了,哪知道到醫院一檢查才發現腹部出現了一個腫瘤,至于是良性還是惡性,就得等化驗結果出來了。

屋漏偏遭連夜雨,将那個窟窿堵上的法子也簡單,就一個字——錢。

蔣文淵回到陸家去當受苦受累小媳婦,總算是給蔣母換來了醫藥費,可就在這時候,醫院的化驗結果出來了。

她肚子裏的腫瘤是惡性的,情況已經很嚴重了。

蔣父聽聞這消息,兩眼一翻白,差點就當場暈過去,蔣文梅更是手忙腳亂,蔣母也呆了,怔楞過後,又忙囑咐丈夫和女兒:“快去聯系文淵,這種時候,千萬要把湘南給籠絡住啊!”

蔣父哽咽着出去打電話,蔣文梅六神無主的陪在一邊兒,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蔣文淵剛從果盤裏偷偷拿了幾個香蕉,藏在儲藏室裏狼吞虎咽,忽然聽見手機響了,整個人被吓得一個哆嗦。

“爸,怎麽了?”看一眼來電顯示,蔣文淵暗松口氣:“媽怎麽樣,醫院怎麽說?”

“醫院的化驗結果出來了,你媽肚子裏長了個惡性腫瘤,”蔣父泣不成聲:“文淵啊,你別怨爸媽心狠,只是我們實在是沒辦法,光治療費就是很大一筆錢,咱們家實在是承擔不起啊。湘南對你好,那是你的福氣,對你不好,那也是咱們男人的命,你再忍忍,多說幾句好話,将來有了孩子,日子就好過了……”

蔣文淵:“……”

他聽得有些煩躁,心口也有些悶,三兩下将領口扯開,想要發脾氣,想起電話那一邊兒是辛辛苦苦将自己供養大的父親,醫院裏躺着的是愛護了自己幾十年的母親,就什麽脾氣都沒有了。

“我知道了,爸。”最後,蔣文淵有些悲哀的說:“我在這兒一切都好,你叫媽別擔心,錢的事兒……湘南會幫忙的。”

“好,好好好。”蔣父欣慰的挂斷了電話。

蔣文淵晚飯什麽都沒吃,趁人不注意偷吃了幾個香蕉,待會兒還得偷偷把香蕉皮毀屍滅跡,他坐在昏暗的儲物間裏,頭頂的燈泡不時閃爍幾下,酸澀與凄楚像是潮水一樣,将他慢慢淹沒。

第二天是個晴天,但對于蔣文淵而言,頭頂上的天空永遠都是黑暗的。

他記着上一次的教訓,都沒敢往自己飯裏邊兒放鹽,吃着沒滋味兒的炒雞蛋和面包,就這一杯白開水聽那對狗男女說話。

燕琅心情頗好,叫人把畫板和調色盤、顏料找出來,要帶着小情人出門去畫畫。

時熙的神情鮮活而可愛,看一眼窗外的花園,向金主撒嬌道:“幹嘛要走那麽遠啊,反正咱們這兒大,在莊園外邊兒移栽上一片楓樹,再挪些玫瑰花過來,肯定好看!”

燕琅有些意動,寵愛的看着他,道:“都依你就是了。”

她目光在周圍人臉上一掃,瞅見蔣文淵後,臉色立馬就晴轉多雲了:“大少爺,洗衣做飯你辦不好,這個總行了吧?賴在陸家白吃飯?你應該沒那麽不要臉吧。”

蔣文淵冷不丁被她點名,不禁一怔,再去想時熙剛才說的話,不禁頭大。

他不是操持花木的能手,但總知道植樹節不是這個時候,遲疑一下,小心翼翼道:“這個時候移栽楓樹和玫瑰花,恐怕養不活吧?”

“蔣文淵,你怎麽這麽沒用?!”

燕琅滿臉不耐煩的看着他,厭惡道:“做家務不行,孩子生不了,吃我的喝我的還淨惹我生氣,現在我給你找點事情做,你查都沒查,就說是做不了?怎麽,你覺得我欠你的,天生就該好吃好喝伺候着你嗎?!”

蔣文淵臉色難堪,被訓得不敢擡頭:“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說這幾句話?!你不嫌煩,我都聽膩了!”

燕琅将手中湯匙砸進湯盆裏,湯汁濺到了蔣文淵臉上,他被燙的一個哆嗦,燕琅卻視若無睹,繼續道:“半個月,時間夠長了吧?我要看到小熙說的楓樹和玫瑰花移栽過來,你做得到,那就繼續留下來,做不到,那就收拾東西滾蛋!什麽垃圾人家養出來的兒子,半點用都沒有!”

蔣文淵聽她言語中毫不掩飾的輕蔑和羞辱,連假笑都擠不出來了,手掌捏成拳,到底也沒敢怼回去。

“我會盡力的,”他扯動一下嘴角,露出個僵硬的笑:“湘南,你放心吧。”

燕琅拿手巾擦了擦嘴,滿臉不悅的站起身:“看見他就倒胃口。”

時熙笑嘻嘻道:“好啦好啦,別不開心了,不是說出門去采風嗎?走吧。”

狗男女挽着手相攜離去,只留蔣文淵呆坐在原地,滿臉的悲哀與酸澀。

好歹也算是夫妻幾年,陸湘南卻根本信不過他,置辦苗木的錢都在秘書那兒扣着,一一核實之後,才能到蔣文淵手裏。

打電話吩咐他辦事的時候,她說的毫不留情:“你這種人家出來的兒子,見過這麽多錢嗎?不是我看不起你,把你賣了也湊不出這個數兒吧……”

蔣文淵忍着怒氣,卑躬屈膝的應了,然後又忙前忙後開始張羅,跑林木市場,跟人商量定價,再去雇人準備移栽的事情,期間還要做家務,應對時熙的為難。

小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他人都瘦了一大圈,之前置辦的衣服往身上一穿,都顯得空蕩蕩的。

時熙看着乖巧體貼,但那只是對燕琅來說,對于蔣文淵這個原配丈夫,他卻是拿敵人對待,分分秒秒都不敢松懈。

只是在陸家呆了這麽久,他也能察覺出來那位陸總的态度,她對于蔣文淵這個所謂原配的情分,怕連小時候養的寵物深都沒有,這麽一來,他也就更加可勁兒的糟踐蔣文淵了。

蔣文淵忙前忙後,好歹将事情敲定,聯系好人第二天來辦移栽的事兒,到了晚飯時候,正準備朝陸湘南邀功呢,就見時熙把手裏邊兒的筷子放下,婊裏婊氣道:“湘南,我想了想,覺得移栽這件事不太好。”

他目光溫柔的看着燕琅,柔聲道:“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你父母留下來的,怎麽能随意改動?我之前那麽說,真是太不妥當了,移栽楓樹和玫瑰花的事情,還是算了吧。”

燕琅仔細想了想,點頭贊道:“還是你想的周到啊。”

說完,她皺眉剜了蔣文淵一眼,冷冷道:“要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乖巧懂事,那就好了。”

蔣文淵忙活了小半個月,好容易把各方面都聯系好了,這會兒聽他們三兩句話就把一切都抹消掉,當場就急了。

“湘南,我已經跟林木市場的人說好了,定金交了,合同簽了,怎麽能随便改?”

他臉色慌張,連忙道:“再說,施工的工人我也找了,怎麽好放人家鴿子……”

燕琅“啪”的一聲把筷子放下,不悅道:“小熙說的話你沒聽見嗎?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爸媽留下的,你說改就改?蔣文淵,你是不是不把我爸媽放在眼裏?!”

蔣文淵實在委屈,受傷道:“是你們說要改,又叫我做的……”

燕琅劈手給了他一耳光:“你還敢頂嘴?!”

蔣文淵呆了一下,捂着挨打的臉,低下頭不再說話,心裏卻冷的像是要結冰。

時熙見狀,忙溫聲勸:“都是我不好,不怪陸先生,湘南,你別生氣了。”

“看他這副死人模樣我就心煩!”燕琅丢過去一個白眼,跟時熙一起上樓了。

第二天上午,蔣文淵聯系的林木園地的人和移栽工人都到了,燕琅把兩邊的負責人請進來,叫秘書結了賬,又抱怨說:“這園子是我爸媽留下來的,怎麽着都不能改啊,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忽然要移栽什麽楓樹和玫瑰花,真是腦子有病!”

賬已經結了,林木卻用不着,活兒也不用幹,兩邊的負責人當然高興,見是家裏邊主事的女人說話,蔣文淵站在一邊兒不敢吭聲,趕忙順着她的話頭附和道:“老人留下的東西可不能随便動,您先生這麽幹,可是太不像話了。”

另一個人也道:“誰說不是?他們男人就辦不了什麽大事,只會添亂!”

三個人明裏暗裏的批了蔣文淵一通,後者站在邊上,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他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又或者當場猝死過去,免得再受人折辱。

這天中午蔣文淵沒出去吃飯,一個人躲在昏暗的房間裏流眼淚。

要移栽楓樹和玫瑰花的是時熙,硬逼着他忙活這些的是陸湘南,等他千辛萬苦準備出來,他們輕飄飄一句話又說不要了,對外卻把一切都推到他頭上。

憑什麽?

他們憑什麽這麽作踐他,憑什麽不把他當人看?

蔣文淵覺得自己像是陷進了流沙之中,越是掙紮,就陷得越深,到現在,他已經感受到了死亡的窒息感,生命中一切美好而鮮活的東西,都已經離他遠去。

蔣家肯定不願意叫他回去,他們還等着陸湘南的錢用呢,可陸湘南……她根本就不把他當人看,即便是一條狗所得到的尊嚴,怕也要比他多。

這樣的生活,再繼續下去還有什麽意思?

蔣文淵甚至想到了自殺。

可是他又不想死。

人一旦死了,那就什麽都沒有了,他不甘心。

蔣文淵陷入了困境之中,在生死之間糾結着,痛苦着,他不知道接下來自己應該怎麽走才好。

他不去吃飯,燕琅當然不會去叫,餓死這渣男才好呢,至于時熙,就更不會主動開口了。

蔣文淵在自己房間裏憋了一整天,沒吃飯也沒出門,連水都沒喝一口,系統有些擔心的問燕琅:“這賤貨不會是死裏邊兒了吧?”

“放心吧,他的承受能力沒你想的那麽弱,”燕琅哼道:“這種人渣往往都明白一個道理——好死不如賴活着。”

系統嘿嘿的笑,笑完又說:“秀兒,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它也不賣關子,不等燕琅問,便喜大普奔道:“蔣文淵懷孕了!”

燕琅聽得一怔,然後笑了:“真懷孕了?”

系統堅定道:“真的懷孕了!”

燕琅欣慰的磕了一把瓜子兒,正尋思着接下來該怎麽收拾那個小賤貨,冷不防蔣母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湘南,最近忙不忙呀?”

她語氣殷勤,賠着笑道:“我這幾天動手術,也沒來得及去看你,文淵也不懂事,都不知道給傳個話……”

看望人是假,指望兒媳婦出錢出力,那才是真的。

燕琅唇角翹起,徐徐道:“您今天下午有空嗎?我帶文淵去看您。”

蔣母受寵若驚道:“有空,有空,我等着你們……”

電話挂斷的前一秒,燕琅聽見她中氣十足的吩咐蔣文梅:“去買點水果來,你哥哥和嫂子一會兒過來,動作麻利點,別拖拖拉拉的。”

燕琅心下暗笑,自己把大衣披上,又叫人去喊蔣文淵出來,丢下一句“去醫院”,就先走了出去。

蔣文淵楞了一下,大概是因為被虐待的太多了,此時居然生出一種詭異的感動來,快走幾步追上去,笑容滿面的坐上了車。

燕琅提着禮盒,進入病房之後,就見蔣母精神振奮的坐在病床上,身邊站着蔣父,蔣文梅站在另一邊。

“我來的匆忙,也沒帶什麽禮物,”燕琅把手裏的禮盒遞給蔣文梅:“這個你肯定用得到。”

蔣文梅神情一喜,接過來之後,發覺那禮盒異常的重,不禁更加開心,看了蔣母一眼,見她沒有反對的意思,就滿心歡喜的将禮盒拆開了。

裏邊是一套《三年高考五年模拟》,還附贈着拳頭高的試卷,蔣文梅臉都綠了,咬着牙看了燕琅一眼,勉強擠出一句:“謝謝嫂子。”

“答案我都撕掉了,”燕琅友善的道:“喜歡這份禮物嗎?”

“……”蔣文梅艱難的說:“喜歡。”

蔣母見了反倒有些欣慰,覺得兒媳婦是真真正正惦記着自己女兒的。

她是個農村婦女,對于女兒的未來,有着最樸實的希冀——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要是蔣文梅真能好好學習,考個一本,她也就死而無憾了。

蔣父卻發覺兒子明顯的瘦了,再加上妻子卧病這些天,兒子一次都沒來看過,他隐約就猜到兒子在陸家的日子也不好過,只是嫁出去的兒子潑出去的水,婆家人怎麽也不好多說什麽的。

病房裏消毒水的味道很重,燕琅身上又噴了香水,兩種味道混雜在一起,叫人有些難以忍受。

蔣文淵有些反胃,臉色也有些白了,蔣父看得有些擔心,小心的打量一眼兒媳婦神色,試探着道:“反正都到醫院了,去做個檢查吧?我看文淵精神不太好。”

即便他不提,燕琅自己也要說的,聞言便贊同道:“也好。”

她關切的看着蔣文淵,擔憂道:“婆婆這一病,他也跟着提心吊膽,吃不下睡不着,我看着也不放心啊。”

放你娘的狗屁!

蔣文淵在心裏罵了一句,臉上也不顯山不露水,蔣父則欣慰的拍了拍兒子的手:“你看,湘南多會疼人啊。”

蔣文淵這幾天就有點不舒服,反胃,惡心,偏偏他是個男人,雖然知道這個世界是男人生孩子的,但怎麽也沒想到這麽快就會輪到自己。

他毫無防備的跟着護士出門,做體檢去了。

蔣文淵走了,燕琅就留在病房裏跟蔣母、蔣父扯皮,約莫等了半個小時,就有醫生笑容滿面的進來了。

“陸總,恭喜您,”他說:“您先生懷孕了。”

蔣母蔣父先是一愣,然後喜笑顏開,蔣文梅也是如此,燕琅則展現出一個綠帽女人應有的素質,從怔楞,到難以置信,再到怒不可遏,情緒轉換毫無漏洞,令人拍案叫絕。

她鐵青着臉,道:“他懷孕多久了?”

醫生看她這反應,隐約猜到了什麽,臉上的笑容也收斂起來:“一,一個多月……”

“我這一個月壓根就沒碰他,他哪來的孩子?!”

燕琅兩手叉着腰,咆哮道:“這個不守夫道的騷貨,看我不把他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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