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Chapter 14

兩周之後

“嘿,”紮克從前門走進來,順便落了鎖。

“嘿。”莉迪亞腿上放了一大摞信,她擡起頭沖紮克笑了笑。看到他手裏的鑰匙,她的神色變得有些遲疑。

“小王子殿下已經有三次因為賴床而不願屈尊給我開門了,所以我要了把備用鑰匙,”紮克一邊解釋一邊把鑰匙放進口袋裏。

莉迪亞哼了一聲。“我差不多也是這樣拿到備用鑰匙的。”她好奇地看着紮克。“你今天不是來過了嗎?我還以為你們早上就做完訓練了。”

紮克走過來,他聳了聳肩。“我還以為你今天休息。”

對紮克故意換話題的行為,莉迪亞倒也沒說什麽,只是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粉絲寄來的信都堆成山了,我得趕緊把這些篩一遍,然後把不怎麽瘆人的拿給崔斯坦回複。”

紮克頓住了。“他真的會親自回信?”

莉迪亞笑了。“我知道,挺意外吧?聽着就不像他會做的事。要我說,可能讀這些腦殘粉的來信能滿足一下他的自尊心吧。”

“這樣啊。”紮克拿起一封信。他粗粗地讀着,搖了搖頭。有時候他都忘了崔斯坦的名氣究竟有多大了。

“紮克?”

他擡起頭,看見莉迪亞在咬着嘴唇。

“我能問你件事嗎?”她說。

“你問。”

莉迪亞躊躇了片刻,然後慢慢地說,“崔斯坦最近有點怪。”

過了一會兒,紮克重複道,“怪?”

“他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而且——反正就是怪怪的。比方說,我昨天遲到了四分鐘,他居然一個字也沒提!”

“四分鐘而已,莉迪亞,”紮克垂眼繼續讀着手上的信。“又不是世界末日。”

“拜托,你知道他那副德行啦!動不動就閑得沒事兒幹,一閑下來就找無數個白癡理由要炒我的鱿魚,他最喜歡從這種事裏找樂子了。但是昨天我遲到,他居然連屁都沒放一個!”

紮克笑了。“那你不是該高興嗎?”

“我——我當然高興。但是這也太奇怪了。”

“也沒有那麽奇怪吧,”他說。

“別,我還沒說完呢。我覺得他可能談戀愛了。”

紮克慢慢地擡起頭。“談戀愛?”

莉迪亞點頭。“你沒看見他脖子嗎?那麽多吻痕?以前他看見別人身上的吻痕就要開嘲諷,現在他……”

“我只關心崔斯坦的身體狀況。”紮克放下手裏的信。“他的身體已經痊愈了,性行為并不會造成什麽傷害的。”他往樓上看了看。“他在嗎?我有事跟他談。”

“在,”她說着,又把頭埋回了粉絲的來信裏。

紮克往樓上走去,他松了口氣,慶幸不用再應付莉迪亞的問題了。他永遠都沒辦法坦然地扯謊。他喜歡莉迪亞,所以不想騙她。當然了,他其實也沒有撒謊。崔斯坦不過是偶爾和紮克打個炮,這的确不叫談戀愛。

偶爾?紮克差點沒笑出聲來。還不如說是每天吧?有時候甚至是一天兩次。最讓人郁悶的是,他們打炮的地方并還不僅限于卧室。比如昨天,他們本來在吵架,結果吵着吵着崔斯坦直接抱着紮克的腦袋把他拽過去,然後用餓狼撲食的架勢在他嘴上使勁啃了一口。最後,紮克的丁丁不知道咋回事兒就進了崔斯坦的嘴巴。在過去的兩個禮拜裏,這種小意外發生得越來越頻繁,動靜也是一次比一次大,想想就讓人心煩。

所以紮克別無選擇,只能叫停這場鬧劇了。之前說好只當炮友,但這段關系已經妨礙到了他們作為理療師和病人的正常來往。不管他怎麽給自己開脫,在運動按摩的時候抱着崔斯坦的大腿親都是不行的。這真不行啊。紮克快煩死了,只要一扯到崔斯坦他的專業素養就會消失得一幹二淨。幸好,他已經開始動手畫句號了。首先,他今天管住了自己,沒碰崔斯坦。

可是今天還沒有結束呢,一個略帶諷刺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紮克感到一陣煩亂,那聽起來太像最近崔斯坦說話的腔調了。

紮克試着屏蔽那個聲音。他真不是來搞那檔子事兒的。他跟莉迪亞說的都是實話:他真的需要跟崔斯坦談談。傑瑞德打電話來詢問崔斯坦的康複情況。很明顯,俱樂部的高層想讓崔斯坦趕緊回去訓練。雖然傑瑞德不會被上面的大老板牽着鼻子走,但他還是要求紮克加快複健速度,當然,是在他身體允許的情況下。所以紮克過來了,不幹別的,只是談話。

崔斯坦窩在卧室的沙發裏,手裏拿着個平板電腦。紮克進來的時候他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

紮克關上門,“傑瑞德想讓我加快複健的速度。”

“是時候快一點了,”崔斯坦還在看他的平板電腦。“這種事兒你打電話說不行嗎?”

紮克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走開,”崔斯坦說。“我讨厭別人盯着我。”

紮克仔細地看着崔斯坦。他好像……在生氣。“莉迪亞覺得你在和別人約會。”

崔斯坦哼了一聲,還是沒擡眼。

紮克走到他跟前,雙臂抱胸。“我和你說話的時候,你要看着我。”

“為什麽?”

因為當我和你共處一室的時候,你的眼睛應該一直停留在我身上。紮克強忍着才沒把這句話說出來,這胡話是哪兒冒出來的?

“看着我,”紮克又說了一遍。

崔斯坦擡起那雙藍綠色的眼睛,一股猛烈的欲望瞬間擊中了紮克,他險些喘不過氣來。如果紮克是個迷信的人,他可能會以為這男孩是個夢淫妖①,不然這股沒頭沒腦卻讓人發暈的欲望究竟是怎麽來的?為什麽好端端地,他就想去親吻崔斯坦那帶着怒意的漂亮嘴唇呢?他搞不明白,說不清楚,也解釋不通這無緣無故的情欲。太荒唐了。他怎麽會變成這樣?他明明不是這種人,也不會放任自己變成這樣的人。

注①:Incubus,傳說中和人(尤其是女人)在睡夢中性交的邪妖。

“你少對我指手畫腳,”崔斯坦繃着臉。“而且今天的複健不是結束了嗎?”

“是結束了。”

崔斯坦揚起眉毛,看起來傲慢得不得了。“沒事兒就回去吧。你沒看見我很忙嗎?我沒時間應付你。”

沒人能像崔斯坦一樣攪得他心浮氣躁。

紮克把一只手搭到沙發靠背上,他彎下腰,直到兩人面對着面。“小屁孩兒,你今天是怎麽回事?”他本來想嚴厲一些,結果話一出口卻溫柔得很。

崔斯坦先是咽了咽口水,然後氣惱地瞪着紮克。“沒事啊。我就是看不慣你這副把自己當老大發號施令的德行。我現在沒心情搭理你。你是不是覺得我這裏你想來就來,我這個人也是你想上就上啊?想得美。”他撅了撅嘴,豐潤的下唇嘟了出來。

“我不是來找你打炮的,”紮克把視線從那張嘴上扯開。“昨天我就說了,那是最後一次了。”

崔斯坦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這話你前天不是說過了嗎?大前天也說了吧?”

紮克咬了咬牙。“這次我是認真的。我今天沒碰你,對不對?”

崔斯坦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紮克頓住了,他突然想通了一件事。“你想讓我碰你。”他非常肯定地說。

崔斯坦把手按在紮克胸前,試着推開他。“我說了,出去。”

紮克一動不動。他情不自禁地摸着崔斯坦的臉頰。“你想讓我吻你?”他靠近崔斯坦,嗓音變得又低沉又粗啞。也許他可以再親他一下。就一下。速戰速決,然後他們的炮友關系就到此為止了。

“我沒有,”崔斯坦的手順着紮克的胸膛向上探去。

“你說瞎話的技術退步了,”紮克喃喃地說着,他的嘴覆上了崔斯坦的雙唇。兩人不約而同地呻吟出來。他們深深地吻着,雙手插入對方的發絲中。真的才過了一天嗎?這簡直是度日如年。

“崔斯坦,我看完——”

他們飛快地分開,上氣不接下氣地喘着。

莉迪亞站在門口,眼睛睜得老大,她的腳邊散落着一沓信。

“喔,”她有氣無力地說。

“如果你告訴別人,”崔斯坦的語調繃得死緊。“我就保證你再也找不到別的工作。”

莉迪亞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紮克捏了捏鼻梁,嘆了口氣。“莉迪亞,請你到樓下等我。”聽了這話,她幾乎奪門而逃。紮克扭頭看着崔斯坦。“一般人不會什麽事都用勒索來解決。”

崔斯坦猛地站起來。“但是我得讓她知道,她——”

紮克抓着崔斯坦讓他轉過去。“你哪兒也不能去。而且也不可以再威脅她。”

崔斯坦盯着他,眼睛瞪得老大,他搖了搖頭,然後又搖了搖。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冷靜,”紮克捏着崔斯坦的肩膀。他的聲音溫和有力。“不會有事的。她不會告訴別人的。這件事讓我來處理,我保證不會有事的。”

崔斯坦的呼吸平緩了一些,身體也不抖了,但是他的眼睛……媽的。

紮克靠過去,用嘴輕輕地擦過崔斯坦的唇。

兩人同時僵住了。

崔斯坦顫抖着呼出一口氣。

紮克向後退開,接着走了出去。他一邊下樓,一邊狂揉着頭發。他感覺自己快瘋了。那種抓狂的感覺,真他娘的見鬼了。

莉迪亞抱着胸站在客廳中央。她臉色凝重,一雙棕色的眼睛審視着紮克。

紮克嘆了口氣,他雖然一個字都還沒說,但已經完全不想進行接下來的對話了。“事情和你看到的有些出入。”

“哇哦,真的?我看見什麽了我心裏清楚。”她難以置信地搖着頭。“我簡直——我真是不敢相信。我以為你知道他是個可怕透頂的小怪物。”

崔斯坦驚慌失措的臉和無助的神色從紮克腦海中閃過。他煩躁地将那幅畫面推到腦後,真心希望自己什麽都沒看見。當然了,紮克不是沒見過崔斯坦無助的樣子——每次打完屁股,他就會變得軟綿綿的,看着就很好欺負(而且還那麽美,所以不管他們多熱愛這項活動,紮克還是不想搞得太頻繁)——但這一次情況不同了。以前,他可以說那股強烈的保護欲是打屁股的副作用;可這一次,他想要保護崔斯坦的心情卻不是一個簡單的借口能搪塞得了的。

“聽我說,”紮克說道。“你看見的那一幕……原因比較複雜。”

“這不是廢話嘛。你這樣搞唐娜怎麽辦?”

“這件事和她沒關系。我也沒有出軌。我和她維持開放式的關系已經很久了,所以這件事不會傷害任何人的。”

莉迪亞皺起了眉頭。“開放式的關系?你們這都快結婚了呀。”

紮克聳了聳肩。“我們是成年人了。我和唐娜因為工作經常幾個月見不到面。我們都有生理需求,所以開放式的關系最适合我們。在結婚以前我和她都有和別人睡的自由。”

莉迪亞看起來很困惑。“我不明白。如果開放式的關系那麽适合你們,幹嘛還要結婚,還要搞這種一對一的關系?”

“原因有很多。”

紮克想起了半年前他和唐娜的一次對話。因為他倆都不是多愁善感有浪漫情懷的人,所以也沒搞什麽盛大的求婚儀式。唐娜和他都很理性,他們愛着對方。這麽多年了,他和唐娜都知道他們最後一定會結婚。所以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兩人只是坐下來讨論了一番:那年他們都三十歲了,已經到了安頓下來的年紀。兩人各自的家庭也都催婚很多年了。唐娜想要孩子。紮克也不讨厭小孩;說實話,他的弟弟妹妹都搬出去了,那棟房子一個人住也太大了些。另外,唐娜最近升了職,很快就可以在辦公室坐班了,所以萬事俱備,時機也成熟。等到結婚之後, 他們就不會再和別人有瓜葛了,這是兩人的共識。他們對待婚姻的态度很嚴肅,所以等了很久才決定結婚。

紮克看着莉迪亞。“雖然有很多原因,但最重要的是我們認為婚姻應該是一夫一妻制的。我——我和崔斯坦之間的事沒有傷害任何人,也不會改變我結婚的計劃。”

“你确定嗎?”

“我确定。”

“好吧。那,我這麽武斷真是不好意思了。”她還在皺眉。“只是……我還是不敢相信你竟然會冒着把婚禮搞砸的風險和他這種人攪在一起。”

“我沒有冒任何風險。如果唐娜問起來,我就實話實說。這本來也沒什麽好瞞的。我和崔斯坦什麽也不是,只是炮友。”如果唐娜真有什麽反應,估計也是覺得好笑吧,她大概會以為紮克的中年危機提前來了。

“我都不知道你還喜歡男人。”

“這就是重點:我不喜歡男人。”紮克疲憊地揉着眼睛。“他就是——跟我哪裏都——哪裏都合不來。”

莉迪亞嗤笑。“我跟他也是哪兒都合不來,你也沒見我啃他的嘴吧?”她搖了搖頭。“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會喜歡上這麽個混蛋玩意兒。他剛剛還威脅要斷我的活路呢!”她漲紅了臉,眼裏火冒三丈。“這事兒我跟他沒完!”

紮克緊張起來。“他是同性戀的事情你不要說出去。不然他的前途就毀了。”

她挑釁地看着他。“挺好啊,他活該!”

“你不是這種記仇的人,莉迪亞,”紮克平心靜氣地說。“你是個好姑娘。崔斯坦那些威脅你別往心裏去。他只是害怕,想保護自己。他不是故意要這麽說的。”

莉迪亞盯着他,好像從未見過他一樣。“天啊。”她臉上的失望顯而易見。失望,恐懼,還有憐憫。“親愛的,趕緊離開他吧,不然就來不及了。”她甩下這句話,然後扭頭走了,高跟鞋在硬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串響亮的敲擊聲。

過了半天,紮克才明白她在說什麽——在暗示什麽——他差點笑出來。他尾随她走到了屋外。

“如果你剛才的話真是我想的那個意思,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他一邊說一邊追上她。

“喔?是嗎?”莉迪亞明顯在諷刺他。“你連腦子都不過就會跟別人說他是個好人呢。老天我真是服了你了,他吹簫的技術就那麽好啊?”

“別說傻話,”紮克說。“崔斯坦肯定不是什麽大聖人。他是個小崽子,但這并不是什麽罪行。我見過比他更惡劣的人,也接待過比他更難搞的客戶。我不明白你為什麽這麽恨他。”

“為什麽?”她停下腳步,轉身面對他。“行,我告訴你為什麽。從雇我的第一天起,他就把我當成供他娛樂的奴隸。我對他來說根本不算個人。他做好孩子做得不耐煩了,我就是他拿來發洩的出氣筒。他把所有的不滿都撒到我頭上了。他用別人的痛苦取樂,所以傷了我的感情他也不在乎。最糟心的是我還得忍着,一句抱怨也不能說,因為我需要這份工作!我不像你——我是小老百姓——我不能想辭職就辭職。 他那種有錢的混蛋可以動動手指就什麽都有了,但我不行。雖然我讨厭當他的助理,但我需要錢,我不能說走就走啊!”莉迪亞的眼眶裏蓄滿了憤怒的淚水,她看起來快要哭了。“可是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他有多惡毒,一想到這點我就想嘔。我還以為你能看穿他——我以為你和我是一樣的——可是現在他連你都騙過去了。”

“不,他沒有,”紮克說。“而且公平地說,我認為他的名利來得并不容易。他是個孤兒。”

她嘲諷道:“啊,沒錯。‘可憐孤兒’,萬能的同情牌。省省吧。這種賣慘的故事只有觀衆才會買賬,說到底不就是為了博人同情嘛。”

紮克感到有些奇怪,莉迪亞居然對崔斯坦抱着這麽深的怨恨和敵意,為什麽他之前完全沒注意到?她和崔斯坦的那些小口角雖然聽起來有點損,但還是打趣的成份更多。“你說得對,但他的身世并不是編出來的。”他說。

“親愛的,他給你吹簫的時候是把你的腦子嘬出來了嗎?”

“他沒做過這種事,”紮克苦笑。

“他怎麽沒做過?”她咬牙切齒地說。“他的內心有多醜惡你應該很清楚。你信我一句,他這人沒救了,知道他真面目的人都清楚這點。不然你以為他長得這麽好,名氣又這麽大,為什麽既沒有真正的朋友,也沒有實在的戀人?因為沒有人愛他,連他的親弟弟都忍不了他!他也許有張漂亮的臉蛋兒,但他是個心如蛇蠍、淺薄無知的僞君子。他只有一張臉皮,沒有靈魂。趕緊辭職吧,等你喝多了他的迷魂湯,那就太晚了。”

紮克咬緊了腮肉。莉迪亞這番話說得他心煩氣躁,盡管不久以前他還有過同樣的想法。“你太誇張了。這件事我心裏有數。”

“是啊,你抱着他狂啃的時候心裏可有數了。”

“好了,”紮克本來想和藹一點,但沖出口的話卻很生硬。“多謝關心,但我能處理好。我只要求你對這件事保密。就算不是為他,也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說出去,拜托了,我真心地感謝你。”

莉迪亞撇了撇嘴。“行吧。但你記着我說過的話。他這種惡毒的混蛋不值得你費——”

“我記下了,”紮克硬邦邦地打斷她,然後徑直回到了屋裏。他将五指攤開,又攥成拳。莉迪亞的話讓他渾身不舒服,但他不明白為什麽。畢竟,她說的不完全是錯的。

然而,他也沒有告訴莉迪亞他和崔斯坦已經結束了,這又是為什麽呢?他們确實已經沒關系了。

“她說什麽了?”他剛進屋,崔斯坦就急切地問。

紮克關上門。他偏了偏身體,勉強沒跟崔斯坦撞個滿懷。

崔斯坦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地看着紮克,眼中滿是焦慮。

“她同意不告訴任何人,”紮克說。

“我不相信她。”崔斯坦的眉間皺出了一道深深的褶子。“她恨我。”

“如果你之前對她好點,現在就沒必要擔這個心了。”

崔斯坦幹巴巴地笑了。“我需要無時無刻地對每一個人好。你知道那樣有多累嗎?我付了她一大筆錢,買的就是對她不好的特權。”

“她的合同裏有這一條嗎?”紮克繃着臉問。

崔斯坦皺眉,看來他從來沒考慮過這一點。“嗯,沒有。應該寫進去嗎?”

紮克忍不住笑了出來。“你真是個奇葩。”他抓着崔斯坦的襯衫把他拉過來,然後親了他一下。那小孩嘆了口氣,最後還是軟綿綿地靠進了紮克懷裏。他擡起手抓住紮克的頭發,兩片柔軟豐潤的嘴唇急切地張着,那樣子看得紮克的下體蠢蠢欲動。天啊,那張嘴。這麽惡毒的人,為什麽會有一張如此甜蜜的嘴呢?

崔斯坦向後退開,紮克低吼了一聲。

“潤滑劑在樓上,”崔斯坦臉紅紅的,他實在是太漂亮了。一想到将來只能遠遠看這個人,卻無法再觸碰他, 紮克就感到心痛。

崔斯坦抓着紮克的手把他往樓上拽。

紮克沒有反抗。他當然不會反抗。可惡,這男孩的确是把他的腦子嘬出去了。

但這是最後一次了,他暗暗發着誓,把崔斯坦推到床上。

崔斯坦将紮克引入他緊致,甜美,灼熱的體內,而紮克腦海中卻回響着崔斯坦的聲音,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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