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阚淵呈憑着強大的自制力, 才忍住了對他翻白眼的沖動。

他告訴自己, 這樣不雅。

轉念又一想, 他不是瞎操心嗎?

就這神奇得一路跑偏到外太空的腦洞,薄揚想通過他做些什麽, 還真挺難成功的。

因為文克博完全get不到他話裏的深意啊。

他的任何舉動都會被文克博腦補為觊觎他線條漂亮的肌肉,饞他的身子。

“不回宿舍住了?”文克博低着頭, 發微信。

“嗯,住外面方便準備婚禮。”

阚淵呈不經意間掃到一字半句, 就見上面寫着:對不起啊,我知道你現在不喜歡坎坎轉而喜歡我,其實,我覺得你挺有眼光的。我也不是嫌棄你,但是呢……我想了想, 咱倆不太合适。主要吧,還沒在一起, 你就肖想我的身體, 我還是個純潔的寶寶, 你太猴急了……如果你能接受慢慢培養感情的話,咱們還是有機會的。[乖巧]

阚淵呈腦子裏不由自主浮現出那段傳唱度深遠的旋律……

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 黃河在咆哮……

非常慶幸,他這會兒既沒吃東西, 也沒喝水,否則真會噴文克博一臉。

這憨批确定睡醒了嗎?就不怕薄揚那記仇的心機狗回頭坑死他?

一雙深沉的眼睛裏難得露出了對智障兒童的同情和關愛。

果然。

“操!他拉黑我。”文克博大喊一聲,仿佛逮住了薄揚的把柄叫嚣着:“一定是因為我揭穿了他的陰暗想法, 只想睡我不想跟我談戀愛,日他個奶奶腿兒哦,我才不會上當受騙!”

阚淵呈一言難盡地看着他。

能長這麽大,還能考上C大,肯定是老天爺為了彌補他腦子裏的坑,特意開了挂吧。

“對了,你剛才說什麽?我沒聽清。”他撓着後腦勺,還不甘心地盯着那個紅色的感嘆號呢。

哀嘆他還沒開始,就已經死去的愛情。

阚淵呈道:“我跟殷泉決定結婚了,确定時間後再通知你們,你們會來吧?”

文克博眼珠子突然瞪大,差點被口水嗆住。

這消息太驚悚了。

“結婚?”他臉上的震驚越來越深,口無遮攔問道:“怎麽會這麽突然,你倆那啥沒做措施,奉子成婚?”邊說他還邊合起手掌拍了兩下。

阚淵呈點頭:“懷孕了。”

這事沒什麽可藏着掖着的。

也瞞不住,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婚禮一辦,等小卷毛肚子鼓起來,算算日子就知道是什麽情況,何苦來皇帝的新裝呢,憑空給人增添茶餘飯後的談資。

不如大大方方承認。

文克博眼神變了變,有些微妙。

他猶豫了一會,表情賤兮兮地。

“殷董沒打斷你的第三條腿?”他眼睛大喇喇地往下面瞄,一點沒注意到阚淵呈難看的臉色。

突然,他打了個寒顫,只覺得渾身上下的汗毛都立起來了,似乎有什麽危險在靠近。

他警覺地左看右看,什麽也沒發現。

但心裏還是覺得毛毛的。

文克博嘀咕着,擡起頭,瞬間跟阚淵呈那充滿威脅的眼神對上了。

立馬吓得往後一退,拍胸吼道:“赫!吓死爹了,阚淵呈!”

阚淵呈挑眉,冷笑:“反射神經不錯,真吓死了,一塊墓地我還是出得起的。”再到處亂盯,他就教教他什麽叫非禮勿視。

文克博後怕地吞了吞口水。

踏馬的,一時八卦心起,忘了這厮動手打人不猶豫的事了。

他呵呵幹笑了兩聲,“放心,你結婚,我們307肯定全員到齊,這消息是我幫你傳達給周檢他倆呢,還是你自己跟他們說。”

阚淵呈沉默,想了一下,“确定好時間後,我讓人送婚禮請柬給你們。”

***

阚淵呈走出校門,目光精準的搜索到右側紅楓小道上停着的那輛騷包的柯尼塞格,還有腦袋從車裏鑽出來,笑得傻乎乎拼命揮手的小卷毛。

冰涼的眸底迅速升溫,泛着他自己都未察覺到的溫柔。

抿成直線的唇角微微翹起一個弧度。

正要擡步。

突然眼前一個陰影。

他蹙起眉,視線從殷泉那兒撤回來,緩緩看着眼前局促不安的人。

是薄揚。

阚淵呈只輕飄飄地看了他一樣,擡步繞開他,往車子方向走去。

薄揚咬着唇,還是不敢相信他會這樣對他。

突然不再理他,突然不關心他,還删他好友,拉黑他……

難道他真的喜歡上殷泉那樣嬌弱沒用的貴公子?

不,他不相信。

阚淵呈不是這樣的人。

薄揚跌跌撞撞追上去,拽着阚淵呈的袖子不放,語帶哀求:“學長,為什麽……?”

這裏沒有別人,只有他們倆。

阚淵呈一定有苦衷的,他想。

阚淵呈嫌惡的看了一眼抓着他袖子的那只手,若不是他只穿了一件單衣,他能立馬将衣服脫掉扔垃圾桶裏。

他向來不喜歡跟人有肢體接觸。

被人惹毛,逼得他動手的時候除外。

薄揚在他眼裏就像渾身上下沾染了病毒的感染源,碰一下都是無窮無盡的麻煩。

他胳膊稍微用力,就将薄揚的手甩開了,薄揚踉跄了一步,身體晃悠了幾下,控訴地看着他。

阚淵呈烏黑深邃的眼睛微眯了一下,霎時變得陰鸷,“別擋路。”

“學長,這裏沒有別人,你為什麽不能跟我坦白呢?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讓你這樣厭惡我?你是真的不願意理我了嗎?”

薄揚淚眼朦胧,哭得梨花帶雨,配上他清新無害的長相,看起來十分惹人心憐。

他咬着下唇,看上去傷心極了,唇瓣滲出一絲絲血跡,他卻感覺不到,執着的看着阚淵呈。

恁是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心軟吧。

可阚淵呈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輕飄飄地說道:“我們不熟。”

“刷”地一下,薄揚臉上血色全無。

他哆嗦着唇,無辜的大眼滿是懷疑人生。

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眶裏滾了下來,在蒼白的臉頰下留下一道淚痕,将梨花帶雨這個詞演繹了個十成十。

“你……你是真的喜歡上殷泉嗎?”

阚淵呈瞥見車窗外那顆毛茸茸的小腦袋突然消失了,心裏咯噔了一下。懶得跟薄揚糾纏,當即答道:“是,你說對了,現在可以別擋路了嗎?”

這小說大部分人都挺正常的。

就少數幾個,仿佛被作者強行降了智一般。

也或許,是他寡見少聞吧,沒遇上臉皮這麽厚,這麽會演的人。

他邁一步,薄揚就攔一步,阚淵呈太陽穴突突地跳動着,為數不多的忍耐已經快到達臨界點了。

想着小卷毛會生悶氣,心裏莫名急切了。可與生俱來的修養讓他沒法肆無忌憚的用暴力來解決,薄揚既沒出口辱罵,他就沒有動粗的理由。

會顯得他野蠻無禮。

他只能用更狠厲的眼神逼退對方。

“學長,你一定是騙我的。你說過,你跟殷泉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眼高于頂,根本從心底裏看不起你,他、他不是真的喜歡你,他跟你在一起,只是享受這種征服感和新鮮感,所以他明知道你不喜歡那些奢侈品,卻一點兒也不放在心上,拿那些沾滿了銅臭味的東西來惡心你,貶低你。”

“……你忘了,他四處說你住在他替你租的房子裏的事嗎?學長!你怎麽會、怎麽會喜歡他呢,不可能的。”

薄揚固執的看着他,邊流淚邊試圖勾起阚淵呈心底的怨念,急得語無倫次。

“學長,你是騙我的對不對,我知道,是他懷孕了,故意拿孩子綁着你是嗎?”

阚淵呈眼神一凜,如利箭斷刃般射向薄揚,“你知道的倒是挺多的!”

他前腳才把消息告訴給文克博。

薄揚後腳就知道了。

不,或許他知道得更早,他安插的眼線是誰?

阚淵呈審視的看着他。

想到小卷毛,心裏就不安穩。

他腦子高速運轉着,手指開始動作,給殷泉發消息:看着我被瘋子攔住了,不下車解救老公就算了,還躲?果然是夫夫好比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啊,小卷毛,你可以啊。我刀呢.jpg

薄揚臉上僵住,眼神閃爍飄忽,他擠出一抹苦笑,“學長,我以為我們心有靈犀,總會有在一起的一天。我知道自己不該喜歡上你,明明知道殷少非得到你不可,還是将心遺失了,我知道自己很壞……”

他哽咽着。

吸了吸鼻子。

“學長,可惜感情不能由人控制。喜歡上你是我品格敗壞。沒有勇氣告訴你,是我懦弱,如果在你對我好的時候,我能大膽的告訴你,我喜歡你,想正大光明跟你在一起,我不想你跟殷少在一起,是不是就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他揉了揉眼睛,動作顯得稚嫩笨拙。

就連仰着頭的角度都訓練過千百回。

薄揚想,自己已經放下所有的驕傲了,将自己放在卑微的一方。阚淵呈出了那口氣,應該不會對他冷漠以待了吧。

沒等到阚淵呈的回答,只聽到一聲冷嗤嘲諷,他咬了咬牙,決定繼續加料。

委曲求全地哭道:“學長,我會永遠等你的,我心甘情願做你的備胎,若是……殷少對你不好,我永遠等着你。”

說完,他留下一個美好流淚的側臉,轉身跑了。

留下阚淵呈風中淩亂。

論自說自話,論戲精,薄揚絕對是其中翹楚。

車裏。

渾身籠罩在低氣壓中的殷泉看到新發的消息,緊繃着的小臉緩緩舒展開,嘴角下意識上翹,下一秒又覺得自己只氣了不到兩分鐘就被哄好,挺沒出息。

一會抿嘴,一會往上勾。

精致漂亮的小臉時而笑成傻子,時而擰巴成醜橘,跟精分了似的,特別糾結。

突然,腦子裏迅速閃過好些念頭。

他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将那條短信又反複看了好幾遍。

瘋子……

阚淵呈為什麽以這樣陌生的語氣說他?

薄揚跟阚淵呈關系不差。

而他住院時,陪着他的已經是現在這個人格,出院後,薄揚還上門替這個人格說過話……

到底是誰在說謊?到底什麽才是真的?

殷泉發現,他引以為傲的腦子突然不夠用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阚:?????】

【泉123:哼~~~我被豬@了.jpg】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沒寫到同居……

我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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