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過年

打魚丸差不多已經變成了部落裏的傳統節目,大家打了兩年魚丸，動作也很熟練。

今天是個難得的晴天，天氣幹冷,陽光溫和，冰面跟雪在陽光下閃着光。

任鶴隐跟雲鳴到的時候，部落裏大大小小的獸人亞獸人都在冰面上忙活着，吆喝聲號子聲響徹整個部落,期間還夾雜着大家大聲交流讨論的聲音。

部落裏人已經忙了好一段時間了,成果斐然。

一堆堆魚堆在冰面上,堆得跟小山一樣高。

抓魚的,殺魚的,洗魚的，分切的，舂搗的……大家分工合作，河邊顯示出好一派繁忙景象。

“隐,雲鳴——你們來啦？”

“對啊，有什麽要幫忙的地方嗎？”

北直起身捶捶後腰,笑出一臉和善的皺紋，“有,今年的魚丸品質還需要你們過來把關。”

魚丸不需要加太多調料，剔去骨跟皮的魚肉放到大石舂裏舂出膠質，再放到鍋裏溫水煮定型,然後凍起來就可以了。

他們抓的魚都是河裏的野生大魚，味道十分鮮美，除了鹽之外幾乎不用再放別的東西調味。

這樣做出來的魚丸潔白細膩,鮮美彈牙，無論怎麽做都很好吃。

雲鳴去幫忙抓魚,任鶴隐則過來指揮加鹽調味，順便查看魚丸是否煮老。

青還有幾個月就要生了，肚子已經挺大，不能久站更不能久蹲，他看着部落裏的小孩兒們，順便做指揮工作。

任鶴隐看了一會魚丸制作程序，感覺沒問題了，過來坐到青面前，“今天陽光真好。”

“是啊，好久沒看到那麽好的陽光了。”青笑着挪挪位置，讓出更大的位置給他坐，“我坐在這裏坐了好一會兒，直曬得我犯困。”

任鶴隐看到他手中的棍子跟毛線，驚訝道：“你這是？”

“這個是大兔子的絨毛，很柔軟。我織一件小衣服，等孩子出來之後就能穿上。”

任鶴隐看着青的肚子，“确定是小亞獸人了嗎？”

“基本确定了，要是小獸人的話，這時候已經快要生了。”

任鶴隐感慨，“真好。”

“多虧了你們。”

！

青一邊說着話一邊織毛衣，他的手很巧，很多東西不用別人教，自己就能悟出來。

任鶴隐輕輕摸了摸他織出來的成品，已經織出來的那小半截毛線片很柔軟，想必明年冬天的時候就可以給孩子穿上，外面再包上柔軟厚實的獸皮被子，冬天雪再大，天氣再寒冷也不怕了。

部隊裏的大家都是幹活的好手，打魚丸又沒什麽技術含量，下午太陽下山的時候，大家開始收工，任鶴隐看了一下，打出來的魚丸肉丸有八百多筐，足夠大家吃到明年開春。

任鶴隐跟雲鳴背了一些獸肉過來打獸肉丸子，回去的時候部落裏大家硬是讓他們多帶了幾筐魚丸，

他們的肉丸跟魚丸加起來足有五筐，最後雲鳴不得不變回獸形才把五筐丸子背回家。

任鶴隐跟部落裏人約好，接下來一段時間他們就不怎麽過來了，在家裏過冬。

部落裏大家一直有冬眠的習慣，天氣十分冷的時候，許多人一天只吃一頓飯，特別是獸人，一天之中只醒一小會兒。

這種嚴冬中，大家完全抽不出時間跟心情過來學習新知識。

任鶴隐也不勉強，他們初冬的時候已經教學過一段時間，大部分人都參加過結業考試，成績還不賴。

大家學到這種程度，基本上就夠用了。

等到明年開春，別的部落的人過來，任鶴隐打算再辦一個短期的識字算術班，到時候把知識傳出去。

他們接觸的人多了，遇到的聰明人也多，到時候總有學得比較好的，這樣一年年一次次重複下來，獸人們慢慢能把相關文明傳往遠方。

也許某一天他們出門的時候會發現，哪怕他們從沒到過某個地方，這個地方卻有他們的傳說。

任鶴隐想了一下，還挺期待。

時間一天天過去，雪下了又化，化了又下，下雪天居多。

冬天大部分的時候都是雨雪天氣，只有少部分幾天才是晴天。

等天晴天氣特別好的時候，任鶴隐跟雲鳴會去部落裏，去部落也不幹什麽，就跟大家一起吃吃飯聊聊天。

天氣太冷，大家洗澡的頻率也下降，天晴的時候大家會結伴去溫泉裏洗澡。

！任鶴隐跟雲鳴基本每天都洗，每當這時候，他們要是沒跟着部落人一起到溫泉洗澡的話，就會往遠方走去，另外再找地方洗。

哪怕雪下得再大也不妨礙雲鳴出行，他們還專門挑大雪天的時候出去泡溫泉，尤其是草原上的那眼溫泉。

如果晚上去，溫泉近處是綠草遠處是白雪，頭頂上是璀璨無垠的星星。

坐在溫泉池子裏，任鶴隐張目盡望，肉眼可見的地方是無邊深夜，他們看不到盡頭，黑夜愈發深邃。

他們去年燒的玻璃很多，任鶴隐專門用木炭磨成的墨粉想辦法做了兩幅墨鏡。

天氣好，風不那麽大的時候，他們經常抱着滑雪板出去外面玩，這個時候戴上墨鏡，在外面玩久一點也沒關系。

任鶴隐變成亞獸人之後，平衡能力好了許多，無論是雙板滑雪還是單板滑雪，基本都不會摔。

他有時候喜歡挑特別驚險的雪道，反正有雲鳴護着，他也摔不着。

他的尾巴又長了一些，露出來的時候毛茸茸一大條長在背後，豎起來的時候鋪滿了他整個後背，能直接越過他的腦袋看見他火紅色的尾巴。

尾巴觸到地面時，他有時候會不知覺将尾巴晃得呼呼作響，将雪點揚得四下飛濺。

雲鳴特別偏愛他的尾巴，有事沒事都喜歡讓他露出尾巴出來玩。

任鶴隐則不太喜歡這個游戲，他尾巴根實在太敏感了，尾巴跟耳朵都是，每次遇到這種時候他都有一種要死在床上的錯覺。

雲鳴的體力其實遠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尤其被按在床上時，任鶴隐有時會彈出尖尖的犬齒咬雲鳴肩膀洩憤，以報複他折騰自己。

這時雲鳴通常都抱着他任他咬，要是興致上來了，會用指腹摩挲着他尖尖的犬齒，按着他再來一次或幾次。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們每天不是搗鼓各種美食，看電影就是出去玩，還有許多時候專門躺在床上歇一歇過分折騰過的身子骨。

任鶴隐有搜索框，他習慣拿搜索框當日歷用。

！

他們先前專門調了一下時間，用的是一個模拟日歷，模拟出的日歷情況跟他們這邊還算吻合，連一年期也從十二個月延長到了十五個月。

任鶴隐每天用搜索框的時候都會下意識掃一眼，今天是幾月幾日或今天是星期幾？

這天他又掃了一眼，突然發現，“老大，十五月快過完了，馬上就要立春了。”

正月一日為立春，也是春節。

雲鳴湊過來看了一眼，“真快。”

“是挺快的，一年又過去了。”

根據他們去年的經驗，立春之後，天氣會慢慢暖和起來，河流裏的冰也會慢慢融化，在某一天出門的時候，突然就能看見樹上已經有花苞，河流裏水流動起來，冰塊砰砰砰砰相撞。

“今年春節我們終于有房子有空了，要不要好好慶祝一下？”

“做一桌年夜飯，包一頓餃子吧。”

任鶴隐努力回憶着祖國的習俗，再想起這些已經是前世的事了，眸中不由露出感慨。

他其實不太記得過年究竟會幹什麽，不過大掃除、貼對聯、包餃子、準備豐盛的年夜飯之類的總會有。

任鶴隐手搭在膝蓋上，回憶完了無限唏噓的擡頭朝雲鳴笑了一下。

雲鳴抓了抓他的後脖子，“還有那麽多天，我們可以慢慢準備。”

“好。”任鶴隐道：“我們先準備大掃除，然後備齊材料等年搜一搜，今年我們做一桌大餐。”

他們這裏什麽都不缺，尤其食物，他們今年準備了許多食物，倉庫裏放不下，還有些食物直接就埋在外面的雪堆裏。

如果想吃這些食物還得拿回來放到竈上慢慢化凍。

“還有米酒，不說起過年我都快忘記了，我們剩下的那一半壇子米酒也拿出來，過年的時候好好喝一頓。”

雲鳴：“好。要通知部落裏的大家嗎？”

任鶴隐道：“通知吧，告訴他們年三十的具體日期，中午飯我們跟部落一起吃，晚上回來我們兩個人自己團圓。”

“！“等教學更深入一點，我們試試看能不能修訂我們自己的歷法，以後用歷法來指導大家種田跟過節。”

趁着還沒過年，任鶴隐跟雲鳴去部落裏說了這件事。

部落裏人沒有過年的概念，不過對他倆很信服，他倆說的東西大家都認真對待。

任鶴隐說想過春節，大家就早早準備起來。

“你想吃火鍋？”

“我們今年魚丸肉丸那麽多，外面還有各種獸肉，用來吃火鍋最好。”

任鶴隐看向其他人，大多數人眼裏都帶着躍躍欲試的神色。

任鶴隐笑，“那我們就吃火鍋。”

春節也是立春，确定了菜式之後，任鶴隐特地從倉庫裏找出明豆，打算在炕上發幾盆豆芽。

“這種豆子能發豆芽？”

“當然能，只要能成功長出來就可以吃了，要是長老了吃豆苗也沒關系。”

他們還沒在這裏找到包菜娃娃菜之類的青菜，蔥跟蒜苗倒有一些。

天氣實在太冷，這裏又沒有大棚，它們的蔥蒜除溫泉那邊還剩些外，別的早就收回來了，沒收回來的都凍死了。

任鶴隐愛好種植，溫泉那邊倒還有些殘留，不過不多，不夠整個部落一起吃一頓。

他想來想去，還是發豆芽最簡單劃算。

發豆芽不必太複雜的原料，只要豆子跟水就行。

将豆子泡過後放在木盆，再将木盆放到炕上，上面蓋上布遮光。

不知道是任鶴隐的技術實在高超，還是雲鳴作為獸神在保佑着這幾盆豆芽，第三天的時候，這幾盆豆子就出豆芽了。

剛出芽的豆子白白胖胖，放到嘴裏一嘗，有一股說不出的鮮甜跟清苦。

任鶴隐挺久沒吃青菜，嘗到這個味道，眼裏閃過驚豔，“老大，你嘗嘗。”

雲鳴低頭叼走他身上那根豆芽，品嘗後點頭，“還不錯。”

“是吧。”任鶴隐道：“這個豆芽好吃，我們多養點，過年吃多大魚大肉，過完年正好吃點豆芽解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