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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三角座談會吸引了不少眼球,無數媒體競相報道,上海着實忙了一陣子。

可對于上海來說,南京離開的那一剎那,會議便已經結束了。

好在青島那邊召開的上海合作組織峰會适時填補了他的空虛,讓他不至于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惶然不知所措,在不可預知的情感走向裏失落掙紮。

上合峰會此番雖不由他主辦,但好歹挂了他的名字,又折騰出一個什麽“上海精神”,一分錢沒花卻吸足了眼球,讓花了5個億組織焰火晚會的青島很是不忿。

峰會一結束,剛閑下來,上海便稍稍打探了南京今日的行蹤,結果發現他不是在忙着思想大解放的propaganda,就是在忙着招商引資、發展産業,看新聞,似乎最近對新能源汽車興趣極大,剛剛搞出一個獨角獸,書記市長各種力捧。

看起來,上次的圖窮匕見對南京并沒有任何影響,反而南京還顯得進取了一些。

上海笑了笑,決定休假去南京轉一轉。

其實南京對很多上海人而言并不陌生,尤其是鐘山景區綿延的植被,曾讓超大型國際化大都市的居民無比豔羨。上海下了高鐵,一出南京站便又看見玄武湖,以及參差有致的南京最美天際線。

打了輛車,司機師傅極其熱情,開口第一句就是,“看你這麽洋氣,蘇南來的吧?”

上海笑笑,“上海人。”

司機不知道是真心褒贊,還是語帶諷刺,“那難怪了,我見過全中國游客,你是最洋氣的。那句話怎麽說來着,阿拉上海寧,啊是啊?”

“哈哈,其實我覺得南京也挺好,大氣。”

“大蘿蔔嘛,土诶。對了,你剛說你要去新街口?這個時間段堵得不得了,你啊确定啊?”司機師傅一個帥氣的甩尾,引得路上行人一連串某開頭某結尾的怒罵。

上海看着窗外,“我想吃皮肚面,再斬只鴨子。”

“哦,皮肚面啊,項記應付外地人足夠了,項記在明瓦廊那塊,好的烤鴨店那邊倒是未必有。這樣,我先把你帶去紅廟斬鴨子,然後你自己導航,帶着鴨子去明瓦廊找項記,行吧?”

上海聽他口氣,估計兩地相距不遠,也就答應了。

于是半小時後,身穿高訂西裝的他,左手拿着iphoneX,右手拿着剛出爐的烤鴨,茫然無措地走在高樓大廈掩映中的小巷弄裏,引來周遭大爺大媽無數探究目光。

好不容易導航到了項記,裏面又人山人海,老板讓他坐在外面的小桌上,和他拼桌的似乎是個中學生,一邊吃面一邊玩着王者農藥,湯水滴滴拉拉地灑了校服一身。

上海絕望地閉了閉眼,覺得南京人民怎麽和南京本人一樣,活得也太不講究了。

“101號,101號!”明顯江淮官話口音的大媽端着面左顧右盼,上海趕緊舉手示意,“我的。”

大媽将面往他面前重重一放,随即取走號牌,全過程不到1s。

上海崩潰的內心,在吃到第一口面時就平複了一下——湯頭簡單粗暴卻暗藏乾坤,澆頭量大粗糙卻包羅萬象,調味看似随意卻頗具匠心,更關鍵的是,一碗皮肚面的量至少等于兩碗上海蘇州的本幫面。

總而言之,這面像極了南京本人。

他邊吃邊慨嘆,對面的中學生看了他好幾眼,最後急急忙忙地走了,顯然将他當成了一個神經病。上海也不管周遭南京人狼吞虎咽的吃相,保持着自己矜持而優雅的本色,結局便是他對面又翻了一次臺,結果他才只吃了一半。

“老板,六鮮小排。”

上海猛然擡頭——南京穿着老頭衫大褲衩人字拖站在收銀臺前,手裏還拎着一盒附近七家灣打包來的鍋貼。

或許是心有靈犀,或許是他的目光過于灼熱,南京猛然轉頭,瞥見他的剎那面上便是一片愕然,“你什麽時候來的?”

上海挑眉一笑,用手中筷子指了指面前的烤鴨,“剛才在紅廟買的,你要一起吃麽?”

此時南京那點驚詫也早不見蹤跡,他跨過各類小板凳在上海對面坐下,将鍋貼那打包盒打開,“你那烤鴨都涼了,我這鍋貼卻還熱着,怎麽看都是我虧。”

“诶,”上海搖頭,“話可不能這麽說,你這鍋貼,我估計也就十幾塊錢,我這烤鴨可是幾十塊錢,按市價,還是我虧。”

“锱铢必較,就你這點出息。”

上海撇嘴,“反正我小氣全國出名。”

“是啊,我至今都記得蘇州講過的那個段子,你帶了一只大閘蟹上火車,取了你那蟹八件吃蟹,結果都已經從上海開到北京了,你那螃蟹竟然還沒有吃完,剩兩條腿。”

“切,這說的是蘇州他自己吧,活像他有多大方似的。”上海嗤之以鼻,“再說了,那是我精細,和小氣又有什麽關系?都和你一樣牛嚼牡丹糟蹋東西麽?”

南京不樂意了,“你們有你們的陽澄湖,我也有我的固城湖,誰的大閘蟹就比誰高貴了?小心我告你诽謗。”

鍋貼油而不膩,香脆可口,上海忍不住低頭吃了好幾個。

南京看着他吃,漫不經心道:“你這次來有何貴幹?”

“并非公幹,私人差旅,不用緊張。”

南京在心裏吐槽若是因公,公事公辦就好,那才是真的不需緊張,面上撐足了笑意,“要不要我和省內其他兄弟市聯系一下,你難得來我們江蘇一趟,肯定要盡地主之誼,讓你吃好喝好玩好。蘇錫你都很熟了,其實常州菜也很不錯,要不要去嘗嘗?”

“不錯,都可以考慮?”上海側過頭,“不過按照我的行程,我要在南京留五天,之後才會考慮去其他地方,怎麽,你不打算盡地主之誼,稍微招待我一下?”

南京面無表情地看他,上海知道他吃癟,便微微揚起下巴45°望天,一看便是個明媚而又哀傷的美男子。

最終南京深吸一口氣,微笑道:“您想去哪兒玩?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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