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清晨,天空露出了魚肚白,黑夜漸漸褪去,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微風徐徐,海鷗飛舞,帕拉圖優雅地倚在欄杆上,望着朝陽道:“亞莉克希亞,你看,真美啊!”

眼珠子晃了晃,很開心的樣子。

落日之都有兩座高塔,一座看夕陽,一座看朝陽。朝陽塔收費高(這對帕拉圖來說不是問題),位置也比較偏(這對帕拉圖來說也不是問題)。

帕拉圖瞥了面若寒霜的艾克斯一眼,故意道:“這兒看朝陽,果然好漂亮,亞莉克希亞你說對不對?”

塑料眼珠又晃了晃,很開心的樣子。

艾克斯道:“這兒看朝陽,果然好漂亮。”

周揚:“……”

艾克斯道:“對不對?”

帕拉圖提醒傑克:“問你呢!”

周揚:“……對!”

艾克斯唔了一聲,面朝大海,很開心的樣子。

一覺過後艾克斯醒是醒了,但還是醉酒的狀态,而且還醉得很嚴重。帕拉圖伸出一根手指晃晃:“艾克斯,這是幾?”

艾克斯不理他。

周揚也伸出一根手指:“艾克斯,這是……哎喲!疼疼疼疼疼!”

“肉!”艾克斯咬着那手指不放,還伸出舌頭舔了一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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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揚:“嗯嗯嗯,肉肉肉,你快松嘴!”

艾克斯:“不!”

周揚:“快松開,我要生氣啦!”

生氣這招對醉漢顯然沒用了,周揚只好道:“乖,快松開,我給你買牛肉幹!”

艾克斯牙齒用力,咬得更緊了。帕拉圖哈哈大笑道:“他都有肉吃了,還稀罕你給他買?”

周揚道:“那怎麽辦啊?!”

帕拉圖道:“給他買喝的!”

周揚哄道:“乖,松嘴哦,給你買酸奶喝!”

落日之都盛産奶制品,周揚也不過是随口瞎說,沒想到主角大大的眉頭舒展開,很開心的樣子。開心歸開心,依舊沒松口,周揚沒辦法,只當是遛狗了。他把艾克斯牽到酸奶攤,努力無視攤主的目光,強裝淡定地問:“喜歡哪種口味的?”

帕拉圖跟着周揚去到酸奶攤,問眼珠子道:“喜歡哪種口味的?”

眼珠子晃晃,帕拉圖買了瓶草莓味。

某醉漢也拿起一瓶草莓味,咣一聲放到攤主面前。攤主多哆哆嗦嗦道:“兩瓶一共三百二謝謝!”

帕拉圖:“……”

攤主:“……哎,你們不是一起的麽?”

艾克斯咬着周揚的手指含糊道:“一起。”

他的手放在腰間的長劍上,仿佛帕拉圖敢拒絕就一劍削了他。

買了酸奶又買了奶酪,路過包子攤又買了包子,窮光蛋帕拉圖捂着錢包一溜煙逃了。艾克斯提着一袋子早餐還是咬着周揚不放,回到住處,遇上徘徊的大BOSS瑪利亞。

瑪利亞來送藥,沒想到奧德還沒起床。如今正好遇上傑克,于是她把藥遞給傑克,然後視線落到艾克斯咬着的手指上。

艾克斯什麽也沒說,牙齒用力。

“哎呀!”周揚趕緊把藥還給瑪利亞,正色道,“奧德一早就起來了,我出門時他還在喝酒呢!”

“他的傷沒事吧?”

“沒事沒事,不必擔心!”說着,周揚朝上方的窗戶喊道,“奧德!奧德!瑪利亞找你!”

沒回應,奧德應該睡回籠覺了。

周揚只好喊同事A,轉念一想,同事A的名字叫啥來着?貌似他一直沒有名字的啊?!

“喂——”周揚喊,“那個誰!喂——”

“怎麽了?”同事A還真睡眼惺忪地探出腦袋。

活屍的事情鬧到大半夜,大家都沒休息好。瑪利亞更是一夜未睡,把奧德扛回來後馬上跑去找藥了,忙到現在,連早餐還沒吃。送了藥後正想告辭,艾克斯終于松開口,一本正經地朝瑪利亞道:“一起吃個早餐吧?”

瑪利亞修道院的開端就是主角邀請了一個路人甲一起吃早餐,吃早餐是假,打探情報是真。雖然現在這個路人甲成了大BOSS瑪利亞,但劇情好歹連貫起來。

落日之都并非表面上那麽平靜,早在一個月前,H病毒的攜帶者來到這個城市。瑪利亞作為教廷特派成員,奉命秘密處理感染者。感染者有很多,但主要的感染源只有一個,教廷稱之為散播者,又叫“原種”。“原種”就像是線路的終端,具有控制感染者的能力。可惜“原種”平時隐匿在人群中,至今沒人知道“它”是什麽樣子。

“教廷推測原種并非人類形态。”瑪利亞道,“估計是與病毒一樣,以附身的形式存在。”

艾克斯道:“哦,那很危險啊。”

瑪利亞嘆氣道:“是啊,前期毫無症狀,等病毒爆發的時候就已經太遲了。”

“沒有辦法分辨嗎?”

“可以分辨的。”瑪利亞說,“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但感染者的食量,睡眠周期會增加,與此同時,感染者的身上會出現菌斑,大多是在心髒部位,但也有個別是長在臉上。”

瑪利亞蘸了茶水,在桌上畫了個枝丫狀的圖案。

“如果各位發現身邊的人有異常,可以随時來城北的修道院找我。”

雖然瑪利亞沒有明确發布組隊請求,但那看向奧德的眼神,分明就是寫着我等你來找我。周揚嘆氣,刷【守護】的好機會被奧德占了,而主角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真是急死個人了!

“羅羅,幫忙上一下那桌的菜!”

“好嘞!”服務生打扮的費列羅端上一盤炒面,“請慢用……咦,你們?!”

周揚:(⊙▽⊙)!!!

同事A:(⊙▽⊙)!!!

奧德好奇道:“哎喲,你不是那個小醜嘛?怎麽來這兒做服務生了?”

“那是兼職而已啦!”費列羅理直氣壯地伸出手。

奧德問:“幹嘛?”

“給小費啊!別告訴我你不懂規矩啊?”

奧德朝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帕拉圖擡擡下巴:“他有錢,找他。”

窮光蛋帕拉圖捧着一盤子炒面,眨眼又消失了。

艾克斯意思意思地給了幾個銅板,費列羅扁着嘴,滿臉嫌棄地将小費收進兜。出來打工不容易,幾個銅板好歹也是錢不是?

有修女走進店裏,朝瑪利亞耳語了幾句,瑪利亞朝衆人笑笑道:“有點事情,先告辭了。”

艾克斯也點點頭,朝大夥道:“走吧。”

按劇情,大家應該是跟瑪利亞去修道院一趟,該副本作為游戲裏的主線,自然是強制執行,不完成絕不會開啓下一個地圖。而主線任務也很簡單,只需要找出“原種”并擊殺即可。這個“原種”比較懸,周揚至今沒見過“它”是什麽樣子。據說“原種”是大惡魔殘餘的能量凝聚而成,有着自己的意識,卻從來沒有以真正形态出現過。

周揚躺在巨狼背上,惆悵地望着越來越遠的瑪利亞修道院。艾克斯說走就是真的走,他們根本不想淌這趟渾水,很快離開了落日之都。周揚心裏琢磨着,難道擊殺感染者的時候,碰巧殺掉了“原種”的感染者嗎?

于是就這麽完成了任務,可以走了?

“傑克,你有吃的嗎?”同事A問。

周揚笑道:“才吃早餐沒多久,就餓了?”

早餐還剩下半鍋炒面,十五個饅頭,還有一鍋白粥,全打包好收進了次元口袋裏。饅頭還熱乎,周揚掰開一半遞給小聖嬰,另一半遞給艾克斯:“要麽?”

艾克斯:“要。”

張嘴,咬住了周揚的手指頭。

這丫還醉着呢!

“別咬啦別咬啦,給你喝酸奶哈!”周揚又掏出一瓶酸奶,艾克斯總算松開了嘴,像只等待投喂的大狗狗,老老實實地看着周揚揭開瓶蓋。

同事A一邊吃,一邊道:“有吸管呀。”

“不用吸管。”周揚把蓋子遞給艾克斯,“他喜歡舔蓋子上的那層奶酪!”

艾克斯喝光了酸奶,就着周揚的手舔蓋子,舔着舔着,又咬上了對方的手指。周揚無奈呀,主角屬狗的這是?

帕拉圖哈哈大笑道:“你給他吃了多少醒酒藥?”

周揚:“七八粒。”

帕拉圖:“什麽?!”

周揚摸摸鼻子:“不小心倒多了,怎麽了?”

帕拉圖拍拍周揚的肩:“我聽說很久以前有個人,不小心多吃了幾粒醒酒藥,然後再也沒有醒來過。”

周揚:“……多吃了幾粒就是幾粒?”

“不知道。”帕拉圖放在周揚肩上的手被艾克斯扒拉開,“不過我看他這樣子,多吃了也沒有什麽關系。”

說着,又故意把手搭在周揚肩上,艾克斯面無表情地擋在兩人之間,手搭在劍柄上,似乎帕拉圖再碰傑克,他就一劍削了他的手。

帕拉圖擠擠眼:“看吧,醉着的比清醒的要好多了,對不?”

周揚捂臉,醉蒜頭的主角大大肯定搞錯對象了,他寧願主角醒着不理他也不要像母雞護崽崽似的把他圈懷裏啊!

同事A看着直樂乎,又摸了一個饅頭,不知不覺,五個大饅頭下肚,但還是沒飽。同事A偷偷地将饅頭打包好,不敢再吃了。

胳膊有點癢,他撓了撓,問周揚道:“傑克,有藥膏嗎?”

“被蚊子咬了?”

“可能是。”

同事A是最惹蚊子的A型血,有時候點了蚊香也不管用。周揚随身給他準備着蚊帳和驅蚊水,同事A撈起袖子,果然起了個大大的蚊子包。周揚打趣道:“那只吸血鬼真厲害哈!一咬一個包呢!”

艾克斯糾正:“沒有包!”

周揚:“……知道啦知道啦!哎呀松嘴啊啊啊!!!”

同事A上好藥,又去撩後背,周揚抽不開身,只好叫小聖嬰去幫他抹藥膏。

小聖嬰抱着藥膏,對着樹枝狀的痕跡擠了半管子,厚厚地抹了一層,還往那痕跡上貼了一層膠布。

不知是不是錯覺,小聖嬰好像看到膠布下有東西在動。

巨狼奔跑到傍晚,停在一處瀑布邊喝水。

艾克斯翻看着地圖道:“距離下一個城市還很遠,今晚就在這兒過夜吧。”

帕拉圖好奇道:“下一個城市還有多遠?”

艾克斯道:“大概三天路程。”

有時候周揚真搞不清主角是醒着還是醉着,他伸出一根手指:“艾克斯,看,這是……”

“肉!”

“好吧,你能松開嘴麽?”

“不!”

“……”周揚牽着大狗狗,挪到紮帳篷的帕拉圖那兒。帕拉圖見識多廣,周揚有點事情想問他,但湊得近了,艾克斯咬得更用力了,周揚只好遠遠地問,“帕拉圖,你聽說過時計塔嗎?”

“哦?時計塔?”搭話的是奧德,“那不是時間廢墟嗎?”

“是啊,你知道在哪兒嗎?”

“這地方根本不存在啊。”奧德說,“帕加索斯也在找時計塔,都找好多年了,他找不到的地方,你也別指望能找到呢!”

時計塔,據說是這片大陸裏唯一的一處時間缺口,造型是一座古代鐘樓,周揚在官方攻略裏見過。但時計塔是幾率出現的隐藏副本,裏面的大BOSS叫時間之王,真名不詳,攻擊力不詳,通關獎勵不詳,連觸發時計塔的條件也沒有記載,一切全都是謎,等待玩家自行體驗,可惜至今還沒有玩家遇上過時計塔。

時計塔的位置就在落日之都附近,周揚想去見識一下。帕拉圖好奇道:“你找那個塔幹什麽?想時光倒流?”

“時光倒流?”

“對啊,時計之王能控制時間,而時計塔本身是個時間裝置,能穿梭到任意時間裏。”

周揚眼前一亮:“你去過。”

帕拉圖輕輕摸摸塑料眼珠子,神色黯然道:“沒有,我也在找。”

如果時光倒流,那麽是不是可以在亞莉克希亞變成血屍之前,把她救出來?

如果時光倒流能救出妹妹的話,帕拉圖願意倒退到過去,一切重新開始。

同事A紮好帳篷就躺裏面睡了,奧德拖出他晃晃:“洗了澡再睡,小心惹蚊子!”

同事A揉揉眼:“我好困……”

“困也要洗!”奧德三兩下剝光光,甩着大鳥扛起同事A。

帕拉圖有意見了:“喂!耍流氓呢?”

奧德道:“都是男人,有啥看不得的?”

帕拉圖指指口袋,眼珠子躲在裏面不敢出來了。好吧,奧德把亞莉克希亞給忘了=_=

被蚊子咬的地方隐隐作痛,同事A撈起一把水往身上潑,還用後背抵在石頭上,偷偷地蹭了蹭。小聖嬰抱着藥膏飛到他面前,同事A笑道:“等洗完再上藥吧。”

水潭裏有小魚,一群群繞在奧德的腰間,還有調皮的小魚兒輕輕地啄奧德的那根大東西,奧德扭扭腰,小魚兒一哄而散,改去啄周揚和艾克斯。唯獨同事A的位置冷冷清清,一條魚都沒有。奧德撈起一條丢過去,想着逗他玩,沒料到那魚落水後慌不擇路地逃了。奧德索性捧起一把小魚,嘩啦一下灑在同事A身上,小魚落水後,也飛快地四散逃開,仿佛在躲避什麽危險的東西。

奧德就笑:“你驅蚊水噴得太多,連小魚都怕了呢!”

同事A當時也沒在意,洗完澡上岸吃晚飯,吃飽喝足,噴上驅蚊水就鑽進了帳篷睡大覺。小聖嬰抱着藥膏飛進去,嘤了一聲,同事A道:“哦!差點忘了!”

他撩開衣服,露出脊背。

小聖嬰:“嘤嘤嘤?”

同事A:“???”

小聖嬰:“嘤嘤嘤?”

同事A:“……”聽不懂他在說啥=_=

小聖嬰把藥膏擠在同事A背上,枝丫狀的圖騰似乎更大了,小聖嬰好奇地摸了摸,然後把厚厚的藥膏塗抹了上去。

半夜,同事A迷迷糊糊地聽見有人喊他,他翻了個身,踹踹奧德道:“什麽事啊?”

奧德也睡得迷迷糊糊,反問:“什麽事?”

同事A:“什麽什麽事?”

奧德:“有事?”

同事A:“沒事。”

奧德:“哦。”

兩人又稀裏糊塗地睡了過去。

脊背上,被蚊子咬的地方還是隐隐作痛,同事A反手撓了撓,又往地上蹭了蹭。奧德道:“又被蚊子咬了?”

“可能是。”

“要晾蚊帳不?”

“不用,太麻煩了。”同事A拿起驅蚊水噴了噴,舒舒服服地躺了回去。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同事A忽然坐了起來,輕手輕腳地爬出帳篷。奧德以為他去小解,然而過了好長時間還沒見同事A回來,奧德也爬出帳篷,看見了坐在火堆旁邊守夜的艾克斯。

艾克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做了個噤聲手勢。

奧德視線往下,看到枕在艾克斯腿上的傑克。

艾克斯輕輕地把毯子緊了緊,那認真細致的模樣仿佛是護崽崽的老母雞。

好家夥,這丫至今還醉着呢!

小聖嬰繞着艾克斯飛,像是有急事,可艾克斯不理他,小聖嬰只好飛到奧德面前,笨手笨腳地比劃着,一邊比劃,一邊嘤嘤地解釋,可他說的話沒人聽得懂,小聖嬰拽拽奧德的手指,又指指幽暗的林子。

奧德跟着他,一路來到林子深處。一個人影蹲在小溪邊,悉悉索索地不知在幹什麽,奧德觀察片刻,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猛地一拍那人的肩膀:“喂!你在幹什麽呢?”

同事A嘴裏叼着魚,一臉茫然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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