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朝陽從海平線上冉冉升起，晨光驅散了黑暗，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報！”一個使者跑來，半跪下地道，“雲海之都急求增援！”

柯雷道：“知道了。”

那使者起身，望着透胸而出的龍爪，表情閃過一絲茫然。

“你的菌斑長在臉上了。”衛龍收回的爪子上抓着一顆漆黑的心髒。

那使者倒在地上，化成了一灘血水。正巧，又一個使者跑來，見到滿地的血跡愣了一愣。

衛龍道：“先把衣服脫了。”

那使者滿頭問號地脫下衣服，然後被龍爪透胸而過。

臨終之時，那使者還努力護着文件，拼盡了全力急呼：“龍之鎮……請求……增援……”

望着化成血水的使者，柯雷淡聲道：“知道了。”

短短的一夜間，全國各地均有人發生異變，不僅是鐵道鎮，雲海之都，龍之鎮，帝都……甚至連最偏遠的海上小島也發現了感染病例，急報如同雪片般紛紛堆到柯雷的辦公室。

龍騎分隊長翻閱着一份文件道：“帝都急需增援，長老院要求你盡快帶兵回去。”

“落日之都還有多少兵力？”

“……五人。”

“包括你和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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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另外三人，出發支援帝都吧。”

“将軍……”

柯雷望着晨曦中空無一人的城市，沉聲道：“我還不能走。”

分隊隊長領命離去，随後窗外響起飛龍騰空的聲音。龍騎兵接種過強化疫苗，病毒對他們無效。五十人的精英小隊分散至各個城市，帝都守留的兩萬龍騎兵也盡數出動，可惜面對數量龐大的感染者，龍騎兵的力量顯得微不足道。

又有腳步聲響起，正在拖地的衛龍頭也沒擡，直接道：“先把衣服脫了。”

“我已經幫他脫了！”帕加索斯将一具屍體丢進辦公室。

失去頭顱的屍體血跡斑斑，胸前的大洞還不住地往外噴血。帕加索斯用帕子擦擦手，語氣輕松道：“真不好意思，路過順手，沒想到是個正常人。”

柯雷撿起帶血的文件，翻開看了一眼，随手放在了疊高高的文件堆上。

“将軍！将軍！！！”又有使者大呼小叫地跑來，剛進門，頭一歪，腦袋咕嚕嚕滾了下地，傷口處迅速覆蓋上一層菌斑，帕加索斯再一勾手，細細的引線穿透了感染者的胸膛，帶出了漆黑的心髒。

若玩家認真看攻略的話，就會發現在P-301異種實驗所也有個幾率出現的隐藏BOSS，叫傀儡之王。真名未知，攻擊力未知，觸發的條件也未知，一切成謎，攻略裏一筆帶過，沒有具體的圖片和數據。

傀儡之王與時間之王一樣，只有特定的劇情才會觸發，至今還沒有玩家遇上過。

傀儡之王帕加索斯擡了擡手，引線仿佛有生命一般，将“核”丢進了特制的大箱子中。

特制的大箱子裏堆滿了活屍的“核”，來報信的使者大多感染了病毒卻不自知，直到臨死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些核帶回去也沒用了。”帕加索斯道，“帝都研究中心也爆發了病毒，如今只有三個異種混血兒還活着……将軍，那些報告不用看了，這個國家完了，快沒活人了！”

柯雷道：“你有什麽條件，盡管說吧。”

帕加索斯笑道：“将軍，我知道你不差錢，我也不差錢，我們這回不談錢好麽？”

“哦？”柯雷眉頭一跳，“那你想要什麽？”

“蘇特，抓住了他之後，我要把他帶回實驗所！”

柯雷道：“抓活體？”

帕加索斯道：“對！”

柯雷道：“萬一蘇特死了呢？”

帕加索斯道：“那就要你呗！”

帕加索斯心狠手辣，說得出做得到，落到他手裏的人基本沒有好下場。蘇特對于帕加索斯來說是個實驗體，融合了龍族基因的柯雷也同樣是個實驗體，所有實驗體在帕加索斯眼裏都是一個樣，跟小白鼠沒什麽區別。衛龍急了：“不……”

柯雷卻淡聲道：“可以。”

衛龍急道：“我代替他！”

帕加索斯不屑道：“實驗所從不缺龍族，你一個奴隸除了貢獻點血清還能幹什麽？掃地拖地，搬搬擡擡做苦力？呵呵！”

帕加索斯是柯雷請來的客人，衛龍得罪不起，他漲紅了臉，有脾氣不敢吭。

柯雷道：“你想用恐怕還用不起。”

龍奴與主人有契約關系，沒有主人的同意，龍奴不得為他人服務。如果主人逝去，則視為契約失效，龍奴可以換主人，或者選擇自盡，跟随舊主而去。

帕加索斯倒是不以為意，冷笑道：“哼，不過是個奴隸而已，有什麽了不起的？”

說着，擡了擡手，指環上牽引的一根引線朝衛龍飄了過去。帕加索斯蠻橫慣了，自認天地間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比蜘蛛絲還細的引線隐藏在空氣中，卻在半途被一只手抓住，鮮紅的血勾勒出細線的輪廓，一滴滴落在地上。柯雷擋在衛龍身前，面無表情道：“你試試？”

無形的殺氣蔓延開，柯雷雖然沒有明說，但那冰冷的眼神讓帕加索斯莫名打了個哆嗦。

“呼呼……好累！”帕拉圖大汗淋漓地躺在巨狼背上，“不行了，我要休息一會……嗚，奧德，你的毛好熱！”

“靠！嫌棄個屁，給你躺就不錯了！”随着巨狼體積縮小，帕拉圖噗通一聲滾了下地，他消耗了太多法力，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落地後直接一翻身，抱住大石頭，就這樣縮成一團地睡了過去。

奧德體力也透支了，恢複成人形後氣喘籲籲，光溜溜地坐在草地上。

“啊呀——”璎珞捂着通紅的臉，“你、你怎麽可以這樣！”

“我怎麽樣了我？”奧德沒好氣道，“我就這尺寸，不想看別看！”

“誰想看了，臭流氓！”璎珞羞憤地轉過身，跑到小溪邊喝水去了。

說來奇怪，鐵道鎮的人已經活屍化，但璎珞卻絲毫沒有異變的跡象。奧德又撩開同事A的衣服，不顧對方掙紮，硬是摸了一把那白皙的胸膛。

“哎呀，臭流氓！”同事A惱羞成怒地推開奧德，跑去小溪邊裝水，然後把水壺塞他手裏，“快喝！”

“不想動，你喂我呀？”

“你……”

“啊，好渴。”

“……”同事A扶起奧德，伺候着對方喝水。

“啊，好渴。”主角大大也随口說了一句，然而，并沒有得到回應。

正在小溪邊刷璎珞好感度的周揚感覺身後透來一股子殺氣，他猛地一哆嗦，回過頭看見臭着臉的主角大大。

艾克斯咆哮：“你在幹什麽？！！！”

周揚：“我……我我……”

按正常劇情，這時候璎珞應該跟主角大大喝點小酒，共度良宵。一覺醒來，主角大大環着身邊羞澀的女朋友，以負責到底的語氣酷酷地說：“跟我一起走吧。”

要是在游戲外，周揚肯定激動地譴責編劇，然後點開主角的【私密故事】偷偷地圍觀。

艾克斯拎起周揚，将他從璎珞身邊拽開，那生氣的樣子仿佛是被搶了食物的大狗狗。

周揚這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對啊，璎珞是主角大大的未來老婆，要刷好感度也應該是主角大大來刷，他這個路人幫什麽忙哦！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周揚知錯了，連忙補救道：“艾克斯，你冷靜點，聽我解釋……”

本應該與主角共度良宵的璎珞拽着周揚的手，火上澆油道：“喂！放開他！”

艾克斯眼都紅了：“好啊，你、你還穿着他的外套？！”

璎珞看他不順眼，硬聲硬氣道：“我穿周傑克的外套，關你什麽事？”

艾克斯臉色一沉，不等周揚說話，埋頭咬上他的脖子。

失去意識之前，周揚感覺自己被主角大大拎了起來，耳邊風聲呼嘯，也不知發脾氣的主角大大會把他丢到什麽山旮旯裏。

哎，算了，等醒了自己再爬回去吧……

唯一關心自己的周傑克不見了，璎珞嘴一扁，坐在小溪邊又嗚嗚地哭了起來。小聖嬰環繞在璎珞身邊，嘤嘤嘤地安慰她。奧德拽住同事A，命令道：“不許過去，你留下陪我！”

同事A推了他一把：“哎，你這人怎麽這麽霸道呀！”

奧德捂着胸口笑嘻嘻道：“我就是這麽霸道……呵……咳咳咳！”

血跡順着奧德的嘴角流下，奧德體內一陣劇痛，仿佛內髒起了火似的，再也忍不住，張嘴又吐出一口血。

被砍傷的手腳在血族強大的愈合力下已經恢複如初，但奧德捂着胸口，很痛苦的樣子。同事A發出一聲驚呼，奧德受了很嚴重的傷，而他們卻一點兒也沒覺察到。

同事A急道：“快躺下，我給你檢查檢查。”

“沒事，中毒而已。”

“中毒？”

“嗯。”奧德抹去唇邊的血，語氣輕松道，“病毒入侵到我體內了。”

奧德體內的細胞正與H病毒進行一場無形的抗争，以至于他發燒了，病怏怏地沒了精神。

背上癢癢，有一粒蚊子咬過的痕跡，奧德心裏明白，那是植入病毒的創口。

同事A勸道：“吃點退燒藥吧？”

“不必，睡一覺就好了，你坐下，可別到處亂走啊。”奧德枕着同事A的大腿，閉上眼道，“對了，坐我背上，舒服麽？”

同事A道：“舒服。”

奧德道：“跟毛毯比，哪個舒服？”

同事A誠實道：“毛毯。”

“壞蛋！”奧德笑着用腦袋捶了捶同事A的大腿，豆大的淚珠卻無聲無息地滑落眼角。

一滴眼淚落下，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奧德用手擋着眼，發出輕微的抽泣聲。

同事A用袖子給他擦眼淚，無奈道：“說毛毯舒服你就哭了？好了，別哭了，你的後背很舒服，行了吧？”

奧德的眼淚流得更多了。

同事A擔心道：“難受？”

“嗯，難受……太難受了……”奧德抓住同事A的手，“你說，感染了病毒的人，還有救嗎？”

“你是異種，感染了也不會異變。”

“那普通人呢？”

“哦，你是指璎珞嗎？”同事A望着小溪邊發呆的女孩兒，搖搖頭，“沒救了，從感染病毒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死了。”

“那她怎麽還能動呢？”

“病毒已經替換了她的細胞。”同事A解釋道，“雖然她還有意識，能自己動，但體內的細胞變成了病毒體，就算去了落日之都也救不活她……”

“這樣啊……”

“嗯……還是吃點止痛藥吧？”

奧德搖頭，将同事A冰冷的手捂在胸口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林子深處，風帶來一股血的味道。

天空中的活屍碎成了一塊塊，殘肢如雨一般簌簌落下。

戰鬥安靜而激烈，活屍化成的血将草地染得通紅。艾克斯手起劍落，又是一道弧光閃過，躲藏在樹木背後的活屍被一分為二。

“Redemption……？！”那衣着華麗的小女孩發出男人粗啞的聲音，病毒改變了她的體質，同時也改變了她的聲帶。病毒讀取了小女孩的記憶，望着銀光四溢的長劍驚訝道，“你是……德古拉的兒子？！”

德古拉作為吸血鬼之王，被大陸視為最危險的存在。帝國設有專門的教育課程，詳細描述了德古拉的外貌特征，連他的佩劍服飾也詳盡地羅列了出來。課本還圖文并茂地教育那些貴族孩子，遇上吸血鬼該怎麽逃命自救。

那病毒飛快地搜索對付吸血鬼的辦法，可它傷心地發現，竟然沒有一條能用得上。

小女孩的“核”并沒有挖出，她果斷舍棄了下半身，以手為腳飛快地飛快逃竄，菌斑迅速生成了節肢和翅膀，然而還沒起飛，一道銀光紮入心髒，把她釘在了地上。

那小女孩動彈不得，臨死前還嘲笑道：“人類已經完了，病毒的時代即将降臨，我們的王将會……”

話沒說完，被艾克斯一劍斬殺。

活屍本來是追殺巨狼的，結果苦逼地誤入艾克斯的領地，先鋒部隊全軍覆沒。

艾克斯不屑地皺了皺鼻子，什麽時代不時代的，他才不關心呢。艾克斯擺好小石頭，将領地又擴大了一圈。

周揚絲毫沒有被活屍打擾，正躺在大樹洞裏，呼嚕嚕地睡得香。他不知夢見了啥，嗯嗯啊啊地翻身，嘴角淌落一絲口水。艾克斯輕輕地擡手，卻穿透周揚摸進了空氣裏。

周揚的身體漸漸透明，如同霧一般變得虛無缥缈，最後化為星星點點的光，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