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齊平許久沒有說話,他閉着眼,眼皮在輕微地顫抖着,脆弱得像一張單薄的紙。

張岸然從容不迫地靠着沙發,他甚至有些殘忍地,繼續說:“但或許你是恨他的,又将這種恨傳遞到了我的身上。”

齊平睜開了雙眼,眼裏是冰冷的刀,他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給自己穿上了厚厚的盔甲,但他沒有反駁。

張岸然擡起了手,輕輕地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像是在詢問,又像是在确定:“你是故意讓我知道你重生的秘密,對麽?”

“你是早就知道,我會在學校裏出事,所以在福利院門口等,對麽?”

“你想讓我同你一樣痛苦,對麽?”

齊平筆直地坐在沙發上,他的儀态一直很好,也叫人很難看得清他真實的情緒,他像是坐在了熟悉的談判桌上,只是談判桌的另一面,是他的愛人,張岸然。

張岸然聽到齊平冷硬的聲音,他說:“對,就是這樣的。”

張岸然早有預感,卻依舊覺得十分難過。

“我是一個人,張岸然,”齊平的雙手交疊在了一起,細細地摸索着,“你死了以後,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都走不出那個場景。我一直在做着循環的夢,越來越害怕夢到你。”

“你總是在笑,很快的,你就拿着尖刀,有時候捅進了我的心窩,有時候劃開了自己的血管。”

“我就會想,我究竟做錯了什麽呢,張岸然。”

“我沒有逼過你的,張岸然。”

“我只是喜歡你啊,張岸然。”

張岸然意識到,齊平并不是在同他說話,而是在質問上一世的張岸然。

但那個張岸然已經死了,齊平并不是不清楚這一點,他是因為清楚,才會痛苦,因為他永遠得不到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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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岸然伸出手,摸了摸齊平的臉頰,他低下頭,問齊平:“你喜歡我麽?”

齊平沒有猶豫地點了點頭。

“我十六歲的時候,在小巷子裏遇見你,”張岸然的話語很溫柔,像是在哄小孩子,“我一看你就覺得,啊,長得很像面團子,但看起來就和我不是一路人。”

齊平像是鎮定了下來,他的臉緊緊貼着張岸然的手,像是能從他的身上汲取到一點溫度。

“我總覺得你不是一個好人,齊平,”張岸然的手捏住了齊平的下巴,仔仔細細地觀察着他,“你看我的視線,讓我不是很愉快,很富有侵略性。”

“有麽?”齊平低聲反問。

“有啊。”

張岸然松開了捏着齊平的手,但幾乎是下一瞬,齊平的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腕。

張岸然笑着問他:“不是恨我?”

齊平把張岸然的手摁在了自己的脖頸處,說:“離開你我會死的。”

張岸然的手指輕佻地解開了齊平最上方的扣子,他發覺齊平的呼吸亂了,于是緩慢地繼續向他解扣子,一邊解,一邊繼續剛剛的話題。

“你出現在我的世界裏,你用錢權包裹成糖衣炮彈。”

襯衫下是白嫩的肉,甚至帶了一點張岸然喜歡的清香味兒。

“你在誘惑一個十六歲的我,年輕的皮囊下面有一顆蒼老的靈魂,而無論你恨還是愛的,都是上一世的我,”襯衫已經被扯開了大半,張岸然毫不意外地發現,齊平的乳首已經硬了,他随意地捏了捏,“你在拿我當替身啊,齊平。”

“我喜歡你。”齊平的聲音在打着顫,他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不至于說出出格的話語。

張岸然俯身過去,用舌頭舔了舔齊平的喉結,說:“誘惑不了之後,就開始施恩圖報,你可真是個壞蛋。”

齊平的下面鼓起了一大塊,前端甚至有些濕潤了,他死死地攥着自己的手,不知道究竟在抗拒些什麽。

“如果真的只是為了照顧我的話,”張岸然咬了一口齊平的肩頭,他的手摸到了濕潤的那處,熟稔地揉搓着,“就不會以為我睡着了,在我的床頭安慰自己了。”

“張岸然,”齊平的聲線裏帶了一絲沙啞,“你想做什麽?”

“做我想做的事,”張岸然的頭枕在齊平的肩膀上,他抱住了顫抖着的男人,“齊平,我是真的喜歡你。”

齊平睜大了雙眼,像根本承受不住這句話似的,他低低地喘了幾下,洩在了張岸然的手裏。

張岸然心知肚明,齊平并不像他表現得那般溫和無害,但當年的他還是義無反顧地喜歡他,喜歡到心都化了。

那是年少的、單純的、熾熱的愛,過了這麽多年,從未發生過改變。

張岸然輕輕松松就把齊平抱了起來,襯衫、西褲、襪子、內衣,随意地散落了一地,他将他年少時的愛人扔到了床上,壓了上去。

齊平盯着張岸然的那張臉,意亂情迷。

張岸然用下巴上的胡渣紮齊平的胸口,說:“你已經被我草了十年了,齊平。”

齊平的手緩慢地攀附上了張岸然的肩膀,他的腿分開得大大的,像樹袋熊似的纏在了張岸然的腰上。

“你已經和我結婚七年了,齊平。”

張岸然的唇覆上了齊平的,半強迫着對方同他接吻,他緩慢地下腰,用最傳統的姿勢占有了齊平。

齊平的眼角一點點滲出淚來,亮晶晶的,很好看。

張岸然溫柔而緩慢地舔幹淨了他的眼淚。

“你忘不了他,但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

張岸然在齊平的耳畔一遍又一遍地說着。

這個混亂的、沒有章法的夜終于過去了。

第二天陽光很好,張岸然摟着齊平賴床,齊平每一次想掙開他爬起來,都被張岸然的長手一伸勾了回來。

張岸然迷迷糊糊地摟着他,喊他:“哥哥。”

齊平就什麽都顧不上了,恨不得死在張岸然的床上。

張岸然睡飽了,終于睜開了雙眼,他盯着齊平看了一會兒,問他:“今天還要跟我講上輩子的事麽?”

齊平搖了搖頭,說:“也沒什麽可說的了。”

張岸然就把齊平松開了,說:“早飯想吃水煮面條。”

“那我去給你做。”齊平從床上爬了起來,穿上了拖鞋,卻被張岸然叫住了。

“我管不了你和他之間的狗血愛情過往,”張岸然輕聲說,“我也不是他,你的彌補毫無用處。”

齊平背對着張岸然站得筆直,他說:“我知道的。”

“但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會在某個早晨突然自殺離開你。齊平,你要試着相信我,相信你喜歡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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