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機甲女王（4）

奧菲利亞和葉桦談話期間， 谷露并沒有待在裏面，她覺得她應該留給少女一些時間，相信這個叫做葉桦的男人也不會希望她留下打擾兩人的談話。

走到陽臺上， 谷露眺望遠方， 任由強烈的風刮在臉上， 神色十分複雜。撇去她是為了任務而達成凡塵和她女兒奧菲利亞的心願， 她作為谷露這個個體，其實根本不希望奧菲利亞繼續目前的打算。

就像她不明白明明複活了卻還是沒有什麽精神的奧菲利亞一樣， 她同樣也不明白為什麽明明只有一年的時間……卻要将之全部耗費在奪回國家這種事情上。不是不知道她對于這個曾經艾希帝國的感情，也不是不清楚面對成為歷史的國家的那份心情。

只是，就算奪回了帝國又能怎樣？這個世界的奧菲利亞剩下的時間只有一年，一年內連自己的子嗣都不會擁有，這個國家也就不會有後繼者， 這樣的結果和不奪回這個國家有什麽區別？

當然，這樣的疑惑谷露不會去詢問當事人。

她可以給予對方協助， 也可以給予對方缺少的親情友情。可是她的任務範圍內卻絕對沒有幹擾對方的成分存在，這點她心中了然。

并沒有過太久的時間，葉桦從房間裏走了出來。他并沒有馬上離開這裏，而是一步一步走向了陽臺上的少女， 迎上對方平靜的目光， 他開口道：“奧菲利亞真的只能活一年？”

“是的。”這個年輕元帥的話問到這個地步，谷露自然知道奧菲利亞隐瞞了哪些，又說了哪些。

葉桦頓時冷笑一聲：“這是你們新的控制方法？”

谷露疑惑的看着對方，一臉茫然， 她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人在說什麽好麽？

見這個叫做谷露的少女沒有反應， 用一種很無辜的眼神看着他，葉桦深吸一口氣：“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我的重生是怎麽回事， 但是我至少可以肯定這個世間不存在複活這種事。”

聽到這裏，谷露算是明白了怎麽回事。

“你是在懷疑我利用什麽手段控制了奧菲利亞？讓她暫時的從死亡中醒過來？”見對方神情凝重，谷露嗤笑一聲，“你想太多了。”

在葉桦不相信的目光中，她背靠着欄杆：“就算有着再強大的技術，複活……永遠都是不可能的。每個人的生命都是獨一無二的，即便有人願意支付代價，也不可能做到讓人複活這種事情。”

葉桦厲聲道：“那麽奧菲利亞是怎麽一回事？難道是你們找人假冒的？”

“關于這個問題……”再三的被人質疑真心，就算是谷露心情也不會好。“你怎麽不問當事人？是擔心就像你所說的那樣她是假的？還是說……你不敢問也不敢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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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還真是抱歉呢。”谷露雙手環胸，眉頭輕輕一挑，“我可不是讓你轉移注意力的人，我沒有預料錯誤的話，你應該是在害怕真相才對。”

對方那直白到讓他近乎沒有反駁話語的态度，葉桦忍不住輕聲嘆氣：“我很抱歉，我實在是無法接受……”

直到現在，他還沒有從喜悅到悲傷中恢複過來。

或許他确實曾經經歷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

只是，任憑是誰……在面對生死這方面，始終都是無法淡然處之的吧？

失而複得的欣喜還沒有來得及顯露更多，就被告知這不過只是一年的緩期，他尊重的這位女王最終還是要投入死亡的懷抱。

怎麽能夠不恨？怎麽能夠不怨？

至少，現在的他怎麽都做不到。

谷露皺眉看着臉上神情不斷變化的現任元帥，感覺不太妙，從她獲知的關于眼前人的資料上，她可以很直接明晰的知道這是一個成熟穩重可靠的角色。

遺憾的是，在現今的他的身上，她看到的只有不知所措和對于未來的茫然感，和資料中所提及的人完全就像是兩人。

“這樣下去不行……”

不能繼續提及奧菲利亞的事情，谷露覺得有必要轉移一下眼前這位的注意力，即便她并不喜歡顯露她的才能，也沒有辦法。

“關于如何奪回帝國你們考慮好對策了？”

聽到關于帝國的未來，葉桦總算是回到了正常狀态。略微思考了下，葉桦給出了答複：“當務之急是找到奧菲利亞殿下的機甲，它所擁有的性能能夠方便我們做很多事情。”

“比如？”

“潛入帝國內部找到被控制的君主，還有搜集更多的情報。”葉桦摩挲着下巴，神色認真，“有必要的話，我希望可以讓奧菲利亞現身于人前。”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谷露毫不客氣的否決道，“我知道你希望用她歌後和帝國守護神的身份來奪權，可是你忘了一件事，葉桦元帥。”

“什麽？”

“就算你和我都知道她是真正的奧菲利亞女王，可是你要國民如何相信她就是數百年前的那個人？或者說……你要如何解釋女王複活的事情？”

見葉桦眼中的光熄滅挫敗的捂臉，谷露搖頭道：“你也先不要急，事情會有轉機的。”

就算是現任元帥，葉桦不會有任何的良心不安，他之所以走這條路，目的一直都是為了毀滅這個國家。

說他偏執也好，還是瘋了也好。

就帝國獲得這個國家的手段，他絕對不會認可，更別說對方還做了很多不可饒恕的事情。

而人體試驗正是其中一個，所以他才會懷疑谷露是通過什麽方法創造出了一個和奧菲利亞一樣的人。

谷露的意思很清楚，沒有任何優勢的他們要和一個國家對抗，除了使用暴力手段外別無他法，不是走投無路時間不多的話她絕對不會選擇這樣一條路。

為了任何而去往各個時空，不代表他們這些學生可以肆無忌憚的使用力量。不經控制的力量只是單純的力量，而它孕育而出的則是血腥、暴力，這就和學校的理念背道而馳了。

每一個離開學校出來接受試煉的人都發過誓，不到生死之際絕不輕易完全解放力量。

沒有合理的理由，谷露他們得不到這個國家的民衆的支持，就算內部有葉桦這個帝國元帥裏應外合，也沒有太大的可能。

谷露繼續搜集着情報，葉桦時不時的甩掉跟着他的尾巴，與奧菲利亞女王相約于谷露她們現在住的地方，談論着這個帝國的現狀和它的弱點，以及如何将之一舉清除的策略。

看似完美的每個策略，卻始終少了一樣東西，也是現在的他們最需要的東西——名正言順推翻統治的理由。

奧菲利亞死的時候沒有留下子嗣，而她的丈夫第二任的帝國皇帝因為深愛過世的妻子，沒有再娶，同樣的也沒有任何的血脈留下。

奧菲利亞在世時，将她上一任女王的基因結合科技，誕生了克裏斯丁娜的後裔，同時這個孩子也成為了新一任的女王。

就在國家越變越好的時候，一場任何人都無法阻止的疾病奪走了她年輕的生命。自那之後，艾希帝國就陷入了癱患，皇族與皇族相互鬥争，貴族之間的相互殘殺，使得整個國家變得混亂不堪，再也不複當日榮光。

坐于兩人的對面，谷露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沉重：“既是這樣的狀态，就算複國了又有什麽意義？”

“怎麽沒有意義？”

“毀滅了這個國家的不是現在這個帝國，抹殺了很多名将的也不是現在的帝國。就算它再糟糕再不盡如人意，曾經的一切都不是它做的，你們又有什麽權利……打着正義的旗幟來推翻它奪取它？”

奧菲利亞愣愣的聽着谷露的話，她沒有像葉桦一樣反駁，而是靜默的低着頭。谷露的話敲醒了她，事實就是這樣，就算她真的曾經是艾希帝國的女王又能如何？

現在的帝國和當年她臨危受命時候的情況完全不一樣，那個時候的克裏斯丁娜希望她握起武器是為了保護，而不是為了殺戮；機甲設計師贈予她靈魂灌注而成的機甲奧羅拉，不是為了毀滅，而是為了希望與自由。

同樣的，當年的奧菲利亞也不是為了權利而戴起那頂冠冕。

想通了這些，奧菲利亞輕舒一口氣：“你說得對，一切都結束了。我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葉桦還想說什麽的張了張嘴，可是瞥見少女柔和的目光，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谷露知道奧菲利亞确實是放棄了，任務記錄裏紅色的任務失敗字眼是如此的清晰。

之後的日子，奧菲利亞讓葉桦帶着她到處看看，她想親眼看看這個世界，不只是這個國家，而是她曾經付出生命拯救的宇宙。

葉桦無法拒絕，答應了她的要求。

而從第二天開始，谷露再未看到奧菲利亞這個少女。

當她再次坐在凡塵對面，将一切告知對方，換來的是對方一個釋然的笑容。

“那個孩子，比我想象的還要溫柔。”

“一點都不像你。”谷露不在意的望着窗外。

“确實呢。”凡塵也沒否決，笑容失落。

能夠成為奧菲利亞的母親，她以此為榮……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