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另一個世界（9）

那一天之後， 麗莎教皇就再也沒有見到過谷露，縱使她們之間有血緣關系，應該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接近……可是這件事始終只有她們兩個人知道， 就連身為守護騎士的祁恒都沒有從麗莎這裏得到任何的答複。

對于祁恒的疑惑， 麗莎只是笑着說道：“這是我和那個孩子之間的事情， 你嘛， 就不要過多摻合了。”

哪怕來自于一個世界，麗莎與祁恒還是有着本質上的區別。

一個是為了生存不得不接受一個又一個世界的穿越， 并且完成任務，而另外一個則是為了某個人的約定而追着前者走。

這樣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又不能算是一個世界的。

谷露的異常，麗莎看得很清楚。

事實上，在她打開天窗說亮話那刻起， 她就已經猜到了這樣的結局。

現在身為教皇的麗莎，還不能算是谷露的母親， 可她卻以對方母親的名義阻止了谷露繼續走那條無比艱難的路。

手撐在扶手上，麗莎忍受着薔薇之力帶來的副作用，額頭不斷有冷汗冒出。

只有擁有這份力量的人才會知曉，獲得力量的代價是何其之大。或許她确實因為這份力量從而獲得了永恒的生命。

可是只有她和少數幾個的存在才知道， 這對于她來說根本沒有意義。

不想變回當初那個軟弱的自己， 卻也不想抹消自己身為人類的意義。

如果獲得了那般強大的力量，她還是她嗎？若是将一直以來的堅持都給放棄的話……她到底是為了什麽而開始的這趟旅行？

想到這，麗莎深吸一口氣，手掌心金色的光暈緩緩的擴散至全身。

待神聖之力緩解了原本劇烈的痛苦， 她站起身， 視線在腳邊的臺階上看了眼，旋即苦笑。

不知不覺間， 她已經習慣了身邊有另外一個女孩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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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孩擁有她所失去和不曾擁有過的溫柔、勇敢，就這點來看谷露完全沒有繼承她的部分呢。

遙望着大殿的門，麗莎喃喃自語道：“很快一切就會結束了，到了那個時候，我應該……”

未說完的話語漸漸的輕了下去，直至再無聲音為止。

不得不說，谷露是了解麗莎的，所有完全不擔心對方會主動找上來的事情。麗莎是現今世界上最強大的教皇，同時也是繼承了薔薇之力可以稱之為半神的存在。這樣的存在，無論在哪個時空，都是高高在上讓人敬畏的類型。因薔薇之力的關系，這位教皇擁有的權利遠遠超出任何一任教皇。

可正因為如此，她所背負的和被限制的地方也相當大。

谷露可以随意進出教皇所在地，畢竟是名義上的騎士，雖說是新人，實力擺在那裏，也不會讓人給輕視。

反過來麗莎則不可以，她不能主動去找谷露，這不只是降身份的做法這麽簡單。更多的事情，當年反對她當教皇的勢力和現今還在反抗的人也不在少數，她不想沒事找事的話，還是待在相對安全的地方為好。

坐在河邊，谷露有一下沒一下的用手撥動着湖面的水，一次又一次的讓它泛起漣漪，全當打發時間。

在這個時空不是沒有書籍，只是比較她所在的世界來說，這個世界的書籍內容無趣而充滿了負能量。

除了神明，便是血族。

如此極端的書籍，谷露是看都懶得看，她有些不解為什麽這個世界會變成這個樣子，也沒好意思用這種事情去打擾她的母親。

再怎麽說，對方始終是教皇。

什麽是教皇？無終止的批閱文件，肩膀上無比沉重的負擔。

而這些，在擁有永恒生命的情況下，更是讓人無法喘息。

回想起麗莎的話，谷露的眼眸閃了閃，像是在自嘲一般勾起嘴角：“什麽叫做不要繼續追尋，只要走自己的路就行。”

“如果真的這麽做的話，我又是為了什麽而在這裏……”

之所以打破時空的界限，不惜以失去全部力量為代價，不就是為了尋求一個答案嗎？可是……她所追逐的那個人，現在卻對她說可以停止這樣的行為了？

“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什麽啊……”來人熟門熟路的将劍往身旁一放，徑直在谷露旁邊坐了下來。瞥見她沒有意義的行為，十分納悶，“你真這麽無聊的話，不如去提高下格鬥技巧如何？”

聽到這話，谷露無奈極了。

真的是不會戰鬥倒也算了，她是因為觸犯了時空禁忌的關系，才會失去戰鬥的力量的好不好？在沒有被這個時空接受前，她就算掌握了技能也不會有任何意義。

當然了，她的空間能力另當別論就是了。

即便一樣是逆天的能力，充其量終究不過是輔助他人進行空間轉移來攻擊而已，和她那逆天的攻擊力還有時間能力完全沒有可比性。

對于奧德的話，谷露只能敷衍了事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戰争結束後我會這麽做的。”

“戰争結束後啊……”只要聽到這幾個字，奧德就知道對方明顯又在敷衍他了。撇去一開始有種被欺騙的感情外，之後再被敷衍，只能認命般的嘆息道，“谷露啊，你什麽時候才能好好的聽聽我的話？”

“我一直都有好好的聽着啊。”谷露笑了笑，解釋說，“只不過從來不會按照你所希望的去做而已，難道不是嗎？”

奧德聞言，翻了個白眼。

“你還真好意思的說啊？”

“不然呢？”谷露笑着揮去了手上的水漬，“應該哭着說‘我錯了’之類忏悔的話不成？”不等奧德回答，她繼續說道，“我還沒有這麽無聊。”

說到這個，奧德就一肚子的火：“磨練劍技是無聊，那什麽才是不無聊？”

谷露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無所謂的漠然。只見她聳肩，用一種十分無所謂的口吻道：“誰知道呢，也許我待在這裏本身就是一件無聊的事情。”

“谷露，你……”那一瞬間，奧德好像看到了另外一個谷露，那是他完全不熟悉的一個模樣。

失去了力量，又被人告知現在做的一切應該放棄，她已經不知道到底該怎麽辦了。

繼續留在這裏又能怎樣？錯誤的時空永遠不會接受她的不是嗎？

可是說到回去，她根本沒有任何辦法，現在的她完全無法再度打開通道。

“轟隆隆”的一聲巨響，讓谷露和奧德臉色大變。

“發生了什麽？”谷露一路狂奔，正好遇到一個正在奔跑的人，抓住他就問原因。

“新任教皇發怒，神殿被毀了個八成。”

“新任教皇？”谷露的眼眸中仿佛寫着不相信一般，語氣也不由得重了幾分，“那麽麗莎呢？麗莎在哪裏？”

“麗莎和前任聖騎士全部逝世。”

谷露的手松了開來，眼中沒有焦距。

匆忙趕過來的奧德正好接住搖晃着身體的谷露，看着她渙散的瞳孔，和仿佛失去了生命一樣蒼白的臉色，神情凝重。

“谷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