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歡迎回家

“怎麽, 你不想崔夫子住進來？”和寧瞪着手足無措的墨影, 質問道, “崔夫子幫了我們那麽多，還那麽關心你，看你沒回來還問你在外面吃不吃得飽, 會不會遇到危險，你也太傷夫子的心了。”

“不是。”墨影臉頰微紅，呼吸急促，目光閃躲，整個人就跟他被風吹得淩亂的頭發一般, 慌張無比。

“那你說，怎麽回事？”和寧笑嘻嘻地湊上去，“你這也不像是高興過度，還是說，你心裏默默開心？”

“……！”墨影急忙向後退了兩步，一不小心小腿撞在身後凳子上，咚地一聲凳子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悶哼。

“怎麽了怎麽了, 你們幹什麽呢？”崔城焦急擔憂的聲音從隔壁廚房傳來，因為牆壁太過隔音的緣故聽得不甚清楚, 但明顯感覺到後半句比前半句清晰。

“沒事，夫子，不用過來, 我哥把凳子撞倒了。”和寧挑着眼角, 意味深長地看墨影。

“這麽大的人了怎麽也不知道小心些, 沒撞傷吧。”聽說不是和寧，崔城也不着急了，聲音也小了不少，“要是撞青了的話要我煮雞蛋敷一敷嗎？”

“不用不用，我哥皮糙肉厚沒事的。”和寧站起來擰了一把傻愣住的墨影，扶起還躺在地上的凳子，一屁股做起來，嘻嘻哈哈地說道，“夫子關心你是不是很高興？”

他伸長了脖子看了外面一眼：“我倒是覺得這裏山清水秀，挺适合居住的。”

墨影微微低頭：“少爺，我可以問您個問題嗎？”

和寧垮着臉：“都說了多少遍了，即便在家也要以兄弟相稱，否則出去露餡怎麽辦，再說現在夫子也住進來了，被他聽見你要怎麽解釋？”

墨影面癱臉盯着和寧的衣襟看了半晌，沒說話。

“……”和寧無奈，“好吧好吧，你問吧。”

墨影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平淡地問道：“當初離開将軍府之後，夫人讓您直接離開，可為什麽，您執意要回宮。”

如果說當時住在将軍府是為了讓林昭放下警惕心，或者潛移默化讓他知道少爺不會與他争奪皇位，那兩人在宮裏的胡鬧墨影可是一清二楚的。

“沒有為什麽，就喜歡他呗，多呆了一段時間。”和寧眯了眯眼睛，“離開也要安撫一下下，不然還沒跑遠就被抓回去怎麽辦？”

墨影頓了頓，問道：“我們真的不回去了嗎？”

一旦少爺有任何計劃上的改變，他都需要根據變化調整以後的生活方式。

“放心吧，好不容易跑出來的，還回去幹什麽，你放心找你的崔夫子，絕對不會連累他，相信我。”和寧眨巴眨巴眼睛，露出暧昧的笑容。

眼看着墨影還是不放心，和寧咬着下嘴唇：“這樣跟你說吧，朝堂之上是容不下兩個皇帝的，即便我是已經退位的，但歷史上的太上皇你知道的有幾個，就那麽一二個要不是出宮游山玩水，要不是徹底皈依佛門，永不出山，不管我有多失敗，但我身上流淌着的總是先皇的血脈，只要我還在，文武百官總會在誰是皇帝的問題上糾纏的，還不如徹底消失。”

“但我當時是真的喜歡他啊，朝夕相處之下，林将軍那樣的人很難不喜歡上吧，再說他對我那麽好，就跟現在的崔夫子對你一樣，雖然注定了要分開，但臨走之前總想留下點什麽美好的回憶不是。”和寧沖着廚房的方向努努嘴，“遇到一個真心喜歡，對方也喜歡你的人不容易，也沒人攔着你們，千萬不要讓到手的另一半就這麽飛了。”

和寧忽然笑了，挑着眼角像個小惡魔，問道：“你知道王媒婆當初造的是什麽謠麽？”

墨影撇開臉，似乎不是很感興趣。

和寧：“是不舉。”

墨影：“……”

“你不信？”和寧瞪圓了眼睛，“崔夫子人那麽好，雖然家境窮了點，但也是因為雙親急病的緣故，他勤勉能幹，還飽讀四書五經，脾氣又好，對上再調皮的孩子都沒說過一句重話，家裏家外打理的總是那麽井井有條，我要是個姑娘我賠錢都想嫁給她不是。“

和寧偷瞄着墨影逐漸下垮的嘴角和豎起來的耳朵，心裏偷偷笑嘴上繼續說道：“我可是知道崔夫子沒那方面的疾病的，之前是夫子不指教，夫子若真打算結一門良親，只要去一趟青樓，真相大白之後那可就真的是門庭若市了。”

墨影面色漆黑一瞬，頓了頓問道：“少爺是怎麽知道他沒有那方面疾病的。”

和寧；“？”

墨影瞄了他一眼，默默退出去。

“站住，都要吃飯了，你幹什麽去。”和寧趕忙叫住他。

墨影颔首：“屬下怎麽能和您同桌共食。”

“是不願意和我，還是不願意和崔夫子？”和寧柳眉倒豎，“啪”的一聲手心拍在桌子上，聲音響亮，疼的他眼圈微紅，偏偏氣勢上還要裝的高人一等，“什麽不能共食，在這裏你就是我哥哥，這般拘禁，是生怕別人看不出端倪？”

墨影皺眉：“當初就是因為不願與人多接觸才不請下人的，若是少爺覺得沒人伺候不舒服的話，屬下明日就可帶回來一名做飯的長工，至于崔城……”

他閉了閉眼睛，複又睜開：“還是不宜多接觸。”

“你才是長工呢，我讓崔夫子住進來是伺候我的嗎，伺候你還差不多。”和寧氣的聲線都在顫抖，“照你這麽說，我們下半輩子還是住在山裏吧，然後你就可以整日整夜跪在我面前叫少爺了，就是叫皇上都沒人管。”

墨影警惕地看一眼窗外：“少爺，請謹言慎行。”

“算了素拿了，跟你說不清楚。”和寧一揮手，“反正我已經邀請崔夫子住進來了，你要是覺得情難自禁，你就自己離得遠一些，但有一點，崔夫子若是真的成親了，你可不要後悔。”

“或者……”和寧眨眨眼睛，“你只是覺得有人住進來不習慣，那你就搬去跟他一起住吧，這樣習慣的快些，習慣成自然。”

墨影：“……”

“呼……”門外哎呦一聲，傳來崔城不遠的輕呼聲。

眼前生風，還不等和寧站起來，就看見崔城兩只手捏着耳垂走進來，對上和寧擔心的申請，笑着揮揮手：“沒事沒事，剛出鍋的蘑菇湯，有點燙，不過幸虧你哥了，走到門口被臺階絆了一下，差點湯盅都給甩出去。”

規規矩矩端着一盅湯的墨影，一聲不吭地跟在他的身後。

崔城絮絮叨叨說完，一轉身瞧見墨影還在發愣，拍拍他的肩膀：“嘿，怎麽還端着呢，放到桌上去呀，也不嫌燙。”

和寧看着別扭的墨影，搖了搖頭，對系統說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身體誠實的小妖精。”

系統：“……”

和寧盯着墨影，嘴角忽然上彎：“沒事沒事，某人心更熱。”

崔城：“？”

正準備往前走，差點左腳絆倒右腳的墨影：“！”

“……”系統大叫道，“啊啊啊，你什麽時候能對你自己的事情上上心，我要被你氣死了！”

和寧：“……”真愛是有的，但沒在一起也能完成任務不，顯然系統還在，那應該是不能的，所以，抱歉了，系統。

只不過，這話不能說。

和寧怕被系統打。

*****

“誰？”大半夜，崔城忽然警醒，撐着胳膊坐起來，疑惑地看向窗外。

和寧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窗外黑漆漆的一片：“怎麽了？”

崔城也揉了揉眼睛：“好像有東西在窗外。”

“嗯？”和寧重新躺回去，被子拉到下巴處迷迷糊糊，“看錯了吧，睡吧睡吧。”

墨影就在後面睡着，絕對不可能有人闖的進來的。

崔城披上衣服：“你先睡，我出去看看，說不定是小偷。”

“诶，這大晚上的就算真的有人，你一個人去能幹嘛。”和寧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但還是撐着一把拽住崔城的衣袖，“這樣吧，你要實在擔心，讓我哥去看看就行了，你自己別動了。”

和寧睜開惺忪的雙眼，看他擔心的模樣知道他一時半會弄不清楚肯定是睡不踏實的，手在枕頭邊上摸索兩下，拿出一只口哨。

寂靜的夜晚，一道響亮的哨聲劃破天空。

一道黑色的身影迅速出現在門口，皓白的月光下投影在門上影影綽綽。

崔城半撐起身子警惕地望向窗外，本能地用手臂将瘦小的和寧護在自己的身後：“什麽人？”

和寧扒着他的肩膀向外看了看：“沒事沒事，是我哥。”

“你哥？”口氣裏還帶着疑問，但崔城明顯松下一口氣，疑惑不解地看着他手裏的哨子，“這……”

“少……何……何寧，你沒事吧？”門外傳來墨影遲疑的聲音，影子的手搭在門上，似乎差一點剛就破門而入了。

“沒事，就夫子說好像看到什麽影子閃過去了，懷疑是附近的小偷小摸，哥，你要不要出去看看。”說了這麽一會話，和寧已經逐漸清醒過來，他揉了揉眼睛仔細看了看外面，什麽都沒發現。

“是。”墨影點頭應下來，站在門口沒走，“那這裏……”

和寧瞄一眼已經躺下去準備重新入睡的崔城，趕忙攔着他的肩膀：“等下等下。”

“是。”

“夫子，這院子這麽大，我哥一個人漫無目的找起來也麻煩，他一個人我也不放心，要不你跟他一起，互相有個照應。”和寧雙手合十，眨巴着眼睛祈求道。

“……可我也沒武功，跟上去是個累贅吧。”崔成剛已經見識到了墨影的好身手，總覺着自己出去才是添亂。

“我自己去就行了。”墨影也是急忙直接拒絕。

“沒事沒事，你去吧，我哥肯定會保護你的。”和寧才不管墨影的意見，爬下床抓着崔城的胳膊直接把人拽了起來，在屏風上拽了衣服體貼地披在他身上直接推開門，“快去快回，當然如果我要是睡了的話，你就去我哥房裏将就一晚上，反正跟我都能睡，跟我哥當然也是可以的，雖然是夏天，但夜裏風涼，哥，崔夫子我就交給你了。”

和寧噼裏啪啦說了一大堆，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他轉身唰地落上鎖，尤其得意地躺在床上：“那我就先睡了，辛苦你們了。”

崔城：“……”

墨影：“……”

撮合了兩人的和寧完全不管外面兩人此時的日了狗的心情，倒是心情很好地大字躺在床上，激動地翻來覆去睡不着。

系統正在看狗血電視劇，被他吵得靜不下心來：“你幹嘛呢，攤煎餅都不是你這樣的。”

和寧：“沒，就是睡不着。”

不說還好，一說起這個系統就來氣：“人家找到對象了，你亢奮個什麽勁？”

和寧：“……”默默不說話。

系統叨叨叨好半晌都是在教育他。

但和寧一句話都沒說。

“……”系統氣的嗷嗷叫，“你不是睡不着嗎，卧槽，什麽情況，我還有随面的作用不成？”

正說着，窗外傳來一聲輕輕的樹枝被踩斷的聲音，系統頓時噤聲，下意識看向窗外，一道黑影閃過，還沒等它反應過來，一個熟悉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系統面前了。

系統尖聲叫道：“卧槽，林昭！”

“和寧，快醒醒，醒醒，看誰來了，卧槽，你還睡，你TM真愛來了。”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害怕，系統吵個不停，但即便如此，和寧還是沒醒，它總算意識到這貨不是為了不跟它說話裝的，而是真的睡着了，還是被迫睡着的。

系統心驚膽戰地看向林将軍，短短大半年的功夫，他變了很多。

原來黑亮的眼睛布滿了血絲，臉頰因為太過消瘦顴骨高高聳起，看向和和寧的眼神也沒了原來的愛意和溫柔，取而代之的是極端的憤怒和暴虐。

系統心裏一突突，當即想要電擊弄醒和寧。

誰料還在害怕電擊會傷到他的時候，林将軍動作更快。

林昭凝視躺在床上的人半晌，眼底一道又一道森冷的寒光閃過，系統吓得也不知道該不該在他身上用金手指，再者有用的金手指已經沒了。

和寧還在睡着，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系統急的都想要屍體了。

只見林将軍在腰間摸了摸，拿出來一只小瓶子在他鼻子下方晃了晃。

系統：“……”什麽什麽，林将軍應該不會因愛生恨吧，應該不會有小黑屋事件吧，忽然想到之前自己看過的那些本小說，系統又害怕又激動，呸，又害怕又害怕。

“嗯？”和寧眼珠微微滾動，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一時之間想不起來自己在幹什麽，他緩緩眯起眼睛，眼前一片白茫茫雪花點，只能依稀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

他下意識手撐着床想要坐起來，随口問道：“墨影？現在什麽時辰了，你怎麽會在這裏？”

起身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來自己應該是和崔夫子一起睡的，那夫子呢？

夫子好像是和墨影出去抓賊了，他還專門鎖了門。

墨影不敢撬門，崔城不會撬門。

那床邊的黑影是誰？

和寧頓時僵在原地，咔噠咔噠轉動着脖子仰着臉。

在對上那人一雙黑洞洞眼眸的瞬間，和寧懵了一瞬，登時吓得一機靈。

他掙紮着想要快速爬起來，這才發現身上酸軟完全使不上勁，只能半耷拉着腦袋一臉驚吓地望着林将軍。

他嘴巴微張，做出林的口型卻怎麽都叫不出來。

林昭手上銀光一閃。

旁人可能不懂，但和寧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一枚細如牛毛的銀針，是他以前随身攜帶的防身武器。

他身子弱，匕首刀劍之類的只會傷到自己，所以在針上淬了毒，勉強防身。

離開皇宮的時候，他什麽都沒帶，等于是改頭換面重新做人，銀針自然也不帶了。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它，還是以這樣狼狽難堪的形式。

和寧嘴唇嗡動，半晌才軟綿綿地叫道：“林、林将軍，你來了啊。”

“還叫林将軍？”林昭盯着他，眸子裏寒光閃爍，即便沒有接觸，和寧也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他不自覺打了個哆嗦，皇上兩個字在舌尖轉了一圈最終還是沒能叫出來。

林昭龇着牙笑：“是不是渾身無力，感覺自己就像是一灘爛泥。”他瞄了一眼和寧緊繃着的手背，“手指都擡不起來？”

和寧：“……！”

林昭嘴角微微上鈎，笑容透着幾分邪佞：“是不是腦袋很清楚，甚至能預測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但就是動不了也避免不了。”

和寧：“……！”

林昭背着手轉了一圈，回到床邊微微俯下身：“還想跑？”

聽着他陰霾的聲音，和寧下意識抖了抖，想搖頭，但卻鼓不起力道。

他以前訓練的時候經常被針紮，所以多多少少有一些抗藥性，可現在除了嗓子還能發出風箱嚯嚯嚯的聲音，其他部位都跟已經消失了似的。

和寧有點怕。

林昭此次當然是有備而來，他打開随身攜帶的小包袱，面前寒光一閃，和寧感覺臉上冰冰涼，刀片劃過臉頰這會更是連抖都不敢了。

和寧緊抿着唇，驀地閉上了眼睛。

林昭冷哼一聲，捏着他的下巴強迫他睜開：“是不是很難受？這個銀針，我每次想你的時候都會紮一下自己，躺在那感受渾身無力，但腦子卻又無比清醒的時刻，像極了我知道你離開但又什麽都做不了的無助心情。”

“當時，我就在想，如果找到你，我勢必要你感同身受，我甚至想，抓你回來看着我成親，看着我忘了你，可是呀……”

林昭微微嘆了一口氣，指尖劃過他的眼角，在他眼皮上輕輕撫摸：“那不是折磨你，那是在折磨我，那麽一瞬間，我就想到了，你不是喜歡跑麽，那我就打斷你的腿，敲斷你的胳膊，不管你用什麽稀奇古怪的辦法離開，我就看你跑了之後會有誰跟我一樣一生一世無微不至地照顧你。”

和寧：“……！”

系統：“厲害了。”

和寧嘴角抽搐，想要避開林昭粗糙的指腹，可卻被按着摩擦的臉皮生疼，惶恐地望着他，半晌後才找到自己哆哆嗦嗦的聲音：“林、林将軍，你、你不要太沖動。”

林昭定定看着他，忽然就笑了：“沖動，我怎麽會沖動，我可是大敵當前面色變也變的大将軍呢，你說是不是。”

和寧眼眉一跳，這是他留下的那張紙條上的原話。

“林将軍，我喜歡你，非常喜歡你，你不用懷疑，這一生我都只喜歡你一個人，可是不行呀，即便我這麽喜歡你，但我也不能留在皇宮裏了。”林昭挑着他的下巴，饒有趣味地欣賞着他漸變的臉色。

這是和寧當初留下的字條，一字一句，他全背下來了。

“……所以，真的很抱歉，我走了，你不要找我，你肯定也找不到我的，我走了之後你就不要想我了，我也不會想你的。”背到這裏，林昭忽然又笑了，那笑容就像是見到獵物忽然咧開嘴的獅子，或者是老虎，和寧甚至都能想象得到那森森白牙刺進自己皮膚時的“刺啦”聲音，以及鮮血汩汩湧動的景象，說不定那時林将軍還會咧着血盆大口，手背抹一把嘴角還在往下掉的血漬，對他笑，張着大嘴露出滿是血漬的白牙笑。

“不想你？這是命令，還是懇求？”林昭反問道，“你有什麽資格命令我，皇上？在寫這張臨別之言的時候你就已經不是皇上了吧。還是以我喜歡的人身份？可是這身份也是你自己不要的。那你說，你有什麽資格命令我，不要我了還跑了就想用這樣的身份命令我嗎？”他說的決絕，聽得和寧心驚膽戰，眼淚蓄在眼眶裏甚至都沒有力氣落下來。

林将軍好吓人。

林昭此次當然是有備而來，欣賞了一會他面如土色戰戰兢兢的模樣，在背後的小黑包袱裏抽出一條繩子，一點一點讓他看着慢慢把他五花大綁起來。

和寧臉皮都在抖動，痛苦又悲戚地看着他，吸了吸鼻子。

“墨影和那個崔夫子還在外面。”林昭把玩着他的手指，掀開眼皮，“喜歡那個崔夫子？”

“我、我沒有。”就是有也不敢說呀。

“我倒是看你誇人家都能誇出一朵花來，對着他笑，還拉着他的手，如果你是女的的話，鐵定是要嫁給崔夫子的？”每說一句，林昭的指甲就要在他的手心刮一下，“對了，我也想問，你是怎麽知道崔夫子不是不舉的？”

和寧大腦一片空白，哪還記得自己說了什麽。

“沒，沒有，我就是開玩笑的，我真的沒有。”和寧眼淚終于掉了下來，他委屈兮兮地望着林将軍，可憐巴巴地嘟着嘴巴，“疼。”

粗麻的大繩子，捆的又有些緊，和寧手腕确實被磨疼了。

只不過林昭只是輕飄飄看了一眼，并沒有以往那麽着急，反而是牽起來他的右手，手指輕輕在手腕上劃了一下，陰測測說道：“反正是要剁了你的四肢的，那就先從你跟他拉過的這只手開始吧，你放心，我帶了上好的止血的傷藥，絕對不會讓你死的。”

和寧：“……”林将軍，你是開玩笑的，面對吧，一定是吧是吧。

可林将軍面色陰郁，還真看不出真實想法，他舔了舔幹澀的唇，盯着林将軍瑟瑟發抖。

身體還是不能動。

系統幹巴巴地看着，最後一個粗大的金手指在出宮的時候就已經用掉了，它現在能做的只有祈禱。

和寧艱難地張嘴，還沒等說話，一根手指順着指縫探進來，肆意攪動着他的口腔，直把他的舌頭按得又麻又疼。

和寧下垮着嘴角，眼淚又一次蓄在眼眶裏即将掉出來。

林昭一瞪眼：“不準哭，掉一滴眼淚我立刻殺了崔城，讓你哭個夠。”

和寧：“！”立刻緊閉嘴巴，完全忘了嘴裏還有一個手指，咬的死死的，愣是将眼淚咽了回去。

林昭就勢在他嘴裏戳了兩下：“好好舔。”

可是和寧根本沒勁，倒是被他戳的口水順着嘴角綿延不斷落下來，忒丢臉。

林昭冷笑道：“怎麽，先是強暴我，再是抛棄我，膽子不是不小嘛，現在怕了。”

哪有強暴你，和寧嗚嗚嗚地搖頭：“……”我沒有，我都寫清楚了，那些都是傳遞龍氣，更何況我也是真的喜歡你，啊啊啊，你剛剛不是還背過那張紙條麽，為什麽一眨眼就變了說法。

可惜他說不出來，而且林将軍的模樣也不像是要聽。

主動權都在林将軍身上，人家根本沒有給他任何反駁的權利。

林昭忽然抽出手，帶出來一小段拉長的銀絲，他眼眸暗了暗。

手指挑着和寧的衣襟，巧妙的一拉一神。

和寧只覺得胸前嗖嗖嗖的一陣涼意，低頭一看，原本被繩子困在裏面的衣服盡數碎裂，布條可憐巴巴挂在繩子上，比中衣還白的皮膚隐隐作現。

和寧：“……”有種不好的預感。

林昭輕佻瞄一眼，冷哼一聲：“離開的日子過的還不錯，比以前還胖了不少？”

和寧：“……”沒有，明明沒有的，崔夫子還說他收了，但因為山清水秀，每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也不出門，膚色确實提高了不止一個度，但這跟離開沒有任何關系！

林昭盯着他委屈兮兮的臉看了半晌，忽然彎腰伏在他的身上，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啊！”和寧差點吓破膽，想象之中的疼痛沒有傳來，但和寧胸口劇烈起伏，感覺自己已經在鬼門關轉了一圈。

溫潤的濡濕在胸前氤氲開，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溫度，以及熟悉的沙啞的嗓音。

林将軍趴在他的懷裏，啃噬着他的鎖骨，輕聲說道：“我怎麽舍得。”不能打不能罵，甚至恐吓都下不去嘴。

這輩子簡直被吃的死死的，可怎麽辦呀。

林昭苦澀地說道：“我那麽愛你，你真的就這麽忍心看我這麽痛苦嗎？”

眼淚瞬間順着眼角就流了出來，和寧嗚嗚咽咽：“不是的，不是的，只是我……”身不由己。

林昭掐着他的下巴和他對視：“我知道，我都知道。”但還是生氣，生氣你不跟我商量，生氣你莫名其妙消失，生氣……我這麽想你，你卻吃得好，過的好，睡得好，甚至身邊還有了朋友，俨然忘了我。

他指尖輕點着和寧的嘴角，意味深長地說道：“上次，是你綁了我，這次該換我來綁你了。”

還沒等和寧弄清楚林将軍到底是什麽意思，眼前一黑，沒了意識。

林昭攔腰抱起她，疲累的嘴角忽然上彎一個弧度：“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