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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上午沒有課，餘喬伸了伸自己的腰。

他上樓洗了一個澡，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一覺睡到太陽曬屁股，餘喬翻身滿足地打了一個哈欠，起床洗漱完下樓。

已經要到十一點了。

一下樓遇見管家，餘喬打個招呼。

“小少爺，要不要吃午飯？”劉程笑眯眯地問道。

餘喬點點頭，“我爸在哪兒？”

“老爺在前院看花。”

餘喬出門，看見餘樞正站在新移栽的花樹下。

他走過去，站在餘樞旁邊，餘樞轉頭看着他笑了笑。

是他慣常的那種笑。好看卻又有點陌生。

餘喬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了下去。

他以為經過昨晚，他們的關系會親密一點。他不知道他和餘樞之間到底隔着什麽？為什麽他和爸爸就不能像他和哥哥那樣相處呢？

“這花很漂亮，你喜歡嗎？”餘樞突然問道。

“喜歡，它開得很茂盛。”餘喬看着眼前的樹木，大紅色的細碎繁花開滿了整個枝頭，在陽光下耀眼奪目。

“繁盛的東西終究也會凋謝，它們的生命太短。”餘樞轉頭看了一眼餘喬，他的面色平靜，目光幽深。

餘喬看不懂他眼中的意思，對他說的話贊同地點了點頭。

餘樞轉身往屋內走，餘喬跟在他後面。

飯菜已經擺上了桌。

吃飯時兩人寂寞無言，吃到中途，安城打電話過來。

怎麽一上午了他都沒有看見餘喬。

餘喬解釋自己有點事，現在在家，下午回學校上課。

吃完飯，餘喬告別，“爸，我走了。”

餘樞點點頭，沒有擡頭看他一眼。

餘喬沮喪地離開。

管家在一旁看見，欲言又止。

待餘喬離開口，劉程才開口，“老爺，你明明很喜歡小少爺。怎麽他來了你反而不理他？小少爺剛剛多失望。”

事實上，當餘樞得知自己還有一個小兒子的時候，是他親自去醫院做的DNA。

管家劉程數次陪他去過餘喬讀書的小學，中學，餘喬生活的那個小鄉村。

他見過餘喬獨自一人坐在座位上寫作業的模樣，見過餘喬為餘堅準備晚餐的模樣，見過他眼睛幹澀流不出眼淚的模樣。

餘喬的養父餘堅死後，餘樞還專門去了村長家裏。他去山上祭拜餘堅，感謝他多年來對餘喬的照顧。

聽了管家的話，餘樞笑了笑，笑容裏不知怎的竟有一點苦澀的意味。

“他想要的我不想給，我想給的他受不了。”

劉程不懂餘樞在說什麽，沒有接話。

餘樞眼睛盯着大門，那裏餘喬已經上車了。

餘喬想要的是父愛，他想給的......是愛情。

“大哥。”餘喬下課走出教學樓，一眼看見遠處樹下站着的餘征。

“大哥，大哥，你回來了。”他興奮地連叫了兩聲大哥。

餘征點點頭，看向他旁邊的安城他們。

餘喬給室友介紹餘征。

餘征向他們點點頭。

和室友告別後，星期五下午沒課。中午就算是放假了。

餘征帶餘喬去吃飯。他已經訂好餐廳。

吃飯的時候，餘喬看服務員上菜，“大哥，我穿的衣服太貴了。”

餘征擡頭，“有人對你說了什麽？”

要是沒有人告訴餘喬，他是絕對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多少錢。

“這衣服太貴我穿着不自在。大哥，你以後別買這麽貴。幾十塊錢的衣服就行了。”

“喬喬。”餘征放下手中的筷子，“你是我弟弟，餘家的小兒子。你生來就該擁有這些。”

餘喬搖了搖頭，“大哥，我想去做兼職。”

“為什麽？”餘征眼睛直視他。

“你和爸爸掙的錢是你們的錢，不是我的錢。大哥，我已經十八歲，應該賺錢養活自己。本來我都上不到這麽好的大學，我知道是你們用關系把我弄進來的。我會好好學習的。等我畢業了，我就可以找一份好工作。”

“然後呢？”餘征問。

“然後就認真上班，賺錢，買房子，結婚生子。”餘喬認真答道。

“考慮周全，一輩子都想到了。”餘征淡淡地開口。

餘喬笑，這樣的生活他已經和養父憧憬過好多次了。

要是養父沒死，他工作後就把養父接過來和他住在一起，一家人開開心心地生活在一起。

他掙得錢或許不多，只要夠吃就行了。

可是誰也沒料到，養父死了，他的親哥哥和爸爸找到他。

他們很有錢，所以不需要和餘喬來養他們。

餘征眼睛幽深，他問道：“我和爸是你的什麽？”

“你們就是我的大哥和爸爸。”餘喬答。

“竟然這樣，我們擁有的就是你的，一家人不需要分清。”

“不是這樣的。”餘喬搖搖頭。

沒人說話，周圍的空氣突然凝固起來。

餘征盯着餘喬清澈的眼睛，裏面一覽無餘。

他知道這是他的真實想法。他渴望來自父兄的親情。除此之外，他對他們沒有任何奢求。

他有一套自己的行為準則，并按着自己的行為準則來行事。

他太單純，他對這個世界認識太少。他不知道擁有他們這樣的父兄會和他之前在小鄉村的生活會有多大的變化。

或許他以為只是吃的變好，穿的變好，住的變好。

他接受父兄對他的關心，也盡自己心意關心他們。

這種關心裏不摻雜任何其它雜質，無所謂哪個價值更高。

如果不是這樣，他或許早就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了。

他穿着這衣服，只是因為這是父兄準備的，代表他們對他的關心。

所以他才會提出以後買便宜的衣服。

這樣是兩全齊美。

既是父兄送的，又是他接受的。

他一直在過苦日子，他深知貧窮的可怕。但他卻從不觊觎別人的富有。

他的世界苦難中透着光明，他認為一切他都可以通過雙手努力獲得。

他的心靈太剔透。

他的養父，養出了一塊人間難得的璞玉。

餘征把餘喬看得太透。

正是因為太透，他才更加的關心他，喜歡他，裏面甚至摻雜了一絲別樣的情愫。

這樣一個心靈剔透的人兒，他不願意人世間的灰塵落在上面。

“兼職不行。你自己這樣出去只能幹體力活，賺得工資也少。你可以學一門藝術，到時一次演出就可以賺到很多。這樣你更能實現你的目标。”餘征開口，打破空氣中的寧靜。

“藝術？”餘喬不解。

“你喜歡鋼琴。我請個老師教你彈好不好。”餘征放下筷子說道。

餘喬不知道，當他看雜志上的鋼琴時，眼裏閃着多麽喜歡的光。

他的确喜歡鋼琴。

以前和養父一起看電視，他總是盯着臺上的鋼琴家。他們優雅地坐在鋼琴前，十指翻飛，一首首漂亮的樂曲就從手下流暢的誕生。

但他從來沒跟任何人講過，連養父也不知道。

聽到大哥說出的話，他的眼裏顯着驚訝。

夜晚回家，餘喬坐在副駕駛。

他的眼睛看着窗外明亮的路燈，手指有節奏地敲着車窗，整個人都沉浸在喜悅中。

......

家裏的一間房子改成琴房。鋼琴擺在大大的落地窗前。

坐在鋼琴前一轉頭，就能看見窗外盛開的繁花。

鋼琴老師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爺爺。

教了餘喬兩天後，和餘征說道：“他很有天賦。将來成就不可限量。”

老師離開後，餘征坐在樓下，聽着樓上傳來的鋼琴聲。

星期一回到寝室，餘喬看見安城的嘴角青了一大塊。

“你怎麽了。”他大驚。

安城笑了笑，“沒事，受了點小傷。今早在路上有人襲擊我，反被我打得鼻青臉腫。”

“別人為什麽要襲擊你？”餘喬問。

“不知道。”安城搖搖頭，“所以，喬喬，走在路上小心點，随時跟在我們身邊。校園裏就有這種随便襲擊人的變态哦！”

餘喬有點疑惑地點點頭。恰好這時上課鈴響了，他打開筆記本做筆記。

見餘喬在認真地聽講，安城摸出手機，在微信群裏狂打字。

他，伏丘，庭珂三人單獨建了個微信群，方便交流信息。

安城：卧槽，他*的，老子被打了。

伏丘：誰打了你？得罪人？

安城：沒有，走在路上突然有人從背後襲擊後。還好我反應快，和他打了一架。逼他說出了幕後指使者。

庭珂：誰？

安城：就是姚瑩那個戲精。我上次跟你們說的想勾搭喬喬的那個女生。我之前不是在課堂踢了她一腳嗎？今天找人來報複。

安城：之前小爺我好男不跟女鬥，沒跟他多計較。如今竟然自己送上門來，這就怪不得我了。

伏丘：支持。

庭珂：+1

安城：兄弟們，等我的好消息吧！

興奮地打完字，安城開始實施他的計劃。

“你們有沒有覺得安城這幾天有點怪怪的。”吃飯的時候，再一次不見了安城的身影，餘喬奇怪地問道。

“他有點私事。”旁邊的伏丘說了一句。

“哦。”安城沒在多問。

這邊，沒過幾天。學校的貼吧裏，QQ群裏卻突然流露出一段視頻。

視頻的人正是姚瑩。

她正站在田裏插秧，渾身的泥與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