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回酒店後劇務送來了新安排表,上面不僅改了祝夏明天要拍的戲,還提前了一場傅澤明的戲。
祝夏的戲碼是在‘小狗’那間破屋子的床上,一邊看《尋找無雙》一邊給自己手`淫;而傅澤明的戲碼是“呂恩”站在陽臺上,聽隔壁房間傳出自己母親和其它男人偷情的呻吟。
方戎要把“小狗”的肉`體自`慰與“呂恩”的精神自虐,放到同一天拍。
祝夏覺得最扯淡的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場戲竟然是演自`慰?要不是看過方戎進入工作模式後的狂暴狀态,知道對方不會拿工作開玩笑,他簡直懷疑方戎在整他。
自`慰這場戲不在棚裏拍,電影剛立項時,方戎的構想是在重慶的十八梯找個老房子拍“小狗”的家,可惜從立項到正式開拍過了太久,重慶現在舊城區改造,十八梯已經拆得差不多,劇組最終定在沒拆完的下浩老街,拍這場要用到老重慶風貌的戲。
夏天亮得早,五點鐘劇務就打內線電話催人起床,雖然下浩老街這一場只拍“小狗”,但方戎要求傅澤明也在場,其它不入鏡的演員可以在酒店休息,盧雲波主動提出跟組,要看祝夏的第一場戲。本來祝夏能坐盧雲波的車,但方戎說要和徐子良一起争分奪秒給他講講戲,祝夏只好擠在導演的車上。
不到七點,車子開過東水門大橋,索道纜車還沒有開始運行,渡輪在江面上來來去去,船尾拖開長長的波紋,城市醒得比所有人都早。
大家一起在方戎車上吃黃豆面裹的小糍粑和紅糖發糕,再喝一杯豆漿就算早餐。祝夏昨晚和傅澤明讨論今天的戲讨論到淩晨兩點,五點又被叫起來,坐在車上處于半昏睡狀态,頭偏來偏去老往玻璃窗上撞,方戎把他的豆漿換成黑咖啡,苦得他連呸幾聲徹底清醒。
見祝夏醒到能聽人說話,方戎示意徐子良可以開始說戲,今天這場戲适合徐子良講。
徐子良跟方戎、餘琳琳講戲的方法都不一樣,餘琳琳喜歡掰開了揉碎了說給演員聽,實在不行她就親身示範;方戎則喜歡引導,通過提問迫使演員不斷思考,進入情景;徐子良講戲的方法最讓演員頭大,他講戲全是主觀感覺描述,能對上他的電波會覺得好好好,對不上就覺得講的什麽玩意兒。
比如現在,徐子良認真地對祝夏說:“你演床戲時,去幻想一個穿白緞子衣裳的女人,沒有其它任何一個女人,穿上白緞子像她那樣合适,她高挑,完美,像一尊神,像一輪月亮,你就想,像‘小狗’那種人,迷戀上一輪月亮會怎麽樣。”
祝夏露出懂了的表情,徐子良看祝夏懂了,放心地不再說話。可方戎不放心,在之前數次讨論劇本中,祝夏都露出過這樣懂了的表情,之前一直沒有拍到他的戲,也不能确定他到底懂多少,餘琳琳就提過這一點,新人想得太少,總是自以為懂了。
方戎問:“真懂了嗎?”
“……懂了吧。”祝夏被方戎懷疑的語氣問得不确定起來。
方戎思索片刻,将手中的空豆漿杯折疊起來扔進垃圾桶,說:“反正待會兒要是拍不出效果,你就對着鏡頭真刀真槍地打飛機吧。”
祝夏差點被咖啡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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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到達拆遷中的下浩老街,拍攝要用的老屋在街巷深處,車子開不進去,大家只好扛着器材下車步行。祝夏下車時,盧雲波和傅澤明也從後面兩輛車下來,祝夏看到這兩個人,想到方戎剛剛的話,精神立刻緊繃起來,他完全不想在別人面前自`慰,尤其是在盧雲波和傅澤明面前。
但走進“小狗”的家後,祝夏的不适應消散了很多。
方戎選中的老屋旁邊有一棵極高大繁茂的黃桷樹,這棟房子已經被劃為拆遷房,屋主早就搬走,為了方便架機器,劇組聯系上屋主付了一筆錢,将老屋二樓的大部分非承重牆敲掉,道具組和置景師昨夜熬了通宵布置出小狗的房間。
重慶的老房子多用竹篾編牆,竹篾外再敷上黃泥和白石灰。“小狗”的屋子牆面石灰脫落嚴重,可以修補的地方道具組就修補,不能修補的地方,則用一些老明星海報、舊報紙、道具獎狀、老照片貼上遮擋。盧雲波從家裏拿了不少祝夏小時候的照片給劇組用,後期再找了一些九十年代的老照片PS合成,祝夏在照片裏完美成為了生在九十年代的“小狗”。
屋裏非常潮濕,家具被褥都有黴味,在重慶,越老的街道就越濕潤。祝夏在“小狗”房間裏的鐵架子床上坐了坐,心情徹底平靜。他以前看劇本,對“小狗”只有一個大概的、朦胧的印象,但進入這間屋子後,“小狗”的形象忽然變得鮮明:會住在這種屋子裏的少年,應當年輕、陰郁、孤獨、身上有一股經年不散的潮濕氣味,自知活得像陰溝裏的老鼠,幹着怕見日光的勾當,只能去戀慕一輪虛假的月亮。
讓演員受和觀衆都能受到最真實的環境影響,将自己代入氛圍,就是實景拍攝的意義。
燈光師在調試燈光,方戎讓祝夏去隔壁房間換衣服化妝,過了一會,祝夏回到“小狗”的房間,屋子裏頓時掉了一地眼球。
祝夏赤裸着上半身,這場床戲要求他只能穿着一條寬松的舊軍褲,平時他穿着短袖只覺得人瘦,今天脫了上衣一看,身材竟然很有料,鎖骨平直明晰、肌肉有起有伏但不誇張、腰背線條流暢。
韓國歐尼躍躍欲試地想上手捏祝夏的肌肉,被方戎瞪了回去,方戎打量着祝夏的身材,有點意外,最後他點了點頭,說:“好,這樣也很适合。”最後他還是顧忌到這畢竟算場床戲,怕祝夏放不開,開拍前清了場,房間裏只留了燈光、攝影等必要的工作人員,方戎、傅澤明、盧雲波、徐子良也都只能在外間看監視器。
一切準備就緒,祝夏躺上吱呀作響的鐵架子床,腰間搭着一條破舊的毛巾被,清場之後他的确更放松。
外間,方戎坐到監視器後,盧雲波、徐子良在他身後坐下,傅澤明沒有坐。
這是一場沒有臺詞的戲,純靠演員的肢體動作與神态表現劇情,方戎沒有喊開機,他讓祝夏先自己找感覺,想演了就開始演,不要管攝像機什麽時候開始運作。
祝夏便跷着二郎腿,在床上一動不動地躺了兩分鐘,燈光師給他打了一層輪廓光,營造出清早從窗外照進的晨光效果。兩分鐘後祝夏慢吞吞地盤腿坐起,毛巾被堆積在他腰間,他百無聊賴地在屋子裏看了一圈,目光飛快地轉過牆上的明星貼畫、老挂歷、舊照片,最後側頭看向倒扣枕邊的書。
祝夏盯着那本書看了會,輕車熟路地單手解開舊軍褲上的紐扣,鏡頭對準他拉下拉鏈的修長手指,那只手伸進拉鏈間的縫隙,縫隙中的畫面被毛巾被擋住,可看毛巾被下規律的聳動,人人都知道他正在幹什麽。
外間安靜無比,所有人緊盯監視器,盧雲波擰起眉看了方戎一眼,沉默地走到一邊,不再看下去。
床上的人已經閉上眼,身子微微前傾,脊背繃緊如弓,唇齒間瀉出一連串急促的呼吸,他皺緊眉頭,又瞬間放松,極輕地呻吟了一聲。
外間不少女孩子立刻紅了臉。
這場戲卻還沒有結束,監視器中的人睜開雙眼,鏡頭清楚地記錄下他每一幀的變化,茫然、清醒、懊惱,最後他抓起倒扣在枕邊的書用力合上,暴躁地罵道:“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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