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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澤明在流理臺前切菜,祝夏和發財一前一後地溜達過來,祝夏在餐桌邊坐下,發財跳上他的膝蓋,一人一貓直勾勾地盯着傅澤明看。祝夏其實還有點想睡,但現在已經六點多,八點他得去學校排話劇,再睡怕睡過頭。
餐廳和廚房之間沒有隔斷,餐桌正對着流理臺,祝夏又打了個哈欠,問:“哥,你下午幹嘛去了?”
發財跟着“喵”了一聲,像是也在傳達疑問。
傅澤明說:“拿新戲的劇本,順便和導演聊聊角色。”
祝夏現在對傅澤明的工作行程倒背如流,他想了想新戲是哪部,問:“文導那個百合片兒?終于要拍了?什麽時候進組?”
傅澤明切完蔥和蒜,開始收拾大龍趸,準備做個蔥香石斑魚,他随口答道:“還不清楚,但估計最遲就是年底。”
現在是九月,那還有兩三個月傅澤明就要進組,文嘉儀拍電影是出名的墨跡,她拍得最快的一部電影都拍了七個月,拍得最慢的一部則足足拍了兩年。本來祝夏挺為傅澤明高興,因為傅澤明雖然很紅,但以他現在的資歷年紀,能做文嘉儀電影的男主,不管拿不拿獎,行情都會水漲船高。可一想到傅澤明進組之後,那他們起碼半年不怎麽見面,祝夏的高興勁兒一下就散了。
他沒精打采地在桌子上趴了會,想着傅澤明進組之後,自己一個人住在這邊怎麽過,回家沒人一起玩,也沒飯吃了。他念大學之前一直是這麽過來的,盧雲波工作忙,這些年在劇組和在家的時間五五開,祝夏不喜歡家裏有生人,自己又是廚房殺手,舅舅不在家的時候就只能出門吃或者叫外送,同學朋友也不會天天來家裏玩,一個人呆着的時間總是很多。
所以他談戀愛時女朋友總嫌他黏人,因為一個人呆久了真的沒意思。
魚下鍋了,食物的香氣從鍋中散出,發財立刻跳上餐桌,目光炯炯地望向廚房。
祝夏忽然說:“哥,要不我跟你進組當助理,給元元放假。”
傅澤明一聽這個提議就知道祝夏沒過腦子,頭也不擡地問:“你跟元元搶飯碗?你也不上課了?”
祝夏的确是突發奇想,稍微一考慮就知道不現實,他嘆了口氣:“算了,我還是指望指望我以後能紅,有機會再跟你拍部電影。”
傅澤明把鍋蓋蓋上,不耐煩地問:“那我結婚你也跟着?”
祝夏愣了一下,不知道話題怎麽跳到結婚上了,他還差點滿十九歲,覺得婚姻遙遠得像下輩子的事情,遲疑着說:“……你才二十二,幹嘛急着想這個。”
那點不耐煩被收斂起,傅澤明說:“随便說說,反正早晚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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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這事兒的确早晚得想,祝夏談過戀愛,知道有對象和沒對象真不一樣,現在傅澤明沒對象自己能天天跟他混,人有老婆了自己還天天來混,就是大電燈泡讨人嫌。他心裏覺得怪沒勁的,但也不可能不讓傅澤明處對象,不占情也不占理,祝夏想了一會兒,說:“那我也去結婚吧。”
意料之中的回答。傅澤明想起下午文嘉儀的問題,覺得剛剛在等待答案的自己,實在有點可笑。
吃完飯祝夏去洗碗,傅澤明去看劇本,祝夏洗完碗,回房間換了身衣服準備去學校排練,他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一件事,又折回來走到傅澤明面前。
傅澤明今年測出輕度近視,平時不會戴眼睛,但在家裏看劇本會戴一副無框眼鏡,祝夏一直覺得他戴眼鏡的樣子非常好看,不過他也沒有不好看的時候。
傅澤明看祝夏折回來,扶了扶眼鏡,疑惑地問:“怎麽回來了?”
祝夏從兜裏摸出兩張票,遞給傅澤明:“你這周五有空吧?我們班排的話劇這周星期五首演,在黑匣子劇場,晚上七點開場,你來看呗。”
傅澤明知道祝夏最近忙着排話劇,但還不知道是什麽劇目,他接過票看了一眼,票面上寫的劇目名稱是《暗戀桃花源》。
祝夏眼下還有這段時間熬夜熬出的黑眼圈,又得意又不好意思地說:“我演男主江濱柳。”
北電大大小小的劇場表演多得很,一般都是以班為單位組織的。但這種劇場表演雖然多,票卻不好拿,一是因為這種以班為單位組織的表演,多在小劇場裏進行,容納不了太多觀衆;二是因為劇場票要班級內部先發一撥,這個同學要兩張,那個同學分幾張,也就不剩多少了。
祝夏分到兩張票,但首演那天盧雲波在外地,祝夏就把兩張票都給了傅澤明。
傅澤明也沒其它人能送票,首演當晚幹脆把元元帶上捧場。
周五,快到七點,傅澤明和元元趕到表演學院三層的黑匣子劇場。他們來得較晚,電影學院這種地方雖然藝人滿地走、明星多如狗,學生們的追星熱情異常低,但為了避免各種不必要的麻煩,傅澤明和元元還是錯開高峰期入場。
門口檢票的同學是大三的姑娘,在學校裏呆了三年算久經風浪,看見傅澤明雖然明顯有點激動,但仍然認真履行檢票員的職責。傅澤明剛要拿出票,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傅澤明?”
傅澤明回頭一看,詫異地道:“文導?”文嘉儀站在後面,身邊還有一位身材高挑、戴着黑超、十分眼熟的女人。
雙方相見都很意外,互相打了招呼,文嘉儀身邊的女人摘下大墨鏡,露出一張充滿風情與自信的美麗面容,她笑了笑,态度略顯冷淡。是王萊,國內大花裏的頭一號,已經确定會在《吹玻璃》中扮演女主——也是就“沈越”的姐姐“沈真”。
饒是檢票的姑娘再有職業道德,眼前忽然同時出現當紅小生、知名導演、頭號大花,為了控制自己別要簽名求合影,她已經耗盡自制力,只求這三位大佬速速進場。
幸好話劇馬上要開場,他們沒有過多寒暄,很快入場。
觀衆席上的燈已經關上,文嘉儀和王萊摸黑找到座位,傅澤明和他的助理坐在她們的右前方。
這場話劇的票,是文嘉儀在北電當老師的朋友給的,她前兩天找這位朋友拿一些學生資料,選選有沒有能用的演員,老朋友順手附送兩張話劇票,說:“這個送你了,系裏有個班要演《暗戀桃花源》,給我送了票,那班上有幾個孩子相當不錯,我那天有事去不了,反正你要挑人,有空可以去看看,這周五晚上七點首演,就在B樓表演學院三層黑匣子劇場。”
文嘉儀拿了資料和票,想想周五的确沒事,票又有兩張,便給王萊打了個電話約她看話劇,她們以前就有合作,頗有私交。
倒沒想到今晚能遇見傅澤明,而且文嘉儀立刻察覺到,王萊很看不上傅澤明。
“你看‘你弟弟’不順眼?”文嘉儀饒有興趣地問。
王萊換了一個舒服的坐姿,她臉上帶着妩媚的笑容,放低聲音說:“這麽裝模做樣的人,你要他演‘我弟弟’?看來現在人夠紅、有張臉,就能拍你的戲了。”
文嘉儀沒有生氣,她問:“你覺得為什麽他比你同年齡的時候要紅?”
王萊皺起眉。
文嘉儀沒理會她的不愉快,繼續說:“因為他一直是個标準品,不越界、不出格、在安全範圍內,符合大多數人的心理預期的産品,自然會被大衆買單。”
王萊輕嗤一聲,問:“那你還找他?”
文嘉儀微微一笑,她年紀不輕,五官并不美,除了一頭白色短發,外貌上沒什麽特別的地方,她說:“因為我在別人那裏看到了,他不标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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