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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玻璃》九月底正式殺青,傅澤明和祝夏都沒再聯系對方。
十月一號是國慶節,全國人民進入假期模式,長假第二天是祝夏二十歲的生日,難得盧雲波今年國慶沒工作。一號下午,祝夏收拾了兩件随身物品,打算離開北電這邊的房子,回家跟舅舅一起過生日。
他走到電梯門外,按完電梯按鍵便戴上耳機,聽歌等電梯。午後的陽光溫暖舒适,歌曲随機放到Yellow Magic Orchestra的《君に、胸キュン。》,祝夏不自覺地跟着哼:“君に胸キュン,愛してるって,簡単には言えないよ,伊太利亜の映畫でも,見てるようだね……”
哼完這句,他忽然出神想到傅澤明,他跟傅澤明有很多共同愛好,但很少欣賞一樣的曲子,Y.M.O是難得他們倆都喜歡的樂隊。前幾年,為樂隊成員坂本龍一拍攝的紀錄片《坂本龍一:終曲》在國內上映,他們還一起買票去看。
電梯“叮”了一聲,祝夏回神。銀色的門向兩邊滑開,門內已經站了幾個人,地上放着兩個一看就很重大箱子。祝夏一眼看到站在最前面的元元,元元正低頭看手機沒注意他,一個穿着搬家公司制服的男人看祝夏站在外面不動,好心地說:“哥們兒,不會超重,你進來吧。”
元元随意擡眼一瞥,和祝夏對上目光,她的表情有一瞬尴尬,然後往旁邊讓了一步,祝夏走進去跟她并排站。
元元覺得尴尬,祝夏也尴尬。從四月下旬到五月十三,他給傅澤明打的電話基本是元元在接,開始元元還偷偷問他跟傅澤明鬧了什麽矛盾,祝夏答得含含糊糊,元元後來就不問了,只是為難地一次次告訴他傅澤明現在有事,接不了電話。
不過再尴尬,兩個人這麽熟,也不可能不說話。祝夏摘了耳機,清了清嗓子,沒話找話地問元元:“你們回來多久了?”問完他就覺得後悔,《吹玻璃》殺青那天劇組群裏發了一宿紅包,傅澤明和元元要麽殺青當天離組,要麽第二天走,稍微動腦子就知道他們回來是四五天,他這話找得也太沒水平。
要是以前元元已經開始嘲笑他,今天卻态度很好地答道:“回來五天了,今年長假你不回家?”
“正準備回。”祝夏看了眼地上的兩個箱子問,“我哥以後不住這兒了?”
元元心中暗暗叫苦,她專門挑今天過來給老板搬東西,就是想着祝夏大概率昨晚就回家過假期,今天遇不着,但墨菲定律誠不我欺,越不想一件事發生它就越要發生。她就是快快樂樂搞個西皮、踏踏實實做好工作,現在這都叫什麽事兒啊?
“之前住這裏是為了上課方便,我老板都畢業了,現在住這邊反而麻煩。”元元說。
祝夏盯着光潔的銀色電梯門,看着裏面模糊的倒影,點點頭說:“也是,我明年畢業後也不打算住這兒了。”
電梯停在一樓,元元和祝夏往外走,搬家公司的人也往外搬箱子。祝夏對元元揮揮手:“我先走了,回見。”
元元看着祝夏往前走,祝夏戴上一只耳機,另外一只耳機從他肩頭垂下,在空氣裏孤零零地蕩來蕩去。她咬咬牙,忽然對正在擡箱子的兩人說:“師傅,麻煩你跟我同事說一聲,我臨時有事,後續請他處理。”
說完,元元快步追上祝夏,說:“你現在急不急回家?不急的話我們找地方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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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區對面就有家咖啡廳,現在客人不多,祝夏和元元點完單在角落裏坐下。
元元坐在沙發上,摘下圓眼鏡揉了揉眼,問:“你跟我老板到底在生什麽氣?三月還好好的,四月就不對了,從五月到現在還不消火?”
元元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祝夏跟傅澤明怎麽能搞成現在這樣。他們倆認識也有三年了,三年裏元元偶爾會看到他們吵幾句,但誰都不是小氣的人,一般半天就能把話說開,繼續好得跟穿一條褲子一樣。但這一次毫無預兆,根本沒見他們吵,傅澤明忽然開始疏遠祝夏。元元不好問傅澤明,傅澤明也不會跟她說,她偷偷問祝夏,祝夏只是敷衍回答。
元元這幾個月頭都快想破,還是拿不準這倆人怎麽了。
祝夏也不知道怎麽解釋,他有點後悔答應元元,可剛剛元元看起來很傷心,現在詢問他時,還是那麽傷心的表情。
“我們意見不合。”祝夏編不出理由,他拽了幾下耳機線,說了句空泛的實話。
元元急得要哭出來了:“你們這麽好的朋友,什麽了不起的大事過不去啊?意見不合求同存異不行嗎?”
自從傅澤明說做朋友不行之後,這幾個月祝夏無數次想過,答應跟傅澤明談戀愛會怎麽樣。他真的特別喜歡他哥,他們接吻的感覺很好,他也不恐同,談戀愛就是大家高高興興地在一起,談這場戀愛對他來說不是問題。他談戀愛不要求一定有結果,心動就可以開始,人應該在有精力與熱情時去感覺和嘗試。所以迄今為止,真正讓他覺得失敗的戀愛,只有那個招呼都不打就去結婚的網戀大姐姐,不過他也沒氣多久。
可他不敢跟他哥試,他哥不是這樣的人,家庭、事業、社會壓力,傅澤明的開始就是承諾。祝夏拿不出等額的回報,別人的眼光他倒不在乎,可他不敢對舅舅出櫃,他怕舅舅難過,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對另一個人的人生負責。
“沒法求同存異。”祝夏難得很認真,“我哥做不到,我不能這麽不是東西。”
元元看着他睜大眼睛,腦子裏“嗡”了一聲,這幾個月裏她有時候會想傅澤明和祝夏疏遠,是不是因為某個原因,但每次想完她都覺得自己太戀愛腦,磕CP磕傻了。但就在剛剛,她忽然覺得自己猜對了。
服務生端來了他們點的咖啡,祝夏已經不想再坐下去,他對元元說:“我先回去了。”說完起身離座。
座位上只剩她一個人,元元摸出手機,在四人小群裏發了消息。
?:我出坑了。
群裏靜了幾秒,随即屏幕上飛快地刷出一大片問號,但元元沒有再回,她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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