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對不起

有種人的威嚴，不需任何表露自有無聲服從，那天之後，網上沒有流傳任何照片，但是關于他的讨論，首先在學校論壇，微博，貼吧被刷上榜首，跟帖發言的人日漸增長，學生們對一個教師的推崇達到了空前的熱情，勝過了此前的陳老。這樣的聲勢浩大自然吸引了A市其他學校的學生，一個個被這瘋狂的刷屏膜拜吊起了胃口，紛紛表示下次要去蹭課。沈若若不怎麽逛這些地方，但也不是不去，看到這些時，頂多滑完頁面，卻沒有任何言論參與。

周三早上沒課，她照例要去陳教授家打掃衛生，順便去醫院看看他，也不知道恢複的怎麽樣了。一大早她就坐了公交去那邊，林媽這些日子沒過來，家裏沒人，自然好收拾，她将地清洗了一遍，拉開窗子讓屋內通風，回頭去冰箱裏找，發現還有些食材，正好陳教授前兩天說要喝紫菜蛋花湯，她手法娴熟的煮湯，很簡單，調料只有鹽，味精和香油。他生着病，很多東西都要戒了，她特意上網查了确定紫菜雞蛋無害後才敢煮湯，放調料時特地将鹽的量減了些，可能會影響味道，但只要對身體沒有威脅就行，湯煮好撒上蔥花，以前還可以放些生姜末和胡椒粉的，不過現在可不能放。将東西裝好看看時間，十點了，正好去醫院，下午兩點趕回學校來得及。

剛到病房外又聽到裏面傳來陳教授的大笑聲，沈若若敲門，門開了，站在她面前的卻不是秦姐，修長的裁剪得當的西裝，她瞥見那人帶着手表的手，臉騰地一下燒了起來，有些結巴的打招呼：“顧老師好。”

顧安辰淡淡的嗯了一聲，回頭進了屋裏，沈若若感覺頭皮發麻，低着頭進了房，順手帶上病房的門。陳教授一看是她，樂了，再看到她手裏提着東西，更樂了，連忙招呼：“快來，正好我餓了呢。”沈若若聽着這聲音，倍感親切，尴尬卸了些，将湯拿了出來。“給，您要的紫菜蛋花湯，這湯可不是主食，想吃什麽我給您去買。”顧安辰忽然擡頭看了她一眼，他窩在沙發裏，腿上一臺筆記本電腦和一份文件，身邊桌子上一大堆文件夾分開放，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的移動，讓人眼花缭亂。

“你秦姐剛剛出去買了，沒事，在這坐一會兒。”陳教授抄起勺子開喝，喝了兩口擡頭看給他倒水的沈若若，“味道好淡，說，你是不是少放了鹽和生姜？”兩眉一擰，陳教授沉着臉，沈若若卻噗的一聲笑了，陳教授見擺臉吓人失敗，悻悻的去喝湯。“我說你這孩子，你是不是還上網查了看什麽能吃什麽不能吃？”他随口笑問，沈若若點頭，那邊顧安辰又擡頭向這邊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又紮堆工作中去了。

“你秦姐都沒你這麽細心，昨天我說要吃肉，她還真出去買了，不過買回來醫生說我不能吃，你說她是不是很粗心？”沈若若看了眼推門進來的人，抿嘴悶笑不答話。

“爸，你又說我壞話了，小心我不伺候你了，哼。”秦姐揚了揚手中的東西，作勢就要往垃圾桶裏扔。“哎，別，別，爸錯了，下次不說了。”秦姐這才滿意的收回手，因為顧安辰的到來，秦姐刻意多買了些飯菜，當先布置給顧安辰，床上傳來陳教授不滿的尖呼。

“哎哎哎，你爸我還沒吃呢，死孩子。”陳教授雖說是怨責的語氣，然臉上分明是看好戲的表情，神色暧昧，沈若若眸光一動，發現，似乎，秦姐對顧老師格外客氣體貼啊。眼神溫柔，面色似喜似嬌，她忽然吸了一口氣，秦姐，愛上顧老師了，哈哈哈。還真別說，兩人俱都才貌雙全，挺配的。

盛情難卻，沈若若也留下來吃了飯，顧安辰注意到她只夾素菜，秦姐看到素菜也都細心的撥開旁邊的肉留給沈若若。病房裏四個人吃飯，秦姐顧安辰吃的優雅，她和陳教授吃的，有些不敢看啊，不過那兩人跟沒看到似的。飯桌上陳教授大肆調侃顧安辰上課轟動校園的事件，還追問沈若若細節，沈若若沒敢說，只是點頭。顧安辰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只有秦姐很捧場的在那兒搜羅校園的八卦然後反饋給陳教授，兩人笑的合不攏嘴。一點了，沈若若要走，秦姐要送她她拒絕了，正在這時，顧安辰接了個電話，商場裏有事要他過去，兩人一同離開。

電梯裏沈若若局促不安的不敢開口說話，只看着地面。顧安辰一直在講電話，說的英文，語速太快，沈若若聽不懂不過也正好緩解了些尴尬。十層的電梯很快就到了，聲音響起的那刻，沈若若出了口氣，要解放了，好緊張的說。她當先出門，身後顧安辰正好在挂電話，一擡頭看見沈若若幾乎是沖出電梯，而門外，正有一人湧進來，她和人家正好撞上，對方手裏抱着大箱子，沈若若被擠得撞到門上，對方擠着她在狹小的空間迅速插了進來，沈若若失去大箱子的依托，一個踉跄向地上趴去，顧安辰眼疾手快伸手一拽沈若若被扯住，她立馬抓住即将合上的門擠了開，顧安辰走了出來卻突然伸腳往電梯門口一卡，沈若若一驚，這方顧安辰抓着她的手回身冷冷的盯着電梯裏放下箱子的人。

那是一個大叔，穿着工地上的汗衫正在擦汗，他的身上都是汗，跟過了水一般，對方看到兩個年輕人看着他，再看到門口卡着的腳，臉皮一緊就要怒喝：“你們幹什麽？”

顧安辰淡淡地盯着那人，見他說話，冷冷一笑，緩緩啓唇，卻突然身後一股大力拖拽，他生生被拽走，身後電梯門合上。顧安辰面色一冷，回頭，沈若若抓着他的兩只手同時放開，低頭道歉：“顧老師，對不起。”他怔了怔，手指微顫，餘溫殘留，方才那大力的一拽，她兩手都使了力，他的手背被勒出了紅印，有些麻，掌心裏瑟瑟的。

“攔我做什麽，難道不該讨個說法？”顧安辰雖依舊冷着臉，語氣卻也和緩了些。沈若若低着頭，他只看到她黑黑的發，她的發不算光澤，卻服服帖帖的被梳得很整齊，看着便舒服。她沒有開口，只是低着頭，想要拔腿就走，有些話不知道該怎麽說，顧安辰看着她，有些了然，他似乎知道了什麽原因，不過這樣虛榮的女孩想來也不會說，畢竟在她眼底，說不定那很丢面子，他瞥了她一眼，繞過她就走。

“老師，我爸爸也是農民工，他們都很辛苦，對不起。”沈若若低着頭說完拔腿就跑，身後已經擡步的顧安辰腳步僵在那裏，有些怔愣的看她跑出了醫院，擡手，掌心裏那抹奇異的感覺還在，他知道，那是她掌心的繭，薄薄的一層，沒有那些嬌生慣養的千金公主細膩柔滑，一層薄薄的繭，磨在他光滑的掌心，那般觸感清晰，他站在大廳，忽然便失了神。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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