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林寒嶼失蹤了。

很奇怪,自從江嘉年那天請假跟夏經灼離開後,回來上班就再也沒見過林寒嶼。

不僅僅是他,還有其他人,他的特別助理,重要股東,客戶,全都聯絡不上他。

江嘉年本打算約夏經灼出來表明自己的心意,她懷孕的時間越來越長,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既然已經決定了要和誰在一起,他還是孩子的父親,那就沒必要再磨蹭。

可是,林寒嶼的失蹤絆住了她的腳步。

“還聯系不上?”江嘉年皺眉看着下屬,“你去林董家裏找過了嗎?确定沒人?”

下屬為難道:“江總,林董可能去的任何地方我們都找了,可哪都找不到,他家裏的保姆說林董已經三天沒回去了。”

對于一個大公司來說,董事長消失三天,倒不至于公司癱瘓。

只是如今悅途的危機還沒有解除,用戶大批量減少,跟安平解約的事還沒談好,林寒嶼就這麽失蹤,很多事沒辦法做決策,高層都已經急瘋了。

江嘉年倏地坐回椅子上,轉椅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晃動了一下,她靠在椅背上思索着林寒嶼還可能去哪裏,他會不會是被綁架了所以才聯絡不上,如果真是這樣對公司的影響可真是雪上加霜。

“江總,現在到底怎麽辦啊?關于安平的事周五就要開董事會讨論了,可林董一直不出現,到時候單憑我們自己恐怕對付不了那些股東。”

女助理有點悲催地說出事實,之前就是林寒嶼站在他們這邊、選擇了他們的解決方案,可如今再開董事會,如果林寒嶼不出現,江嘉年他們要怎麽交代安平要解約的事?恐怕其他那些股東根本不會聽他們的解決辦法,甚至連解決時間都不會給他們,只會一味追責。

當初和安平航空簽約的時候,誰曾想過會出這樣的亂子?如今安平那邊已經給出了要解約的通知,并按照合同規定索要相應賠償,那筆款可不是小數目,當初定的時候倍數就不低,畢竟誰也沒想到會真的有違約的事發生,自古以來的假票最多也就是幾張的個案,給點錢就搞定了,但是現在呢?

層出不窮。

甚至最近仍然在一點點冒出來。

徐然雖然走了,系統卻仍然沒有完善,也不知道是不是徐然走了之後仍然在搞鬼,新提上來的技術部長陳軒到如今仍然沒有解決問題。

江嘉年長睫不斷顫着,思緒一團亂,下屬一個個站在那等她的指示,完全給不出有價值的意見,她自己承擔這些事,真的有些累了。

擡手按按額角,江嘉年正要開口,又有人推門闖了進來,急匆匆地說:“江總,出問題了。”

是技術部的現任部長陳軒。

江嘉年皺眉望着他說:“你可別跟我說系統癱瘓了。”

陳軒抿唇道:“那倒不至于,但我在查系統問題的時候發現一件事。”

“什麽事?”

陳軒回身關上門,看了看屋子裏的其他人,江嘉年便擡擡手說:“你們先出去吧,還是繼續找找林董,其他事我想想再說。”

其他人應了是,紛紛離開辦公室。

等人都走了,陳軒才走到辦公桌前坐下說:“江總,我發現離職的徐然加入了一家新公司。”

江嘉年冷着臉,對此毫不驚訝:“是嗎,他也太着急了,就這麽迫不及待地跟老東家對抗?”

陳軒表情複雜道:“其實他在職期間我就感覺他有點奇怪,總是在忙一些和公司無關的東西,現在看來,應該當時就已經開始找下家了。”

江嘉年倒不以為然:“他應該不是當時就開始了,可能是當時心就不在公司了,只是後來有了某個契機,才一下子爆發了。”

陳軒不太明白,江嘉年也沒解釋,直接說:“你把他新加入的公司調查一下,資料發到我郵箱,記住別打草驚蛇,小心點。另外,當務之急是趕緊完善網站和APP,不要再出現遺漏票的情況。”

陳軒連忙應下,随後便離開了這裏,偌大的總裁辦公室熱鬧了一整天,現在只剩下她自己了,反倒是有些寥落。

林寒嶼到底去哪了?

眼看着周五就要到了,如果他在股東大會的時候還不出現,那她就真得報警了。

就算是被綁架,綁匪現在也該來個電話要贖金了吧,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低頭看看臺歷,她和夏經灼已經有幾天沒見了,他們偶爾會發短信,但很少通電話,夏經灼在工作的時候會比較忙,早上開始一直到夜裏都沒什麽時間,在飛機上不能通信,下了飛機還有雜事要忙,一個機長的工作可不比總裁簡單,他擔負着幾百人的生命,一直在準備升機長教員的事,上次591次航班的事故是絕對不能再發生了。

所以,他的忙碌很有必要,但盡管知道這些,江嘉年還是有點控制不住地想念他,怨念他不給自己打個電話。

很複雜的情緒。

明明有一堆的爛攤子等着她去處理,她竟然還有心情考慮兒女私情。

長嘆一口氣,江嘉年撐着手沉吟片刻,拿了車鑰匙出門。

她得親自去找林寒嶼,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另一邊。

邢舟為期三個月的停飛時間還剩下一半左右,他目前仍然在做地面工作,但他深愛飛行,所以每天不管有事沒事,總要等到夏經灼他們下班之後才走,跟在夏經灼後面問問今天的所見所聞,仿佛那樣就是自己也飛行了一樣。

當然了,捎帶腳的,他也想趁機看看殷曼,自從做地面工作之後,邢舟已經很難見到殷曼了,雖然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将心思全都放在夏經灼身上,可他們還沒結婚,也沒在一起,不代表他就沒機會啊。說不定哪天殷曼放棄夏經灼了,突然覺得自己還不錯了呢?

雖然這樣的機會渺茫,但總要試一試,不然就那麽放棄,他是真不甘心。

這天夏經灼飛北美就要回來了,下班的時候邢舟就沒走,留在公司想等他們。

因為他停飛的事,公司給夏經灼臨時派了一個副機師過去,一起執飛長途的還是林棟那個機組,想起陳鋒每次見到自己那冷嘲熱諷和不屑的模樣,邢舟就覺得心裏堵得慌,但他也沒辦法,自作虐不可活,誰讓自己犯了錯給了人話柄呢?以後可得小心點,這樣的日子他是真的過夠了。

約莫九點多的時候,兩套機組人員乘坐擺渡車回到公司,邢舟大老遠就看見了,正要走過去,就發覺給夏經灼還有殷曼準備的熱水沒帶來,瞬間又跑回去拿。

而夏經灼這邊,他根本就沒發現邢舟在前面出現過,目不斜視地往前走,走在隊伍的最前方,身邊是林機長、陳鋒還有殷曼。

他臨時在帶的飛行員,說實話還不如邢舟有靈性,和他性格也不合,話比較多,被他責備了兩次,兩人除了工作外便幾乎不再對話。

這會兒,對方還特意在隊伍後頭遠遠地跟着,不和他一起。

機組的機械師馮晨最後從擺渡車上下來,從遠處快步追上來,直奔夏經灼身邊,衆人看了他略有些奇怪,怎麽慌慌張張的?

夏經灼也有同樣的疑惑,馮晨是他們執飛機型的機械師,上次591次航班的事故他就在飛機上,并且也負責檢查過發動機,但他不是主要責任,所以還在跟飛。

“夏機長,我有點事要和你單獨談談,你跟我來一下?”馮晨低聲說着,帶着掩飾性的眼神,特地要避開林棟和陳鋒,陳鋒瞥了他一眼,雖然不知道他們要說什麽,但他做賊心虛,總覺得和上次的事故有關系。

“好。”

夏經灼沒拒絕馮晨,跟他一起離開了隊伍,殷曼遠遠瞧着,想跟上去,最後又放棄了。

人家說話,她還是不要去打攪的好,聽牆角不是個好的行為,被夏經灼發現該被讨厭了。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不該去,但不代表其他人也有。

由于心虛,陳鋒當然要關注一下馮晨和夏經灼的對話,所以在其他人陸續離開時,他給林棟使了個眼色,便悄無聲息地離開隊伍,朝夏經灼和馮晨去的方向走了。

林棟拉着其他人的注意力,讓他們忘記了關注陳鋒,就這麽一起回公司做離機程序去了。

這邊,馮晨跟夏經灼也要去辦理離機手續上交材料的,所以不能談太久,也就沒走太遠。

拐了個彎,他們便停了下來。

“是什麽事。”

這是夏經灼的聲音,他在詢問,語氣平淡,并不好奇。

陳鋒躲在牆邊偷聽着,心跳不自覺加快,他隐約猜到他們要談什麽,但當馮晨真的說出來後,他還是有點緊張。

“夏機長,上次591的事故,我覺得有點問題。”

這是馮晨的聲音,不是猜測的語氣,是肯定句,那麽就是說,他已經有證據了。

陳鋒站在牆邊緊蹙眉頭,露出陰狠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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