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山高水遠,路遙馬亡
第七十六章山高水遠,路遙馬亡
雲素容再在皇宮的禦書房裏見到慕溪的時候,發現他整個人都被埋在了書卷中。她輕輕地喚了一聲“太傅”,就見慕溪疲憊地擡起了頭,青色的眼圈顯示着他連着幾夜未眠。
一邊吩咐着下人去準備熱毛巾,一邊走過去把桌子上的書堆到一邊,她瞥了一眼滿篇的字,剛瞅到開篇的“長洲”,慕溪“啪”地一聲就合上了書卷。
遞給他熱毛巾,雲素容把椅子搬了過來,坐在慕溪對面,靜靜地打量着他。
這個人的狀态很不對,冷漠不見了,清淡也少了,似乎都被疲憊給掃走了。
“太傅?”雲素容微微揚起了聲音,她失去了許多靈力後,在察覺對方的喜怒哀樂與氣息流淌時,緩慢遲鈍了許多,于是,她索性憑借着直覺。
慕溪頭疼地把熱毛巾敷在了眼睛上,整個人靠在椅背上,他該怎樣開口呢?一說出口,以小丫頭義不容辭擔當的責任感,肯定是第一個沖上去。
他曾經松開了一次手,差點再也見不到他。這次,他不想松手了。
“政事,無礙。”慕溪擺擺手,就覺下巴上多了一道力量。
去下熱毛巾,他看清形勢後無奈地撇了撇嘴角。雲素容早就卷起了一本書,輕輕地用卷起的書托着他的下巴,她的眼神中紅沒有強硬,反而是耐心溫和。
“慕太傅還是把我當外人,好傷心呀。”雲素容挑眉說道。
慕溪向後靠了靠,讓自己的下巴脫離開她手中的書卷,抱臂道:“那你一直喊我‘太傅’,是爺将我當外人了。”
“阿溪,別鬧!”雲素容用書卷一敲他的頭,沉聲問道,“出了什麽事?”
慕溪依然不動聲色,但在聽到那聲“阿溪”後,眼底亮了起來。他嘆了口氣,把那個寫着“長洲”字樣的書卷推給了雲素容,努了努嘴,示意她自己看。
雲素容攤開了書卷,一掃而過,臉上表情裏是驚異中帶着好笑,預示着她并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存在。
長洲?怨氣?陰氣?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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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驚訝地看向慕溪,慕溪只是從容地點點頭,他同樣難以相信會有這樣一個地方存在。
長洲位于南巢國與東華國交界處,地勢險惡,易守難攻。氣候多變,時而夏季暴雨,時而冬季暴雪。幾乎沒有村民選擇在長洲居住,據說這裏時時刻刻彌漫着瘴氣,一旦靠近,瞬間斃命。但近來長洲突然多了許多怨氣,濃重的陰氣讓這個地方看起來像是陰曹地府。
慕溪站起身,理了理淩亂的衣衫,率先開口:“素榮,要統一南巢國與東華國,你必須做出一件大事讓衆人敬仰。現在無戰事,所以,你要登基有名。長洲我替你去。”
雲素容“啪”地一聲放下了書卷,她背着手踱着步子,那些文字的描述,讓她想起了《飛飏譜》。《飛飏譜》如此稀奇古怪的武功,不僅可以讓人死而複生成為神,還能穿越生死地去救人,這不是就擾亂了三界的原本秩序嗎?
所以,長洲的存在,會不會是對《飛飏譜》修煉者的一種懲罰?
“阿溪,你去了,誰幫我管南巢呢?”雲素容想到這裏,反而松了口氣,既然是修煉者必須面對的挑戰,就應該由她出戰,“我去!”
她走到他面前,鄭重地一拍他的肩膀,微微仰視着慕溪。從這個角度去近距離地觀察他,雲素容覺得如此清淡的五官裏也透着一種韻味。不同于衛晞晔的絕代風華,慕溪則是平平淡淡地溫柔熨帖,那種暖像是在冬夜裏喝了一口熱茶,熱度在全身慢慢地溢開。
慕溪垂下了眼簾,他就知道,跟雲素容說了只會是這樣的結果。她自己去,把他留在後方。不止一次,他都是眼睜睜地看着雲素容沖鋒陷陣,最後滿身是傷地凱旋。
如果她一定要當英雄,慕溪希望她每次不要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他會心疼。
“我去準備下路線和武器,阿溪,一定要來送我哦!”雲素容的行動永遠快過話語,她離開禦書房,實際上也是擔心得不行。只是,她不想讓慕溪替她擔心,他已經幫她分擔了太多了,她不忍看着他眼下的青色愈來愈重。
她也會害怕,那個充滿了幽與靈的世界,是她從來都不敢想象的。如果知道《飛飏譜》的修煉讓她不僅成為了她不願做的神,還讓她擔驚受怕自己會消亡,她寧願不要。
雲素容在皇宮裏茫然地走着,似乎,她總是活在母親與玄星宮的期望之中呢。距離最樸素的生活,她有不可跨越的距離,那邊天寒地凍,山高水遠,路遙馬亡,可她依然向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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