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六】

我從未料想過，這出節目謝幕時，我和易烊千玺的故事也即将謝幕了。

錄完節目我直接回了家，本是相安無事。晚上将近十二點，我睡得正酣，卻被急促的手機鈴聲吵醒。

我按下接聽鍵，小巧的金屬盒子裏傳出易烊千玺含糊的聲音和隐隐約約的争執聲。

“季涼，過來，來我這。”

他像是喝了酒，說話閃閃爍爍意味不明。那邊不間斷地傳來嗡嗡的雜音，我連着喂了兩句，王俊凱有些焦急的聲音忽然如雷貫耳，在刺耳的雜音裏顯得出奇的冷靜。

“季涼嗎，千玺喝垮了，你快點過來吧。”

我慌不擇路地跑出家門，打車一路抵達王俊凱說的那個幾乎可以稱作是“荒山野嶺”的地方。按着他的指引艱難地穿過一段逼仄的長巷，終于看見三個少年狼狽地坐在臺階上的背影，今晚的月光比較亮，沿着他們肩膀的輪廓打出毛絨絨的光暈。坐在中間的易烊千玺，仰着頭灌着酒，細小的水流從瓶口流進衣領，濕漉漉的白襯衫淩亂地粘在身上，也不知是汗還是酒。他身邊時七零八落的空酒瓶，有幾只骨碌碌地從臺階上滾下去，一聲脆響後只剩下茶綠色的碎片泛着幽幽的寒光。

我沖過去一把奪過他手裏的瓶子砸在地上，跳着腳沖他吼：“易烊千玺你發什麽瘋啊，還學小混混喝酒！？”

他仰起頭來看我，眼光閃閃爍爍：“季涼。”便拉着我坐下來，自顧自地又拿起一瓶酒，不由分說地推開我本要阻攔的手，把瓶子湊到嘴邊利落地咬開瓶蓋。嘴唇被鋒利的瓶蓋割破滲出一絲血，他不以為然地舔掉，而後仰起頭猛灌一口。

我看着他頹唐的樣子，心裏抑制不住地恐懼。

“她要我和你分手。”他咽下一口酒，忽然平靜地說。我并不很驚訝，而他目光呆滞地望着遠方明滅的燈火，表情看不出一絲悲傷，我卻真真切切地觸摸到他的絕望。

“她說如果我再和你在一起，我的未來就會毀掉。”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表情忽然抽搐了一下，而後軟軟地靠在我身上，仿佛一座堡壘轟然倒塌。他的眼淚開始流出來，把我的衣服漬濕一小片，隔着薄薄的衣料火辣辣地灼燒我的皮膚。

“對不起……”他哽咽着說，“我特別自私，做不到為了你把那些東西都丢掉……我怎麽這樣，他媽的。”他壓抑的哭聲終于爆發出來，趴在我肩膀上放聲哭泣，把自己最軟弱的一面暴露無遺。

王俊凱悄悄嘆了口氣，和王源使了個顏色一起走了。我拍着易烊千玺的背，忽然發覺我們真的已經，走投無路。

我知道我喜歡你，但我不知道未來在哪裏。因為我知道，無論在哪裏，你都沒法帶我去。

易烊千玺忽然支起身子，頹然地丢了手裏的酒，盯着腳下長長的臺階愣了會神，轉過頭來直勾勾地看着我，空洞呆滞的臉上似乎藏着無數不可名狀的複雜情緒：“接吻嗎？”

“啊？”

未等我反應過來，他的腦袋便沉沉地壓過來。

這是他第二次吻我，不同于上一次的生澀無措，他帶着幾分蠻橫而又幹淨利落的方式很快令我頭昏腦漲。他的呼吸聲粗重、渾濁、急促，濃烈的酒精氣息盈滿整個口腔。

良久他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松開了緊緊箍住我肩膀的手。

他緩緩站起身，艱難地支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我下意識地扶住他，卻被他輕輕推開。

而後一把拉我入懷。

他的聲音即使被酒精浸淫也仍舊好聽，反添了幾分沙啞的吸引力：“抱歉，我們只能就此別過了……再見。”說完松開手後退一步，對上我呆愣的目光，“好好生活。”

然後一步步後退，一步一步地漸漸遠離，最終轉身離開。

我目送着他離開我的視線，随手拿起一瓶酒，學着他的樣子咬開瓶蓋灌了一口，又苦又辣的液體嗆得鼻腔酸澀無比。

早該料到會有這一天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