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失落的鲛村04

月色下整艘巨輪只有馬達聲劃水聲，消無聲息地就像沒有活着的人。肖苒警惕、狐疑地一路順利來到展廳，發現展廳大門被從外面用鐵鏈結結實實地鎖住。

“是害怕有人損壞人魚标本麽？”肖苒捏着大鐵鎖颠了颠，揮手間從游戲包裹中取出了一枚針，就是之前在汪丹家用來給小不醜重新整容的那一根。她對着鎖頭搗鼓了幾秒，鎖頭發出輕響，開了。

肖苒将大門推開很小的縫隙順着門縫溜進去。溜進去之前還不忘将鐵鏈虛繞回去，将鎖頭虛挂在鐵鏈上，僞裝成緊鎖的樣子。

肖苒白天參觀的時候已經觀察到，輪船上到處都沒有監控設備。對于這麽松懈落後的安保措施，巨輪的主人沙科先生可能有見不得光的打算，但今夜實在是方便了肖苒。

肖苒毫無顧忌地擡手召喚出大砍刀，視線在龐大的展廳內轉了一圈。展廳內沒有開照明工具，只有裝着鲛人照片、标本的玻璃展箱反射着月光。

肖苒徑自來到鲛人标本的玻璃展箱。

她手掌按在玻璃上，隔着玻璃望着裏面瞪着雙目、尾巴幹枯的鲛人，露出有些難為情的讨好笑臉：“接下來我可能會做出一些冒犯您的事情。現在我來看看怎麽打開展箱做一個親密的接觸。”

海面上的月不知何時被雲朵徹底遮住，海上的夜變得異常深濃。

似有若無的女人歌聲在船中響起來，似泣似述，不知源頭在何處……

虛挂在展廳大門上的鎖頭發出“咔”的輕響，徹底鎖死。

冒險者們居住的船艙走廊內，有拖拽的聲音響起。拖拽的聲音每到一個房門口就會消失，取而代之地出現砰砰砰的敲門聲。

趙雪就是這陣敲門聲弄醒的，她有些迷糊地踹踹身邊睡着的陳宇：“有人在敲門，你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腳丫子碰觸到被窩中的陳宇大腿的時候，她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她腳碰觸到的觸感根本不是人類的皮膚，而是滑膩膩冰冰涼。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有一股腐爛夾雜着防腐劑的味道在鼻尖萦繞着，就像是宴會那個時候聞到的味道一模一樣。

趙雪吞咽着口水，小心翼翼地轉頭去看陳宇。一張布滿鱗片的臉緊緊貼在她的臉龐。因為沒有溫度沒有呼吸，也不知道到底貼了多久。趙雪甚至能看到鲛人臉上腐爛脫落的鱗片。

“啊——！”趙雪召喚出游戲背包中的石頭砸向那個鲛人怪物。

鲛人被砸得一臉懵地向後倒下。趙雪沒有停手，又接連扔出幾塊石頭。鲛人滿臉詫異地向趙雪伸出手……

“滾開！陳宇？你在哪呢？”趙雪一腳踹開鲛人，奔向房門。

但房門被她和陳宇堵上了巨大的石頭，她處于極度的恐慌中，着急害怕也想不到将石頭收回背包。她無力地抓撓石頭發出哭聲。

忽然她的腳腕一涼，趙雪低頭一看，那條鲛人怪物拖着腐爛的魚尾巴竟然爬到了她的腳下。她瘋狂地踢踹着鲛人怪物……

肖苒繞着鲛人展箱轉了一圈，試圖找到打開展箱的按鈕。

忽地，肖苒她看向玻璃展箱的視線微微一頓，視線不再放在裏面的“鲛人”身上，而是放在了玻璃上。玻璃的倒影上有東西在接近他。

肖苒聽不見對方的腳步聲，只能從倒影上看到對方。随着對方靠近，肖苒從對方帶着璞和尖銳指甲的爪子，看向對方身下長長的魚尾。

肖苒猛地下蹲，尖銳的爪子擦着肖苒的頭皮，由于慣性爪子沒有抓到肖苒仍然繼續向前，砰地一聲爪子抓碎了人魚展箱。

展箱上的碎玻璃四濺而開。

肖苒只擡手捂住雙目，崩裂而開的碎玻璃在她的手上胳膊上臉頰上留下道道血痕。傷口嚴重得根本不像是被濺到的傷，反而像是她親自用拳頭砸破玻璃造成的。

這些可怖的傷口帶來陣陣刺痛。肖苒竟有從夢中驚醒的錯覺。

肖苒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在護住雙目的瞬間，翻身滾動向遠處展臺的後方。

她靠在展臺後，雙手一甩召喚出雙刀，屏息凝神等待着。

可随着時間的推移，外面仍然靜悄悄的。肖苒抓緊雙刀緩慢地站起來，她猛地從展臺後閃出，手中砍刀向外砍去。

砍刀落空，肖苒也徹底看清，整個展廳靜悄悄地什麽都沒有。

唯一能活動的東西就只有肖苒自己。

“到底是什麽東西？真的有鲛人？”肖苒納悶地甩了甩雙刀。

她胳膊上被碎玻璃割破的血珠也被甩落。

血珠像是雨水一樣，淋向斜挎包上的小不醜，落在它的臉上身上嘴巴上。布娃娃木讷的眼睛突然注入了生命力，紅光閃過。

小不醜突然甩出舌頭舔掉臉上的血珠。

它享受得眯眼興奮地顫抖，眼珠轉了一圈，翻白眼看上方戒備“怪物”的肖苒。他紅線嘴巴裂開，露出尖牙，大大地笑啦。

“嘤。”小不醜偷笑出聲咬開拴着自己的繩子，從包包上彈跳而起，目标是肖苒臉頰上的傷口。

在小不醜嘴巴碰到肖苒臉頰的一瞬，肖苒一把捏住小不醜的脖頸，玩味：“喲？又活了。”

小不醜興奮的笑容僵在臉上，挫敗地舞動四肢，可惜就是夠不着肖苒的臉頰。

“主人現在沒空，一會陪你……”肖苒剛想将它扔進游戲包裹省得礙事，卻發現……

小不醜原本雖然醜但是完好的布料胳膊臉頰出現了一些細碎的傷口。随着那些細碎傷口的出現。肖苒身上的傷口開始慢慢複原。

在肖苒複原一瞬，小不醜慢慢地像電量耗空一樣，掙紮的動作變慢，再次變回真布娃娃。

“這是？！我之前試驗過……等等！我現在在游戲中，‘特殊一次性道具不可帶出’，‘具體玩法等待玩家探尋解鎖’……”肖苒眼中倒映着小不醜，目光閃爍不定。

月光順着窗戶投入靜悄悄的展廳，碎了滿地的玻璃展箱反射着點點月光。若不是這些碎玻璃，肖苒會以為剛才經歷的都是一場幻覺。

因此，肖苒對小不醜有了其他猜測，并沒有立刻實施。她将小不醜塞入懷中，裝作放松地來到鲛人标本跟前，細細看着鲛人标本。

肖苒在用自己當做誘餌，準備将之前那只偷襲的怪物誘騙出來。

沒有了外面的玻璃罩，鲛人标本直接暴露在空氣中。肖苒只要擡擡手就可以直接觸摸到鲛人的皮膚、尾巴，每一個地方。

肖苒第一時間去看的是鲛人标本的腰部，甚至還上手圍着鲛人标本摸了一圈。手下的觸感讓肖苒越發确定她個人對鲛族、沙科的猜測。

肖苒研究标本期間，一直分心關注着其他的展箱上倒映。那只曾經襲擊過她的怪物一直沒有再出現。

肖苒緊繃防備的肌肉逐漸放松，囔囔自語：“小不醜你說，襲擊我的到底是什麽？它的下半身倒映分明不是人腿，難道是……”

肖苒擡頭看被她上下其手親密接觸的鲛人标本：“沒有形态，只能通過玻璃照應出來，會是鬼魂麽？美麗的女士您的鬼魂？”

“鲛人”标本站在展箱中，用剔透的玻璃眼珠空茫地望着前方。

“也許只有夢中的你才能告訴我……”肖苒的同化異能副作用是與對方接觸時間越長副作用越重，夢中身臨其境看到的越多。

當初短短接觸陳偉就看完對方半生，是因為她殺死了陳偉，相當于掠奪了陳偉的人生。甄楠楠世界是因為她一直和賈媛媛呆在一起。

肖苒想要知道鲛人标本生前的一切，最起碼應該抱着對方入睡。

她原本今夜的計劃就是悄悄溜進展廳，無聲無息地抱着人魚睡一覺。但是發生了一連串意外事件，再讓肖苒在随時都有危險的展廳睡覺，睡着是不可能睡着的。

山不就我我就山。

肖苒想着拍了拍胸口揣着的小不醜。她準備順便試驗一件事情。肖苒沒抱什麽希望地按着标本尾巴說：“放入包裹。”

系統電子音：“游戲特殊道具不可放入包裹。”

果然，只有小不醜是特殊的。

肖苒眼珠轉動環視靜寂的展廳，跑去扯來一塊潔白的桌布。然後将鲛人标本打包抗在肩頭，還勾着笑容胡咧咧：“在展箱中天天站着，睡肯定是睡不好的。我這就帶你回房，那裏有舒适的床鋪溫暖的被褥。還有可愛的我□□。”

被抗在肩頭的鲛人标本，在被肖苒甩動中露出腦袋，那張臉看起來非常的可憐無助弱小。

肖苒來到展廳門口，發現她之前虛挂在外面的鎖頭不知何時被人鎖死。她微微眯眼：“難道襲擊我的是人？現在就在門外等着我。”

既然已經被人發現，肖苒一不做二不休，單手召喚出大砍刀，一刀砍開鎖鏈，踹門而出。但她預想中的埋伏襲擊都沒有發生。

海風和海浪聲交替奏響。巨輪行駛在夜間的大海上，空曠的甲板上有幾只被驚飛的海鷗，它們鳴叫着逃離……

肖苒左右環顧側耳聽了片刻，最後不得不承認：“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