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三合一)

顏曉舒看到與蘇裴喝咖啡的是一個男人,便說不打攪蘇裴,笑盈盈離開了。

賀一鳴注意到了,小顏和之前相比變了許多。他也注意到了,她和蘇裴說話時候的神态和肢體語言。

他心裏不舒服,他們看起來太親昵了。

蘇裴拿了u盤,回來坐下。

賀一鳴說“那個女孩是之前《蓉城機密》劇組的吧?你把她弄過來的?”

蘇裴說“你還記得她?你只見過她一次吧。不是我把她帶到這個劇組的。巧合而已。”

賀一鳴說“你居然還敢讓她跟你工作。”

蘇裴說“她現在挺上進的。”

賀一鳴想搖頭“這個女孩不簡單。你小心點。”

蘇裴看看時間,差不多該去學校接小曲奇了。

“別那麽陰暗,大家都是在劇組打工的。我犯不着為難她。”

賀一鳴不得不把話說得更明确些。因為蘇裴有個毛病,對女人總是很溫柔,而且不是那種別有用心的,有功利性的,直男油膩的“溫柔”,而是那種自然天然的溫柔。

女人對這種溫柔是沒有抵抗力的。有時候男人也沒有。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和她搞到一起去,”賀一鳴說,“你自己說好的享受單身,別一看到年輕女孩就被套牢了。”

蘇裴好笑“怎麽可能。我和她完全同事關系。”

他與賀一鳴匆匆道別,去接小曲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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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裴沒把賀一鳴的“提點”放在心上。他還是照常工作。

幾天後他們開完會,終于修改好了前三集劇本。雖然拍攝時候免不了會有些調整,但至少蘇裴現在對劇本是滿意的。

散會之後,小顏單獨留了下來,她一邊收拾着電腦,一邊說“蘇老師,我休息天的時候寫了點東西,你能幫我看看嗎?”

蘇裴立刻來了興趣。他問“是小說嗎?”

他以前常常幫新作者潤色和修改,只是這幾年工作太忙,沒有精力了。小顏如果有這個志向,他當然會幫忙參考意見。

小顏說“不是小說。只是随手寫的些東西。”

她把自己的平板給蘇裴,點開一個文檔。

蘇裴看了起來。

他一看就有點失望。小顏寫的不是小說,甚至不是正經散文,而是類似公衆號營銷號上的那種雞湯文。

給他看的這篇文章的主題是女性和事業,寫了好幾個女明星,最後升華下主題。

文章不長,蘇裴花了幾分鐘看完了。

他不想太打擊小顏,但這确實不太行,即便是作為雞湯文,感染力也差了點。

“你怎麽想起來寫這個的?”蘇裴溫和問。

小顏直率地說“我想做營銷號。”

她補充說“先從做營銷號開始,但不僅限于營銷號。”

蘇裴雖然更希望看到她能在編劇和小說上成功,但是不得不說,對年輕人來說,做營銷號和網紅似乎更有吸引力。

小顏之前的微博號就有不少粉了,她寫寫日常小段子還挺吸粉,但是想更上一層不是那麽容易的。

他給小顏迅速修改了幾個地方,修補之後好了很多。小顏頻頻點頭“是啊!我怎麽沒想到該這麽寫呢!”

蘇裴又說“還有你這篇幅很短,卻寫了好幾個人。我建議你短文只寫一個人,哪怕只寫一個人的一面,一點,只要真寫出來了,效果會比一篇文章堆砌一堆人好很多。”

他又拉過一張紙,開始刷刷寫書名。

“這是書單,把這些書看了,精讀之後慢慢鍛煉自己的文風特色。”

他把書單遞給小顏。

小顏立刻小心收好,她微笑着說“看吧,蘇老師,你還說沒有東西可教我。我今天一下子學到了好多。”

她一雙眼睛只是看着蘇裴,眉眼間有不加掩飾的情緒。

他隐隐約約感受到了。

蘇裴假裝沒有發現。他心想,賀一鳴難道是真神了,怎麽能那麽敏銳。

不過他不打算挑明,也不打算做什麽。也許他是被賀一鳴誤導了,想多了呢?也許那只是女孩子的一點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他何必挑明?

職場上還是穩妥點好。

接下來幾天,蘇裴還是和平常一樣,趕劇本,開會,改劇本,修新小說。小顏又寫了兩篇新文章給他看,比之前有進步。蘇裴還是和以前一樣和她相處。

進入三月,校慶快到了,同學群也活躍了起來。

每天都有人在群裏問,去不去校慶?聚會嗎?誰來誰不來。在國外工作的人沒時間回來,但在國內發展的大部分都說要來。

蘇裴加了幾個校友群,一個是同班同學群,一個是戲劇社的群。兩個群都在校慶當天組織了聚會活動,大家都說好久不聚了,有些人都快十年沒見到了,趁這機會好好聚聚。

蘇裴在校慶前一晚把這兩天的事都做完了,一直到夜裏快兩點才躺下。

也許是太興奮了,睡夢中有些不安穩,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夢中又回到從前,他們都在戲劇社裏,舞臺上燈光很暗,劇已經排好了,觀衆卻遲遲不來……他在舞臺上手足無措,臺下只坐着賀一鳴一個人,一臉冷漠地看着他。

鬧鈴突然響起,蘇裴緩緩睜開眼睛。

他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情緒終于高昂起來——他畢業之後沒有回過母校,已經有十年了,各種滋味都湧了上來。

蘇裴從床上爬起來,沖了個澡,仔細修了面。

他前兩天剛剪了頭發,現在用電吹風吹了吹,看起來精神多了。

蘇裴仔細端詳着鏡中人,除了血色有些不足,和十年前相比似乎沒有太大區別。

校慶當天,學校裏各種活動排得滿滿當當。各屆老校友回來,好像全都來找青春回憶了。學校裏擠滿了人。

賀一鳴一回到母校,先參加了一個小小的捐贈儀式。

富貴還鄉,那是必須要付出點代價的。畢竟以他現在的身價參加校慶,一毛不拔是不可能的。他用個人名義給母校圖書館捐了一百萬,在圖書館裏拍了幾張照片。

捐贈之後,賀一鳴給蘇裴發了消息“你到了嗎?”

蘇裴回複他“我和老姚一起,在大禮堂這附近。”

賀一鳴立刻去找他。

上午時候在大禮堂有個大會,有領導和校長發言,傑出畢業生代表發言。賀一鳴雖然已經足夠成功,但是在大佬前輩面前,資歷還差了點。他只能坐在臺下,做個安安靜靜的優秀畢業生背景板。

蘇裴坐在後面的位置,和姚至誠坐在一起。到在校生代表發言的時候,後面的人都開始玩手機或低聲閑聊了。

姚至誠說“你看坐在主席臺上的,是管我們的。能上臺發言的是傑出,坐在前排的是優秀。像我們這些坐在後排的,只能算普通。”

蘇裴笑了笑。

姚至誠繼續說“可是出了這個禮堂,我們這些又比其他學校畢業的人有些優越感。人啊,就是這麽回事。”

等發言都結束了,終于開始了表演。學校裏多才多藝的學生多,表演水準很高,聽了半天發言,總算來了點提神的節目。

表演結束之後就到了中午。賀一鳴找到了蘇裴,要和蘇裴姚至誠一起吃飯。

蘇裴說“我們中午去班級聚會。晚上戲劇社聚,我們晚上聚吧。”

賀一鳴總不能跟着蘇裴去他的班級聚會,他和蘇裴約了下午在學校裏逛一逛,然後晚上一起去戲劇社聚會。

蘇裴的班級聚會安排在了附近一家豪華酒店中,開了個大包廂。蘇裴其實不少人的名字都記不住了,女生還好,男生變化極大。

大家坐下來聊起當年,最熱衷的話題無非是誰誰和誰誰好過,蘇裴被點了好幾次名。

有女生打趣說“可惜蘇裴那時候看都不看我們一眼,眼裏只有隔壁藝校的女生。”

姚至誠為蘇裴解圍“你當初追的可是我們班長,別以為我不知道。”

大家哈哈大笑。

還有人說起了賀一鳴。

“我早就看出來賀一鳴這個人不一般了。一點不像一般人,只會死讀書。他那時候差點挂科挂得被退學,後來因為他家裏出事,學校給他機會,他從那時候起就奮起了,這個人真不簡單……”

“蘇裴,你和賀一鳴還有聯系嗎?”有同學問蘇裴。

蘇裴含糊說“不怎麽見面了。”他已經猜到同學想說什麽了。

“我想跳去他的公司,要是你見到他,幫我說兩句。”同學說着還給他敬了一杯。

姚至誠低聲對蘇裴說“我說什麽來着?現在想去賀一鳴那裏的同學太多了……”

一頓飯吃完,蘇裴對同學的印象慢慢都複蘇了。也許容貌變化了許多,但每個人的性格并沒有大變。

雖然生活一地雞毛蒜皮,但回憶起過往還是會有些感動。

姚至誠吃過午飯就回去了,原本以他的性格是要參加晚上的聚會的,但是他妻子現在懷孕八個月了,他想有時間多陪家人。

臨走時候姚至誠又和蘇裴聊了聊,現在姚至誠最興奮的就是期待小生命的到來。

送走了姚至誠,蘇裴回了學校。他想一個人在校園裏走一走。

午後學校裏走了一批人,比上午時候清淨了些。蘇裴順着小路走去了圖書館,繞了圖書館一圈,又慢慢走去了小禮堂,當年戲劇社就是在那裏活動。他想看看現在的戲劇社是不是還在那裏。

蘇裴剛走到那棟樓背面,就看到有人在向他走來,是賀一鳴。

他笑了起來。

賀一鳴也笑,他走到蘇裴面前“你也想來這裏了?”

他們進了樓,小禮堂的門鎖着,只能從玻璃窗外窺到一角,賀一鳴說“進不去了,看來這裏很少用了。”

他們又找到了當年用來排練的活動室。活動室門沒有鎖,一推就開了。但是裏面似乎有段時間沒有打掃了。空空蕩蕩的活動室裏,只有七零八落幾張凳子,當年他們親手打的小舞臺上落滿了灰塵。

賀一鳴脫下風衣外套鋪在臺子上,兩個人坐了下來。

蘇裴環視着四周,說“我印象裏這裏很小,今天再看,居然覺得還挺大的。”

賀一鳴說“你以前覺得小,是因為那時候總是很多人在。今天只有我們兩個人。”

蘇裴沖他笑了笑“是啊。但是這種感覺也很好。”

賀一鳴突然肋骨下面隐隐發熱,像血液開始沸騰。他想起了當年坐在這間房間裏,他可以肆無忌憚地盯着舞臺上的蘇裴。

蘇裴指着房間的一角,說“我第一次看到你,你就坐在那裏。我記得很清楚。”

他扭頭看看小舞臺,說“對,我那時候就站在那裏,在念臺詞。你進來,往那裏一坐,跟來巡視的大爺似的。我們第一次見面,我記得不錯吧?”

賀一鳴沉默片刻,說“不對。”

蘇裴說“不可能!”他很确信自己沒有記錯。

賀一鳴說“第一次見面應該是在三天前,你學校裏發宣傳單。”

蘇裴努力回憶着。他發傳單的次數太多了,他想不起是哪一次遇上過賀一鳴了。

“我不記得了……你怎麽沒和我說過?”他有些遺憾。

賀一鳴說“是你穿女裝那次。”

蘇裴捂住了臉“我的天!”

他沒想到是那一次。

那時候他們排的原創劇的票賣得不好,蘇裴便出了這個主意,可以吸引些眼球。于是穿了女裝,讓女生給他化的妝。他只記得當時效果不錯,票果然賣得很好。

直到十多年後他才知道,原來最大的影響居然是把賀一鳴召來了戲劇社!

“你饒了我吧!”蘇裴笑着說,“居然能憋十多年才告訴我!抖這麽大一個包袱。還真是你的風格!”

賀一鳴看着他的笑,他知道蘇裴以為這是兩個直男好朋友間的趣事。

他說“十幾年時間很長嗎?一眨眼就過去了。”

蘇裴笑得有些咳嗽“确實,十幾年太短了。你好歹沒憋一輩子才告訴我。”

賀一鳴想,他也許真的該憋一輩子。

大學的時候,他試着交過好幾個女朋友,想找到和普通男生一樣的感覺,他不确定自己是什麽狀況,只能和蘇裴朋友相處,那時候是青春迷惘。他還沒反應過來,蘇裴已經和沈岚幹柴烈火了。

蘇裴和沈岚結婚之後,很快有了孩子。賀一鳴想,他不能破壞蘇裴的家庭。他不喜歡沈岚,但蘇裴和孩子是無辜的。他依然只能和蘇裴做好朋友。

等到蘇裴終于和沈岚離婚了。他和蘇裴又都是單身,似乎他終于到了可以行動的時候了。到了這時候,賀一鳴才發現,自己動不了。

他在原地等了太久,好像已經風化的石頭,只能保持一個姿态,一動不動。

蘇裴離婚之後焦頭爛額了很長時間。賀一鳴不願意看他在劇組裏浪費精力,和他争執了起來,兩個人吵架之後不歡而散。

那次吵架之後,他有整整一年沒有見蘇裴。他那時候想過,放棄吧,別再去想了,幹脆斷掉,不要再用朋友關系來飲鸩止渴了。

他想過,蘇裴根本不喜歡男人,能接受一個老朋友的概率有多微小?

蘇裴也許在知道真相之後,會覺得他一直在欺騙。

覺得受到了欺騙,冷淡他,甚至不是最壞的情況。

最壞的情況是,蘇裴會同情地看着他,說“我不能和你有更進一步的關系。但是我理解你,我們可以繼續做好朋友。”

這種結果會比殺了他還難受。

那一年間,賀一鳴這一直在心裏對自己說,只要不去想他,斷了吧。沒有必要再留戀了,不再見面,漸漸也就能戒斷了。

但是他一聽姚至誠說蘇裴在劇組過得不好,還是忍不住去了《蓉城》劇組。

所以他現在卡在了一個尴尬的位置,斷不掉,動不得。

沈岚雖然是個瘋子,但是她說對了一點,他現在像個懦夫,只能保持精神上的暗戀。

因為他怕行動之後,蘇裴的反應會讓他們的關系變得扭曲破碎。

現在蘇裴就坐在他身邊,他甚至能聞到蘇裴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是雨後原木的清香。但他依然無法伸手去握住蘇裴的手。

他愛蘇裴愈深,自我厭惡也愈深。

蘇裴察覺到了賀一鳴的沉默,他笑着問“怎麽了?又想起什麽事了?”

賀一鳴看向他,他們四目相對。

正在這寂靜的一秒鐘,門外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下一秒門就被撞開。一群年輕男女闖了進來。

“看看!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

蘇裴和賀一鳴一下子被驚醒,他們做賊心虛般從小舞臺上跳下來。賀一鳴抓起風衣轉過身去拍了拍。

進來的領頭男人看到他們,自我介紹說“我是xx屆的周澤,以前我們戲劇社在這裏活動。”

蘇裴微笑着說“我比你大幾屆,也是戲劇社的。”

周澤看着蘇裴,突然說“你是……蘇老師?是不是?”

周澤說自己現在做導演,知道蘇裴是戲劇社的學長,也知道蘇裴在做編劇。兩個人都是同校戲劇社的,現在還算同行,當然都說以後有機會要合作。

戲劇社的後輩都紛紛說,原來這就是蘇裴學長,今天總算認識了。

蘇裴畢業之後好幾年,戲劇社還在演他寫的劇本。

他們當然也認出來了賀一鳴,大家一番寒暄,蘇裴和賀一鳴才從這群熱鬧的學弟學妹中間脫身。

他們在學校裏慢慢散步。

蘇裴看出來,賀一鳴有些不高興。

也許是因為剛剛的安靜被一群聒噪的人打斷了。

蘇裴說“說來奇怪,我以為很多事情都忘記了,但是一回來,重新走在學校裏面,當時的感覺居然變得那麽清晰……要是小曲奇以後也能來這裏上學,我會很高興。”

賀一鳴說“別想那麽遠的事情,也別給自己那麽大壓力。”

蘇裴笑着說“現在想想真是不可思議。我上學的時候,常常覺得父母太辛苦了,一直供我讀名校。我那時候只想有足夠的錢,過輕松的生活,不會為了孩子拼死拼活的。但是有了小曲奇之後,我才發現我和我父母當年是一樣的心情,不可能不為孩子拼。”

他說“遺傳的力量太強大了……”

賀一鳴說“是的。遺傳的力量太強了。”

蘇裴知道賀一鳴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問“你母親最近好嗎?”

賀一鳴點點頭“挺好的。她現在已經完全走出來了。沒有我爸,她過得安逸多了。”

他的父親是個性格嚴肅又容易暴躁的人。他從小就被“管教”,越是叛逆,越是被“管教”。所謂的“管教”其實就是毆打。

他高考的時候其實沒想到自己會考入名校。因為平時成績一般,高三那年到最後才靜心複習了幾個月,上考場一點不激動。

等到考完了出分數,他才知道這叫所謂的“超常發揮”。

他給賀家光耀門楣了,他的父親覺得臉上十分有光。從那之後,對他的态度大轉變,再也沒有打罵,甚至變成了一種笨拙的慈愛。

但是賀一鳴卻覺得空虛。原來只要成績夠好,父親的愛這麽容易得到。

進了名校,他依然覺得格格不入。他不是那種從小就為名校奮鬥的人,他是偶然闖入這個世界的。他看不慣書呆子和勢利眼,這些未來的精英階層。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蘇裴。蘇裴把他拉進了戲劇社,在這裏他平靜了許多。終于開始認識了一個又一個朋友——蘇裴把朋友吸引到身邊,他再用銳利的目光一一篩選。

父親自殺後,也是蘇裴陪着他,度過了那一段充滿自我懷疑的時間。

現在他偶爾還是會問自己,他是不是和他的父親一樣固執?他是不是遺傳了他父親的憤世嫉俗?哪怕他已經是一個标準的成功人士了,他的那種自我厭惡是否刻在了基因裏?

幸好現在蘇裴仍然在。

暮色漸漸降臨,他們準備離開校園,去晚上戲劇社成員聚會的地方。

走過操場時候,有一群學生經過他們,他們打扮得非常誇張,是90年代初的sy,不知道是去舞會還是去表演。女生都梳着誇張的大劉海,穿着大墊肩的衣服,男生穿着喇叭褲,還帶着大收音機。一群年輕人嘻嘻哈哈。

蘇裴看到了有兩個男生手牽着手,姿态親昵,他立刻想,是了,現在的學生真勇敢。

還有兩個女生也是摟着彼此。

賀一鳴也看出了這是個什麽社團。他抿緊了嘴唇。

有個嬌小可愛的女生在後面,提着一袋子物料。她順手給蘇裴發了一枝玫瑰和一個小彩虹貼紙。蘇裴微笑着說“謝謝。”

女孩得意地給蘇裴看自己的衣服,說“師兄,你看我們這個90年代s是不是很懷念!”

等這群人走過去了,蘇裴笑着問賀一鳴“我看上去有那麽老嗎?我的青春期也是在21世紀了好嗎!這些小孩太不懂事了。”

賀一鳴拿過他手中的彩虹貼紙扔進路邊垃圾箱“別讓人誤會。”

蘇裴看看垃圾箱,自言自語說“為什麽只給我貼紙,不給你?是因為你一看就是直男,而我看起來像gay嗎?”

賀一鳴面無表情“不是。是因為你長了一張好說話的臉。”

蘇裴哈哈一笑。

春夜的晚風吹了起來,蘇裴心情好像越來越輕松。年輕學生的笑聲遠去,如同往昔一千多個日夜,都是這般經過。朋友來來去去,不管他和賀一鳴經歷了多少,此刻能一起體驗,已經是戀戀風塵中的一絲安慰。

戲劇社的聚會定在了一家酒吧。他們把二樓包了下來。

蘇裴和賀一鳴到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到了。大家一看到蘇裴,都立刻叫了起來“蘇裴!總算來了!”

戲劇社的聚會比同班同學的氣氛更熱烈,因為大家是因為興趣湊到一起的。除了蘇裴,也有幾個人也在從事影視行業相關。

賀一鳴則被大家打趣現在可以做金主爸爸了。大家坐下來先喝上一輪。

蘇裴中午的時候沒有喝酒,到了晚上終于禁不住這氣氛的誘惑,要了一杯啤酒。

戲劇社的男男女女,顏值比普通同學高些。不少女同學看起來還更漂亮了,在酒吧燈光和酒精的刺激下,空氣中的荷爾蒙亂飛,氣氛越發熱烈。

有女生直接暗示蘇裴,要不要結束聚會之後,去酒店“休息一下”。

蘇裴差點把啤酒噴出來“你老公怎麽辦?”

當年戲劇社裏的女主角說“我們的婚姻已經名存實亡了,要不是為了老人孩子……早離婚了。我還羨慕你離掉了呢。”

蘇裴說“那等你離了再說吧。”

女主角戳戳蘇裴的肩膀“你別說你從來沒背着你老婆偷吃過啊,我不信。”

蘇裴說“我沒有。”

他這話一出,引得好幾人驚嘆和懷疑。

賀一鳴坐在那裏,一邊喝酒一邊想,你們這些人,根本不懂蘇裴。

因為蘇裴的坦白,大家開始玩起了真心話游戲。當然真心話未必都是真的,不過是為了說些刺激的話好玩助興。

剛玩了一輪,又有幾個人姍姍來遲,加入酒桌。

“你們怎麽不等我就玩起來了!”來的人大聲埋怨。

大家笑着招呼“快坐下吧!別廢話了!”

賀一鳴皺起了眉頭,他認出了來的人是章蒙。蘇裴也與賀一鳴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兩個人都不喜歡章蒙。

蘇裴一開始其實和章蒙關系還不錯。

當年他和章蒙都給戲劇社做編劇,章蒙也寫小說,兩個人還時不時交流投稿經驗。但他投稿成功比章蒙多,一畢業就出版大賣小說。不知道怎麽的,這刺激到了章蒙。他說可以幫章蒙看看新小說,幫着介紹編輯,章蒙卻說他在故意諷刺,又對幾個同學說蘇裴的小說并不怎麽好,能出版是撞大運。

蘇裴便和章蒙斷了來往。

然而這幾年蘇裴事業不順,章蒙卻有一本小說被改編成了電視劇,收視率還不錯,章蒙收割了一波青少年粉絲,如今在微博上各種指點江山。

蘇裴沒想到今天會見面,他已經有很多年沒和章蒙說過話了。

“我沒想到章蒙會來。”蘇裴低聲對賀一鳴說。

賀一鳴說“無視他好了。就當他是個屁。”

賀一鳴不喜歡章蒙,是另有原因。

章蒙如今是個已經出櫃的同性戀。但是在學校的時候,章蒙還沒出櫃,所以賀一鳴一開始并不知道,因為蘇裴對章蒙不錯,所以賀一鳴對他的态度也過得去。

後來賀一鳴漸漸感覺到了章蒙的不對勁,章蒙和其他男生不一樣,他和賀一鳴說話的時候喜歡挨得特別近,手臂有意無意地碰到他,有時候又格外殷勤給他送這送那。

有一天,章蒙又那樣膩膩歪歪和賀一鳴說話。賀一鳴一把把他推開,低聲恐吓“你再敢這樣和我說話,我把你頭擰下來!”

章蒙懵了一秒,灰溜溜跑了。從此再不敢靠近賀一鳴。

這麽多年過去了,章蒙好像還記得賀一鳴的恐吓,坐得遠遠的,沒有挨着賀一鳴。

大家繼續邊喝酒邊聊天玩游戲。

輪到章蒙出題的時候,他想了想,笑着說“如果在在座的人當中選一個和自己約一晚……”

大家的目光開始亂飄,都憋不住笑意。

章蒙把問題說完了“但這個人必須是同性。你會選誰!”

蘇裴哈哈大笑,看向賀一鳴,也許是他的錯覺,賀一鳴似乎也瞟了他一眼。周圍的直男直女們已經叫了起來“嘔!什麽破問題!不帶這麽玩的!”

章蒙說“行行行,那換一個問法。如果必須在座當中選一個同性和你談戀愛,先不約,你會選誰。這個不許作廢!”

他轉起了酒瓶,賀一鳴盯着那個酒瓶,轉了一圈又一圈,速度慢了下來,最後慢慢劃過他,指向了另一個男同學。

賀一鳴保持面癱,只是手心已經出了汗。

那個男同學被大家起哄,逼了半天終于說“那選賀總吧。身價這麽高,我不虧。或者蘇裴,人又帥又溫柔,我可以。”

大家都笑,章蒙笑着罵道“叫你選一個,你還選兩個,你來勁了是不是!”

蘇裴也笑着對賀一鳴說“看來我們要做情敵了!”

賀一鳴笑着抿了一口酒。

一衆人一直鬧了幾個小時,蘇裴到後面終于覺得累了,幾乎要趴到桌子上。散場的時候已經深夜了,只是酒吧周圍還很熱鬧。

但大家都不是十幾年前的年輕人了,不可能在酒吧蹦一夜。大家結了帳,走出酒吧。

大家在路邊又聊了幾句,順便等叫的車來。

賀一鳴叫蘇裴和他一起走,他有司機來接。蘇裴已經累得暈暈乎乎了,他這一天都情緒高昂,晚上又喝了酒,現在只想快點回家躺下。

賀一鳴正看着手機,章蒙湊了過來。他喝了不少酒,也醉了,貼着賀一鳴的後背,幾乎要把下巴抵在賀一鳴肩膀上。

“賀總……你怎麽就不承認呢……”章蒙嘟嘟囔囔。

賀一鳴嫌惡地側過身甩開他,說“承認什麽。”

章蒙仍像沒骨頭一樣靠過來“我們其實是一類人……我那時候就覺得了。這麽多年了,我還是這麽覺得。你幹嘛死不承認呀,我有那麽不好嗎?”

賀一鳴僵立在那裏,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蘇裴。蘇裴正靠在路燈邊,并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

“你真是我的天菜……”章蒙越說越過分,“你的身材,你的腰,太棒了……”

賀一鳴額頭青筋直跳“我和你說過吧,不許這麽靠着我。”

章蒙說“我不行,蘇裴就行?”

他說着這話,手已經摸到了賀一鳴的腰上,手上大力吃着豆腐。

賀一鳴猛地拽起他,一拳砸在了他臉上!

章蒙發出一聲尖叫,他踉跄幾步,一頭反而栽向賀一鳴懷中,像發了瘋似的厮打,仿佛要和賀一鳴同歸于盡。

賀一鳴一聲不吭,把他抓起來一摔,又給他幾拳。

周圍人都叫了起來。酒吧周圍的躁動,有許多陌生人駐足看好戲,戲劇社的同學都連忙過去拉架,好幾個人架住了賀一鳴。

蘇裴正呆着,聽到動靜,他吓了一跳。回頭只看見賀一鳴站在那裏,胸口一大片刺眼的血跡。蘇裴第一反應是賀一鳴被人刺了一刀。

蘇裴跌跌撞撞到賀一鳴面前,他的心都要炸了“賀一鳴!”

賀一鳴抓住蘇裴的手臂,他很冷靜“沒事,不是我的血。”

蘇裴才松了一口氣,轉頭看到了癱在地上的章蒙,一臉的血,蜷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死了一樣。

那血的顏色在蘇裴眼中漸漸變幻,像一灘五光十色的變異物質,蘇裴的頭暈得厲害,呼吸困難,他沒辦法站直了,慢慢彎下腰。

“蘇裴,怎麽了?想吐嗎?”賀一鳴緊張的聲音越來越遠。

蘇裴幾乎是跪坐在了地上,賀一鳴扶住了他。

蘇裴知道自己是心髒病犯了,但是他憋着一口氣,還是問“你……把他打死了?”

賀一鳴急躁上來了,他說“沒有!他流的只是鼻血!你怎麽了?”

蘇裴身體在發抖,他說“藥……沒帶……”

賀一鳴要瘋了“什麽藥?胃藥?”

他一邊叫旁邊同學打救護車電話。

蘇裴沒能說話,他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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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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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