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1)

蘇裴本來不贊同這個操作——直接把兩位母親拉到一起,四個人坐下來吃飯。

他能大概想象那場景,兩位母親面面相觑,憋着一肚子話,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但賀一鳴堅持這麽做。

他說“我媽想見你,你媽想和我談談,其實都是一個想法,反對我們在一起。理由無非是老生常談那幾樣。我不會被說服,你會嗎?”

蘇裴說“當然不會。但我想給她們一個緩沖。”

賀一鳴搖頭,他說“我想這種事情再多的緩沖都不夠,我們只要堅定立場,讓她們盡快放下這件事,不要給她們希望,覺得能改變我們的想法。”

蘇裴同意了。他知道這是賀一鳴的做法——賀一鳴對自己就夠狠,所以他一出手,常常把人逼到不得不點頭的境地。

幸好他還比較了解兩位長輩,都是性格不錯的人。文心蘭是細致講究的人,鄒詠梅性格也溫和,這樣的人見面礙于面子,會客氣聊幾句。

幸好不是那種脾氣火爆的家長,只怕賀一鳴這麽安排,搞不好會打起來。

今天的情形果然和蘇裴想的一樣。文心蘭和鄒詠梅雖然面有尴尬,但還是先坐下來,喝喝茶,聊聊天。

兩位媽媽先問了年齡屬相,祖籍經歷。其實蘇裴和賀一鳴以前也聊過,蘇裴的爺爺和賀一鳴的爺爺是同省同市的,據說百年前都是本地有頭有臉的家族。

這麽一敘舊,文心蘭微笑說“這麽說來,他們祖上說不定早就認識呢。”

她今天為了顯示正式和嚴肅,特意穿了一件駝色羊絨外套,配上名牌絲巾,妝容一絲不茍,看起來很顯年輕氣質。

鄒詠梅伸手不打笑臉人。她沒料到今天會碰到文心蘭,看得出來文心蘭也很吃驚,但是現在交談起來,文心蘭看起來落落大方,那她也沒什麽好尴尬的。

畢竟在她心中,賀一鳴配蘇裴,那是綽綽有餘。

寒暄過後,菜也上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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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蘭和鄒詠梅都盤算着怎麽開口說正事。賀一鳴主動提起了大學時候的事。

他和蘇裴你一言我一語,回憶校園往事。

蘇裴知道這是賀一鳴又來掌握節奏了。

果然兩位阿姨對他們的大學生活是百聽不厭,如果不是情況特殊,今天就仿佛是一次輕松的家庭聚會。

“媽,你還記得以前爸走的時候,是蘇裴配我一起回家的嗎?”賀一鳴問。

他想提醒鄒詠梅,蘇裴是一個多好的人,從那時候起就已經走進他的生命裏了。

鄒詠梅點點頭,說“我當然記得。那時候我身體也不好……其實那時候是想多陪你的,但是實在不行。”

她嘆了口氣,對文心蘭解釋“小蘇有沒有和你說過一鳴他爸的事?我那時候特別受打擊,如果不是一鳴,我都不知道怎麽熬過來。”

文心蘭只聽蘇裴說過個大概,并不知道太細節的事。

鄒詠梅一感慨,便把當年的事又說了一遍,說意外發生的時候,她暈了過去……又有那麽多債,被親戚逼得特別痛苦,如果不是賀一鳴趕回來,她也沒有勇氣活下去了。

雖然十幾年過去了,但是說起當年的事,鄒詠梅還是記憶深刻,因為是切膚之痛,所以說起來格外有感染力。

文心蘭聽得十分唏噓,眼角都有點濕了,說“真不容易啊,不過如今算是苦盡甘來了。一鳴是個好孩子。”

賀一鳴總算能插上話,說“媽,那時候我不敢讓你知道,其實我也快撐不住了,但蘇裴一直在鼓勵我。”

文心蘭看了賀一鳴一眼,心想,看來賀一鳴對蘇裴的感情不是憑空而來,但蘇裴對他再好,他也不能把蘇裴帶歪了啊!

這件事鄒詠梅真不知道,她不禁一愣。她一直以為賀一鳴那時候很堅強,每次說起來都很欣慰。她沒想到賀一鳴會需要一個同齡人的感情撫慰。

鄒詠梅心情複雜,對蘇裴微微點頭,說“阿姨謝謝你。你也是個好孩子。”

蘇裴沒想到今天他和賀一鳴兩個人又變成了“好孩子”,但總體氣氛還挺好。

鄒詠梅又對文心蘭說“總之,我這後半生能過得順遂,都是因為一鳴。他從小就一直不用我操心,什麽事都出色,從小學到大學,我都沒管過他學習,他從小就有主見。”

她開始慢慢切入話題——賀一鳴的那些恣意妄為,她以前沒管過,但太驚世駭俗的事,她必須要管一管了。

文心蘭聽着這話,也微笑道“是呀。家裏只有一個孩子,怎麽能不仔細培養?蘇裴又是從小就體弱多病,三天兩頭找醫生,我們夫妻兩個不知道花了多少精力。”

鄒詠梅說賀一鳴養得不費心,她正好反過來,這本來就是實話——她從小心疼到大的兒子,任憑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想帶他誤入歧途。

鄒詠梅說“看來孩子還是貼心的好。我最羨慕你的就是蘇裴早早結婚了,孩子都這麽大了,之前小蘇到我們農莊上去玩,我看到過,叫小曲奇是吧?小姑娘真可愛。”

提到小曲奇,文心蘭當然歡喜,拿出手機給鄒詠梅看小曲奇的照片。

“小姑娘成績很好,也懂事。但是蘇裴和她媽媽離婚了……蘇裴做編劇出差的時候,只能讓她住學校或者我那裏。但是長久下去怎麽行呢?我還是希望蘇裴能再找一個,給小曲奇一個完整的,正常的家庭。”

蘇裴立刻說“媽,我現在挺好的!”

賀一鳴立刻在桌子下面輕輕握了握他的手。

鄒詠梅沒想到文心蘭先說了出來,還特意強調了“正常的家庭”,兩個男人帶個孩子,在文心蘭看來,顯然是不正常的。

要說這個看法,鄒詠梅也是這麽想的——兩個男人怎麽行呢?如果蘇裴是個女人帶個孩子還罷了,賀一鳴可以做繼父,也可以再生。她一定會把小曲奇當親孫女。

但這話由文心蘭先說出來,鄒詠梅心裏就有點不舒服。

怎麽說呢,她覺得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蘇裴結過婚,還有女兒,現在離婚了,又有賀一鳴全心全意照顧,什麽好處都占了,現在文心蘭一點都不覺得好,還是嫌棄挑剔賀一鳴,就因為賀一鳴是男人。

她還以為文心蘭應該知道,這件事,還輪不到挑賀一鳴的不是。

“呵呵,”鄒詠梅幹笑一聲,“我明白。那肯定是父母雙全對孩子更好。這也是我唯一擔心一鳴的一點……”

她想說,她也希望賀一鳴早點組建一個家庭,有妻有子。

賀一鳴說“我們現在還沒有把事情告訴小曲奇,但是她現在已經很習慣我在家裏了,我們還計劃了有時間會一起帶小曲奇旅游。她一直有父親有母親,只是現在多一個人來照顧她關心她。沒有什麽不正常的。”

鄒詠梅這下真忍不住了,責備道“你覺得這合适嗎?你應該結婚了,不是這麽胡來!”

文心蘭蹙眉微笑,她看得出來鄒詠梅對蘇裴是十分十分不滿,而且好像蘇裴占了賀一鳴的大便宜一樣。

她也把話攤開了說“蘇裴,你看,我們家長都是為了你們好。這件事行不通。媽媽比誰都了解你,你對誰都很心軟,但最後受傷的只會是你。”

她又對賀一鳴說“小賀,我知道你和蘇裴是多年同學,那你們繼續做同學,好朋友,不好嗎?阿姨相信你一定找到更适合自己的人。”

鄒詠梅也說“你們兩個說是年輕,其實也三十出頭了,這個年紀的人,該經營的是家庭。”

蘇裴心想,還好,這些話都還在他的承受範圍裏,他明白長輩的想法——以他們的年齡和閱歷,很難輕易接受這件事,也許永遠都接受不了。

他說“媽,正是因為我們做了那麽多年朋友,所以才明白現在我們想要的是什麽,相處得自在。”

其實他說這話也沒有那麽大把握。他不知道将來和賀一鳴在一起會不會有波折,會不會有矛盾,但他們花了那麽多時間才真正在一起。現在他必須維護賀一鳴。

不管他們能不能走到最後,他現在都要給自己這一點信心。

鄒詠梅忽然捂住了眼睛,她情緒激動,終于控制不住,聲淚俱下。

“你們都是喜歡女人的。小蘇,你結過婚啊,還有了孩子。一鳴,你以前交過不少女朋友,還有陳幸那樣的大美女,怎麽會這麽突然……我想不明白……”

文心蘭立刻安慰她,給她遞紙巾“我們好好說,好好說。”

賀一鳴沉默片刻,說“媽,我一直喜歡的都是蘇裴,是我一直對他不放手的。”

鄒詠梅搖頭“不應該是這樣……”

最後賀一鳴先送鄒詠梅回去了。蘇裴和文心蘭一起離開。

文心蘭心情五味雜陳。

賀一鳴無疑是個很優秀的人,這點不需要更多證明了。平心靜氣想想,蘇裴住院期間,賀一鳴對他的照顧也足夠細致,一般夫妻都做不到更好。

但是這事真不行……別人會怎麽看蘇裴?兩個人也算是公衆人物,如果曝光了,一定是蘇裴被批評得更多。

而且今天鄒詠梅說得那麽多,她也覺得鄒詠梅有點可憐——丈夫自殺,兒子雖然有錢卻不肯結婚。蘇裴好歹還有蘇窈這個女兒。

文心蘭快到家的時候,叫蘇裴陪她在家附近的廣場散散步。

“你和小賀搞這一出太突然了。”文心蘭說。

蘇裴笑了笑“早晚都是要見面的,正好大家一起坐下來,還省了時間。”

文心蘭不贊同“我還以為今天是單獨和小賀談話,所以什麽準備都沒有。”

蘇裴又笑“有什麽好準備的?又不是去幹架。其實你要和賀一鳴說什麽,我們都大致能猜到。你們的反對,我們其實都明白。但是生活還是要我們自己來決定。”

文心蘭說“你不覺得賀一鳴媽很可憐嗎?我看得都覺得可憐。她要堅決反對,你覺得賀一鳴會動搖嗎?”

蘇裴笑容淡去了,說“我相信賀一鳴的能力,只要他有這個心,能把所有事情都擺平。其實他要一直想瞞着也可以,但是他不想再瞞着你,瞞着自己母親,所以才會對你們坦白。現在這情況,完全在他的預料中。所以我不用太擔心。”

文心蘭聽蘇裴這話,話裏都是對賀一鳴的信任,甚至還有隐隐的崇拜。

她嘆了口氣“那要是我堅決反對呢?”

蘇裴說“那也沒辦法了。你現在打不動我,頂多罵幾句,我可以左耳進右耳出。你也沒辦法扣我零花錢,扣我生活費。我大學還沒畢業的時候已經賺稿費養自己了,所以切經濟來源這招對我沒有用。頂多你和我冷戰,不想見我,但是你不會忍心遷怒小曲奇,所以我們還是會時常見面。”

他這麽一分析,文心蘭竟然挑不出錯處,好像事情還真是這麽一回事。

當然一般家長面對已經成年的孩子,還有“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一招,但文心蘭愛美,也愛惜身體,她不會做有損自己健康和容貌的事情。

想到這裏,文心蘭只能冷冷說了句“你不要被賀一鳴牽着鼻子走。”

晚上快十點的時候,蘇裴接到了賀一鳴的電話。

賀一鳴低聲問“我能過來嗎?”

蘇裴聽他的聲音好像有幾分失落,他問“你在哪裏?”

他話音剛落,賀一鳴就按了門鈴。

蘇裴腦海中立刻浮現賀一鳴垂頭喪氣等在他家門前的樣子。他馬上去開了門。

賀一鳴一進門,立刻緊緊抱住蘇裴。

蘇裴抱住他的背,輕輕撫了兩下。賀一鳴常年鍛煉的身體,背肌緊實又有韌性,現在蘇裴漸漸迷戀上了這種手感。

“怎麽了?”蘇裴低聲問。

賀一鳴沒有說話,他只是在貪婪地嗅着蘇裴的氣息——蘇裴洗過了澡,身上是清爽的味道,讓賀一鳴感到饑餓。

兩個人擁抱了一會兒,賀一鳴才坐下來,開始說今天吃過飯之後的事情。

相比文心蘭,鄒詠梅更激動。賀一鳴送她回去之後,她還是很傷心。賀一鳴雖然一直在開導她,但她不怎麽聽得進去。

賀一鳴又怕自己離開,母親會崩潰,于是一直在家中一邊陪她一邊辦公。晚上的時候,又讓保姆陪着她,他才離開。

鄒詠梅生氣和不能接受的點,除了賀一鳴不肯正常結婚這一點,還有一個就是賀一鳴的冒然出櫃,這讓鄒詠梅覺得賀一鳴是斷了圈子裏的後路……

所謂後路,就是和蘇裴分手之後,還可以再找個門當戶對的姑娘結婚生子。

鄒詠梅說到這個,賀一鳴當然不能忍。

“我喜歡的是男人,男人!”他沉聲說,“我和女人在一起,沒有任何感覺。以前那些女友,都是幌子,尤其是陳幸,我和她沒有任何實質關系。”

鄒詠梅呆住了,母子兩個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自從父親去世之後,賀一鳴還沒有和鄒詠梅這樣吵過。

所以他現在心中充滿了郁結。

現在和蘇裴在一起,他的心情才漸漸平息下來。

“我以前覺得,我的脾氣完全是遺傳了我爸——固執,多疑,爆發起來想摧毀一切。但現在想想,其實我媽何嘗沒有影響我?她表面是溫柔和順的,但實際上是一直在忍耐不滿……她太能忍耐了。我像她一樣,忍耐一些不必要的痛苦太久了……”

賀一鳴頭枕在蘇裴腿上,慢慢說。

蘇裴享受這一刻。賀一鳴的嗓音在這樣的夜裏,聽起來更加沉靜動人。

他說“爆發出來是好事,這是必然的過程。再等一等……她們會明白的。誰叫你這麽心急,又不願意再隐瞞,安排了出櫃。”

賀一鳴擡起下巴看他“怎麽?你害怕我出櫃這件事?”

蘇裴慢慢摸着他的下巴,那裏的肌膚有些粗糙,能摸到一些胡茬粗粝的粗感。蘇裴自己沒有這樣的硬胡茬,他心不在焉想,為什麽賀一鳴不論什麽細節都充滿男人味。

“我不是害怕……真相有什麽可怕的?如果不是因為小曲奇,我完全可以公開。我只是覺得,你好像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你有這樣的心理素質可以承受,親朋好友不一定有這樣的心理素質,尤其是鄒阿姨……”

賀一鳴說“我只是想讓你看到我的決心。我不想再僞裝什麽,對你,對自己,對大衆都坦誠些,不需要什麽所謂的‘後路’。你相信我嗎?”

蘇裴當然相信他。

他柔聲說“我當然相信。”

賀一鳴起身,他看着蘇裴,然後抱住他,兩個人慢慢接吻。

蘇裴太好了,太好了。

賀一鳴在加深這個吻的時候,心中只有這一個想法。蘇裴太好了,他等了十幾年,所以他一旦抓住,就決不能放開。

他的出櫃,并不僅僅是為了對蘇裴展示決心。他是在對蘇裴賦予“責任”,他是為了蘇裴才出櫃的,蘇裴這樣的人,一定會牢牢記得這一點。

兩個男人不能結婚,沒有契約的保障,但只要有了“責任感”,蘇裴就不會輕易抛棄他。

他只是想用更多方法把蘇裴綁在自己身邊。

“蘇裴……”賀一鳴低聲喚愛人的名字。

蘇裴結束這個長長的吻,還有點喘息,他像缺氧一樣,有些頭暈目眩。

賀一鳴在他耳邊說“我先去洗個澡……”

房間只留了床頭燈,蘇裴卧在床邊,翻着一本小說。

但他這時候心浮氣躁,紙上的字不怎麽能看進去。他聽到浴室嘩啦啦水流的聲音停了——賀一鳴洗完澡了。賀一鳴從浴室裏出來了。

蘇裴沒有擡頭,他的視線仍落于書上,但目光停滞了,他在那幾行字之間一直徘徊。

“他要夢見一個人:要毫發不爽地夢見那個人,使之成為現實。這個魔幻般的想法占領了他的全部心靈……”

忽而一片黑影遮住了燈光,書上的字再也看不清楚。蘇裴這才擡起頭,賀一鳴伸手抽走了他手中的書,丢在了床頭櫃上。

“我……”蘇裴才張口,賀一鳴已經吻了上來。他一邊吻着蘇裴,一邊将他慢慢壓了下去。蘇裴仰起頭,他還想盡力看清楚賀一鳴的臉。

他伸手捧住賀一鳴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中,賀一鳴的臉上的線條少了些冷峻感覺,但是眼中藏着更多暗昧的欲望。他聲音沙啞:“蘇裴,別叫停,我停不住了。”

蘇裴喉頭動了動,只低聲說了兩個字:“帶套。”

他用眼神示意賀一鳴拉開床頭櫃下面的抽屜。

那裏有準備好的安全套和潤滑液。

他們互相撫摸着彼此。賀一鳴很快全硬了,他給自己帶上了套。他的手離開了蘇裴,蘇裴立刻忍不住自己摸上了,愈發渴求釋放。

賀一鳴看到蘇裴躺在他的身下,睡衣已經脫了淩亂扔在一邊,他整個身體都呈現在賀一鳴眼前——從肩到腰到腿,明明線條瘦削,膚色淺白,在昏暗的室內卻浮出極其色情的氣質,因為蘇裴正曲着打開的腿右手握着陰莖,欲望上臉,眼角泛紅。

賀一鳴硬得幾乎要失去理智,直接沖撞狠狠搗進去。他喘着粗氣,一把握住蘇裴的手,禁止他自己撫慰。

蘇裴眼睛微微睜大了,他不滿地看着賀一鳴,但聲音卻是軟的:“讓我再摸一下……”

賀一鳴牢牢控制着他的手,壓住了他,低聲說:“這才開始,別着急。”

蘇裴環住賀一鳴的腰,他無意識地與賀一鳴貼得更緊,他能感到賀一鳴的陰莖硬得像石頭一樣,正頂在他的腰間。

賀一鳴又吻了吻蘇裴的耳朵,在他耳邊低聲說:“放輕松……我才好進去……”

蘇裴還沒來得及回答,就感到有一根手指正按在他的穴口,想要刺進去。

“啊!”這種怪異感讓蘇裴忍不住驚訝了一聲。

賀一鳴含住他的耳垂,用舌尖在他耳後舔舐着,含糊不清勸慰:“再放松些……”

蘇裴閉上眼睛,他也吻着賀一鳴的臉和唇,專注與賀一鳴濕潤纏綿的接吻,不去想下面的後穴。

賀一鳴用大拇指在蘇裴那裏揉按試探了一番,終于将一根食指慢慢插了進去。雖然有些澀,但有了潤滑的幫助,那個小穴還是慢慢把他的手指吞了進去。

蘇裴慢慢睜開眼睛,他不敢看賀一鳴的臉,好像不相信他真的已經容納了異物。賀一鳴馬上開始試探着擴張,想進入第二根手指。

“一鳴……”蘇裴的聲音有些發顫,“拿出來。”

他害怕了,像是哀求。

賀一鳴的臉色一瞬間蒼白。

他只頓了一下:“……”

他說自己停不下來了,但看到蘇裴這樣,他又怎麽能讓他難受。

“好。”他微笑着說。

他忍住那種高昂心情瞬間跌落的破碎感,不想讓蘇裴以為他只是要性。

蘇裴看向賀一鳴的臉,賀一鳴額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他從來沒看過賀一鳴這麽緊張,宛如十八歲的毛頭小子第一次嘗試。

“讓我慢慢……”賀一鳴低聲說。

蘇裴拽住他,他瞬間又改變心意:“不用……”

“不用?”賀一鳴深深看着他,他能感到自己的手指被含緊了。

蘇裴環住賀一鳴的脖子,昂起頭又吻住賀一鳴。賀一鳴不需要更多話語,他插進了三根手指,将後穴弄得越發柔軟,也不知道是潤滑劑還是裏面漸漸濕了,他再也忍不住,垂頭看去,他的陰莖甚至有些泛紫,能看到青色扭曲的血管,頂端迫不及待頂住蘇裴的後穴。

“要看嗎?”賀一鳴低聲問蘇裴。他一邊問着已經抱起蘇裴,因為手臂和腰的力量足夠強,所以蘇裴可以完全攀住他,穩穩當當。

蘇裴目光也看到了他們結合處。賀一鳴粗大的陰莖正慢慢往裏侵入,他自己的卻因為疼痛有些垂軟下來。他屏住了呼吸,咬緊了牙,視覺上的沖擊讓他忘記了一切,甚至不能去想“痛”本身。

賀一鳴也是氣喘籲籲,他沒想到擴展到這程度,蘇裴還是這麽緊,他只能用更多潤滑劑抹在他們結合處。

完全進入之後,兩個人同時長舒一口氣。

蘇裴這才小聲說:“有點疼……”他打了個寒顫。

賀一鳴揉着他的後背:“等一下,再等一下。”

他們保持着這個姿勢,過了快十秒。

賀一鳴突然動了一下。

蘇裴手指一縮,緊緊抓住賀一鳴的胳膊:“別動!”

“讓我動一動,你才會……舒服……”賀一鳴說着又慢慢用力。

蘇裴頭皮發麻。若不是親眼看到親身經歷,他絕不會相信賀一鳴的巨物真的進入了他的身體,只要賀一鳴一動,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腸子會被捅穿。

他只能又向賀一鳴索吻,以求安慰。賀一鳴突然想起來,曾經有個很讨厭的人說過,蘇裴非常喜歡接吻,不知道有多喜歡接吻……

賀一鳴狠狠咬住了蘇裴的嘴唇。蘇裴沒想到下面痛不算,嘴唇還突然一痛,他忍不住哼出了聲。但那聲音在賀一鳴耳中聽來,已足夠淫靡,他渴望聽到蘇裴更多的聲音。

這麽想着,賀一鳴開始慢慢抽插。

“蘇裴,別憋氣……呼吸。”

蘇裴慢慢調整着呼吸,終于慢慢習慣了賀一鳴的進出。

“慢……慢一點……”

“你看一看。”

“嗯……”

“我要進得更深了。”

“嗯……”

賀一鳴用力挺腰,粗大的陰莖肆意出入,換着角度刺入更深。蘇裴像是要暈過去一樣,發出軟綿綿的聲音。

“嗯……嗯……啊!”蘇裴忽然頭向後一仰,發出一聲古怪急促的聲音。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只是疼痛不知不覺間消失了,他體內好像不再受自己控制,而全由賀一鳴掌控,既可怖又刺激,直到賀一鳴準确撞擊到一點。他眼前一道亮光閃過,一種純粹的快感刺激得他差點以為自己失禁。

賀一鳴用力扶住蘇裴的頭,手指揉着他柔軟的頭發,迫不及待問:“是這裏?”

蘇裴咽了咽口水:“不是……不行……啊……”他胡言亂語起來。

賀一鳴再不管那麽多,他再無顧忌,在蘇裴體內用力沖撞,一邊握住蘇裴的陰莖,熟練揉搓。

“啊!”蘇裴叫了出來。他後面被插得滿滿,前面被快速撸動,這雙重刺激讓他幾乎無法承受。

“叫我名字……”賀一鳴也忍不住呻吟。

“一鳴……一鳴……”蘇裴斷斷續續叫着,“我……不行了……啊……啊!我要……一鳴……快點,快點……啊……”

他眼前一黑,一股白濁噴了出來。

賀一鳴看着自己和蘇裴的身體上沾上的體液,他再受不了這刺激,他一個猛沖,也射了出來。

蘇裴窩在他的懷中,還在微微喘氣。

賀一鳴把陰莖拔了出來。

蘇裴這才擡起頭,他看向賀一鳴,低聲說:“我從來沒這樣過……”

賀一鳴輕輕撫着他的臉,說:“休息吧。我來幫你清理。”

這一晚他們第一次完成了整個套餐。

第二天一早,賀一鳴把蘇裴從被子裏挖了出來。

蘇裴醒了之後還不大願意直視賀一鳴的眼睛。他依稀記得自己後來發出了聲音,還挺大聲,總之那聲音他從來沒想到會是自己發出來的。他現在開始希望那是做夢,要不然他真要懷疑人生了。

賀一鳴心情很好,他故意捉弄蘇裴,低聲問“還疼不疼?”

蘇裴無語。

他說“疼。以後別搞了。”

賀一鳴抓住他的腳踝,連忙說“下次保證一點都不會疼。”

兩個人躺在床上鬧了一陣,蘇裴才慢慢起來。其實昨晚賀一鳴足夠溫柔了,他并沒有疼痛,只是有些不适應,腰有些酸。

今天是星期日,蘇裴要去把小曲奇從沈家接回來,然後下午去和姚至誠一家去燒烤。

賀一鳴會先去公司一趟,然後和他彙合。

蘇裴去了沈家接過周末的小曲奇。

沈岚辦過了婚禮,去度蜜月了,度完蜜月,她不會再住在沈家,而是和新丈夫住在一起。因為小曲奇不習慣,還是更喜歡外公外婆家,所以還是會來沈家過周末。

今天沈岚當然不在,小曲奇只是和外婆在一起。

看到蘇裴來接她,她立刻和外婆道別,開開心心跟着蘇裴走了。

“等一下,我們先去買點東西,然後去燒烤。”蘇裴帶着小曲奇先去了超市。

小曲奇推着購物車,挑着自己喜歡的零食拿。

蘇裴指揮她來了幾件東西,說“今天我們又可以看到姚叔叔家的小寶貝了。還有賀叔叔也會去。”

他說着這話,觀察着小曲奇的臉色。小曲奇似乎對巧克力更關心,聽到“賀叔叔”絲毫沒有反感的意思,好像已經習慣了。

蘇裴是擔心沈岚會對小曲奇說什麽。沈岚結婚這段時間,小曲奇和她在一起的時間很多,看小曲奇現在的表現,沈岚總算沒有把情緒發洩到孩子身上。

小曲奇對賀一鳴的态度還是和以前一樣。

他們買好了東西,去了和姚至誠家。

姚至誠在家裏的天臺上布置了燒烤架子。四個大人和兩個小朋友,小聚一下。

姚至誠的兒子現在兩歲了,正是最可愛的時候,一雙小短腿跑得飛快。小曲奇一看到可愛的小寶貝就叫着“他好可愛呀!”,抱着弟弟不撒手。

過了一會兒,賀一鳴來了。他給兩個小孩都帶了玩具來。小曲奇玩得很開心,還教小弟弟搭積木。

逗過了小孩,賀一鳴到蘇裴身邊,問“買了什麽帶過來?”

蘇裴說“都是你愛吃的,你看是不是?這些醬也是你指名要的。”

姚至誠笑着說“好久沒吃小賀調的燒烤醬汁了,還怪想念的。”

賀一鳴笑着卷袖子,說“蘇老師沒把醬料買錯的話,保證還是那個味。”

幾個人說說笑笑,做好了燒烤。小曲奇一口氣吃了好幾串雞翅。小寶寶不能吃燒烤,只吃了些蒸蛋輔食,看大人和姐姐吃燒烤串串吃得香,急得直叫,把大家都逗笑了。

吃完了燒烤,兩個孩子去看動畫片了,姚至誠對妻子小柳說“你去休息吧,我來收拾。我們還要聊一會兒天。”

小柳又招呼了他們一下,便去客廳陪兩個孩子了。

他們三個人漫無邊際地聊天,好像又回到了大學時候,沒有什麽目的,只是開開心心說話。賀一鳴說了個笑話,把他們都逗笑了。

姚至誠終于問“小賀,現在網上都有一個你的傳聞,我真沒想到。但是朋友圈裏,你也沒否認?”

賀一鳴和蘇裴都笑,他們想姚至誠今天請他們燒烤,可能就是問這件事情。

賀一鳴面色慢慢變嚴肅,說“對,我其實和你不一樣,我不喜歡女人。你會因為這個和我絕交嗎?”

姚至誠沒想到他這麽嚴肅,被啤酒嗆了一口,說“怎麽會!”

然後他立刻明白過來,賀一鳴這是在逗他的。

賀一鳴哈哈大笑。

姚至誠也笑,說“不過說真的。你什麽樣都不奇怪。哪怕喜歡外星人,我都不會和你絕交。你本來就是個別具一格的人。”

他其實想說的是,他其實不在乎八卦。賀一鳴不論是和女人談戀愛,還是和男人談戀愛,是包養了哪個明星,完全不妨礙他和賀一鳴的來往。

他想問的其實是另一件事。賀一鳴這“出櫃”的新聞一鬧,他回想最近賀一鳴和蘇裴的事情,再往前追溯三年,五年,十年,頓時覺得怪異起來。

賀一鳴和蘇裴吵了好,好了吵,兩個人每次一鬧矛盾,那比情侶吵架還傷心,偏偏他們還都特別有自己的道理。

姚至誠以前都吐槽過,說他們吵架不像朋友像情侶。

現在他在想,自己不會是言中了吧!

賀一鳴和姚至誠碰碰杯,說“老姚,謝謝你。有你這個朋友,我特別開心。”

蘇裴不能喝酒,他只是微笑着看他們碰杯。

然後賀一鳴轉過頭,看了蘇裴一眼。

姚至誠抓住了那個眼神——賀一鳴和蘇裴對視的時候,看起來是那麽默契,又充滿柔情,甚至有點肉麻,讓他起雞皮疙瘩。

就是這個!就是這樣的瞬間,會讓他有時候覺得賀一鳴和蘇裴更親近,他好像插不進去他們的世界。

姚至誠清清嗓子,半開玩笑說“賀總,你和蘇老師這麽好,你男朋友不會吃醋嗎?”

賀一鳴與蘇裴對視一眼。蘇裴笑眯眯的,賀一鳴看着他,說“那我要問問我男朋友。”

姚至誠看着他們。

賀一鳴仍是看着蘇裴,又問“蘇老師,你會吃自己的醋嗎?”

蘇裴搖搖頭。

姚至誠覺得自己眼睛要被閃瞎了,他有氣無力說“你們……果然……”

蘇裴看姚至誠仿佛被傷害了一萬點的樣子,連忙說“老姚,我們差不多最近才定下來……真不是故意瞞着你。其實也快和你說了。”

姚至誠感嘆了一聲“我是又驚訝又不驚訝。你們該懂我的意思。”

賀一鳴懂,蘇裴也懂。

他們曾是那麽長時間的朋友,但也正因為如此,如果能有老友成愛侶,那非他們莫屬。

姚至誠又為他們操心了一會兒現實問題,家裏長輩怎麽說?小曲奇知道嗎?賀一鳴不在乎輿論嗎?

蘇裴說“這些事情我們會慢慢應對。”

賀一鳴說“一起面對。”

姚至誠放了心,他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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