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衷情

Cara在離他們十步左右，确定喬小橋看得到她，停了下來，手環着胸，塗着火紅指甲的手指一翹一翹的，似笑非笑看着喬小橋，眉目間滿是挑釁。

“喬小姐？”

喬小橋轉頭看向她，不急不緩，不慌不忙，眸子裏是一片淡然寧靜，那眼神打在她身上，好像在思考這是個什麽人？又是哪裏冒出來的？

她看了兩眼，沒回應她，反而看向還立在一旁的韓子正，拉拉他的衣袖，“這位小姐已經在那站了很久，是什麽人？”

韓子正剛皺了皺眉，她又馬上加了句，“噢，她叫我喬小姐，怕是知道我是誰，可我有些奇怪，我在你的公司你的辦公室，不管是哪裏來的人，是不是都該叫我一聲韓少夫人？”

說完最後幾個字時，她正好偏過頭，看向Cara。

這是示威。

Cara臉色一變，有些難看，卻在對上喬小橋那雙清明的眸子時，又冷靜下來。

但她說出的話，卻半點不像冷靜下來的人會說的。

她微擡着下巴，擺出一副看似傲然實則是豁出去的姿勢，冷冷笑着，“韓少夫人？”她重複，複又笑，“韓少夫人就韓少夫人，不過是個稱呼罷了，我只是好奇，韓少夫人這樣無視我的存在，是習慣了自欺欺人嗎？”

韓子正的臉色瞬間難看至極，這個Cara的放肆程度已經在他的忍耐限度之外了。

他沉着眸，嘴唇一動，剛想沉聲讓她出去，喬小橋突然在他手上按了一把，制住他言語的同時借力站了起來，淺笑晏晏地朝Cara走過去。

她174cm的身高，碾壓喬小橋一個頭，可此時見她一步步走過來，她卻下意識地想後退。

明明那臉上還帶着淺笑，也沒什麽逼人的氣勢，嬌嬌小小的不堪一擊，卻讓她從心底生出一股怯意。

她握緊了拳，強行讓自己站在原地不後退，微揚着下巴看她。

她還就不信，這麽個毛都沒長起的小丫頭，能對她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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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小橋直走到她身前兩步的位置時才停下，頗為閑适地挑挑眉，看她微揚着下巴挺神氣的樣子，突然摸着下巴問她，“你似乎很自信，好像很确定我不敢把你怎麽樣？”

已經做好迎戰準備的Cara一怔，她以為她過來是放狠話的，都已經做好回擊的準備了，突然來這麽一句是怎麽回事？

見她愣了愣，喬小橋抿着唇兒一笑，轉頭看韓子正，笑容明媚又肆意，“哎，她是什麽人？對你公司很重要？”

不是很重要的人，這女人當沒這麽大的膽量在她面前叫嚣才對。

韓子正神色有些複雜，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卻實在地點了點頭，“這次法國時尚模特大賽，她是公司的主力軍。”

“噢——”喬小橋了然地應聲，還鼓着腮幫子點點頭。

Cara聽到韓子正親口說出的話，顯然更自信了，唇角甚至都挂上了微得意的笑。

喬小橋轉過眼看她，對上她的表情，笑容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Cara剛露出一點詫異的神色，還不待反應，下一秒，只聽“啪”的一聲清響，一記甩足了力道的耳光已經招呼到她打了精致妝點得臉蛋上。

Cara只覺耳朵裏“嗡”的一聲，左半邊臉一瞬間便火辣辣地疼起來。

她捂着臉，不敢置信地瞪向喬小橋，聲音因用了狠勁而有些顫，“你竟然敢打我？”

韓子正也錯愕在了原地，他也沒想到，一直溫婉，淺笑晏晏的喬小橋會突然這麽一巴掌招呼到Cara臉上。

喬小橋輕笑出聲，臉上還帶着笑，那笑卻不再似剛才那般溫婉無害，那笑裏帶着四分輕蔑，四分不屑及兩分狠厲，帶着身為喬家小公主的高貴與傲氣，明明比Cara矮一個頭，看着她的目光卻似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王，正睥睨着某個下賤還不知死活的東西。

“你問我無視你是不是自欺欺人慣了？”她輕笑，回答她最初的問題，“錯了，我是根本沒把你放在眼裏。”

一言既出，Cara本就難看的臉色更加不好看，盯着她的目光都仿佛啐了賭。

喬小橋沒理她，依舊輕笑着，“我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我那明明是給你留臉，你卻還不知好歹。勾引我男人被我撞上，不趕緊夾着尾巴乖乖出去，還敢在我面前擺弄你那發騷的屁股朝我挑釁，我不得不懷疑你是真自信啊還是真蠢？”

Cara的臉色越來越白，嘴唇都氣得發抖，喬小橋卻還老神在在地環着胸輕笑着繼續，“一個模特而已，公司讓你去參見國際比賽是看得起你，還真把自己當香饽饽了？有事兒沒事兒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麽模樣自己不清楚？捧你是看得起你，別竟做些給臉不要臉的事。”

“我今兒還就把話扔這兒了，別說一個什麽模特大賽，我今天就是把“韓氏”旗下的整個模特經紀公司給玩進去，你看韓子正會不會對我動一跟手指頭說一句狠話？”

看着已經氣得渾身發抖的Cara，喬小橋笑得更自在，“你以為韓子正是誰？”

她看着Cara，一字一句，“他是我男人。”

她輕笑，“你以為他真的看得上你？”

喬小橋反問，在看到Cara哆嗦着嘴說不出話來時，才道：“我是不知道你和他發生了什麽，可我一直相信，他自打答應和我結婚，就沒想過要做對不起我的事。”

這一句話落下來，Cara徹底白了臉，韓子正也是身軀一震，震驚地看向喬小橋。

喬小橋沒有撒謊，她确實沒有懷疑過韓子正，她一直相信對他來說她是不一樣的，他不會做讓她傷心的事。

但女人是個奇怪的生物，即便再相信，看到自己愛的男人身邊依偎着一個妖嬈的女人，都做不到不在意，即便那只是逢場作戲！

許是孕婦太容易多愁善感，即便這樣虐了Cara，喬小橋一想到推門而入的剎那看到的畫面，還是刺得她眼睛發酸。

她倔強地挺直了背，不去看韓子正，睨着因震驚而呆立當場的Cara，忍着要哆嗦的感覺，冷冷問道：“還不打算消失嗎？”

……

Cara失魂落魄狼狽不堪地出了辦公室，整個空間裏只剩下韓子正和喬小橋。

喬小橋背對着韓子正，腰背挺得直直的。

韓子正站在她十步開外，看着她的背影，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不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有些話，在心裏能說，喝醉了也能說，偏面對面時，“說”就變得很艱難。

靜默了好一會，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韓子正晃了下神，才開口，“什麽事？”

門外的人似乎猶豫了下，才扭着把手推開門，方岩半側着身子站在門外，一看辦公室內的氣氛，才知道自己進來的到底還是不是時候。

但已經推門進來了，他也不好直接關上門出去啊，他是看到Cara失魂落魄地出去了，以為事情解決了才敢頂着膽子敲門的，畢竟，那便當還溫着呢。

見他進來卻不說話，韓子正忍着心底一陣陣難受的滋味，又問了一遍，“什麽事。”

方岩一驚，連忙欠身回，“是這樣的Boss，我是想問問……少、少夫人帶來的飯菜什麽時候吃……”

氣氛實在太壓抑，說到最後，他自己都說不下去了，心裏暗道：這下死定了。

韓子正看着喬小橋的背影，動着嘴唇想說一起吃飯吧，喬小橋卻又搶在他前面開口。

“你吃吧，我先回去了。”

說完也不給韓子正挽留的機會，轉身就走。

方岩本堵在門口，見她過來，也不知怎麽就下意識地稍息立正了，直接給她讓開路讓她出去了。

等回過神，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自己Boss的表情，原以為會被惡狠狠地瞪，卻沒想并沒有撞上自家Boss的眼神，因為韓子正，正一臉落寞地看着喬小橋一路蹿進電梯的身影，神色複雜。

……

方岩咽了半晌口水，才敢猶豫地追問，“那……Boss你還吃麽？”

韓子正這才看了他一眼，意外地裏面什麽情緒都沒有，也沒說話，轉身坐回到皮椅上，拿起文件就看。

方岩等了會，見他依舊不說話，便明白了。正打算悄悄帶上門，韓子正又突然拿筆敲了敲桌面，似煩似躁摸不清情緒地來了句，“送進來吧。”

方岩瞅了他一眼，沒敢多說什麽，應聲而去。

待他将喬小橋帶來的菜都擺好出去，韓子正一個人圍着玻璃茶幾，看着一桌子他喜歡吃的菜，喉嚨突然更澀更幹，什麽也吃不下去。

但在最後，方岩進來收拾餐具時，卻發現一桌子菜都不剩了，竟是全吃掉了。

他默默看了眼那邊低頭看文件的Boss，又默默咽了下唾沫，他沒看錯的話，少夫人帶來的飯菜，至少是兩人份的，Boss全給吃了，也不怕成壞了胃……

作為小助理，他自然是什麽也不敢說。

……

這天晚上，韓子正加了班，其實沒什麽工作要做了，他只是對着辦公桌上亮着的臺燈在出神。

直到方岩敲門進來。

方岩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韓子正，猶豫了下才說，“Boss，已經八點半了。”平常五點下班，今天生生在辦公室坐了三個多點，整個“韓氏”的人都知道小Boss是最不愛加班的，因而知道今天他沒走，下面沒一個敢走的，都點着燈“趕工”。

這會都八點半了，下面的人實在受不住了，這才一個個來撺掇他，讓他來問問這Boss什麽時候走。

韓子正這才意識到已經八點多了，看了方岩的表情也猜到是什麽情況，當下便點了點頭，“嗯，下班吧。”自己也推開桌面上的文件堆，拎着公文包出去了。

方岩看着他“郁郁寡歡”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是有些不明白，明明看着很好的兩人，Boss怎麽就能別扭成這個樣子。

……

韓子正本打算再去外面喝酒的，可腦子裏閃過喬小橋中午推門進來和之後出去的表情，心裏一鈍鈍地難受，掙紮後，終是回了新房。

一進門，屋內黑漆漆一片，只瞬間，心便沉了沉。

他慌忙甩下手裏的包，燈都沒來得及開，摸黑大步闖上樓，找到主卧，猛地推門而入，心髒“砰砰砰”地狂跳，滿腦子都是：“小橋……小橋……”

在眼睛适應了黑暗，看到床上隆起的一包，那顆狂跳的心才漸漸趨于安穩。

他松開握着的門把手，朝床的方向邁步，一步踏出去，才發覺自己身上竟起了一層汗。

他苦笑了一下，脫下西服外套，在床側坐下，喬小橋窩在被子裏，側睡着。

黑暗中，他坐了好一會，只看着她。

這麽好一會後，他扯了領帶，松了襯衫的扣子，上|床挨着喬小橋躺下，伸出胳膊，小心翼翼地去攬她。

這動作，卻在将喬小橋翻過身，看到她緊閉着眼的臉時，僵住。

因為他看到一張全是水痕的小臉。

心頓時一痛。

來不及思考，也不想去思考，他一把攬過她，翻身在上，伸手去擦她臉上的水痕，道歉的話脫口而出，出聲已然沙啞。

“對不起……”

喬小橋依舊閉着眼，眼淚卻順着眼角瘋狂地湧出，不過片刻，她已抽噎着哭出聲，到最後，變成哇哇大哭。

韓子正捧着她的臉，一邊用拇指擦她的眼淚，一邊低頭去吻她的額頭，吻她的眼睛，一遍一遍，一句一句，“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