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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昆班賬號最新更新的一期,是虞盛清出鏡拍的小生妝。
拍攝那會兒他腳傷未愈,瘸着個腿非要來,李意溪怕他難受,還說要自己替他,“行裏也有女小生,我來也行啊。”
“我沒事,都好得差不多了。”虞盛清堅持,最後還是來了。
後來李意溪又想反正就是坐着,應當也不會有什麽事,也就沒阻止,但拍過視頻的人都知道,是不可能順利到一遍就過的,折騰一通下來竟花了三個多小時。
虞盛清坐了那麽久,腿早就麻了,他還有腿傷沒法随意起來活動,又不願意麻煩別人,只能生忍着。
等到錄完視頻,他好半天都沒能站起來,李意溪和陳寧錦這會兒才知道他是難受了,不由得一陣愧疚。
倒是虞盛清還反過來安慰她們,“我沒事,活動活動就好了,你們別擔心。”
說着又笑着望了李意溪一眼,“要真過意不去,阿芙送我回去罷?”
李意溪立刻就應了,放陳寧錦去約會,自己把虞盛清送回去,然後就留在了虞家吃飯。
所幸視頻播出後得到了好評,也算沒白費功夫,不過也有網友提出:“我很喜歡昆曲的《牡丹亭》,但有的片段演得很少,希望能看到全本。”
《牡丹亭》被稱作昆劇之母,就是再沒聽過昆曲看過昆劇,也聽說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許多人的昆曲啓蒙,就是來自于其中最出名的片段《游園驚夢》裏一句“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賦予斷井頹園”。
李意溪頓時就起了心思,問陳寧錦:“師姐,你覺得咱們能做麽?排一出全本《牡丹亭》?”
陳寧錦哦豁了一聲,“前些年劇團重排經典版《牡丹亭》,從三本三十五折濃縮到上下二十二折,這都要連演六七個小時,動用了那麽多人,練習了那麽久,你覺得就咱們能行?”
“還有小昆班那群學生,你真覺得她們能上啦?咱們就是要排,也不可能這個時候,除非……你能勸得動師父他們,不過這會兒他們正準備文化交流年的演出呢,哪來功夫搭理咱們。”
而且真要最全本的《牡丹亭》,那可是從第一回 的《标目》到地五十五回的《圓駕》,一周一出得拍整一年,別沒等她們拍完網友就看不下去了。
李意溪聽了就沮喪下來,“那……真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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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置景,不求化妝,不講伴奏,光唱,應該可以。”虞盛清見不得她失望,給提了個建議。
“配樂有個笛子就行了,可是……”李意溪噘了噘嘴,“我挺想讓大家了解《牡丹亭》整個故事的,一般都演到杜麗娘起死回生就沒了,我想把杜麗娘複活以後的那幾折也拍了。”
陳寧錦哎了聲,“我們拍的那麽全做什麽,這不是跟劇團搶飯碗麽?要我說,就《鬧學》《游園》《驚夢》這些搞個小全本就夠了,網友要是想看再詳細的,自然會上網搜索或者去劇院,阿芙,貪多嚼不爛,可別到頭來越想做好越是做不好。”
就連俞麗知道後也是這個看法,李意溪自忖是個能聽得進勸說的人,很快就想通了,拉着陳寧錦和虞盛清二人開始定曲目。
虞盛清又是個仔細到過分的人,勾出曲目之後,又要先定下參與演出的人選,“老太太讓我媽來,杜寶在團裏找個唱老生的師哥,春香和夢神花神之類的就在學生裏找,怎麽樣?”
至于男女主角,虞盛清道:“我扮柳夢梅,阿芙扮杜麗娘?寧錦姐就……”
陳寧錦舉手:“我給你們當後勤和搖攝像機!還可以兼一下司笛!”
“師姐跟我輪着來罷,後頭我那節目還不知道怎麽錄呢,萬一規則改了……”李意溪說完聳了聳肩。
陳寧錦一想也是,點頭應了,反正她們師出同門,唱起來其實沒差太多。
這事兒就這麽定下了,分頭去做準備工作,一天天忙得很,趕在周日當天開始錄。
請了劇團的師哥和師妹來友情出演,第一天拍的是《鬧學》那出,劇情大意是講侍女春香作為杜麗娘的伴讀一起讀書,但是年逾花甲的先生陳最良固執禮法,傳經授典,講課非常枯燥無味,長久閉守學堂,小姐深感煩悶,春香仗着有小姐撐腰,再三擾亂學規,弄得老學究非常尴尬。
在這一出戲裏,陳最良是杜父杜寶的影子,春香是杜麗娘的化身,借丫鬟之口說出了杜家嚴酷的封建家教,流露出杜麗娘掩藏心底的青春氣息,也由此引出接下來極富詩情畫意的千古絕唱《游園驚夢》。
整整拍了一天,結束的時候,扮春香的師妹都快哭了,“媽呀,拍視頻比上臺還累,我現在下你們這條船成麽?”
李意溪拽着她搖頭,“不成,必須不成,這條賊船你能上得來就下不去了!”
師妹:“???”我可真他媽看錯你了就不該因為看了電視就喜歡你:)
“請你吃飯嘛,別生氣好不好?氣多了不美了多虧吶。”李意溪笑着捏了捏她的臉輕聲哄勸,直把小姑娘哄得臉都紅了。
虞盛清的腳還沒好全,李意溪松開小師妹下意識要去扶他,卻被他攔了一下,“我沒事,都好了,小心累着你。”
可是他走起路來還是慢,要不是李意溪知道他肯定又在撒謊,差點就信了。
要不是真難受了,誰大冬天的還能腦門出汗呢?
照例是在虞家吃了飯回來的,在小區門口碰到一個賣梅花糕的小推車,以前沒見過,她挺好奇的,停了車就跑出去買。
梅花糕上面鋪了一層小湯圓,下面有葡萄幹和紅棗,然後就是黏黏糯糯的糯米,中間的紅豆沙綿密沙甜,豆香滿溢,用蛋卷筒裝着,李意溪像吃雪糕似的舉着。
一邊吃一邊往回走,到了樓下碰見帶着大錘和貓兒散步往回走的傅登雲,傅先生扭頭看看她,嘴角一撇,喲了聲:“大忙人回來啦?天天不見人影,要不是還來送狗領狗,我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一氣說了一長串,李意溪聽着就覺得有些不對味兒,怎麽聽着這麽酸溜溜的呢?
她朝他眨眨眼,舉着另一個梅花糕遞到他眼前,神色有些讨好的甜蜜一笑,“在門口碰見賣梅花糕的了,給你買了個,試試?”
說完還點點頭,強調道:“特地給你買的!”
傅登雲一聽就眨了眨眼,眉頭一挑,想嚴肅,又忍不住,緊抿的嘴角勾了勾,“……出息。”
聽着是埋怨,可手卻接過了她給的梅花糕,梅花糕還是熱乎乎的,在寒風裏抿一口,甜到了心裏去。
他扭頭望了眼李意溪,“喝一杯?”
李意溪眨眨眼,“我有酒呢,新買了百利甜。”
傅登雲心說這小甜水有什麽好喝的,他把最後一口梅花糕塞進嘴裏,揚了揚頭,走在了前面。
夜色慢慢籠罩住大地,月亮爬了上來,沒什麽雲,月光明亮又皎潔,風也不大,不過天氣預報說可能要下雪了。
“今年可真冷。”她把藤編托盤放在陽臺的茶幾上,對搬着椅子出來的傅登雲說了句。
傅登雲嗯了聲,“京市上個月就下初雪了。”
李意溪在杯子裏倒了三分之一的百利甜,倒滿凍牛奶,一股甜甜的味道撲鼻而來,光聞味道全不知道這是威士忌。
傅登雲的手邊是一個放着加溫杯的恒加溫器,和一只金邊錘紋酒杯,一壺熱黃酒,他心道幸好沒給他喝小甜水。
“你是不是怕我讓你喝百利甜?”李意溪俏皮的一眨眼,笑嘻嘻的問了一句。
傅登雲抿抿唇,目光一閃,沒說是,但也沒說不是。
熱黃酒入口柔和圓融,有明顯的堅果和焦糖味,他把酒含在嘴裏,片刻後慢慢咽下去,然後呼了口氣,斜眼看她:“大冷天兒的喝冷酒,受得了?”
“這樣好喝嘛,再說了,我身體……”她想說我才不像你那樣弱呢,趕緊又打住,“……身體好嘛。”
她眨了眨眼,悄悄吐一下舌頭,端着酒杯就喝了口,奶油味濃厚的酒液甜蜜濃厚,她忍不住啊了一聲,眯起眼一臉享受。
忽然聽見傅登雲問了一句:“這幾天在忙什麽?”
她猛的睜開眼,歪着頭看向他,點點頭,“我們打算拍一個小全本的《牡丹亭》,這幾天都在忙這個呢,今天拍了第一出《鬧學》。”
“……這是哪一出?”傅登雲看得少,對這些回目不甚清楚,只熟最出名的那幾折。
李意溪給他見到解釋了一通,然後又噘了噘嘴,忽然說了其他,“錄了一整天,師哥司笛的,他腿還沒好呢,錄完都僵了,還哄我說沒事,哼哼。”
她說完一撇頭,氣哼哼的,傅登雲聽見她話裏話外的心疼,眼神一黯,張口想刺兩句,又沒舍得,只嗤笑了一聲,道:“傻帽兒呗。”
“你說,人為什麽要說謊呢?”她忽然一扭身,就直勾勾的盯住了傅登雲的眼。
傅登雲原本滿心的氣噗一下散了,眼神躲閃有些狼狽的避開她的視線,他知道她的意有所指,但是不知道怎麽回答。
人說謊,無非是因為說謊對自己有利,或是因虛榮和利益,或是為掩飾過去,又或是,像他這樣,想要控制局面。
他想讓對方做出自己期待看見的行為,這個對方就是李意溪,昔日的李芙。
見他不吭聲了,李意溪就扁扁嘴,又哼哼兩聲,在心裏大罵一聲大豬蹄子,然後對那個叫傅十三的小人一頓拳打腳踢。
傅登雲這會兒喝不下去酒了,就怕她突然發難,好在她情緒來的快,變化得也快,沒一會兒就哼起了歌兒來。
他側耳仔細一聽,是京市的小調兒《梨花頌》,“梨花開,春帶雨,梨花落,春入泥,此生只為一人去,道他君王情也癡、情也癡,天生麗質難自棄……”
聲音婉轉柔媚,他還是第一次聽她唱昆曲以外的戲,愣了一瞬,立馬掏出了手機來,打開錄制視頻模式時還不忘開個美顏。
他是偷偷錄的,心有些慌,砰砰砰直打鼓,提心吊膽就怕被她給發現了。
唱完一段《梨花頌》嗓子全打開了,又喝了酒,怎麽說百利甜也是威士忌,後勁一上來,李意溪的興致就來了,她轉頭有些興奮的問傅登雲:“我給你唱曲兒啊,你想聽什麽?”
傅登雲一愣,然後想了想,嗯了聲,“要不然……你唱個花城話的?”
“給你唱《帝女花》。”她屈指在搖椅扶手上叩起了節拍,“落花滿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薦鳳臺上,帝女花帶淚上香……”
傅登雲聽不懂歌詞,卻不妨礙他覺得好聽,可李意溪唱了一半,又停了下來,“不要這個,這個太慘了。”
“……嗯?”他愣了愣,不知道她說的話什麽意思。
李意溪不理他,正好貓兒跳上了她的膝蓋,索性音調一換,唱起了童謠來,“月光光,照地堂,蝦仔你乖乖瞓落床,聽朝阿媽要趕插秧啰,阿爺睇牛佢上山崗……”
像是從久遠歲月中傳來的聲音,有種安撫人心的溫柔,那悠遠的曲調讓傅登雲忍不住想起自己的母親,和幼年時她哄自己睡覺時哼過的歌謠。
“這是搖籃曲?”他忍不住問了一句。
李意溪停下來,揉揉貓兒毛茸茸的頭,“嗯吶,以前我小的時候,媽媽會唱來哄我睡覺,她不是花城人,只會這一首。”
她眼珠子轉了兩下,“不過我還會別的,你要是……要是老實呢,我就給你唱,怎麽樣?”
嘿,還拿這個講上條件了,傅登雲愣了愣,然後眼睛眯了起來,輕輕搖了搖頭。
見他這麽不配合,李意溪又哼哼起來,頭一昂,下巴一擡,手伸得長長的,“那就把視頻交出來!想獨吞?做夢!”
傅登雲心裏一咯噔,心道壞了,被發現了,“……什、什麽視頻,你是不是記錯了什麽?”
他一面說一面把手機收了起來,端起酒杯喝了一杯溫酒,然後睜着眼睛拒不承認。
李意溪啧了聲,“你打量我不知道你偷拍我吶,從梨花頌那會兒你就開始了罷?”
傅登雲眼睛一垂,又不說話了。
“交出來,快發給我!”李意溪伸手推了他一把,把人推得一歪,兇巴巴道。
傅登雲不情不願的重新拿出手機來給她發視頻,委委屈屈的嘟囔道:“這麽兇……”
發完視頻,這事兒就暫告一段落了,李意溪看了一下,覺得挺有趣,又轉手發給了陳寧錦。
傅登雲發完視頻又想起另一件事來,打開微博看了眼,果然看到一張截圖被娛樂營銷號廣為轉發,比如:“娛樂榜眼v:八組有網友說某二線女星将周一見,大家信嗎?”
截圖是某論壇一個讨論組裏的成員發的帖子,稱某位參加了剛開播的一檔演技類節目的二線女星有猛料要被爆出來了,讓大家周一蹲消息。
網友們立刻解碼了樓主說的是誰,“這不就是yjh嗎?她能有啥事啊?她有金主不已經是衆所周知的了嗎,難道還有比這個更勁爆更值得讨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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