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慫比大PK
等周存安趕到的時候,樂展顏已經收拾好情緒了,只是眼睛腫得有些厲害。
知道她的脾性,周存安也沒多問,只是讓她回去休息。宋梓書不放心她一個人走,剛好管玥上完課也趕來醫院,于是送樂展顏回家的任務就交給她了。
一到深秋,天就黑得愈發的早了。
樂展顏和管玥一前一後地走着,其間無話,只有細微的腳步聲。忽然一陣風刮過,樂展顏不由打了個寒戰,然後将外套用力地裹了裹。
忽然,脖子上微微一暖,一條羊毛披肩搭在她的頸上,耳邊傳來管玥聲音,“過兩天還要上課,別感冒了。”
這是兩人上次沖突之後,管玥第一次跟她說話,樂展顏只覺得眼眶有些溫熱,埋着頭,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回到家,周桦一看到樂展顏這副模樣,忙追問出了什麽事。但樂展顏卻一反常态地什麽也不說,把身上的披肩扯下來塞到管玥手裏之後,徑直進了自己房間,将房門反鎖起來。
樂展顏撲倒在床上,抓過一個枕頭,蒙住自己的頭。外面隐隐約約傳來老媽和管玥說話的聲音。好久之後,才聽到管玥離開關門的聲音。
“叩叩叩。”
幾聲敲門聲之後,門外傳來老媽甕甕的聲音,“顏顏?睡了嗎?餓不餓?媽媽給你做點吃的。”
屋裏靜了好一會兒。
沒聽見母親離開的聲音,知道如果她不回答老媽肯定會一直守在外面,樂展顏費勁地稍稍翻過身,沖門外道:“媽,我想睡會兒。”
聽到她的聲音,周桦不由松了口氣,“好,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麽事就叫媽媽。”
這是樂展顏長這麽大第二次失眠,第一次是父親過世的時候,那時候的她是不明白為什麽好人沒有好報。而現在,她也說不清是為什麽。也許是自己的怯懦,也許是那個孩子以生命為代價的控訴,也許是別的什麽。
眼睛已經澀得睜不開,但一閉眼就心慌,于是只好睜着,具體也沒有看些什麽,空洞地睜着。
“嗡嗡嗡~”陷在被子裏的手機忽然亮了,樂展顏迷迷糊糊地接通。
“睡了嗎?”安靜的夜裏,電話那頭傳來宋梓書低沉悅耳的聲音。
樂展顏搖了搖頭,“沒。”然後疲軟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抱着被子的一角,透過窗戶看着外面昏黃的路燈。
這樣的燈,怎麽照得清路?
“你呢?怎麽也沒睡?傷口疼嗎?”大抵是先前哭得太厲害了,聲音有些嘶啞。
“已經睡了一覺了,剛醒。”
“嗯。”
而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時間不早了……”話說了一半,便被打斷了。
“別挂!”話一出口,樂展顏才發現自己太過激動了,聲音不由緩了下來,“不要挂電話。就這樣讓它通着然後放在一旁你再睡覺好不好?”聲音帶着一絲懇求和小心翼翼。
對方默了片刻才道:“好。“
樂展顏抱着手機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最後竟靠在床頭睡着了。
有句老話叫做怕什麽來什麽。睡夢中,樂展顏不可避免地又回到了那驚心動魄地一幕。那個瘦小的身影站在水泥欄杆上,聲嘶力竭地喊着“我恨你們!”,然後身形一晃,但這次卻再沒人抓住他,直直掉了下去。
“啊!”
樂展顏猛然驚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滿身冷汗。
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就是去找自己的手機,看到還在通話中心頭莫名一松。小心地将電話放到耳邊,盡量控制住自己粗重的呼吸,生怕吵着電話那頭的人,不料剛把電話放到耳邊,就傳來那人的聲音。
“做噩夢了?”咬字清楚,可見說話的人很清醒。
這樣的聲音在這個夜晚,對于樂展顏來說忽然有了不一樣的意義。
……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第二天是周六,不用回到學校去重溫那些還未褪色的場景,等到下周一再去的時候,昨天的事已經在人們心中冷卻。然而,在這個世上,也許并不是所有的遺忘和冷靜都是好的。
早上八點鐘,醫院已是人來人往。
樂展顏拎着今天天不亮就起來熬的湯往宋梓書的病房走去。進門的時候,護士剛給他換完藥,正要扶他躺下,樂展顏忙将手裏的保溫盒放在門邊的一個小櫃子上,上前去幫忙,結果卻被攔住。
宋梓書穿着藍白色的病服坐在床上,手上打着繃帶,看了看樂展顏放在進門處的保溫盒,打趣道:“俗話說拿人手短,所以趁着我有一只手還是長得比較完整的時候,快讓我一飽口福。”
這話一出,病房裏的氣氛一下緩和了不少,一旁的護士都樂出了聲。而樂展顏不由想到兩人“冰釋前嫌”時的場景,也不禁莞爾。走過去将保溫盒拎了過來。護士跟在她身後走了出去,病房裏便只剩他們兩人。
樂展顏盛好湯遞給宋梓書,對方卻遲遲不接,不解地看着他,誰知對方一臉理所當然地掃了一眼自己受傷的右臂。
這下樂展顏有些為難了。宋梓書手受傷了,不能自己來,那……她喂?這兩字一冒出來的時候,臉都隐隐有些發燙,目光閃躲着不敢看宋梓書。
看穿她的小心思,宋梓書表示被她害羞的模樣弄得心情大好。也不逗她,溫聲道:“看在我是病號的份上,只能麻煩你幫我端着了。”
心裏一松一緊,心情一時竟難以說清。
樂展顏坐在床邊,乖乖地地将碗端到他面前。宋梓書左手拿起碗裏的勺子,嘗了一口,眉頭微凝。
見狀,樂展顏緊張地問:“怎麽了?”
看她着急,宋梓書倏爾笑了出來,盯着樂展顏道:“看來我想吃飽的前提是你得睡飽。”
什麽意思?
說也不說清楚,樂展顏狐疑着直接拿起他放到碗裏的勺子喝了一口湯。
“嗯~”眉頭都快打結了。她好像把白糖當什麽調料放了。這味道簡直可以和黑暗料理媲美,好不容易才忍住沒吐出來。
趕緊把碗端得遠遠的,不讓宋梓書再碰一點。
“今天早上腦子有些不清醒……”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
宋梓書倒很是坦然,“沒關系。醫生說我還要住院觀察幾天,反正也沒人過來看我,你可以彌補的機會還有很多。”
他這麽一說樂展顏才發現,他病房裏沒有家人陪着,“你不是本地人麽?”樂展顏邊問邊把碗裏的湯倒回保溫盒裏。
“我是。不過父母都移民國外了。”
手上動作頓了一下,樂展顏低着頭輕輕“嗯”了一聲。
因為親手熬的湯熬毀了,早餐便沒了,樂展顏便堅持去醫院附近的一家粥記去給宋梓書買了份粥回來。
一個早上就這麽“一波三折”地度過了。
吃完早飯,也沒什麽事,宋梓書就拿起今早的報紙看了起來。而樂展顏本來是坐在床邊看自己的備課本的,但昨天晚上都沒怎麽睡,現在神經一松,便趴在床邊睡着了。
“嗡嗡嗡~”宋梓書的手機響了,生怕吵醒樂展顏,趕忙接通。
電話那頭傳來好友調侃的聲音,“今兒怎麽接我電話接這麽積極了?要平時,你手機裏沒有一個我的未接電話,我都不敢說給你打過電話。”
宋梓書也懶得跟他鬥嘴,壓低了聲音,“有話快說。”
“瞧你那慫樣,不就一個女人嘛,至于心疼成這樣嗎?說話還壓着聲。”滿是嫌棄。
聞言,宋梓書猛地看頭看向門外,看到那個站在門口透過門上的玻璃小窗使勁往裏張望的男人,頓時不由一臉黑線。
“你不慫你還看。”宋梓書道。
樂展顏背對着門坐着,身上還蓋着宋梓書的外套,秦遠看了半天也沒看到“廬山真面目”,但是恐于宋梓書幾乎變态的霸道,他又不敢貿然闖進去掀了妹紙身上的外套瞧個究竟。本來就好奇得心癢癢,要知道宋梓書自從沈文萱出國之後,一直是咬定單身不放松啊,現在一聽他還拿話堵他,秦遠氣得直哼哼。
“得,這是要金屋藏嬌啊,看都不讓人看。”
聽他那陰陽怪氣的調調,宋梓書不由笑罵,“給我一邊呆着去。”
“本來聽說你處在生死一線我才在百忙之中抽空來看你一眼,不過,現在看來,佳人在側,你早已忘了我這個手足兄弟。” 滿腹怨念。
宋梓書無奈地嘆了口氣,而後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既然我們是手足兄弟,前兩天我看上一輛車……”
話音未落,就瞅到剛剛還倚在門口的人像被蛇咬了一口似得,猛地站了起來,一眨眼就不見了。
“那什麽,我還要回去開會,有空聊啊。”說完就挂了電話。
宋梓書看着已經被挂斷的電話,笑着搖了搖頭。看了一眼樂展顏,還好沒吵醒她。
一挂電話,秦遠就因為自己的慫狠狠地鄙視了一把自己。宋梓書這個吸血鬼,每次都拿錢威脅他。不過這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他還不只是說說而已。真是交友不慎,現在徒有無語凝噎。
正感嘆着即将賦詩一首的時候,手裏的電話又響了。
“啊——”冷不防地吓了他一跳,周圍來來往往的人不由投來好奇的目光,秦遠果斷地忽視,故作淡定地接通。是另一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打來問宋梓書的情況的。
“放心吧,宋梓書那家夥還記得訛我錢,死不了。”
“對了,前兩天聽你說沈文萱快回國了?”
想起剛剛說到那床邊趴着的姑娘宋梓書臉上的笑意,應該是某人提前回國了。
“沒,就問問。估計最近會有好事。诶,不是,你說我高興個啥,宋梓書肯定會借勢又宰我一頓!老三,趕緊幫我準備準備,我要帶着我的錢出國避難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勝利日,卻是我的失敗日。沮喪了三四個小時,然後又開始歡樂地刷微博。看到一句話,忽然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跟來看文的親分享。
“也許,機遇不在前進的路上,但是返回不是我的方向。”
與君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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